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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16城

书籍名:《佟姑娘生活手札》    作者:楼一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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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姐儿再次醒来已是半夜,睁开眼睛便看见床边神情紧张的三人,还未开口便已落下泪来。“奶母,夫君沉船了……”
先前那一个便是来报噩耗的,夫君所乘坐的那一只船上,少说也有十余号人,眼下不幸翻了船,船上的人俱是生死未卜,青花江那般深不见底,落入江中可不就是凶多吉少。
佟姐儿伏在床头泣不成声,姑娘晕厥的期间,罗妈妈三人自是将情况打听清楚,晓得姑爷出了事,如今正处在生死未卜的敏感时期,不说姑娘承受不住,便是她们几个亦是受了极大的打击。
“方才太太已同其余家属去官府报了案,姑爷福大命大定能化险为夷。”罗妈妈嘴上安抚着,心里却是惶惶不安,如今姑娘刚嫁进陆家不久,脚跟都还未立稳,说句不吉利的,若是姑爷真个命薄没了,姑娘这后半辈子也便跟着完了。
“夫君会水,定会安然无事,眼下之所以还未回来,不过是路途上延误了,我且等着他回来……”佟姐儿拿手抹了泪,自榻上爬起来,她宁愿相信罗妈妈的话,也不敢去设想那坏的一面。
见姑娘这样,罗妈妈说不上已经放下心来,伸手抚上她纤巧的肩头便是道:“官府既已接手,姑娘便坐在屋里静候消息,太太那处还是少去为妙。”
罗妈妈停顿一下,如今甄氏正处在崩溃的边缘,若是叫她再见着姑娘,难保又要对姑娘不利。“太太若是问起来,我便道你在屋中为姑爷祈福,她便是想要发作,听了这话也该收敛起来。”
佟姐儿自是点头答应,她也不想再与甄氏发生冲突,与其坐在屋内干着急,不如跪在地上向天老爷祈福,望天老爷大发慈悲,广施怜悯,保佑夫君从险境脱身,安然无恙。
佟姐儿虔诚的在屋内祈福,甄氏便也同她一般,她这时间早已将望子成龙的心抛至一边,满心满眼都是盼着儿子平安家来,万不要出了意外才好。
婆媳二人几日不曾吃好睡好,不过几日的功夫,甄氏便好似垂老了十岁,佟姐儿见她眼眶通红,里面红丝满布,便晓得是暗里哭过许久,心里头凄然,眼里亦是酸涩不已。
“早知如此,当日我便不该同意他步入科考,甚个做官出人头地,甚个风光富贵的日子,我若是打从一开始便反对他,便不会有今日这番局面,怨我!全是怨我!”饭桌上,甄氏蓦地放声大哭,捶胸顿足起来。
佟姐儿忍一忍,仍旧未能忍住跟着她落了泪。
如今已过去五六日,竟还没个线索,官府也是再请不动,只说已经寻了这些时日,既未寻着,那便是已经殒命,又道在江中泡了这几日,便是寻出来也分不清面貌。言外之意,便是再不愿管,由她们自个看了办。
甄氏前后上衙门的次数不下十回,可自昨日起,衙役们见着她的面便是一阵轰赶,只道他儿子没了便没了,莫要日日上衙门来寻事,衙门并非只为她一家开着。
甄氏最后一丁点盼头没了,怎样能不悲痛,她心里亦是生出不好的念头来,只当儿子真叫那几个浑人说中了,她这白发人送黑发人,何尝不是一种哀莫大于心死。
“娘,儿媳再去衙门上求一求,夫君吉人天相,定会安然无恙的。”佟姐儿拿帕子抹了泪,站起身来便要往外走。
“慢着!”甄氏突地出声唤住她,佟姐儿回过头来,甄氏盯着她一张如花似玉的小脸看了许久,片刻后,才似叹非叹一句。“去罢去罢。”
罗妈妈一听姑娘要上衙门里去,面色便是难看起来,连忙就将她制止住。“衙门可不是说去便能去的地方,里头尽数都是些男子,姑娘可莫要一时昏了头,行差踏错呀!”
“妈妈,夫君如今生死未卜,没准儿正在哪处等着人来救助,我怎好不想尽法子救他,眼下去衙门也是唯一的法子,若是连这唯一的都办不到,日后我还有何脸面再见夫君,且若是夫君真的生出意外,我便也不愿活了!”
佟姐儿咬牙忍住泪,罗妈妈已是惊骇不已,难得在她面前落了泪。“姑娘便是太过善良,你可知道那衙门里当差的都是些甚样的人?可不是姑娘往日所见的那些个文人雅士,姑娘若是去了,只怕是要叫人啃的骨头渣子都不剩,可万万不能去啊!”
罗妈妈面苦心寒,命平安如意合上房门,转身便将姑娘强行带进了内室。佟姐儿还在挣扎,心里发急,面上欲哭不哭的,一时间叫罗妈妈瞧了怒不是怜不是。
“衙门几番都寻不着人,可见是有两个原因。一则是未用心去寻,二则便是真的再寻不回。姑娘扪心想一想,你便是往那衙门走了一趟,能有个甚的好处?别一事未毕又生出二事来。”
罗妈妈道完便不再开口,命两个丫头进来看住她,转身便出了屋,似是有些对她大失所望的意思。
佟姐儿坐在软榻上愣神许久,她并非傻子,罗妈妈的言外之意她俱是听得明白,只眼下她实在失了法子,若叫她在家中一味干等着,她又是如何也不能安下心来。
秋闱的桂榜已是放出来,夫君的大名赫然写在第一位,青州为首,全国排名第八。
桂榜一发出,知州老爷当即便变了张脸色,当日便派了亲信前来传话,说是底下下属玩忽职守,未将这等大事上报于他,他已是将其卸职严惩,还望她二人给予原谅。又道立刻就派大批人马前往青花江,必定能将陆举人寻回来。
甄氏这才又有了盼头,佟姐儿亦是跟着心房怦怦乱跳,直觉告诉她,此趟衙门里的人去了定能寻回夫君。坐在房里再不流泪,只每日痴痴望着大门。
日子又是过去几日,佟姐儿一颗心从满是期盼直至眼下的日渐心灰意冷。
近日来夜间总是噩梦连连,梦里夫君被困在江底,无数藤枝将他缠住令他动弹不得,佟姐儿满心怆意,想要近前解救出他,身子却好似被定住,怎样也挪不动一步,挣扎间只能眼睁睁看着夫君闭上眼睛,她在梦里又是呕血又是心悸,日日醒来都是一副煞白面色。
罗妈妈三人见姑娘这般模样,俱是心疼不已,偏又寻不着法子将她解救出来。夜间噩梦缠身,佟姐儿心下便开始畏惧入睡,就怕又梦着夫君在江底挣扎,手脚渐渐无力,最终闭上眼睛再不动弹。
自始至终,她都相信着夫君还能回来,只不过是早晚的问题,可每夜的噩梦令她心底仅存的一丝希翼日渐摧垮,总算尝到了何谓煎熬度日,生不如死。
因着惧怕晚间入梦,白日里便茶水不离手,就怕入梦的早了在梦里受创的时辰又得增多,实在不愿梦见夫君垂死边缘的模样,无疑不是令她心如刀绞。
可任她白日再是吃下大量的提神之物,到了半夜总要身子疲倦支撑不住,不出意外,晚间又是噩梦连连,佟姐儿睡在榻上整个身子都好似被定住,便是连动根手指头的能力都无。
眼下还是着薄衫的时节,佟姐儿睡在榻上却是冷汗连连,丫头几回醒来为她拭汗,俱是皱着眉心摇起头来。如意盯着姑娘痛苦的睡颜看了许久,正思着要不要将她摇醒,寂静的夜里便传来一阵马蹄声,而后又好似听着有人在敲门。
如意心下狠狠一跳,暗暗猜想可是姑爷回来了,想要将姑娘摇醒,却又怕不是姑爷回来,到时叫姑娘空欢喜一场,只怕姑娘本就脆弱的心房更要受下大打击。因此,静思一会儿,还是拢好床帘,披衣开了房门去看。
这一看,她便欢喜地哭了出来。
“姑、姑爷回来了……这真是太好了。”姑娘再不必担忧伤心了,如意一瞬跪在地上,想姑爷立刻跟她回房,谁知这时候上房的门被打开,甄氏披头散发立在门边愣了片刻,随即才好似缓过神来,扑上前便是“儿啊儿啊”的连声叫唤起来。
陆叙亦是感触极大,将他娘安抚好了送回房中,这才抬步往自个住的房走去。
佟姐儿已经被丫头摇醒,正披头散发的坐在床头发愣。
陆叙抬步进来了,她亦没有抬眸看他一眼。屏退下人,陆叙这才在榻上坐下,“小宛,我回来了。”伸手包住她柔软的小手,捧在手心里轻轻揉一揉,悬了许久的心,这才安稳下来。
“夫君!”手上传来温热粗糙的触感,耳畔又传来夫君熟悉温和的嗓音,佟姐儿这才真的相信,一瞬便扑进他的怀里。“夫君,你可总算回来了……”泪珠儿颗颗往下砸,紧紧抱住他好似怕他突然不见一般,担忧害怕了这数日,一颗心才算渐渐回到肚子里。
陆叙怜惜不已,亦是将她搂的紧紧,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家有爱妻,让我怎能不记挂,在好人家中养好了伤,便立刻回来了,就怕你在家中胡思乱想,平白又让你受了罪。”
“夫君哪处伤了?快叫我瞧瞧。”佟姐儿羽睫衔着泪意,小脸上又是白了几分。观她下巴比得走前要尖下不少,陆叙难免又是心下疼惜,伸手为她擦了泪,这才语态随和地道,“小伤而已,并无大碍。”
佟姐儿并不相信,伸手就要扯开他的衣襟,陆叙只好由她,将他上身扒光,便见他结实宽厚的胸膛与后背上无一丝伤痕,只有两条臂膀上余下几条淡淡红痕,佟姐儿这才放心不少,靠在他怀里闭上了眼睛。
陆叙却是未与她道实话,伤势虽不够重,可也不算轻伤,当日在江中尚未负重伤,反倒上岸时不幸被临近岸边的尖石刺中大腿,当时便血流如注,幸好被江边打渔的渔夫救起,这才幸免于难逃过一劫。
尖石刺得极深,几日落不得地来回行走,在榻上足躺了五日,伤口才逐渐开始愈合,可却仍旧不宜颠簸,动作稍大便能牵动伤口的撕裂,便是因此,这才休养了将近半月才回来。
同他一道的同窗多数都已逃过此劫,只得少数两个不幸殒命,沉入了江底不知去向。几人受人大恩,便商议着过几日携礼一道上门谢恩,至于今夜送他们回来的人,却是衙门里派去的人。
提心吊胆了这么些时日,眼下见着夫君完完整整回来,困乏之意瞬间涌上来,佟姐儿靠在夫君怀里便是沉沉睡去。
丫头适时提了水进来,陆叙自行洗漱好后,方问了一问自己不在家中的这些时日,母亲与妻子二人都生了何事?家中都有哪些人来过?
平安如意二人自是只捡姑娘的好处讲,又道姑娘整日以泪洗面,提心吊胆的一日都不曾歇好过,夜夜都是噩梦缠身,梦里直呼姑爷的名字,便是在梦里也是泪水不止。
陆叙默声听罢,便挥手命她二人下去,叹一口气,上榻歇下不提。
陆家总算守得云开见月明,几日前喜官前来报喜,知晓儿子中了举甄氏都未能展开笑颜,直到昨夜里儿子平安归家,今日这才又重振起精神,清早起来便命下人摘下只褪了一层颜色的灯笼,统统换上鲜妍簇新的大红灯笼高高挂上,又是挂红绸放鞭炮,一派喜意。
早在一干七大姑八大姨晓得陆家三房儿子中举后,便日日想着前去道喜,可船只沉江的消息一传开,众人便又是缩了回去。今日见陆家又是换灯笼又是燃鞭炮,便晓得这是平安归来了,当日用罢早饭不久,便有人携了礼上陆家贺喜。
沾亲带故的不说,便是一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竟也拿了礼上门,佟姐儿一早便叫甄氏喊出来同她一道待客。
夫君昨夜刚回来,她婆媳二人也算才缓过气来,晓得夫君如今中了举,是该在家办个贺喜宴,请了一干亲眷前来分享喜悦之情才是。但眼下时间紧促,自然不能说办就办,因此甄氏便同众位亲戚约好时间,今日前来的便不再写那请柬,到了约定之日直接过来赴宴便成。
院里闹哄哄一早上,这知州老爷又前来添乱,特派人送了大礼来,只道为陆举人压压惊,其次又为那些个不知轻重的下属前来赔个罪。
世情本就如此,从来就是捧高踩低,当日自个上衙门苦求不应一事,甄氏还是牢记于心,心里头不齿,面上却还是要做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来,谁让人家是知州老爷,县官不如现管,还是莫要得罪了才好。
之后几日,甄氏是彻底扬眉吐气一回,往日见着她不是瞧不起的,便是暗里埋汰她的人,眼下就好似换了张面孔,见着她不是浮起巴结的笑意,便是一个劲儿地夸赞起儿子。
早先甄氏为着拿乔,本还不想理睬这些个墙头草两边倒的家伙,可碍不住她自来爱显摆虚荣心盛,叫几个多年来便处不好的邻舍一吹捧,人便有些飘飘然了。
桂榜一发出,晓得自己中了举,陆叙亦是十分高兴。如今在家举办贺喜宴也是常理之中的事,只他为人谨慎,便是举办宴席也是尽量采取形式简单,避免声势浩大过于隆重,若是太过注重,只怕传扬出去有些不妥。
甄氏没他那般心思缜密,听儿子道简化一些她便听他的简化起来。便是如此,当日席面上亦是被坐得满满当当,除开嫡亲的两位伯伯外,陆氏一族的族长与族内的几位长老亦是前来贺喜。
往日在纪府先生虽是教过,同周氏也是出门做过几回客,可似今日这般的场面,佟姐儿心底还是有些怯意。陆叙想是看了出来,便捏了捏她的小手安抚道:“都是自家人,且人家如今都是来巴结咱们的,怕他做甚?”
陆叙凑近她白嫩的小耳朵边上,便是来了这样一句,佟姐儿听了这话,才埋进他怀里抿唇笑一笑,心里也是放松不少。
平日遇事时,半个人也见不着,如今儿子出息了,这些个亲戚便又似雨后的春笋一个个往上冒。佟姐儿同婆婆坐在一席,席面上俱是些面生的妇人们,一见她现身,挨个便夸赞起她来。
佟姐儿脸蛋儿微红,说了几声谬赞,便同婆婆一道招待众人吃菜。院子里摆了近十桌,她同婆婆招待的这一桌却是在族里有些体面的人家,旁的几桌女席便是大伯娘与二伯娘两家女眷帮着招待,男席上便由着夫君同几位堂兄在招呼。
甄氏今日穿得极其体面,本就圆润的面上红光满面,这些时日听进耳中的话俱是好话,心里高兴,面上也便自然跟着露出笑意来。见众人夸赞儿媳,她便也侧面瞅一眼儿媳的如花娇靥,便是心里头再不愿承认,她这个儿媳却也是真的称得上美如天仙。
“我这儿媳面皮薄,大伙儿便甭再夸赞她了,莫要讲究客气,权当在自个家里一样。”甄氏一脸笑意融融,又是举了小杯。“来,今日一道碰一杯,埋了几年的果酿,今日拿出来与大伙儿尝尝鲜。”
她这话一出,众人自是止住口,乐得同她一道碰了杯,便是一口饮尽。说是果酿,却还有些子度数在里头,佟姐儿只细细抿了一口,喉间便发来轻微的辣感,唇齿间也是增了几分酸甜滋味。
她举手抬足都与席上众人有些不同,知道的晓得她出身好,不知道的便又是当场夸赞起来。“甄家妹子你这儿媳是真好看,气度举止与常人可是真有些不同。”
夸赞儿媳,便等同于在夸赞她陆家,甄氏便是叫几人夸得觉得腻味了,面上也是长久维持着笑意。“亲家养得好罢了,不值当再提。”
众人自是又道她太过谦虚,定是她这婆婆当得好才是。席面上围坐着十多人,众人你一句我一句,佟姐儿肚腹未能填饱,各样琐碎零杂小事倒是听下不少,直至宴席散了,宾客尽数离开,耳边都好似还在嗡声作响。
陆叙进房便见她坐在一旁揉着眉心,晓得她今日累了,便上前将她拥入怀中,好好亲了亲。“可是累着了?”
佟姐儿面颊贴在他怀里,心下便觉着安心无比,身子骨软软倚着他,这才柔了嗓音轻声回他:“夫君的好日子,累些又有何妨。”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面颊下胸膛微振,晓得是夫君在笑,她便也抿了抿唇儿跟着笑起来。“夫君定也累坏了罢?”
“半点不累。”耳畔传来暗哑的嗓音,腰肢被他箍得更紧。佟姐儿心房一颤,知道他又起了坏念头,心里羞着,玉臂却是主动攀上了他的宽肩,仰起玉面,粉唇便是轻启。“任君采摘,望君怜惜。”话罢,便已是羞得不行。
陆叙瞧得心神一荡,自然又是于她一番狠狠疼爱。
眼下既中了举人,那便没了再在青州久留的必要,当日既同襄王说定,如今就该筹划起迁居落户一事。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他陆叙今生既已决定势必要出人头地,一洗前耻,行事上便不可拖泥带水半分不果决。
甄氏听了这话,却是有些不愿,她如今也是年近五十的人了,土生土长的青州人,不说兄长娘家在这里,便是住惯的房舍宅院,她也是十分的舍不得离开。
若叫她独留在此地,由着儿子儿媳两个离开,她这心里又十分不是滋味,自小便未同儿子分开过过,乍地一下没了儿子在身边,日子还不知要怎样才过得!
晓得娘一时半会儿决定不了,陆叙便也给了她时间由她慢慢考虑,这头回了房又去问小宛。佟姐儿心里实际也是有些不愿,原因无他,无非就是那处是非多,怕自己又叫人搅合进去。
可夫君心有大志,她与婆婆若是不跟着过去,届时夫君入了鹤山书院就读,只怕就不能回来,便是每月放个三五日的假,可这途中奔波就得耗去几日。
这般一来,夫君定无法回来,仔细算一算便需半年才可见上一回,只消这样一想,她便觉着不可。“夫君去哪,我便去哪。”佟姐儿压下心底的烦恼,轻声道。陆叙听言,自是显得十分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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