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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珍惜

书籍名:《燕临天下》    作者:粼波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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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曲曲折折的回廊,翩带着几个丫头过来时,正看到两人唉声叹气的坐在门前,垂头丧气,像极了集市上卖的臭咸鱼,她“噗嗤”一笑,轻声道:“昨晚主子歇的晚?”

沐容一看是翩姐姐,立刻撒欢的跑过去请安,这个姐姐平日里待他甚好,燕清粼还让翩教他功夫,处得久了便把翩当成亲姐姐看待,有事没事也能套点燕清粼小时候的往事,乐此不疲。燕清粼知道了,摇摇头,一笑了之。

“都是前几天的暗报闹得。”萧剑站起身,拍拍衣襟上的尘土,“翩,我后悔当时没杀他,省得主子现下闹心。”

沐容闻言,脸色一暗。

“柯子卿?”翩也一怔,接着自言自语道,“听瞳说他伤的不轻,昏迷两个多月,不过边州是拿下了,他功不可没。”

圣元十六年底,圣君拜柯子卿为骠骑大将军,出征凉庭,收复边州,并吞没凉庭三十多个小郡县,但在最后一役中不幸身中埋伏,虽突围成功,仍重伤昏迷。且由于柯子卿曾经因试用米陀香解药,内力大损未愈,这次伤势更是来势汹汹。而燕清粼得知此事时已是一月之后。

“我道主子已经忘了他,没想到竟如此……”刻骨铭心!翩一手捂住嘴,吃惊的望着萧剑。

萧剑冷哼一声:“他也配!”

忽然,房中传出几声杂音,许是燕清粼醒了,屋外三人立刻噤声,翩带着两个丫头轻轻推门进去。

萧剑抖擞精神,正要跃上那棵老槐树的枝丫,护卫房中安全,不料被沐容揪住衣袖:“萧大哥,我……”沐容满脸通红,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嗯?”看他那副窘样儿,萧剑啼笑皆非。

“这两年多,主子从来没……”声音都被自己吞到肚子里了。

他的心思,萧剑怎么不明白,只是主子的事儿,做属下怎好插嘴。更何况,燕清粼本来性情淡薄,心思虽缜密,偏偏在情事上马马虎虎。当初留下沐容,本以为主子是想收他暖床,谁知相处两年多,燕清粼硬是视眼前美人如无物,除了平时搂搂抱抱把沐容当个大火炉用,根本没发生实质性进展。北辽小王子那儿的消息燕清粼也断了,据飒探来密报说,东方慕平曾经派心腹来大燕寻过燕清粼,但无果而终。至于柯子卿,自从离了京城,影子就默契的把有关他的消息全压下来,若不是前几天被燕清粼偶然发现,这事儿也就如石沉大海。

然,世事颠沛,天命难违。只是世事既为世事,机缘巧变自然常出乎人意料,纵精明干练如燕清粼者,也不能尽在算中。

罢了,萧剑一生只为燕清粼而生,想这些有的没的只是徒增烦恼而已,燕清粼清风安然,那就好。想到这儿,萧剑一哂:“若你真爱主子,就要敬他、惜他、怜他,莫要矫情,更不能背叛。否则,只会咎由自取罢了。”说完,腾空一跃,找个舒服的位置,挂在树丫上,一动不动的望着燕清粼的卧房。

那里的览窗已经打开,一束雏菊探出来,吐露芬芳,格外妖娆。

沐容失神片刻,呆呆一笑,狠狠一敲脑袋,便提着衣服下摆飞奔去厨房拿主子的早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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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床前,翩轻轻撩开鹅黄色的帷帐,燕清粼侧着身窝在暖和的锦被里,睡得正香,气息缓平。今天说好了要检阅暗盟的训练成果,主子可不能缺席!翩一边小声地唤着“主子”,一边把手伸到他的脖颈下把燕清粼慢慢抱起身。

燕清粼起床气很重,以前除了萧达无人敢惹,现在除了翩谁也不敢扰主子的清梦,因为燕清粼虽说脾气上来把萧剑扒层皮都不在话下,可就是不打女人,所以他最多“哼哼唧唧”几声,然后就乖乖的倚在翩的怀里,被侍候穿衣。(有吃豆腐嫌疑^^^^^^,剑:那咋不吃我滴豆腐?波:小剑剑啊,因为你是臭豆腐啦!剑:我……我戳死你!提剑追来――)

江南的清晨,温润清爽,燕清粼长发未绾,如水般披泻在身后,眉梢眼角尽是清明,慵懒神色别有风情,只多了份成熟,少了股稚嫩,越发玉树临风。

他对着窗子伸了个懒腰,只觉通体舒畅,俯瞰窗下草木笼葱,百花争妍,幽幽香气包裹周身,顿时心情大好。

翩儿把燕清粼按到梳妆台前坐定,用一条浅紫色丝绦将从鬓角处挑起的两缕青丝系于脑后,及腰的长发就这么简简单单地在背上披着,倒是随性自如。

燕清粼觉得无聊,便让丫头把他的燕尾琴拿来置于腿上,修长白皙的手指轻抚琴弦,奏流水之音,时而激越昂扬,时而缠绵幽怨;劲时如山摧地裂,柔时似春花半开;像骏马奔腾,惊起狂沙无数,又像乳燕娇啼,唤起半缕相思。

“主子有心事?”翩斟酌着问道。

“嗯。”燕清粼应得漫不经心。

“最近出了个小贼,害翩儿丢了颗炼魂丹,主子可知?”本来还以为是自己失职,翩现下觉得恐怕这灵丹妙药早已飞到边州给某人疗伤了。

“哦?”燕清粼眉毛一挑,琴声未停,“敢情我成了贼?跟我说话不必如此周旋,累不累?”

翩理好头发,转到身前:“主子爱他?”

顿时,发现燕清粼眸中冷光一闪:“翩儿,你逾越了。”冰冷的语气让翩儿生生打了个冷战。

翩儿心疼这样的燕清粼,既然没人来给他解心结,那就让她来下猛药!豁出去了,翩单膝跪地道:“翩儿不明白,主子为何如此折磨自己?主子情窦未开,何以懂情?何以懂爱?翩儿冒死相问:主子可曾为谁动过心?柯子卿?东方慕平?还是沐容?或者根本是将他们视为囊中之物?主子明明寡情,却处处留情,做任何事不过凭一时兴起,却从不拖泥带水。而今主子这般回护,翩儿想知,您究竟想要一晌欢愉还是一生厮守?”

“放肆!”只听“叮”一声,琴弦断了一根,燕清粼将琴随处一甩,站起身来,冷言道:“我活得自由自在,为何要懂这劳神的东西?”心下却计较:我情窦未开?我从小经营妓院,什么情事未见,何况我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现在却这般说辞,岂不笑死?

翩知燕清粼脾性,声音一柔,抬头望着燕清粼:“既不为情,那主子为何会看上柯子卿?”

“嗯?”燕清粼气短了三分,转身走到窗前,丝丝缕缕的白雾散入室内,眼里似乎起了水雾,自言自语道“为何呢?”

或许从几年前御花园中的那一眼就万劫不复了,那般清澈,那股信任,久居宫中的燕清粼从未遇见这等人儿,所以一反常态的救了他,从冷言冷语到脉脉相识,从点头之交到言欢挚友,燕清粼愈陷愈深。

“像雪吧,这雾?”燕清粼伸手掬了一把,雾气却从指边溜走,“我记忆中唯一欢快嬉戏的放纵,便是在这样的雪夜,那时那刻,我以为可以将心比心,”燕清粼忽然转过身来,一股阴狠直射入眼前的翩,“而他却趁我不提防,下毒要挟,你说,这便是情?便是爱?便是情窦?笑话!”燕清粼一掌拍在案上,俯首大笑。

“主子……”他都明白,清醒的可怕,倒是翩儿自己杞人忧天了。

“要救他,并非因为旧情,你们这样想我未免埋汰人,”燕清粼斜睨着发窘的翩儿,“他的才能舅舅曾跟我提过一二,若想以后成大事,离不了他带兵打仗。要不然,你以为一个被父皇丢弃的棋子,怎么会成为西南大军的统帅?”燕清粼接过翩奉上的热茶,轻抿一口,默不作声。

他想起了卫少天,心里一阵绞痛,知道父皇与舅舅之事的人不多,身边除了萧剑别人都不知晓。他把这个秘密埋到心里,既痛苦,也欣慰。

翩听到这句话,很吃一惊:原来如此!她道柯子卿明明已经被圣君留在朝中,况且又是理越曾经的皇族后裔,怎会平白无故的有了兵权,原来是主子推荐。只可惜,那柯子卿早已不在乎生死,宁愿拿命来换主子的片刻温存吧。

“况且朝中黑暗,他……”这话更像燕清粼的自言自语,翩儿虽未听全,心下却了然:还是体恤柯子卿,那般直性子之人怎会适合朝廷,莫不是被人利用成为工具才好,而且圣君的脾性燕清粼最了解,让柯子卿留在朝中,只会死得更快。这份心思,燕清粼即使身处江湖也明了万分,不过不是为情,只是单纯的算计。

“你也该知道,当初我对柯子卿没手下留情,日后有交集也别拿此事挑衅,至于萧剑……”燕清粼语气一顿,“你年长,多劝着点。”

“翩明白,主子放心。”翩抬头一笑,“昨日飒又收到北辰来的密函,主子打算如何?”

燕清粼闻言眉头一紧:这东方慕平最近这么闲?不仅暗派心腹来大燕寻他,近半年更是每月一封密函发到北辰的夕午粮庄,搞什么鬼?如让他大哥东方筱澜知道,给他安个通敌之罪也不为过,到时岂不功亏一篑?

略为一思量,燕清粼放下青瓷茶碗:“莫理会。”

翩儿疑惑:“主子,您未免……”太绝情了吧?

“北辽与我大燕本就是敌国,若以前,我自不在乎,可现下成了储君,总不能再任性,拿大燕百姓性命开玩笑。而慕平,终究也有自己的责任,我们岂能如此自私……”

“可主子舍得?”

燕清粼摆摆手,没有说下去的意向,翩儿也不好继续,可今儿个既然说开了,死就死这一回,索性都问了:“那容儿呢?”

燕清粼看着昨夜刚写的词,慢慢推敲,应付道:“他该是拿早膳去了吧,你去厨房寻。”抬手喝口茶。

翩儿翻个白眼:“翩儿问主子何时临幸他!”

“噗──”,来不及咽下的一口茶全喷了出去,好好的一副墨迹顿时不堪入目。

“咳、咳、咳。”不知是喝的太急,还是被那句话给吓的,燕清粼呛得一脸通红。瞪著急忙跑到身前顺气的翩,艰难的道:“你、咳……你是不是做宜轰院头牌上瘾,咳咳……大清早的欲求不满?扯了半天都是这些事情。莫非要跟我讨他去,共赴巫山?”

“主子!”哎呀呀的轻啧了两声,翩儿倒是笑得很开心,通常这种情况下燕清粼不会暴走,“你别笑话翩儿,容儿那片心主子怎会不知?”

燕清粼一脸凝重:“容儿伶俐,应该有自己一番天地,我怎舍得让他做禁脔?你休在这儿唯恐天下不乱!”随即给了翩儿一个暴栗。翩儿大声呼痛,嬉闹间却看见沐容一脸苍白的立在屏风处,顿时收了声。

燕清粼觉得奇怪,回身一看,不禁愣在当下:他何时来的?心里一阵恼,因着萧剑和其他影子护在外面,警惕心也弱了,刚刚的话他都听到了?

翩心下了然,悄悄移向览窗,悄无声息的跃出去,正好拦住来请燕清粼去暗盟的飒,对上飒的疑惑,翩默默一笑,未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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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儿,我……”燕清粼一句话未说完,沐容将早膳丢在一边,猛地冲过去箍住燕清粼的腰,脸埋入他的颈窝,身体间密不透风,胸口相贴,紧得都能感受彼此失控的心跳。

沐容心里一酸,明明知道自己不及柯子卿,不及东方慕平,可就是不想放手。从来没有人像燕清粼一样对他关怀备至,不看轻他,怜惜他,信任他,甚至栽培他。

可是,不够。

从第一次闯进燕清粼的怀里,他就晕晕然了,尽管知道燕清粼骄傲固执,随性自由,永远不会为任何人,任何事所绊羁,像风一样,纵使过尽千帆,也不带走半点波澜,可一旦离开他,沐容就惶惶不可终日,所以千里追他而来,只为守着他,可燕清粼明白?

虽然嘴上说得容易,可是这么近的距离还是让燕清粼心痛,温热的气息激起阵阵轻颤,燕清粼环住他的腰,轻声安抚:“容儿容儿,莫哭莫哭,告诉主子怎么了,可好?”

容儿抬首望来,梨花带雨,美丽的双眸含着份凄凉:“主子嫌我出身烟花之地?”

“唉,傻瓜,凡世多尘埃,有几人干净?容儿于我,是心性最清静之人。”燕清粼抚着他头发说道,这容儿想到哪去了?真是小孩心性。

容儿迟疑了一下,柔软的唇落在燕清粼脸侧:“主子可曾喜欢容儿?”燕清粼正要张口回答,沐容抢先说,“主子只要说是或否。”

燕清粼苦笑一声:“是。”

看着沐容开心的又要泫然欲泣,内心自是一番计较。这几年,有沐容在身边,燕清粼不是狠心肠,自然了解他的心意,但先前经历如许多的变迁,燕清粼也觉得疲惫。该遗忘的遗忘了,该珍惜的却未曾抓住,燕清粼心里自嘲:莫不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抚上沐容俊逸出尘的面孔,燕清粼俯身到他耳边轻声道:“以后不许在别人面前有这番情态,因为,我会生气。”

或许是喜悦来的太快,沐容呆呆的望着一脸调笑的燕清粼失了神,燕清粼叹一口气,一手稳住他后颈,轻柔的吻上那抹朱唇,安抚着,唇舌纠缠,直到两个人都气喘吁吁,才稍稍分开。

隔着薄薄的衣衫,燕清粼感受着类似于肌肤相贴的温度,沐容紧紧地环上燕清粼的脖颈,颤声道:“主子主子……”

那一瞬间,纠结了许多天的积郁消散了,燕清粼将沐容抱得更紧,温柔的应道:“我在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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