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拉着你的手
清晨，已经感觉到阳光暖暖的温度，但是睁开眼睛——又是黑暗！立夏已经彻底厌倦了看不见东西的日子。想来一个花花绿绿的世界一下子就变成了一片漆黑，真是很不甘心啊。
“呜，好痛～”
下边不正常的疼痛让立夏皱紧了眉毛，自己还是……不习惯做那种事情……///这也不是第一次了，为什么每次都那么痛……草灯真是不温柔……立夏很怨念地想。
草灯……？想起草灯，听见身边的呼吸声。他是醒着的，还是睡着呢？唉，没有视力真不方便！ 立夏小心翼翼地摸过去，手竟然触到草灯的胸前的樱色小粒。
“喝？！”立夏吃惊地叫了起来，手触电一般想要缩回去，却被草灯以更快的速度攥住。
“立夏这么主动……是还想再一次吗？”草灯带着戏谑的笑容狡黠地盯着立夏。
“胡……胡说什么！”立夏顿时浑身上下都羞红了，“我只是想……看看……”话语蓦地停滞，然后转为有些忧伤的语调，“我只想知道你醒了没有。因为看不见……”声音越发低下去。现在才如此深刻地发觉失明的痛苦，看不见人……看不见所有自己想看见的人。一切都要凭记忆去想象，想象那人生气的样子，开心的样子，悲伤的样子……而有一些表情，还是自己想破了头都没有办法想出来的。
好想看见……我的眼睛……好想看见！
草灯发觉立夏的忧伤，知道他在难过自己的失明，温柔地微笑了起来，攥着立夏的手轻轻一用力将立夏拉进怀里：“立夏，别难过……我已经找到可以治疗你眼睛的人了……一定可以将你的眼睛治好的，相信我。”
“那就是你离开四天的原因？！”立夏一惊，然后心里蓦地涌上一阵叫做感激的暖流。
草灯没说话，只是将立夏抱得更紧。
立夏听着草灯怦怦的心跳，正想安心地闭上眼睛，忽然想起了什么——
“草灯！你难道把清明关在外面了？！”
“恩？”草灯愣了一下，似乎自己……确实是把大门给反锁了。但是和立夏……以后，就累得睡过去了，忘了把门给开开。清明……该不会在门外冻了一晚上吧。
“该死！”立夏推开草灯忍着痛想起来，一阵龇牙咧嘴后就无力地倒回到了床上。
“立夏那里很痛吗？”草灯看见立夏这样子反而不慌不忙地伸出手，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了一盒药膏。
“才没有！”立夏白了他一眼。还好意思说，都是因为你…………///
“立夏要不要擦点药？这种药可以缓解疼痛的喔。”草灯纤长的手指挑了一点药膏，轻轻地将手指放在立夏疼痛的地方。
“啊……恩，草灯……你干什么……”立夏感觉到冰冰凉凉的东西进入了体内，但是很奇妙的，疼痛似乎真的减轻不少。草灯的指尖动作简直轻柔得不可思议，立夏还没怎么感觉手指就已经退了出来。
“起来吧～今天我就带立夏去看眼睛。”草灯笑着递过衣服。
立夏缓缓坐起来，脸上的红晕依然在。接过衣服慢吞吞地穿，心里恨得咬牙切齿，草灯大色狼又光明正大吃豆腐，气死我了！
“我来帮立夏扣扣子吧～”草灯觉得立夏还是那么可爱，不禁笑了。
“谁要你帮……我自己会！”
“立夏真可爱。”
“不要这么说我！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立夏现在不就是在耍小孩子脾气吗？”
“…………”可恶！总是败在他嘴皮子底下……自己就真的那么拿他没辙么？
“啊，清明，你回来了啊。”桐高兴地放下手中的活。（还记得她吗？见第二部番外２）
“恩。”简单地说了一个字，清明将手里的旅行袋放到地上。
“清明，你怎么了？和你弟弟吵架了吗？看你的脸色好差呢。”桐有点担忧地走过去。
“没关系……只是累了。”清明转过身，“对了，望月。我要出国一个月……在这段期间我家的事情就拜托你了。”
“出国？你要去哪里？”桐很吃惊。
“我去伦敦。”
“啊？！为什么去那里……？”
“这你就别管了，总之我弟弟那边……你多担待。”
“可是，那……”桐似乎很不高兴，沉思了一会儿，还是松口了：“好吧，交给我了。”
“谢谢你，望月。”
“喂，爸爸，清明呢？”
“清明？他不是和你住在一起的吗？”
“……他走了。爸爸，你是从什么地方找到他的？”
“他怎么可以走了呢？！我给你他的电话……你给他打电话找他吧。”
“喂？”桐拿起电话。
“请问，清明在吗？”立夏攥着电话大声地问道。
“啊？你也找清明啊……不巧耶，清明出国了，可能一个月以后才回来。”桐眨着眼睛。
“什么？清明出国了？！他去了哪里？”
“我也不知道……他从来都不和我说他的事情。”桐低下头有点伤心地说。
“……”立夏皱紧了眉，清明生气了吗……？生草灯的气……还是生我的气？
立夏出门了。这是失明以后第一次走上大街。戴上一副茶色的眼镜以遮蔽无神的紫色瞳孔，手紧紧地抓住草灯的胳膊，生怕因为松开了而失散。
“别紧张，立夏。”草灯回过头看着把自己的胳膊抓得很痛的少年，温和地安慰。
立夏紧张得说不出话来，周围的声音在一瞬间被放大了，汽车的飞驰声，喇叭声，行人的说话声和脚步声，还有奇奇怪怪的声响……突兀兀地在耳边响着，乱成一团。草灯的话语，竟被埋没在这些形形色色的声音里，听不真切。
“草灯……”低声地唤着将手臂拉得更紧，可别抓错了人才好。
“嗳，我在这里呢，立夏。”草灯磁性的声音在耳边上回响。
感觉到身边的人手都紧张得发抖，草灯笑着轻轻将立夏的手拉下来，紧紧地握住。
“草……灯……？”
“这样拉着，就不会抓错人了吧？”草灯更加温柔地笑。
立夏抬起头。恍惚地草灯温和的笑靥在眼前一闪而逝，速度快到让立夏觉得好象刚才根本就没有出现。这是幻觉？是记忆？还是…………
但是，被草灯拉着的感觉很温暖很安心，这样就不怕会迷路……也不怕走散。
这一次就是去治眼睛的。只要自己能看见，不管清明跑到哪里，也一定要把他捉回来！
清明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为什么不和他一起照相呢？！立夏很丧气地想，这样如果他跑掉了，自己好歹可以看看他现在的样子啊！以前和草灯的回忆也被撕掉了大半……想来自己当时简直是大脑不正常了。
那些照片还能回来吗……？立夏有点忧伤地想着。
“立夏，到地铁站了。”草灯的声音打断了立夏的思绪，听见人声嘈杂，应该是不会错。
“我们要到江东区见两个人，他们能够治好立夏的眼睛。”
“谁？”是医生吗？不象。
“是一组战斗机。”草灯微笑着，“以治愈系spell而著名的。”
“哦。”立夏低下头，“那……可以吗？spell……会不会很痛？”
“为了能够重新看见，这一点点痛立夏应该是可以忍受的，不是吗？”草灯轻轻吸吮了一下立夏的耳垂。
“别这样啦！”立夏感觉到整张脸都烧了起来，可恶，这是在地铁站呀！
“呵呵，走吧！”草灯拉着立夏，走向自动售票机。
立夏非常别扭地被他拉着。感觉到时不时会有人擦过身际，真害怕被人流冲散……那就坏了。
“当啷啷啷！”立夏听见硬币滚动的声音，然后感觉到草灯蹲下身去取出那些零钱和票。然而在那一瞬间，立夏感觉到他的手松了些许。
——不要！浑身猛一激灵，立夏用力抓紧草灯的手，生怕就这样一松，自己就会被挤到不知什么地方去。
草灯愣了一下，然后笑了。一种被需要的感觉……很幸福。
十指交握，感受着指间诱人的依恋和关爱。手牵着手，这样的呵护和疼爱，永远不会变的。
立夏，就让我这样拉着你，走到天涯海角。不管你是不是失明，都有我来为你引路。
立夏笑着，英国大教堂那温柔的吟唱不知何时进入了脑海——
“I will follow him，follow him wherever he may go，and near him I always will be，
for nothing can keep me away，he is my destin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