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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页
“醒了就快起来洗澡，我要叫人换床单。”
“给我一个起床吻。否则我就不起来。”被人戳穿装睡的事情却毫无愧色的男人嘟着唇说。
“你怎么那么爱耍赖？”话是这么说，可龙王依然凑上前奉上如蜻蜓点水的一吻。没法子，他累了，不过他可不想睡在被汗水唾液精液弄得湿答答臭烘烘的床上。
想离开的唇瓣被人轻咬住，显然十分不满稍纵既逝的碰触的男人决定反客为主了。他搂住龙王的腰使尽浑身解数来个窒息式的长吻后，才依依不舍地放开怀里的人。因接吻而显得粗重沙哑却性感无比的声音在龙王耳边呢喃。
“亲爱的……什么是‘真言’？”
“你听到了？”忙着平复自己的呼吸和心跳，龙王回答得漫不经心。
“稍微听到了一点。”
“那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语言的一种。”
“就是你说过的宣言一般的话？”
“对。”
“可是我感到你的话里有奇特的力量。你不能告诉我那是什么吗？”
“你真想知道吗？”龙王浅笑。“我觉得没什么实际意义，不知道也好的。”
“既然你的朋友——那个长着金色眼睛的美人是你的朋友吧？”停顿了一下，看龙王点头，他才继续。“既然他担心到特地跑来询问，那么‘真言’应该是很重要很不常使用的东西？既然事情与我有关，我应该有知道的权利吧？”
“你根本什么都听到了嘛。”龙王无奈地笑。“真的没什么。那是一种誓言，让天地间所有人都见证的誓言。此誓一下，永无更改。”
什么？阿波罗楞住了。
六
“永生……不变？”楞楞地看着平静如常的爱人，太阳神的声音有点不能置信的干涩。
“有什么大不了的？”龙王侧着头，感染了他的疑惑。
“我忽然发现……我不太了解你。”
“你本来就不了解我。你所谓的一见钟情本来就只针对我的容貌和身体。”龙王的声音听不出有多大的情绪。他那种悠然从容的样子非常会让人心生嫉妒。“如果你现在肯起身让我叫人换床单的话，我可以回答你的问题。”
“哦……恩……”乖乖地起身，看龙王召来使女换下汗湿的铺盖，看龙王舒服地躺在干爽的新被单上长伸懒腰的舒适模样，阿波罗斟酌着问出口：
“如果我没有理解错误的话，所谓的‘永生’应该是指有生之年。”
“没错。”龙王给他肯定的答案。
“你说的‘真言’不变，那就意味着我会一直是你的伴侣。”
“有那个意思。”
“可是之前你明明提到了‘期限’。”涨红了脸，阿波罗试图把这些问题之间的内部逻辑关系搞清楚，可是他失败了。而那边，舒服地半眯着眼的龙王甚至连微笑也变得懒洋洋的。
“你比较喜欢‘期限’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期限’是你提出来的，你不觉得与‘真言’的内容相矛盾吗？”
“我不觉得呀。”回答得干脆利落，毫无任何疑问。“‘真言’的内容纯粹是我个人的问题。我总不能告诉人家已经霸占了我半张床的男人只不过是个偷欢的对象吧？那太侮辱我堂堂东海龙王的身份了。我们东方神界是很讲究面子的地方，你身为外来神仙，我也不希望你被人看低。龙王伴侣的身份，能让人对你另眼相看。而‘期限’是为了你着想。你不可能永远留在东方。太阳神的工作也很繁重吧？”
看他侃侃而谈，表情看似很有诚意，可是太阳神却从他半眯的眼中发现一丝异样。真要仔细说明的话，那是一种被冷漠包裹着的无所谓的放纵，不多，只一点点，可是足以让阿波罗的心头飘过乌云。
太阳神不是个笨蛋。事实上放眼整个奥林匹斯山也找不到一个迟钝的人。毕竟与人类太多接近，难免会沾染上人间的恩怨情仇。利益啊爱情啊生命啊喜好啊凡是可以掀起纷争的理由一而再再而三地被使用，牵涉其中的芸芸众神哪一个不被阴谋杀戮战争锻炼得机巧百出？隐藏在微笑下的龙王无意识冷漠，又怎能瞒过他的双眼？
稍微花了点脑筋，结论便产生，而这个结论让太阳神皱起了眉毛。
“你……不相信我？”
有点哑口无言，因为对方竟然是用很认真甚至可以说是很严肃很正经的态度在阐述。不过很快地龙王调整好了他的面部表情，呈现在太阳神面前的，依然是诚实的微笑。
“你怎么这么说？”
“你果然不相信我。”龙王的微笑似乎加深了他肯定，声音也变得有些激奋了。“你从一开始就不相信我的一见钟情。我所说的‘我爱你’你全当是耳边风了。”
“你在控诉？口气阴沉了点。”
“你别管我口气怎样？你只需要告诉我事实。”
“你想要什么样的事实呢？什么话都是你在说。”龙王干脆把眼睛都闭上。在那一瞬，阿波罗发现眼前这张美丽的令人心驰神往的一见钟情的面孔，呈现出来的是一种叫人很难接近的色彩。“如果我是说不相信你，那也是我的权利。”
“那么……你为什么要用‘真言’？又为什么提出‘期限’？”
“‘期限’是因为我不相信永远。在这个前提下，你以为我的‘真言’有多大的效力？”
“可是你不是说……‘真言’永不更改吗？”
“我要更改，又有谁能阻止？如果你在意的话，在‘期限’到来前，努力让我有不改变这誓言的心情呐。”
“你是说……”
“我再坦白点，我答应你成为我的枕边人其实八成的原因只为你的肉体。这样的感情与你的应该不是对应的。你不想要我全部喜欢甚至是爱吗？”左手覆盖上自己的胸膛，示意在那里藏着的是不会轻易交付给别人的珍宝。“你……不想要到我的这颗心吗？”
眉宇间的阴霾一扫而光。太阳神完全振作起了精神。龙王的话无疑给了他巨大的鼓舞，这表明，即使不相信，他仍给了自己机会。仔细地想一想，虽然可以更改，“真言”在读出的时候仍是誓言，这种东西不是可以随便就能说出来。看着龙王几乎要睡着的表情，阿波罗只觉得斗志瞬间高涨，连身体都在蠢蠢欲动了。
看出他的冲动，龙王赶紧在他尚未行动前发出警告：“喂，我已经很累了，不许再来。”
“亲爱的，我只不过想陪你好好做一回交颈鸳鸯而已。”
“那你得先去洗澡。一身汗味，臭死了。”冷酷地抛下话，无视太阳神英俊的五官皱成一只哀怨的包子，龙王愉快的钻入柔软的被窝中。而那个被他剩下的男人，只得拖着受到打击的沉重步伐，前往浴池把自己打理干净。
东方神界相对西方来说是闲适的，除了一些特定职位的人，几乎所有的神仙都可以悠闲地度日。
这个评价，是太阳神在问起为何地位很高想来应该很忙的东海龙王陛下整天的工作就是呆在书房里慢慢地编列某种文件时候，那个明明非常不忙的人给他的回答。就在这个答案作出后不久，天庭就来了使者。
说是有紧急的事情要处理，龙王陛下换上了正式的官服赶往天庭。他那一身的华贵华美令太阳神忍不住回想起海滩上的初次相遇。
西方神祗当然不可能参加东方神界的会议，只不过会议结束后，有一大群人就在龙王陛下的带领下回到了水晶宫，而他们的目的，正是阿波罗。
太阳神带着一肚子疑惑出现在大厅，毕竟他实在想不出有神仙指名找他的理由。只不过刚踏进大厅，他的眼睛立刻就花了。
再次不得不感叹，东方的神仙里美人真是多啊。
除了上回有过一眼之缘的褐发金眸来去匆匆的那一位外，还有红衣红袍娇小粉嫩人见人爱的少年，黄衣换袍额间扎着长长飘带的冷漠青年，以及一身华丽的衣裙梳着繁复发式的……美女（？）。乍一看，几乎所有美人的类型都集中到了现场，太阳神不仅有点眼珠子转不过来的愉悦烦恼。
“阿波罗，给你介绍一下，这几位……从我左边数起分别是：齐天大圣孙悟空、三太子哪吒、二郎神君杨戬，以及西天瑶池大公主瑶姬。”
看几位神仙虽然用好奇的眼光打量着自己，但是随着龙王的介绍依然很礼数周全地和自己打招呼，太阳神不禁在心里佩服起东方神仙们的修养，换做是他，碰上这种令自己的眼里充满甚至几乎快溢出的好奇的人或事，绝对很难再保持表面的工夫。可是现在看来，这些东方神仙在寒暄没有结束时候，是不会轻易开口的。
含蓄啊含蓄，这毕竟是种令人欣赏的美德啊。
“他们这一次大驾莅临我的水晶宫，是有些事情想找你谈谈。”
阿波罗点头，他知道这正是所谓的“无事不登三宝殿”。没大事这些人一定不会出现。因为同是神仙，他一眼就可以看出来这些人擅长的不是修行发呆冥想或别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而是战争。无论现在他们一身朝服多么的光鲜亮丽，可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强横的味道，那是绝对瞒不了人的。
“请问有什么事情是我可以效劳的？”
在三双各有特色的美目的注视兼催促下，褐发金眼亦正亦邪的男人摸摸鼻子开口了。
“是这样的，我们想问一问，您是通过什么渠道进入东方结界之中的。或者说，您是如何通过两个平行世界之间的缝隙的？”
这个问题问的可真直接，但是，身为神仙，都很明白这个问题的重要性。
“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吗？”
“是的。”被称为“齐天大圣”的男人并无意隐瞒。“从您来到的那天起，东方就发生了异变。”
“恩？”
“您和龙王陛下身处水晶宫，外面多了一层结界，所以恐怕完全没感觉。可是这几日来，天庭地府和人间都在承受不同程度的震动。这已经造成了一定的损失。”
“是……地震？”
“不是。地震不会让三界同时发生震撼，更不可能带来某些从来不曾在东方出现的怪物。这些日子我们斩杀了很多，但肯定还有不少漏网之鱼。我们猜测，也许您会认识那些东西。”说着，这个男人伸出手掌，他的掌心中出现淡淡的光芒，光芒渐渐凝聚成球形，上面现出了搏斗的场景。
“您请看一看，这是昨日我所斩杀的东西，你知道它是什么，来自何处吗？”
阿波罗定睛看去，小小的球里巨大的双头蛇让他不仅吃了一惊。
“这不是美杜莎的宠物吗？怎么会在这里？”
“美杜莎又是谁？”旁边的龙王闲闲地抛出他的疑问。
“她是一个满头蛇发的女人。凡人一看到她的双眼就会变成石头。”
“真可怕。”吐吐舌头，齐天大圣道：“这个玩意，确实是西方的么？”
“我很确定。”
“那么……我们的问题就在这里，您穿越不同世界的时候，是不是也开启了一条让不该出现的东西也出现的道路？”
齐天大圣收起了手中的光球，用难得在他脸上出现的认真问。
神仙们确实拥有穿梭在不同时间和空间的能力，但东方和西方之间有着非常严酷的间隔，轻易是不可能被穿越的。这样的间隔也就造成了东方和西方变成了几乎平行的世界。两边的神仙各成系统，井水不犯河水地各自存在，老死不相往来。没有一个神仙具有穿越自然形成的重重屏障的能力降落到对方地盘上力量，这也就是为什么当初太阳神站在沙滩上面对大海第一个反应就是去找海神波塞冬。
东西方平行的时空间的屏障不仅限制了神仙们的脚步，也控制着其他生物之间的相互侵袭。异世界里的灾祸也许会给其他的时空带来灭顶之灾。无论有多混，没有一个有良心的神仙会坐视灾难的发生。齐天大圣的谨慎，太阳神完全能够理解。所以，他回以同样的认真。
“我明白阁下的意思了。只是……我不能肯定有或者没有。”
“为什么？”
“因为我的到来并不是故意的行为，而是一种偶然。”
“当真？”
“以我奥林匹斯太阳神的名义发誓，我确实不清楚。”
金色长睫毛下的眼睛如刀一般锐利。他一动不动地凝视着太阳神，眼中评估的意味浓重到空气也随着凝结了起来。一时间，整个水晶宫的大厅里，一片静寂。
（七）
好半天后，那双眼睛合上又打开，眼中严苛的表情已经消失，换上的是轻松的微笑：“难过敖广兄会在灵霄宝殿上为你拍胸脯保证您不是带来灾祸的人，您确实有让人相信的能力，敖兄没看错人。”
恩？他的三言两语中隐藏着复杂的信息，太阳神获得的，却是令他微笑的内容。他转看过头，看到龙王若无其事地端着茶低眉啜饮。
“虽然我们相信那些怪物不是您故意带来的，但从某种角度说，您无故穿越了时空屏障，给东方带来灾祸确实是事实，您是否觉得有责任为平息灾祸做点事？”
“您打算让我做什么呢？”
“去找出怪物们出入的通道，然后告诉我们。我们来想办法把它堵上的。”
“好吧。”这个要求合情合理，太阳神无论从理智还是从情感上都说不出一个“不”字。
“如此多谢了。”褐发的男人微笑着，似乎放下了心中的一块大石。
“不过……”太阳神想了想，提出了要求。“我对东方神界不熟，就是找到也没办法明确地告诉您它在哪里啊。”
“这您无需操心。”齐天大圣胸有成竹，他转向东海的君主，“敖兄，一事不烦二主，向导的责任就劳烦您了。”
“……你们几个谁都可以的，何必找我这个水界居民？”
“龙王陛下，这么轻松的活你以为我们不想干呐？奈何身为武将，还的去解决那些怪物……命苦哦。”长叹息中，天界的武将们站了起来，“我们还有责任在身，就此告辞了。”说着，拱手为礼后，虽是武将仍是美人的集团离开了东海的结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