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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页

书籍名:《商游汉镜》    作者:Candy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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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涩琪?”郡瑜放下碗,在我的背上轻轻拍了拍。我依然紧搂着他的脖子不放,他犹豫了一下,伸手将我瘦小的身体抱住。

郡瑜第一次抱我,他终于接受了涩琪。我竟喜极而泣。

我以为二十三岁的自己已经不能够轻易被感动,却偏偏为了这一个得来不易的拥抱流下了泪。

“哥,我不成亲,我一辈子都不成亲,我要跟哥永远在一起……”我坚定地在他耳边说。郡瑜愣了一下,许久说不出话来。“哥,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就算涩琪长大了,哥也不许离开,我们要在一起一辈子,那个时候,换涩琪来照顾哥哥……”

“涩琪,傻孩子……”哥捧起我哭得稀里哗啦的脸,帮我擦掉眼泪,嘲笑我总说蠢话。我望着他微微颤抖的嘴角,决心也要替涩琪好好地爱他的哥哥。

“哥,你喜欢涩琪吗?”我问。

“喜欢。”哥就那么不假思索地满足了我所有的想象。

“我也喜欢哥哥。”眼泪还挂在腮边,我已经笑得咧开了嘴。好单纯的哥哥,让我怎么忍心再这么骗吃骗喝,一路骗下去。

郡瑜答应暂时以我身体不好为由将我和钰的婚事拖一段时日,奇怪的是,司马家自从那一天后也没有再提起这事。

于是,我的婚事就这么搁浅了。



豪门大院里的小老婆

天空飘落着淅淅沥沥的雨丝,一阵阵,一点点,雨水顺着廊檐滴滴答答的落在脚下,在脚边慢慢汇集。

一个,两个,三个……五个小水坑。我无聊地数着脚边的小水坑。

红绫去拿伞还没有回来,我站起身来,拽着衣服抖了抖被沾湿的衣摆,冬天的衣服还挺沉。我搓着双手,在原地跺了两下脚,可还是抵不住寒气从领口丝丝地钻进来舔着发冷的脖子。我一缩脑袋,开始怀念我温暖的大红色羊毛围巾。

此时,一娉白色的身影出现在我的视线里——白底的罗莎绵袍,上绣金丝的琵琶,领口袖口滚着淡紫色的边儿,开襟从领曲斜至腋下,紫色腰带处用红丝线坠着一枚白润剔透的玉玦。

皑白色的伞慢慢抬高,露出一张楚楚动人的脸庞,眸含秋水,眉似新月,款步姗姗。好一副古代仕女雨中图。

这究竟是谁,生得如此淡雅脱俗?我暗忖。见她独自一人持伞在雨中走,心中不由得一喜——

“喂,喂!”我吆喝着,挥舞着双手。

美人这才发现了我。只是当她看到我时,漆黑的瞳一瞬放大,倏地倒抽了一口凉气。那嘴角一颤,眼底的雾气就越发浓重,似乎泪珠马上就要滚落。

我摸了摸我滑溜溜的脸蛋,这天真无邪,童叟无欺的美色脸蛋怎么就把她吓成这样?我也没有欺负她吧,不就是想合个伞嘛。

想到这里,我一脚迈出去,“那个伞……”

话音未落,对面的美人连连后退,竟将手中的伞给丢落了。摸不着头脑的我弯腰捡起了滚落在风雨之中的伞。“你干嘛见着我就跑啊?”我嘟着嘴,不高兴地说着,一边把伞倾过去,为她遮雨,“你是谁?”我好奇又问。

美人微微一怔,眼底掠过一抹绝望,她从我的伞下探身出来,逃也似地在雨中消失了。剩下我傻乎乎,孤单单,莫名其妙地站在院子当中目瞪口呆——

今天受打击了。

被人当成妖怪了!

我要找哥哭诉去!

晚饭得多吃两碗以修补我破碎的心灵!

一拔腿,我便朝郡瑜的屋子奔去。

哥不在屋里,我悻悻而返。红绫出去寻我,正好也回来。我随手把伞往门口一丢,便直扑凭榻。

脱了让雨沾湿的厚重外衣,我穿着薄如蝉翼的禅衣和长衫,裹着锦被只露个脑袋坐在榻上吆喝:“小之再去抱点炭过来,香桃把门窗都关严了!”

“二公子,看天怕是要下雪了。”红绫把暖手的手炉给递了过来。我赶紧抓住,捂在胸口。

揉着有些疼的胸口,我不由得皱眉头,这小屁孩儿怎么跟林黛玉似的,风不能吹,雨不能淋的,也太逊了!我可是敢在北京的冬天里穿超短裙长靴子在外晃荡的人。回头率100%呀。

可怜我成了林妹妹,疼我的宝哥哥倒是在哪里啊——

门忽然被打开,寒风顺势窜了进来,抚过脸微微刺痛。我赶忙连头也埋进被子里。隔着厚厚的棉被,只听到哥在问——

“这伞是谁拿的?”

我探头出来,“是我,怎么了?”

“你从哪里得来的?”

担忧与焦虑在郡瑜的脸上迅速地交替闪现了一下,我听得出来他语气里那一丝质问的意味。我一时怔住,脑子就开始转。

楚楚可怜的美人。

担心焦虑的哥哥。

美人丢了伞,淋了雨,我把伞捡回来,哥就生气了。

年龄有些差距,但——有些男人就是欣赏优雅成熟的女子。

心下一惊,脑中就有了不好的联想。酸酸的,想发脾气,怪哥哥偏心,转念又忍住,这时候撒泼耍赖显然徒遭人厌。哼,美人可怜,我就不会比她更可怜吗?

当下就捂着胸口猛烈咳嗽,咳得满脸涨红,气喘不定。见郡瑜还立在门口没动,我拿眼一瞥红绫,她立即领会过来,赶忙告诉哥,“二公子淋了雨回来就受了风寒,要不要找大夫给看看?”

嘿嘿,跟我这些日子,红绫果然大有长进。

哥的脸色有所缓和,走到我旁边坐下,“还穿这么少?红绫,拿衣服过来。”嗔怪的语气,可是已经听不出指责了。

我赶紧“投怀送抱”,贴着哥温暖的胸膛,悄声问,“哥,那个好漂亮的姐姐是谁啊?”

“什么姐姐?”

“就是拿伞的姐姐啊,只是她看起来很怕我。我很凶神恶煞吗?而且我也不高呀,你看我才到你胸口,也不造成武力威胁不是?”我一通讲完,红绫递来参汤,我便接过来喝。

“那是我的母亲。”哥不动声色吐出几个字。

“噗……”刚进嘴的参汤就被我喷了出来。

“咳咳……”这次是真咳得满脸通红,气喘不上来了——现世报啊!

报应归报应,一时忐忑的心这会儿却安稳了。红绫拿来手巾,却被郡瑜接了过去。我窝在哥的怀里,这才依稀记起红绫说过郡瑜的母亲出门一阵子,没想到已经回来了。还以为是个老太太,没想到……

我扯着嘴,尴尬的笑着,“蓉姨真的好年轻哟,我还以为,以为……”我打着哈哈。

“以为什么?”郡瑜替我擦了嘴,顺口问道。

我依然还是咧着嘴呵呵地讪笑,哥便明白了,作势捏了一下我的脸,以示惩戒。我赶紧卖乖,吩咐红绫把那个参汤给蓉姨送点过去。

“涩琪……”

“什么?”郡瑜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从前的事情,你还记得多少?”

“我想想呀。”在郡瑜的怀里找到一个舒适的位置,我闭上眼睛开始假寐。哥搂着我坐了一会儿,以为我已睡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从他的胸膛传来的叹息闷闷地震颤着我的耳膜……

“二公子,把窗户关上吧,不要受风了。”红绫走过来给我披上裘皮斗篷。

“再看会儿,这雪花很美。”

我依然托着腮,望着窗外。昨日的雨已经变成漫天的雪花,屋顶上,假山间,树林中,草地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积雪,似轻沙在白雾茫茫的世界里若隐若现。这时的北京也正下着雪吧。可北京的雪总不如记忆中小时见过的那场雪美妙。那时,还同外婆住在一处。外婆家的雪,纤细得如同柔弱的女子,经不起风吹,承不起光照,小小的我趴在窗台上望着外面飘扬的雪花,心里便隐隐地疼惜,因为明白今天过去它就不见了,消失得不留一点痕迹,就仿佛从未来过这里……

一片雪花打着旋落在我的鼻尖上,有一点凉,有一点痒,我努着嘴,皱着鼻子,就是不愿伸手去挠。

调转头来,屋里一片温暖,香桃挥舞着手中的小榔头,努力敲着手里的核桃。我不由得失笑,同一群简单的人在一起过着简单的日子真好,没有尔虞我诈,没有勾心斗角——

呃~~

这里唯一有点奸诈的好像是我。

“二公子,敲那么多核桃做什么呀,放久了就不好吃了。”可怜的香桃愁眉苦脸地抱怨。

我拿过她手中的榔头丢给小之,“香桃休息,小之继续,待会儿我要送去给蓉夫人。”我顺手拿了一颗核桃塞进自己的嘴巴。

正端着茶走过来的红绫听到这话差点撒了杯子里的茶水,“二公子真的要去蓉夫人那里吗?”红绫一脸不相信的样子——

“红绫,以前我真的骂过蓉姨出身低贱?”红绫艰难的点了点头。

“当众羞辱过哥哥?”红绫犹豫着点了点头。

“而且在外人面前不承认哥和蓉姨是我家的人?”红绫再次点了点头。

我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所以呢,我要去道歉!”——

“哎呦!”小之惨叫,让我的话吓得榔头直接砸到手上了,疼得眼泪直掉。

“嘿嘿。”我嘲笑着这一屋子呆若木鸡的丫头们。雪依旧下着,悄声无息的,一片片扑向大地……

蓉姨十五岁就来了斐家,她本是个佃户的女儿。涩琪的父母感情很好,只因十多年依然膝下无子,斐老爷才纳了蓉姨为妾。蓉姨来的第二年就生下了郡瑜,父亲也曾视郡瑜为掌上明珠,疼爱有加。郡瑜七岁那年,父亲出门不知怎么碰上一个疯疯癫癫的老道,说郡瑜命中散财,又给了一包药,说十五年后家中有难,只有嫡子才能扭转乾坤。父亲将信将疑拿药回家给妻子服下,没料到妻子两个月后果然怀了身孕,十月怀胎生下的就是涩琪。

涩琪继承了母亲的美貌,又兼具父亲的聪慧。三四岁就跟着父亲习字念书,五六岁时特意拜在名师门下学习,到了七八岁已经会吟诗作对,抚瑟弹琴,是远近闻名的小神童。

至此,父亲完全相信了老道当初的那番话,对郡瑜再也不闻不问,对蓉姨就更是淡了。天资聪颖的涩琪则如众星捧月般在众人的溺爱下一天天长大。

“二公子,红绫不该多嘴。”红绫被我诱供出往事,似心有不安,愁眉苦脸的。

“好了,好了,不问了。”我笑。心中暗想,那老道恐怕是夫人故意设的局。能够一辈子抓住老公心的女人拥有的必定不光是美貌。

转眼一处小小的别院出现在我的眼前,白色的院墙,灰色的板瓦,朱漆的大门,一个穿绿色布衣的小丫头看到我们撒腿就往里面跑了进去,看来是通风报信去了。

“昨天公子叫我送来的参汤,听丫鬟彩云说,夫人一口都没有动。”机灵的红绫小声地在耳边提醒我此行绝不容易。

我心里有数,脚下继续向里走着,蜿蜒的石头路直通屋前的阶石,圆形的窗棂虚掩着,木质的大门紧闭。我敲了两下门,又唤,“蓉姨,你在里面吗?我来还伞,还带了好吃的哟。”依旧没有回答,紧闭的大门看来不会开。

我皱了皱眉头,拒绝别人有很多方式,闭门不见可是最拙劣的办法。我想想就明白了,蓉姨生得虽貌美,但定是生性单纯,不懂进退,不会耍手腕的女人。

我的目光移到虚掩的窗棂上,伸手轻轻一推便开了,我打开窗户把身子探了进去,客厅里没有人,一扇雕镂木屏风,一方红木长几,几边摆着几个缎面的垫子。长几上的杯子里还冒着热气,看来屋子里有人。

“二公子你要做什么?”红绫在一旁踮着脚问。

“蓉姨出来吧!我都看到你了!”露在屏风外的绢丝棉袍已经落入我的眼底。

僵持了几分钟,终于从屏风里面走出两个人,雨中的那个美人姐姐还有刚才在门口打了个照面的小丫头。蓉姨红着脸对丫头说了句什么,小丫头便战战兢兢地过来给我们开了门。

“蓉姨,哥说您昨日叫雨淋了不太舒服,我来看看你。”把她的儿子搬出来应该能减低目前的低压空气。

“郡瑜?”美人姐姐明显的不太相信,但是害怕的程度减轻了许多,想了想,她垂下头去,“昨日也听郡瑜提起,说你自醒来之后不大记得以前的事了……”

蓉姨的声音糯糯的,又轻又细,言语间处处透着小心。我叹气,心里倒很有几分同情起她来。“蓉姨,涩琪年纪小,不懂事,以前若有冒犯您的地方不要放在心上。现如今涩琪只剩哥和蓉姨相依为命了。”我装可怜,嘴巴一扁,蹭到蓉姨的身边。蓉姨那长长的睫毛眨了眨,擦了胭脂的小口显出吃惊的样子,攥着自己的双手很是紧张。

“二公子。”过了一会儿,美人姐姐谨慎的开了口。

“叫我涩琪,哥也是这么叫的,蓉姨你看我敲的核桃,特地拿过来给您吃的。”怕美人姐姐不敢吃,我主动吃了几个。

“我敲了一下午呢,您看手都红了,吃一个嘛。”我不理会红绫忿忿和吃惊的表情,把一粒核桃塞进美人姐姐的嘴里,“好吃吧?我们都吃了,不给哥留,他吃让他自己敲去!”我的话让美人姐姐嘴角有些上扬,不错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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