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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场惊变 05 风云突变(二卷完)

书籍名:《调教恶妃》    作者:燕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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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面楚歌,这一刻凤惊燕终于知道“绝望”二字的含义。
这时候让自己身后的人完全不受影响地冲锋陷阵,这简直是难为他们了。就连凤惊燕,也在这些齐国童年的歌谣里,变得好似不像自己。
“盼兮盼兮胡不归?清风明月照皇城,泪染枕湿思成灰……”
“望兮望兮胡不归?夜久语声绝,如闻泣幽咽。天明登前途,独与老翁别……”
“父盼子兮,妻盼夫,归兮归兮胡不归?……”
努力让自己镇定,凤惊燕抬起头,就看到不远处的赵军后面,那个坐在轮椅上,表情漠然的,用一种睥睨天下的眼神朝自己看来的赵逸。
赵逸……
凤惊燕心头一颤——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也许她还有机会。
这般想着,凤惊燕微微抬起头,眼眸一亮,猛然举起长剑,向赵逸那个方向策马冲过去“……”赵逸也下了命令。
看着如此多的尸体在眼前倒下,凤惊燕微微蹙了一下眉头,却只是更大声地呼喊大声。她好似一把锋利的长剑,却好似被强行被套上了剑靴。
“……”赵逸朝着旁边的人隐约说了什么。他的声音又淹没在纷杂的呼喊声和嗒嗒的马蹄声之间。
感受自己的体力一点点褪去,而自己与赵逸之间依然隔着大约十来米的距离。凤惊燕冷静一顿,就着马背上的姿势,勾起地上的一把掉落的大刀,用尽内力向赵逸踢过去。
“啊——”
撕心裂肺的叫声里,大刀透过几个赵兵的身体……喷射的鲜血里,直直地向赵逸射去。
凤惊燕眼底掠过一阵喜悦。
却发现大刀又在离赵逸不远处“咣当”一声停了下来。
因为被许多鲜热的赵兵的尸体挡着,凤惊燕并不能将挡在赵逸身前,将自己踢球的那一把大刀接下来的人是谁。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又那种好似掉落在网里的感觉愈发明显。
凤惊燕曾经看过蜘蛛捕食——蜘蛛编织的网密集而精致,猎物只要掉落在那一张白色的,看似柔然的网内,无论如何挣扎,全部都是枉然。
凤惊燕现在就好似这种感觉。
厮杀,死亡!
在凤惊燕身边保护她的人一个个死去……远处轮椅上的男人脸上开始浮现起淡淡的笑容。
凤惊燕微皱一下眉头,挥舞着长剑,将逼近自己身边的敌人一个一个击倒。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凤惊燕愈发觉得绝望。
敌人之内,好似有一双眼睛,早已经看透了她所有的招式和动作。甚至在她动作之前,就已经想好了完全的对策。
被人看透的感觉,委实非常糟糕。
“啊——”凤惊燕惊叫一声,原来趁着混乱,一个赵兵的大刀看在她拿剑的右边手臂上。
疼痛的感觉令她眼前有些模糊。
转过头看那个让自己受伤的赵兵,他的脸上自然是露出惊喜的光芒来——荡然要惊喜,若是他将凤惊燕捕获,那是如何的功绩啊。
“啊啊……”然而,下一秒,却不知道哪个方向有人飞来一块石头,将他身下的战马射死!然后“轰隆”一生倒下了。
此赵兵惊叫一声,直直地从马上摔了下来。
“咚”的一声响。
凤惊燕才恍了一个神,又一颗石头从不远处射过来。
“嘶……”身下的战马毕竟是凤惊燕相守十来年的伙伴,明明已经受了很重的伤,却依然只是压住摇晃和跳跃。
“投降!”
“投降……”赵兵包围着他们,朝他们呼喊。
赵逸举高了手,周围又恢复了安静。
“本太子承诺,若是凤军投降,绝对不会伤你们一兵一卒。”即使赵逸的声音依旧如此淡然,却无法让人怀疑他。
上位者的气势,凤惊燕自然也是明白的。
“齐国君王荒淫无度,凤军何须为这种人卖命。”赵逸又说。
凤惊燕感觉身后的士兵愈发混乱了一些,杂乱的马蹄声交织在她身后。让凤惊燕愈发明白了什么叫“大势已去”!
“投降。”
“投降……”气势,一去不复返。
凤惊燕闭了闭眼睛,许久才睁开。
“是谁?”败事就在眼前,凤惊燕从来不是自欺欺人的人物。只是,她隐约感觉到那一个赵国的敌细或者就在他身边,或许还与自己亲密无间。
四周慢慢散开,赵兵退到两旁,那个一直安静地站在赵逸前面的少年从人群里走出来。
看着眼前的人,凤惊燕呆了呆,很快了然地点一点头:“小离果然是长大了,有本事了。”顿一顿又抬起眼皮自嘲地说:“是主子小看你了。”
少年没有说话,只是表情淡然地朝着她看。
凤惊燕转头朝碧莲看了一眼:“碧莲,你心软了?”
碧莲连忙摇摇头,声音里也带着不可思议:“不可能,不可能……奴婢没有心软。他不是应该已经……”
凤惊燕举了举手,示意她不用再说了。
“我们投降。”
无畏而没有意义的牺牲,凤惊燕没有那么伟大。
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东,她还是有机会。
她……也不是没有白手起家过。
“投降……”
在觉察到任何动静之前,她双眼蓦然一黑。她的后脑好似被一个自以为是的赵国小兵拿大刀手柄狠狠地打击了一下!
她的眼力,精力全部都在赵逸和燕非离身上,却居然着了这样一个小人物的道。
整个人虚弱地往后一倒,凤惊燕以为会听到自己摔落在地的声音!隐约中,却好似看到燕非离策马飞冲上来,伸手将她揽住……这不愧是她教出来的孩子,抢功也是一等一的速度。
凤惊燕自嘲地笑一笑。
“凤将军,我们来救你了!”
远处一阵呼喊,应该是她们的后援!
凤惊燕愣了愣,觉得自己应该努力保持清醒,也许……是可以全身而退的。
然而,环住她身体的手臂如此僵硬,混混沌沌的凤惊燕根本不能挣扎一分。
停留在凤惊燕眼底的最后一个画面是:浩瀚的天空,包裹在自己身边的温柔的熟悉的气息,那一双好似真诚的眼眸,手臂处发热一般的刺痛。
还有惊涛拍浪一般的马蹄声。
对,还有碧莲冲她大声呼喊一声:“主子……”
策马啸西风……
大约也仅仅到此为止了。
……
在黑暗里,凤惊燕好似自己徒步走了很长很长的山路,远处的零星的光斑是这黑暗里唯一的异色。她以为往前走一步,再走一步,就能从黑夜走到黎明,却发现夜只是越来越深,越来越深。
黑暗,只是越走越浓。
“啊……”在梦里惊叫一声。
凤惊燕终于从浑噩中挣扎出来。模糊觉察到的光线强度她也知道,有那么一段时间里她是失去知觉了。虽然她不知道那是多长时间。
痛感和昏眩感将她的身体包围。整个人立刻显得虚弱而无力……她讨厌黑暗,非常讨厌!
即使借着摇曳的灯光,她能看到周围陌生而豪华的布置,凤惊燕却清晰地知道自己讨厌这里。后脑一阵一阵的疼痛,好似有一个打鼓在那里奏响,这会儿愈发敲得激烈。
手臂之处的伤口,倒是轻缓了许多,大约已经好了大半。
想到此,凤惊燕又觉得恐慌——她到底昏迷了多久?
这个夜晚,太安静了。
凤惊燕想要开口呼喊,却发现自己张不了嘴,也发不出声音。更不用说手脚,身体,头……她几乎感觉不到。
……她完全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除了眼睛,全身都不能动弹。
“扑通!”“扑通!”心脏跳动的声音如此清晰,让她有些被一片沉重的黑暗压下来的窒息感。
恐惧一直持续了很久,凤惊燕有些分辨不清自己是在梦里,还是已经醒了。若是梦里,她为什么会有如此清晰的感觉?若是已经醒了,为什么她居然完全不能动弹。
恐慌令她的呼吸变得十分急躁,许多许多。在听见有人推门进来的时候,凤惊燕反而慢慢镇定下来。
慢慢接近她的,是轻盈的脚步声。那人走在她床边上,凤惊燕听见放下水盆的动静,而后是听见拧干锦巾的声音。
水声溅落——滴滴答答。
一个人影向她走过来,温热的毛巾擦在她脸上,小心地擦拭,动作还算轻柔,也很熟悉。凤惊燕动了动眼皮,那人便惊喜道:“主子,主子,您是醒了,您终于是醒了?”
看到旁边的人是碧莲,这种熟悉的感觉,这种熟悉的身份,虽然是完全陌生的地点,这也让凤惊燕有些安心的感觉。
而碧莲那种几乎喜极而泣的模样又让她心头“咯噔”了一声。
想来这一阵昏迷,可能不是一天,两天。
“主子,你没事吧?让碧莲看看。”
等碧莲发现凤惊燕现在能动的仅有眼睛而已,碧莲又是暗喜又是感伤的,倒也是真情流露,眼泪都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醒了也好,主子,醒了就好。”
凤惊燕不能动弹,只能睁着眼睛看着碧莲。
碧莲眼睛有些发红的:“主子,您这样躺着,都有十来天了,奴婢还怕您会不会……呸,呸,奴婢的乌鸦嘴,醒了就好。”
凤惊燕心中依然恐慌,虽然眼前的人是自己熟悉的,这里却是完全陌生的环境。
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凤惊燕开始思索,在回忆里挖掘——最后,他们的后援来了……依旧没有救走她?
无法开口,凤惊燕用疑惑的眼光,抬眼盯紧着眼前这个显得十分疲倦的女人。
“主子?”
碧莲看懂了她眼神里的询问,顿时笑意也收住了,过半晌才难以启齿似的:“主子放心,凤军好大半都已经逃走了……只是,主子一直被离王爷禁锢着,您一直昏迷了,碧莲想了想,也只能留下来陪着主子。”
顿了顿,碧莲又好似想起什么似的,斟酌着用词:“主子,现在我们在赵国的‘太子府’……对,嗯……是赵逸的地盘。”
“奴婢本来拼死也是想带主子走的,……但是,主子一直昏迷着,奴婢不敢乱来。”
顿了顿,碧莲说:“毕竟,楚大夫在这里,没有人比她更了解主子的身体了……主子放心,外面的人应该已经在准备救主子出去了。”
凤惊燕听着听着,感觉心下有些混乱。
“把主子从战场抱回来的是……离王爷。”碧莲忽然想到什么似的补充一句,“主子,现在和以前已经不一样了。”
不一样?
离王爷?
确实是多么陌生的称呼啊。
留在脑子里最后的画面里,浩瀚的天空淡了,喧闹的马蹄声轻了,嘶喊的“杀”意去了,倒是少年熟悉的气息,还有那一双眼睛。
燕非离……
对于燕非离……碧莲会失手,凤惊燕不知道自己是料到了,还是没有料到。这会儿,想着燕非离他活着,甚至是活得很好,她又一阵恍然。
本全部是糟糕的记忆,最糟糕的情形。
那些纠缠的许多东西需要她去思考。
这种局势,她算是被禁锢在这太子府里了——然而,这么多信息之中,脑子里却忍不住向“燕非离还活着”这件事偏移。想到那个少年并没有死在碧莲手下,不知为什么,竟又像是在她焚烧五脏六腑里滴了一丝清泉。
“不过主子放心,只要我们在这里安心等着,下面的人会救我们出去的。”
“最重要的是……还请主子养好身体,以后再做打算。”
……
碧莲的话,凤惊燕自然是听进去了——凤惊燕活了这么些年,起起伏伏,什么东西没有遇到过。
即使现在成了一个只能转动眼睛的木偶,也不至于想不开。
何况,就像碧莲说的,无论如何,楚怜在这里,她的这一具残破的身体,也许可以再修修补补,继续再用。
眼睛本是十分模糊的,这会儿又变得清晰了一些。窗外的月色,倒也是迷人。
“那,主子,碧莲先把这些水拿去倒掉……然后把太医叫来。”
“无论如何,赵逸他们现在是不想主子死的,主子大可放心。”
顿了顿,碧莲又叹了口气:“可惜,赵逸不让楚大夫来看望主子,奴婢又不能顺利找到楚大夫。”
“不过,奴婢会再想办法,一切都会再好起来的。”碧莲冲凤惊燕,笑得有些沉重。
从来不知道碧莲如此唠叨,或许堆积了十几天的话,都浓缩在一天说,总显得有些繁杂。凤惊燕自然是没法回答的,只能看着碧莲离开的背影。
月色明媚。
碧莲出去了一阵子,门又被推开了。凤惊燕听得出这回声响里的不同,特别是那轮椅碾过地面的声音,她是听得十分清楚的。
赵逸?
反正不能动弹,凤惊燕也只躺在那里等着。那一个轮椅的声音慢慢靠近,来人来到她身边,停下来,似乎是仔细瞧了瞧她,而后说:“凤将军,你醒了?”
凤惊燕听到赵逸声音,有了些失望的感觉。
不是赵逸。
那么,她在等谁?
凤惊燕不敢这么问自己。
“呵呵,凤将军果然醒了,本王还以为你会这么睡下去呢。”赵逸招呼旁边的老太医,“给凤将军好好看看,莫要亏待了我的客人。”
“是。”一个身影向赵逸安了一个身。
既然不能动弹,凤惊燕虽然有些纠结,倒也很快接受了这个事实之后,倒也是乐得清闲。
不管她焦急不焦急,紧张不紧张,没有行动能力,总是不能改变任何东西的。既然如此,她自然选择舒舒服服地躺着。
那个老太医坐在床沿边上,开始给她把脉。
一阵捣鼓之后。
“回太子殿下,凤将军虽然是醒了,却是伤及脑中神经,全身暂时不能动弹。”
“也不能说话?”
“应该不能。”
“好好地替凤将军疗伤,听见了吗?”
“是,太子。”
赵逸表情淡然地坐在轮椅上,淡淡一笑:“本太子也不急,慢慢来,等着凤将军恢复了些,再来看你。”
说完,赵逸很自然地回头看了眼替他推着椅子的人:“惜朝,现在有机会让你和凤将军好好谈谈。”
顿了顿,赵逸道:“把本王的意思好好告诉凤将军,正好……你们也可以叙叙旧。”
“是。”顾惜朝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
赵逸说完话,便让太医推着自己出去,轮椅的声音一路远去。
顾惜朝?
顾惜朝?
躺在床上的凤惊燕也不过是被震惊了一会儿,又马上变得淡然——今天的意外实在太多,再加一个顾惜朝,也并不会如何。
什么事情都没有完全的“不可能”,也没有完全的“可能”,凤惊燕早该知道的。
顾惜朝在她的床沿上坐下,低头看着她。
凤惊燕自顾自地闭上眼睛。
大概是见她动弹不得,顾惜朝伸手过来捏了她的下巴,略把她的脸转过来,逼得她看得见自己。
等见了凤惊燕的眼神,顾惜朝才笑着:“怎么,不想看到我?”
凤惊燕自然不能回答。
“那你希望看到谁……燕非离?哦,不,是赵非离。”男人看着凤惊燕,又相当好心地提醒:“莫非你以为他来了,你就有好日子过?燕儿,你可别指望他待你还能跟以前一样,好似一只狗一般地伺候你。”
“……”
“别做梦了,燕儿。他若是真有心挂念你,早就该在这里了,你说是不是?”
“……”
“他现在是赵国的‘离王爷’了,和以前自然是大不相同,日理万机的,他哪里那么多时间。”
凤惊燕看着眼前的男子,真想干脆把眼睛闭上了。可是,顾惜朝却偏偏是勉强她,伸手让她睁着眼睛看着自己。
“……”
明明是没有回应的自问自答,简直是再无聊不过的独角戏。居然好似让顾惜朝心情很不错,甚至有越来越好的趋势。
“燕儿……”在凤惊燕床边上以毫不做作的优雅姿态坐着,甚至向凤惊燕又挪了挪身子。
顾惜朝上下打量着凤惊燕,那眼神与其说是探病,不如说是来享受这现状的,床上女子一动不动地躺着,对他来说居然成了相当好的景色。
凤惊燕看着他,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虽说身上暂时应该是全无知觉,然而被顾惜朝那么打量,从头到脚,在感觉里竟也像是随着他的眼光所到,一寸寸地起了寒意。
“燕儿,看起来你真是不太好了。”顾惜朝打量了好一会儿,忽然叹一口气,却是隐约有些雀跃的语气。
“……”
顾惜朝近乎执着地看着凤惊燕,慢慢露出点类似惋惜的意思:“对了,你会有今天,你自己可曾料到?”
“……”
“燕儿,你总是那样高高在上的看着我们,现在却只能躺在那里让我看着。这样换了位置,是不是觉得十分奇妙?”
听着话,这一瞬间,凤惊燕突然有了种奇妙的感觉——顾惜朝从来是骄傲的,包裹着虚伪的高傲的皮囊,无论到达怎样的境地。
这样的他,总让人忍不住觉得心疼。
然而,平日的那种强硬的傲气消失了,他成为驸马的这些日子,依然保有着一股傲然的身体,却有些郁郁不得志的柔软。
令人忍不住觉得怜惜。
然而,这一刻,这种软弱早已经从顾惜朝消失殚尽,站在眼前的明明是顾惜朝没错,但又像换了个人似的。
“燕儿,你不用担心,虽然你这样了,我不会为难你。”
“……”
“我要告诉你,本来赵逸是要杀了你的,可是我救了你哦。”
“……”
“怎么,你不信我?除了我,还能有谁呢。是我告诉他,凤家有一个大宝藏,里面藏的银子和武功战略,绝对能让他成为一代霸王,让他不要轻易起杀念。”
“……”
“然后,他就相信了。”
“……”
顾惜朝在静默里和她对视着,这惯于轻蔑的脸上渐渐的居然有了一个笑容:“你看,到最后,倒是我救了你。”
凤惊燕略略地看着眼前男子的脸——顾惜朝长得极为英俊,轮廓坚毅,浓重的贵族气派,睫毛很长,不说话的时候是冷漠又忧郁的长相。而一旦笑起来,简直能让春暖花开,病树抽芽。
这个男人,曾经是她爱过的,这会儿却看起来如此陌生。
“所以,我的燕儿,你现在要好起来。”
“……”
“最起码,”顾惜朝又是一笑,缓慢而温柔地把手指放到她的脸上,细细地摩挲着“你也要能开口说话才行。”
“……”
顾惜朝的神态近似有些愉快,又有些哀伤了:“不然的话,你又怎么告诉我你那些凤家宝藏的下落呢。”
凤惊燕抬眼看着他,眼睛里愈发带着陌生的光。
顾惜朝笑道:“怎么,舍不得?”
“……”
“燕儿,你拿着那些有什么用。东山再起?那里那么容易!你也知道,这打天下,最最需要的就是银子。赵逸的野心是不可能只到这里的,那时候我流亡到赵国,他可算是慧眼识英雄……我总要好好对他,不是?”
凤惊燕依然愣愣地看着他,想看着眼前的人是不是另一个人化妆的。
顿了顿,顾惜朝又笑,手指在凤惊燕脸上缓缓的,缓缓的掠过,似乎有些挑逗的意味:“燕儿,说真的,你就这样躺着挺好的。又漂亮,又安静,看着就让人舒服。”
“……”
“我听不喜欢你有什么翻盘的机会的,那样高高在上的凤惊燕,我看着确实非常讨厌的。”
“……”
“怎么?不知道吧。我最讨厌就是你一副俯视的神态。现在你这个模样,安静地躺在那里,不知道有多可爱。”
“……”
“我懂,燕儿,你估计脑袋受了伤,一下子记不起来。不用担心,我和太子可以慢慢等,你刚好躺着没事干,就慢慢的好好的想清楚就好。”
“……”
末了,顾惜朝依然朝着她笑,然后近乎温柔地伸手,撩起她头发,替她一点点擦了额上的汗。
“燕儿,我等你赶快想起来,别让我等太久。”
顾惜朝离开。
一个赵国伺候的奴婢进来,顾惜朝才出去了。
这个丫鬟大约也就十四五岁,还未完全定性,知道的事情也不多。这会儿,她居然忍不住感叹地朝着顾惜朝的背影叹一口气:“呵呵,顾军师看起来好温柔,生得又俊。”
“……”
“你不知道,他可是我们下人心目中的梦中情郎……呵呵,忘记说了,奴婢眉儿,是安排着帮碧莲姐姐伺候您的。”
凤惊燕还睁着眼睛,随意地看着这个丫头。
又见她回头对床上躺着的自己开口:“说真的,顾公子对你真好呢,你病着昏死过去的时候,他还经常来陪你说话。虽然不知道说什么,但是这份耐心,也让人动容了。”
“……”
“你想啊,对着一个没反应的人说话,多无聊啊,顾军师若不是对你‘好’,哪里能忍受的了这么无聊的事情。”
嗯,原来这般。
凤惊燕在心底淡笑——只是这其中的“话”是什么,可能没有人会知道了。
这世上所有的“好”,都是要代价的,这是她早应该习惯的规则。
但她看错顾惜朝了。
顾惜朝回到齐国的这些日子,总显得失落而淡漠,行为语言也是笨拙而简单的。看起来除了堪称完美的相貌之外,才智似乎与少年的时候完全不在一个层次,甚至变得有些女人般的刻薄肤浅,又是虚弱无力。
这样的人,即使她曾经爱过,凤惊燕也是不可能提起十二分的心情去提防的。
凤惊燕以为艰难而不得志的生活,令她曾经着迷的神童变成了平庸而无聊的中年,甚至是以色伺人的男人。
虽然依旧对他心软,不想侮辱了他,也不过仅仅到此为止而已。
她也不可能全心全意地去将他当做一个对手,一个人物。
却不知道,那原来也是一种演技。
顾惜朝用那点略带嫉妒,又略带刻薄的话,掩护住他真正的自己。他在九公主面前安静地低着头,一副被伤害,被侮辱的表情。又在凤惊燕面前,露出用生命全部维持的虚伪的骄傲。
却不想,这一切一切,却全部都在他的算计里面。
顾惜朝比任何人都更善于伪装,更善于忍耐。这种高明,让凤惊燕忽然之间从骨髓里冒出一股寒意。
接下来几天,燕非离依旧没有来。
只是,顾惜朝每天都来探病,而他一来,碧莲就被用各种理由支开了。
开始的时候,顾惜朝都是说着一些有意无意的话,后来甚至给凤惊燕讲起他在赵国流亡的那些日子。
“胯下之辱,你听说过吧。”
“……”
“我可以告诉你……那个很没趣,那个人的裤裆下面,有一股尿味。不过,那个人他现在死了。”
“……”
“别这样看着我,你总不会以为一个一无所有的齐国人,来了赵国,就能步步青云?”
“……”
“虽然这样陪你说话挺好玩,不过一个人的耐心总是有限的。”
顾惜朝连着几天都是自问自答,这会儿渐渐也有点失去耐心。
倒是床上的凤惊燕却是越来越淡然,神态淡定的,任由碧莲和眉儿给自己擦拭,翻身,按摩,明明是囚徒,是俘虏,却好似过着女王一般享受的生活。
依旧是半垂着眼皮,半睡半醒的,那样的神态,毫不惊慌,若这里不是赵国的“太子府”,而是齐国的“凤府”,她凤惊燕几乎没什么改变。
依旧是原来那个被伺候着,被仰望着的凤府的那个主子!
即使,实际上,她现在不过是一个囚徒。
碧莲替她擦好身子,处理好头上的伤口,等凤惊燕又在床上原样被摆放好,顾惜朝终于失去耐心了:“出去!”
“可是……”碧莲看了床上躺着的凤惊燕一眼,有些犹豫。
“我说出去。”
赵逸不在,这里便是顾惜朝做主,碧莲也不敢太在老虎头上动土。
“……是。”
房间里恢复了安静,顾惜朝端详了床上的凤惊燕一会儿:“燕儿,你……还是不能说话吗?”
凤惊燕再浑浑噩噩的,被他摸着脸颊,便睁开眼睛,两人对视着。
顾惜朝又笑道:“其实,你若一直都这样,倒也挺有趣的。”
末了,顾惜朝又忽然朝凤惊燕说:“当然,得先把凤家的宝藏说出来,让我交了差,然后你爱怎么躺着,我都会陪着你,多无聊都陪着。”
“……”
——“主子,我会一直陪着你。”
——“主子,放心吧,我会保护你。”
凤惊燕脑子里情不自禁地浮现起少年的话来,隐约还有些恍惚的味道——那个少年是什么时候这般说过的,她已经忘记了。
只是,凤惊燕记得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真诚的令人惊叹。
坐在床沿边上的顾惜朝敏锐地发现凤惊燕的走神,整个人愈发暴躁起来:“在想什么?”
“……”
“你在想他?”顾惜朝的脸色变得有些阴沉。
凤惊燕这些日子气色虽然好了一些却是瘦得厉害了,看起来病怏怏的,自然是不能开口,除了睁着眼睛看着,她甚至不能有任何动作。
“话说,你迷上燕非离哪一点?”
“……”
顾惜朝俯身,朝凤惊燕看着,略微暧昧地慢慢开口:“是,床上功夫是吧?”
“……”
顾惜朝一蹙眉头,忽然有些暴躁起来:“你还真不当自己是女人了?”
“……”
“听说你在床上放荡得很,”顾惜朝的喘息有些加重,眼神里愈发烦躁起来,“女子该有的三贞九烈,你真是一点都忘记掉了。”
“……”
顾惜朝看着凤惊燕,眼神里除了轻蔑,又多了点轻佻:“真是轻浮的女人。”
“……”
而后,一阵安静之后,顾惜朝手指从她脸上划过,又落在她脖子上。
凤惊燕依然躺在那里。
顾惜朝笑非笑地看着她,手指摩挲一阵,在凤惊燕脖子那里停了一会儿,一点点往下,解开她衣襟的口子,探了进去凤惊燕微微地眨了眨眼睛。
“呼……”在凤惊燕的耳畔吐了一口热气,顾惜朝微笑摸了一阵,发现凤惊燕依然没有一点儿反应,这才收回了手来。
“……”凤惊燕依然如原来一般地看着他。
顿了顿,顾惜朝从凤惊燕的床沿上站起来,另一手伸过去,取出旁边挂着的一条白皙的锦布,悠闲而仔细地擦了擦自己的手指,好似擦拭什么污秽的东西,好一会儿才说:“呵呵,燕儿,你果然还是动不了的。”
顿了顿又笑:“燕儿,你没骗我就好……你也骗不了我。”
“……”凤惊燕依然神情淡淡地看着他。
顾惜朝似乎很笃定自己对凤惊燕的影响,无论是身体,还是心里。他相信自己刚才的动作,若是凤惊燕能够动弹,绝对足够挑起凤惊燕身体的反应。
“放心,我是不急。只是希望你如果好起来,可以及时告诉我,别想着可以骗我,没有那么容易的。”
“……”凤惊燕隐约感觉到什么,总觉得现在的顾惜朝似乎为什么会这么做,她应该知道的。慌神,却又是头脑空空。
“燕儿,希望头上的伤不会让你变笨。别太自以为是地装病,”顾惜朝微微一笑,伸手若有似无地勾勾凤惊燕额头前面的碎发,轻一阵,重一阵,甚至用手指在头发之间打着绕,十分暧昧的模样,“我也是有底线的。毕竟,被别人骗得团团转的感觉很不好……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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