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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书籍名:《锁情牵》    作者:十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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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北堂曜日觉得自己的身体好似一直飘浮在热浪之中,一波一波不停地侵袭。极致的快感和疲惫交叉而来,有种让人快要溺毙的错觉。
  他神智昏聩,一直似醒非醒,似梦非梦。
  当他再次清醒过来时,已经是第二日午後,发现自己还躺在司耀辉的寝室之中,身上只著里衣。他动了动,立刻发现身上的不对劲,不由沈了脸色。
  看来昨晚只怕被他的好弟弟上了一夜,因为一向身强体健的他,此时竟也感到腰酸背痛,好似被数匹车马齐齐辗过。
  摸摸後穴,好在耀辉已经给他上了药,清清凉凉的,虽然还有些疼肿,但并不很严重。
  北堂曜日坐起身,掀开床帐。一个宫女端著衣物走了进来,俯身道:「奴婢见过殿下。」
  「……起来吧。」北堂曜日见她能守在殿外服侍,想必一定是耀辉的心腹,接过她递过来的衣物道:「我自己来,你下去吧。」
  「是。」
  北堂曜日打点好自己,来到外室,见那宫女已经准备好午膳,看到他出来,躬身道:「陛下还在议政殿议事,请您醒来先用午膳。」
  北堂曜日皱了皱眉:「不用了。本王要回府了。」
  今天是耀辉第一次上朝,他这个北堂王竟然缺席,还是留宿在宫中,如果传了出去,声名不好。虽然不知道辉儿给他下了什麽药,现在还没有恢复内力,但他还是及早出宫的好。
  北堂曜日边想边向殿外走去,却见那宫女身姿平平,无声无息地挡到了他身前。
  他脚步虚挪,那宫女再次旁移挡住。如此反复两次,北堂曜日终於确定这个宫女的身手只怕不在自己之下,不由心中惊诧,不知辉儿何时笼络了此等高手。
  他第一次正眼打量那宫女,突然心下一凛,不动声色道:「本王看你有些眼熟,好像是太皇太後那边的人?」
  「是。奴婢名叫红珠,由今日起调到永和殿伺候陛下。」
  北堂曜日暗中皱眉,不知耀辉为何将已经薨逝的赵太後那边来的宫女放在身边,还让她来服侍自己,淡淡道:「原来如此。本王现在要回府,你挡在这里是什麽意思?」
  红珠低眉顺眼道:「陛下有旨,北堂王不能擅离永和殿。还请殿下用过午膳,在此等候陛下议政回来。」
  什麽?
  北堂曜日心下恼怒,但他一向心思深沈,此刻功力未复,不是眼前女子的对手,便什麽也没说,转身回了内室。
  原来这红珠当年曾是东阳太子的宠妃清妃身边的小婢。
  她受过清妃大恩,感念在心,东阳太子和清妃发生宫变之後,她因缘际会到了赵太後身边,便一直暗中潜伏,并伺机成为她的心腹,寻找著小皇子的消息。司耀辉容貌与清妃如出一辙,红珠早知他是东阳太子与清妃之子,但见他端亲王做得开心,便一直不曾相认。
  直到北堂王开始行动,她敏锐地察觉了宫中变化,便暗中与司耀辉有了接触。
  帮假皇上暗中掩饰,怂恿赵太後废假帝立皇孙,都是为了给司耀辉铺路。直到上个月赵太後薨逝,让她来刺杀皇上,她才顺势回到司耀辉身边。
  司耀辉对她信任有加,又知她武功奇高,因此便调她来「服侍」北堂曜日。这宫里也只有红珠这位潜伏多年,心思缜密,深谙宫规的女人才能克制住手段通天的北堂王。
                 
        
 
  司耀辉这日回到永和殿时,已近傍晚。
  「大哥。」他笑意盈盈地进了寝室,见北堂曜日背对著他侧卧在床榻上,黑色镶金边的秀袍滚落在床沿,衬著他宽肩窄臀,蜂腰长腿,曲线充满力量与优美。司耀辉心下痒痒,想起昨夜的癫狂不由春心又起,一屁股坐到床边,顺著他的腰背抚摸上去。
  北堂曜日冷冷道:「给我解药,我要出宫。」
  「大哥何必著急呢。朕刚刚登基,再多陪朕几天。」
  「辉儿,不要闹了。」北堂曜日拍开他的手,翻身坐起,沈声道:「我不可常留宫中,你是知道的,你现在刚刚登基,行事该当谨慎才是。」
  司耀辉微微一笑:「大哥放心,朝上之事朕会把持得当。你看朕今日第一天早朝,便处理政务到这个时候才回来,应该宽心才是。」
  「辉儿。」北堂曜日不想再和他磨来磨去,道:「你不放我回府,府里的事务怎麽办?」
  「不是还有凌总管麽。」
  「我府下事务岂是尽能他做主的?」
  「那就搬到宫里来处理。」
  「辉儿!」北堂曜日恼喝。
  他现在功力尽失,司耀辉完全拿得住他,也不担忧,道:「宫里大哥的眼线,朕已经打发干净了。大哥还是踏踏实实地留在这里吧。」
  北堂曜日叹了口气,道:「那些眼线原是为了助你登基之用,你既打发了也好,省得我们兄弟离心。不过你将我困在这里,外面是瞒不住的。」
  「那也要试试才知道。」司耀辉漫不经心地捋捋自己的头发,忽然转眼一笑:「朕带了个人来,大哥看见一定喜欢,定会安心留下来。」
  「什麽人?」
  司耀辉拍拍手,红珠抱著一个胖乎乎的婴儿走了进来。
  「宝宝?」北堂曜日惊诧,连忙伸手将孩子抱了过来。
  之前因为一直忙著耀辉登基之事,倒有几天没有看到他了,心里著实想念。
  「宝宝?这孩子还没有名字麽?」司耀辉见他对孩子的喜爱之情溢於言表,不由醋意横生,心中暗怒。
  北堂曜日看了他一眼,望著怀中酣睡未醒的孩子,道:「还没有。你给他起吧。」
  这次轮到司耀辉惊诧:「为何我给他起名?」
  北堂曜日叹了口气,望了望他,又望了望孩子,慢慢道:「因为他是你儿子。」
  司耀辉没反应过来,半晌才道:「大哥,不要开这种玩笑。」
  北堂曜日冷冷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司耀辉心知他不会哄骗自己,不由惊疑不定道:「我怎麽会有孩子?我、我……」
  他惊慌之下连皇帝的自称都忘了,视线在那婴儿白嫩嫩的脸上瞟来瞟去。
  北堂曜日道:「此事说来话长,他确是你的儿子。」说著慢慢将君如竹之事说了。
  司耀辉呆立半晌,「大哥,你怎麽不早点告诉我……」
  「那日我见你误会,可又不好解释。如今你已登基为帝,正可以名正言顺地认回这个孩子。」
  司耀辉面无表情,呆呆地不知在想什麽。
  北堂曜日眉宇一蹙:「你不想认他?」
  司耀辉回过神来,强笑了一下,看著他怀中的婴儿道:「自然不是。我相信大哥的话。只是如竹……」
  「他已放弃孩子,说是游山玩水去了。你放心,我自会派人暗中照顾他。」
  提到君如竹,兄弟二人都一时缄默了。
  司耀辉想起当日与他的情谊,唏嘘道:「是我对不起他。倒不知他竟对我……真是没想到。」
  北堂曜日淡淡道:「你若是念著他的好,不如给孩子取个名字纪念吧。」
  司耀辉其实还没有完全从自己突然有子嗣的事实中回过神来。他神色复杂地望著北堂曜日:「大哥,你很喜欢这孩子?」
  北堂曜日抱著孩子,伸出食指逗弄。那孩子睡意朦胧,小手不自觉地抓著他的手指,含在嘴巴里吸吮,逗得他发笑。
  他听见司耀辉的话,不经思索地道:「他是你的儿子,我自然喜欢。」
  司耀辉一瞬间产生一种错觉,好似这个孩子是他和北堂曜日所生,此刻他们正一家三口其乐融融,齐家欢聚。
  他心思一动,便再不能抑制,何况他决心已下,绝不会因为孩子的误会解释清楚便放弃,於是微微一笑,道:「如此也好,这孩子来得及时。我刚刚登基,那些大臣们恐怕不日就要奏请我纳妃立後,现在有了子嗣,也堵了他们的话。」
  北堂曜日不喜他把这孩子当成工具一般,皱了皱眉道:「那赶紧给他起个名字吧。」
  司耀辉笑道:「既然大哥这麽喜欢他,还是大哥取好了。你是他大伯,我心里是没主意的,都听你的吧。」
  北堂曜日听他这麽说,也不推辞,道:「他生父姓君名如竹,字涵之,这孩子就叫司君涵吧。以後北堂家这一代就以﹃君﹄字记名。」
  「好。」司耀辉见他竟以北堂家的辈分来给孩子起名,知在他心中还是把自己当成北堂家的人,不由心下高兴,对孩子的名字自然没有异议。
  北堂曜日看看时候不早,道:「好了。孩子你派些宫女照顾好,过些日子赶紧入宗人府,我要回府了。」
  「大哥,都说了你走不了了。」司耀辉不理他,唤红珠进来,将孩子抱了下去,道:「该用晚膳了,我们先去吃饭。」说著不由分说,将他拉到前厅用膳。
                  
        

  晚上夜幕低垂,司耀辉还是执意将他留在宫里,北堂曜日越发恼怒:「辉儿,你再如此任性,我就不客气了。」
  司耀辉并不著慌:「大哥,请。」
  「做什麽?」
  司耀辉将他拉到桌边,道:「请大哥写封奏折,就说因为身体不适,最近都不来上朝了。」
  「辉儿!」
  「或者写个别的理由都可以。大哥若是不写,我也有别的办法。」
  北堂曜日见他偏执起来不可理喻,知道没法再说什麽,冷哼一声,坐下写好奏折。
  司耀辉看了看,十分满意,微微一笑,拉著他到床榻边,道:「那我们就寝吧。」说著亲手服侍他更衣。
  北堂曜日无奈,上床後便背对著他,心道:我倒要看你能把我留在这里几天。
  司耀辉看著他的背影,虽然春心难耐,但也知此时不宜去掠他的火,於是老老实实地在他身旁躺下,守著他睡了。
  第二天早朝,司耀辉宣布了司君涵之事,册封为长皇子,将一些奏请立後的事情暂且压了下去。又允许了北堂曜日停朝休养的奏折。接著便是宫里一次不动声色的大清洗,慢慢将宫中从前的旧势力一点点根除,将北堂曜日的事情瞒得滴水不漏。
                  
        

  诸事顺利,又有北堂曜日相陪,司耀辉心情著实愉悦。谁知几天後发生了一件意外之事,让他又惊又怒。
  「大哥,你在朕这里待得不满麽?为何要执意离开?」
  北堂曜日竟趁他上朝时联络了暗卫,准备偷偷离宫。幸好有红珠守在一旁,及时发现了他的打算。
  司耀辉听到消息,连朝议都没未议完,便匆匆赶回了永和宫。
  北堂曜日听到他的质问,也不回答。这次行动失败,看来是自己小瞧了他的手段,只问道:「你到底何时给我解药?这个锁情,难道你要用它困我一辈子麽?」
  司耀辉道:「不错。这锁情是朕专门针对明月神功研制的秘药,可将你全身功力封锁牵制,没有解药便寸步难行。」
  「辉儿,你太过分了!」北堂曜日动了真火,脸上却越发冷凝,双眸犀利如剑:「我本来以为你只是关我一时,却没想到打算将我一直囚困於宫中。这些日子来我任你为所欲为,还不够麽?你竟然还将凌涛抓了起来,究竟要做什麽?」
  「谁让他要接应你走!」
  司耀辉对北堂曜日的性情十分了解,他脸上越是冷色,其实越是动了真火,尤其看他现在的脸色,只怕事情不能善了,气势不由小了下去。
  「你要是不高兴,朕可以放他走嘛。只是大哥,你不要总想著出宫去。涵儿还这麽小,见不到你他会哭……」
  「不要拿涵儿来说话!」
  北堂曜日这些日子一直耐著性子待在宫中,想等他兴致过去放自己离开。自己也一直暗中想解开那奇怪的秘药。
  谁知解药一直毫无进展,最近又发现耀辉动作频频,竟要暗中对北堂家的暗卫出手。北堂曜日这才恼怒起来,打算今日在凌涛的接应下秘密离宫。
  谁知这永和宫周围被人看得严密,那红珠又武功极高,心思缜密,竟发现了他们,还让禁卫军将凌涛抓了下去。
  北堂曜日今日的气恼已达到顶点,再不能任由耀辉放纵下去。
                 
        
 
  司耀辉知道北堂曜日对自己宠爱之极,有些事即使他万分不悦,也会容忍自己做下去。但凡事都有个限度,一旦超过这个限度,北堂曜日便会因真怒而凌厉起来,寸步不让,非让自己点头认错不可。
  这种事从小到大,只发生过两次。一次是幼年时自己执意不肯去灵隐谷学艺,还要将曜月曜辰赶出王府,不许他们与他分享兄长之爱,结果被北堂曜日大骂了一顿,整整一个多月没有理他。
  当时年幼的司耀辉如何受得了这番打击和冷落,最後只好哭哭啼啼地向他认了错,在他保证会去看望自己之类的安慰话下,不甘不愿地踏上了去灵隐谷的拜师之路。
  还有一次,便是他成年之後应继承端王府爵位搬出北堂王府,但他执意不肯,还要到灵隐谷去找父王和言爹爹,将他与曜日的事情坦然相告。结果那时北堂曜日也是勃然大怒,威胁如果他敢将他们的事情告知长辈,便再也不见他。
  当时北堂曜日气得整整半年多都不肯见他一面,把他吓得怕了,终於老老实实地继承了端王爷之位,搬出王府,也从此不敢再提将事情告知父王他们。
  如今是司耀辉第三次看到他真怒的样子,不由心下有些担忧和惧怕。
  「大哥,我只是想留你在身边,难道错了麽?这宫里冷冰冰的,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我只有你。你不要总想著走好不好?」司耀辉放下皇帝的身段,拉著他的袖子哀求道。
  北堂曜日冷冷拂开他的手,冷声道:「我不是不想陪你,只是你刚刚登基,又用这种手段,我如何甘心?你先把凌涛放了,再把我身上的锁情解了。我们再来好好谈。」
  司耀辉沈默片刻,咬牙道:「放凌涛可以,但是锁情的解药不能给你。」
  北堂曜日双目猛然爆发出一抹犀利如剑的光芒,向司耀辉直射过去。
  要知道学武之人,最重视的便是武功,若是失去全身功力,便好似正常人被砍去手脚,瘫软床上,这种屈辱与痛苦是常人无法体会的。特别对北堂曜日来说,封他武功之人还是他从小到大最疼爱的弟弟,因此尤其不能容忍。
  司耀辉被他锐利的视线刺得倒退两步,心中发颤,知道自己犯了他极大的忌讳,只怕事情不能善罢罢休。
  他给北堂曜日下锁情的时候,并不知道司君涵是自己的儿子。
  他以为那是北堂曜日的私生子,因此妒意、怒意和疯狂的占有欲一起涌来,让他不顾一切想把北堂曜日锁在自己身边。所以他根本没有准备锁情的解药。
  但是到了如此地步,让他放手万万不能。而且还有一个重要原因,便是他目前也无法制出解药。
  原来他费尽心思千方百计制作的锁情,不仅是针对明月神功锁功之用,更重要的是可以牵制下药人与服药人之间的情丝。
  锁情是以司耀辉自己的鲜血为药引,佐以滇人的巫蛊之方制出。如果想要制出解药,便必须服药之人与下药之人真心相爱,血液相混,才能制出药引。
  而司耀辉心里明白,这些年来北堂曜日对自己只有兄弟之情,即使有些喜爱之意,但也无刻骨铭心的恋人之爱。
  这麽多年的付出与痴缠,其实也让司耀辉心力憔悴,痛苦不堪。他无数次午夜梦回,也曾想过放手,逃脱这条坎坷路,放二人自由。但是他做不到!做不到!
  从他记事时起,满心满眼地便只有这个哥哥。那是他心灵的依靠,唯一的港湾。
  父王常年不在府里,林嫣嫣又是个可怕癫狂的女人,谁曾真心关心过他?爱护过他?
  只有哥哥。只有这个哥哥啊……
  北堂曜日年纪小小,便展露出兄长的风范和至尊的气度。他说话办事,无一不是司耀辉心中的榜样,崇拜信任的对象。
  北堂曜日对他哪怕只有一点点的关怀,也让他恍若冰雪里的幼童,找到可以取暖的篝火。
  何况北堂曜日对他的关爱与疼宠,甚至超越了对曜月曜辰那对年幼的亲弟妹。
  司耀辉当年还不到五岁,从大火中逃生,便一直心心念念的是哥哥,连父王都抛在脑後。更勿论这麽多年过去,对他的情谊早已超出一般,如何能够摆脱、放手?
  不行!即使丢掉性命也在所不惜!他要与他在一起!要独占他!拥有他!哪怕坐上这毫无乐趣、冰冷而沈重的皇位,只要是他的希望,自己也愿与他携手,共享这江山天下。
                  
        

  司耀辉是一个偏执的人。他也一直知道自己偏执。而这个世界上让他执著的事物只有一个,就是北堂曜日。
  可怜他只剩下他,想要全部拥有,便只有放手一搏。
  司耀辉心中的狠劲上来,也是丝毫不肯退让。在北堂曜日凌厉的注视下,略带颤意,却缓慢而坚定地道:「如果想要锁情的解药,除非你给我生个孩子。」
  「什麽?」
  北堂曜日这下是真真正正的震惊了。他脸色一变,厉声道:「你胡说什麽?」
  司耀辉忽然凄美一笑,豔丽妩媚的双眸流转出摄人的风采,却极度悲哀到让人产生冰雪里最後一抹夕阳便要落下的错觉。
  「大哥,我说,只要你给我生个孩子,我便放了你。」
  「这不可能!」北堂曜日脸色忽青忽白,眼神几度变幻。他万万没想到耀辉竟会提出如此让人震惊的提议。
  「为什麽不可能?」司耀辉听到他的回答,心一下子沈到了谷底。他果然……
  北堂曜日望著他伤心绝望的样子,不由心中一恸,闪避他的目光道:「你不是已经有涵儿了麽?为什麽还要让我生。」
  司耀辉将心底的伤痛慢慢收敛起来,缓下面色,平静道:「你若是想要解药,就必须这麽做。」
  「你!」
  司耀辉对他的怒气好似已经无知无觉了,在床沿上端坐下来,慢声道:「大哥,你考虑清楚。这锁情是我亲手所制,天下也只有我本人能解,你若不想一辈子无法恢复武功,就答应我的条件。」
  北堂曜日双拳紧握,面沈如水。司耀辉痴痴地望著他,见他犹豫而沈怒的神色,知道他心里不肯,不由忽然感觉心灰意冷。
  摩耶人只有动情受孕,自己这般逼迫他,他对自己没有男欢女爱之情,又有什麽意义?又如何能够受孕?
  想君如竹因为对自己暗生情愫,竟然被自己施暴都能怀上子嗣。而他与北堂曜日之间欢爱多年,在上位的次数虽然不多,但机会也是有的,却一直没有受孕,这不是已经说明一切了麽?
  司耀辉并不知道北堂曜日在最近两年与他欢好,处於下位时都会在事後服用摩耶男子特用的避孕汤汁。他只知道头几年,无论在上还是在下,那时北堂曜日确实一直都不曾服药。
  他以为以北堂曜日的性子,对万事皆有把握,既然不曾服药,便是有自信不会因此怀上孩子,却不知道北堂曜日也会有动摇和情动的时候。
  司耀辉此时只觉万念俱灰,心口那些细小的裂缝终於一点点破成了大洞,呼呼地往里钻风,刮得他生痛。
  他突然凄然一笑,道:「好,你不肯给我生,也好。我早就想到了……我不为难你。只要你陪在我身边一段时间,我就把解药给你。」
  北堂曜日忍下怒气,道:「多久?」
  「半年吧……」司耀辉也不确定。
  那锁情的方子里有滇人的巫蛊之术,必须制药人和服药人情意相通的血做药引。
  如果没有这味药引,解药制作起来会十分困难。但司耀辉对自己的医术极有信心,他相信只要给他半年时间,一定可以研制出不用药引的方法。
  其实他想把时间说得更久一点,但是他了解北堂曜日的性子,半年只怕是极限了。
  果然,北堂曜日深吸口气,道:「半年太长,我只等你到明年冬梅花开。在花开之前,必须给我解药,否则我不会原谅你!」
  冬梅花是明国象征国运的一种梅花,不是腊月开放,而是立春之後二月,距现在开放之日,大概还有四个月时间。
  四个月……
  司耀辉心下凄然。他竟然连半年都不肯等。
  可是北堂曜日接下来的话对他更是一个打击。
  「你想让我留下来,必须答应我两个条件。」
  「什麽条件?」
  「第一,我可以留在宫里,但是我不要住在这里。後山有个禁地,是偏僻幽禁之所,我要住在那里。」
  司耀辉愣愣地看了他片刻,低声道:「你就这麽不想看见我麽……」
  北堂曜日装作没有看到他惨白如雪的脸色,继续道:「第二,我待在这里的事不许任何人知道。朝上的事我可以不管,但王府和暗卫的其它事,你不能禁止。」
  「……好。」
  北堂曜日见他都应了,道:「我今日就搬去禁地。希望冬梅花开之前,我可以原谅你。」
  司耀辉呆立半晌,带著讨好和乞怜地低声道:「禁地的冷院总要让人收拾收拾,你明天再过去吧。」
  北堂曜日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司耀辉起身道:「今日我去别的地方睡,你……早点休息吧。」说完落落地走了。
  望著他离去的背影,北堂曜日忽然觉得有些不忍,但是想到他刚刚登基便对自己做出如此事来,绝对不能心软。
  他现在的身分已经是皇帝了,以後不能这麽任性,自己也不能一再毫无原则的包容他。
  北堂曜日在床边坐下,想到司耀辉刚才说让自己给他生个孩子,心底突然泛起一股难以言语的不安。他低头望了望自己的腹部。
  那夜之後,自己身在宫中,一直没有服用摩耶人的避孕汤汁,不知……
  应该不会的。这些年了,从前没有服药时不也没事麽?这两年虽然小心起来,但自己对辉儿……只有兄弟之情,没有恋人之爱!
  对,自己绝不会动情的!
  北堂曜日好似要说服自己一般,将对耀辉渐渐产生的那抹情意,狠狠埋葬到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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