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飘雪的伦敦
出发到伦敦的时候已经立冬了，很冷。立夏裹紧身上的大衣，拉着草灯的手，走向机场。
飞机在几万米的高空飞行着，立夏想着清明，不由得深深叹了口气。为什么逃……为什么你和草灯就不能同时留在我身边呢，清明…………
“对不起，请问这位先生想喝点什么吗？”空姐站在立夏身边有礼貌地问。
“我……”立夏有点犹豫，飞机上的东西都很贵的呢。
“一杯热橙汁。”草灯递过去一张千元面值的钞票。
“喂，草……”立夏想阻止，但是被草灯微笑着按下了手，“立夏很冷吧？喝一点暖暖身子。”
“找您640元。”
贵死了……一杯就要360元啊。立夏抱着杯子感觉里面装的已经不是橙汁了。袅袅的热气夹杂着橘子的香气扑上来，立夏小口小口地啜着，看看草灯：“草灯……你要不要喝一点？”
“我不要……立夏喝吧。”草灯温和地笑笑。
“不行……”看见草灯的手也冻得没有血色，立夏递过那杯桔汁，“你不喝我也不喝！”
“立夏。”草灯欣慰地眯起眼睛，接过杯子。于是一人一口，一杯热气腾腾的橙汁，在温情脉脉的氛围里渐渐地不见。
小小的雪花飘了下来，无声无息。异国的街道覆盖着薄薄的雪，街上的行人们步履匆匆，似乎都没有把这场雪放在眼里。但是对于立夏而言，雪却像是飘在了自己的心上，带着缕缕的寒凉。
这么大的伦敦，半个月的时间，如何寻找到清明。茫茫然地顾盼，这样地找，犹如大海捞针，怎么可能会有清明的踪影呢。
现在立夏多么想清明可以一下子出现在自己面前，自己就可以不用费劲，将清明带回去。可是这怎么可能呢。清明出去一个月……算算也他差不多到这里十天了。自己怎样能找到……或许要一个旅馆一个旅馆地问……但是这伦敦有多少旅馆，又怎么能问得过来。
该怎么办……都是自己一时大脑发热，不管不顾地跑到了英国，现在根本没有任何可以依循的线索……自己真是太冲动了。飘舞的雪花冷却了立夏的神经，一种深沉的不知所措几乎要把立夏击倒在地。清明……清明哥哥……我只是知道你在伦敦，可就是没办法找到你。如果你见到我，可能还会躲着我吧。到底怎么办……怎么办好……
“草灯，你知道怎么样才能找到清明吗？”立夏终于回头向身边的人求助。
“……”草灯的脸色微微一变，“清明来到这里是有目的的。”
“目的？！”草灯知道什么。立夏瞪大了眼睛：“什么目的？！”
“清明可能会去找一个人……”草灯淡淡地说，目光不知道飘向何方。
“谁？！”立夏问道，却在话脱口而出的时候想到了——
“律老师？！”
“是的。”草灯的镜片上落上了雪花，因为镜片的冰凉而没有融化，渐渐越落越多。
立夏低头不语。的确有可能去找他……清明，是认识律老师的吧。但是为什么……一想到要见那个律老师，就会不由自主地胸闷……闷得疼痛……
尽管没有因为草灯当年的不懂事而责备草灯，但是对于律老师的暴行（圣：= =b），还是没有办法释怀的吧？尤其是在那种夜晚躺在草灯怀里的时候。所以在律老师和草灯单独呆在屋子里说话的时候，自己的心里很难受。
现在又来了……在听见草灯说是的时候，口气微变的时候。那种难受，也不光是吃醋，甚至不是吃醋。那种涩涩的疼痛，似乎要把心给磨破一层皮。疼痛，难以抑制地疼痛，慢慢地激荡开来，让人无法呼吸。好冷……是冻伤一般的疼。
“立夏？”草灯惊讶地看着立夏，“你冷吗？”为什么立夏的脸色那么差。
“我没事……的。”立夏倔强地扭过头，不能够示弱……对律老师，我不能输。
“我们去律老师那里。”声音是非常冷定和清醒的，“我要打听关于清明的事情。”
草等怔怔地看着立夏。立夏本来红润的脸色变得苍白，可能不是因为寒冷。是在介意吗……自己和律老师……要怎么说，怎么说才能让立夏……
“走吧。”立夏主动拉住草灯的手。
“……”草灯被他牵着呆滞地走了几步才终于回神，“好的。”
小雪依然柔柔地下。
律苍白纤细的手指依旧无休止地在电脑键盘上跳跃。似乎现在在他的生命里除了工作还是工作，已经没有人可以让他分心了，除了一个人——
“当当。”叩门的声音。
看也不看地随手抽出一张白纸扔向门口，白纸缓缓地飘落从门缝下滑出。
长久沉默。纸并没有塞回来，但是门外的人似乎依旧站在那里。
律忽然想到了什么，镜片后面狭长的眼睛里浮起了难以相信的光芒。迅速将门打开——
“律老师。”草灯和立夏站在门口，身上覆了薄薄的一层雪。
“草灯君。”惊喜的神色一掠而过，律的目光重归冰冷。回过头继续工作，“大冬天的你们这么不辞辛苦地跑到英国来找我真是令我感动。”
“你知道清明的吧？”立夏顾不上扑掉身上的雪粒，大声地吼，“清明来找你了对不对？告诉我他在什么地方！”声音大得居然震落了屋檐上冻得不结实的几根冰凌。
“……清明？”律的镜片反射出诡异的光芒，“我怎么知道清明在哪里。”
“清明没找你？”立夏有点愣。
“找我是找我了，但是我不知道他去哪里了。”依旧是冷冷的回道。
“……他找你说什么？！”立夏大喊。
“他……哼，”手指划过字母键盘，停在回车键上轻轻一压，“说了一堆废话。”
“到底说了什么！”
“你真的那么想知道？”律回头冷笑着看着立夏，“我怕我说了你受不了。”
“……”立夏愣了一下，其实还真的没有做好接受什么的准备。或许是不好的事情……但是没有办法了，事到如今，只有接受——因为是清明说的。
“那么，清明说……”律用手扶了扶眼镜，似乎是吊人胃口地缓缓道——
“如果消除那羁绊，应该是不会再有人给你们缔结羁绊了……如果你们的羁绊消除，他就拥有了你，他的弟弟；而我则拥有我的草灯君。”
瞳孔，瞬间空落。
立夏失神地站在那里，感觉到彻骨的寒冷。小小的雪花飘到脸上，居然没有融化——立夏煞白的脸，已经冰冷如铁。清明……他居然……这么说。那是……不可能的呀………………
心冷，身冷，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果然是因为草灯吗……为什么清明和草灯，只能够拥有一个，为什么清明那么想让自己离开草灯，为什么草灯不希望我见到清明……还有眼前的这个律老师，他对草灯又是怎么样的感觉……如果，他也那么喜欢草灯，我要怎么办……
律的目光有意无意扫过立夏，忽然停在他的衣服上——那敞开的大衣里面，白色的毛衣上别着的蝴蝶的胸针，虽然已经褪去了不少光华但是依然美丽的蓝蝴蝶的胸针。
律的眼角流过一缕察觉不到的奇异的光，顺着蝴蝶光滑的翅翼流到了冰天雪地里，消融了。
“冬天了，蝴蝶是会冻死的吧。”律忽然这么说。
“呃？”立夏发怔，草灯则是微抬起头，他听出了律的深意。
“所以……在寒冷的冬天，蝴蝶还是躲在蛹里吧，那会更安全。”
门猛地关上了，把还在发怔的立夏和阴沉着脸的草灯一并关在了外面。
手指继续开始跳舞，律的镜片反射幽冷的光，“草灯君，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我。”
飘雪的伦敦，好冷。
巴黎。
“卡！很好～Charmant，辛苦了～”导演高声道，“接下来的两集就要到伦敦去取景了……你回去准备一下吧，我们明天飞伦敦去！”
“知道了。”冬至淡然地说，拿起外套，和Madeleine一齐走出片场。已经过去了很长的时间，立夏一直杳无音信，虽然后来日本那边派出了新的摄影师替补，但是立夏的状态怎样也不能让自己放心。现在虽然已经觉得淡薄了，但是那份担心依然隐隐约约地浮现。
Madeleine娇声说：“Charmant，累吗？吃点东西，我们再回去收拾好吗？”
“……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