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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投 诚

书籍名:《十佳女》    作者:花朵望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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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诚?”我一顿,不知他这是在唱哪出。

还未待我开口,容锦便狐疑地笑道:“谁不知安侍卫是太后跟前的红人,安侍卫弃了太后投奔颜家,这岂不是折煞了颜家!”

“什么红人,这您就看走眼了,”安迟垂下眼,看着挂在腰间的侍卫令牌,心里却不知在思索些什么,“太后生性多疑,除了自个谁都信不过,要不也他不会让在下先去……接近大皇子,之后又赐婚与颜大人,说到底,他是怕在下攀上了大皇子的高枝,日后便生了二心,不再那么好使唤了。”

“这就稀奇了,”容锦眉目含讥,显然是信不过他的话,“难道太后就不怕你攀附上颜家?”

安迟笑了笑,颇有自知地答道:“之前,在下那番作为,怕是难以再得到二位的信任。”

“你既是要投诚,就拿出些诚意来,”我托着腮对他道,想看看他到底是真是假,“你跟了太后这么久,自然应该知道些事情,说出来我们听听,也好借着这个机会,让你表表忠心!”

容锦听罢也抬头看他,做出洗耳恭听之状。

“那是当然,我这里有三条消息,条条都是价值千金,”安迟眯着眼泰然笑道,脸上的神情像是稳操胜券,“若是信不过在下,大人可以托了容信容大人派督察院的探子查探清楚再做筹谋。第一条消息,黑刀军的藏身之处,想必二位想知道很久了。”

哦,一来便是这样一份厚礼,不知到底是诚心还是使诈,你这般滑不留手,难怪连自家主子都信不过你,不消说我们这些旁人。

只是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凡事总有目的。

“安侍卫送来这样的厚礼,不知想颜家许你什么好处?”我嘴角微扯,低声问道。

“其实,在下也不过求个安身立命而已,”安迟笑答道,“只求颜家得了势,给在下一个容身之处。”

安身立命?真是可笑,你这那颗勃勃的野心,岂是安身立命可以满足的?

我有些兴味地看着他,等他继续表演。

“大人可别不信,”安迟看出了我的质疑,不紧不慢道,“在下出生卑微,又是个男儿身,若没一番计较,又怎能给自己在朝廷博个席位?”

说得倒也在理。

他见我和容锦不接话,便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在下其实正是黑刀军中‘鹰眼‘的统领,手下便有一千名死士探子,专司刺探暗杀之事。”

“这可是器重你的好差事啊,”容锦挑眉道,脸上带着一抹冷意,“还说太后信不过你,这样的事不是亲信,怎么会交给你?”

“自家主子脾气秉性,做奴才怎么会摸不透,”安迟微微摇头,苦笑道,“等事办妥了,下场不过是狡兔死,走狗烹。其实,知道得越多,只会死得越快!”

“好,姑且信你,你说吧!”

我抚着椅子的扶手道,事情的真伪自会交给容信查探,现在我们处处受制于人,还不如放手搏一搏。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铤而走险。

“其实黑刀军人数并不多,不过一万有余,”安迟听了我的话,轻笑道,“悉数藏身在京畿军营中,作为营中的精英分子操练,武器配备,军粮军饷都是一流,因此虽只有一万,每年的开销可抵常规军的五万。”

我心头一紧,原来黑刀军一直藏在眼皮底下!

也怪不得史家财大气粗,也被黑刀军拖垮了,越来这般烧钱。

容锦沉吟片刻,开口问道:“军营的人数都要报到兵部,这样白白多出一万人,居然不知道?”

容锦那里刚说完,便听见安迟一声轻笑:“您是身份高贵的郡君,自然不知道军营低下,那些不可告人的猫腻了。营中的军官都会吃空头饷,不必说什么一万人,就是三万,五万,怕是照样藏得下!”

空头饷这事我曾听容信提过,她当时在西南军营,曾有不少下级军官,刻意隐瞒战死或退役士兵的人数,这样上面多发下来的那部分军饷就可由其独吞。

实际上的士兵人数要少许多,这也直接导致了当初西南一战打得异常艰辛。

只是想不到京畿营也如此黑暗腐朽,胆敢在天子脚下做这样的事,自然是有人在撑腰。

“那太后握着这样一支军队,到底想做什么?”容锦跳过不提,又追究起源头来。

安迟此刻也顿住了,摇头道:“这个他也不曾说过,大概还是信不过我。”

我听了不禁也有些失望,转念又道:“安侍卫刚才说是三个消息,那另外两个呢?”

他抿了抿嘴角,深褐色的眸子带着琉璃色,轻轻一转,带着几分狡黠:“今日我只说一则消息,另外两则,等大人去查探过第一则的虚实,再说也不迟。”

我手指轻击桌面,心中掂量了片刻,才开口道:“好,你等着,我自会查探,若是……”

“若有半句虚言,大人可随时要了在下的性命!”他自信满满地道。

“好,这可是你说的!”我冷冷地看着他。

“大人放心,同样的事,在下不会做第二次,”他嘴角翘起,梨涡深深,漾出的一抹甜笑如鸠酒,柔声对我道,“待到你我新婚之夜,在下自会向大人禀告第二件事。”

我心间一记抽痛,皱着眉头半刻说不出话来。

回屋已是夜半时分,抬头望天,夜空蒙上了一层灰色,几颗寒凉死寂的星辰点缀其中,远远望去像盲了的眼,如罩薄雾般浑浊不清。

一路上,容锦都是一个人默默地走在前头,只留给我一个冷清落寞的背影,让我暗自神伤,却无言以对。

漆黑的夜里,跨进院门,便看到一盏描绘着雪掩红梅的花灯,高高挂在门楣之上。

那是容锦当初嬉闹着挂上去的,他玩笑道,我与他要在这院里日日春|宵。

大户人家的规矩,娶几个夫郎的女子到了晚上宿在哪个夫郎的院子,就要在哪个院子门前挂上一盏花灯,称之为点灯。

那时不过是情到浓处的闺房调笑,我们以为这一辈子都只有彼此一人,现在这个调笑一语成谶,成了一道伤处,而那花灯也成了嘲讽,红艳夺目地勾出了他所有的心火。

啪地一声,容锦伸手打翻了花灯,花灯落到了地上,熊熊的火焰腾地,霎时间窜得老高。

艳艳的火光照出了他脸庞森然的恨意,看着被火焰吞噬的花灯,他犹嫌不足,抬脚上去就要踩踏,我见了急急一把拉住他,却不想还是迟了一步,袍子的边角溅上了火星,立刻烧了起来。

我心头一跳,顾不得其他,手忙脚乱地扑打起来,幸而是只是一点点边角,片刻便灭了。

等扑完火,我还有些惊魂未定,倒是容锦,从头至尾都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像是把生死都看淡了,让我心里泛起了怒意,板着脸将他拽进了屋里。

一进屋,他便颓然地坐到了软榻上,头上发髻微松,落下几缕散发,锦袍下摆露几处焦黄,像是经历了一场惨烈的浩劫。

他抬起脸幽幽望着我,目光如水,澄清幽怨,像是要看进心魂深处。

我被他这样一瞧,隐隐怒火便瞬间浇熄了,连满腹的心肠也软和了下来,心里只能埋怨自己。

“你知道的,我只有你一个,”我轻叹一口气,将他环住,“若是我不得不娶他,往后府里也不须点灯,每夜每夜,我只会和你在一起,难道你信不过我?”

他眼中又有了生气,动了动喉头道:“我信,我当然信,我只是,心里烦燥……”

也许是淫浸在情爱里太久,将他原本的血性狠辣都洗去了。而今日的懿旨便是当头一棒,将他,也是将我喝醒,软弱可欺终将连两人的情爱也朝不保夕。

再抬头时,他眼里已没了郁郁绵长的幽怨,换上了冷硬嗜血的光芒,一如当初,那个在秦州布下诱方玄入套的迷局后,告诉我胜者为王道理的容大人。

仿佛刚才那个拿花灯泄恨的,是另一个人。

他攒紧拳头,骨节各各作响,口中沉声道:“有人让我不自在,我自会让他更不自在!”

我眉头一皱,却也只能轻叹一口气。

这时,有风从庭院呼呼刮过,掀动了窗棂,摇乱了风铃。

天色不过微明,却又到了每日入宫的时辰。

狂风怒雪连日不歇,路上行人罕见。

宽阔的街道上积着厚厚一层雪,轿妇小心翼翼地行走着,生怕天寒雪滑,一不小心摔了跟头。

吱呀吱呀,踏雪的声音单调地重复着,索然无味。

我靠坐在青帐软轿之中,一身艳红的官服外裹一件轻暖狐裘,手上还捧着一只铜质暖壶,暖意融融拂面,让我眯着眼昏昏欲睡。

自打任了职,我便日日都要早起入宫,商议国事,参阅奏折。陛下勤政,纵是这样的雪天也不得延误,累得我这个孕妇日日鸡叫出门,鬼叫回家。

忽然轿子停了下来,掀开轿帘,一阵冷风夹着雪花刮了进来,我抬起眼,轿妇正将一封信函递了进来。

轿子侧前方站着一个穿着灰袄的妇人,她手握扫把看着半点不起眼,谁也不会料到,她真正的身份其实是督察院密探。

送完信转过身,她依旧是一个扫街的路人,本本分分地扫着地上的积雪,半点看不出端倪。

我心里暗叹,督察院果然是教导有方啊。

据容锦说,像这样做潜伏、传信息的探子,整个京城没有一千也有八百,督察院直接听候陛下命令,可以说他们都是陛下暗中安置在京城的眼睛和耳朵。

自那日安迟来访,容锦便派人连夜将容信请来,细细复述了先前的事,容信听了当即便差人去查,这几日我们一直都在等消息。

眼下消息便到了。

我垂着眼帘,展开信纸,雪白的纸上只有两个字“属实”,合上纸页,偏头正对上了帘外飞雪簌簌,寒风凛冽,如同一把把冷冷的短剑,袭人面割。

而我手中的刀,也已开了刃,不日就该出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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