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与笑无关
章节字数：3598 更新时间：09-07-30 00:21
看着医生穿过走廊离开，银狐有些心情烦躁地下楼。
这几天，他似乎做了些什么事，又其实什么事都没做。
要杀的人没杀，要拼个你死我活的死敌最后竟然莫名其妙的合作，捡了个奇怪的小孩背后的身份还和猎人有关。
很久没和组织联络，也不清楚现在状况如何。鬼藤现在是和别人组合还是开始单干。自己是直接回去还是先和泽联络。一件件事都需要从长计议。
转身走进食堂，黑压压的一片全是人，饭菜的味道混合着消毒水的气息，还夹杂着闹哄哄的高声谈笑，成功将银狐原本不佳的胃口推到了谷底。绕是受了伤的病患，讲话的声音也是十足响。大概是乡镇吧，还真有些人的文化素质不太高，粗口脏话蹦的比机关枪还快。
盛饭大婶看惯了那些患了绝症提前自暴自弃的，明明没什么重病还怏怏不乐的，因为治疗而哭丧着脸的家伙，眼眸干净的银狐显然顺眼的多。顿时有了好感的大婶二话不说给了银狐一份类似于豪华套餐的食物。看着明明只点了青菜土豆的盘子里硬是摆下了鸡腿红烧肉和一大块鱼。银狐诧异的抬起头，迎上了大婶友善的微笑。
尴尬的点点头，银狐端着盘子坐到无人问津的角落，勺子摆弄着并不丰富却足量的菜色，有一句没一句的听着新闻。
“据气象台预告，明天大雨到暴雨，请各位市民做好防水准备……”
“记者从警方处了解到，本市在前日下午发现的男尸是一名惯犯，以骗取他人信任之后偷取财物为生。死因是被一把匕首刺入眼部破坏了脑神经。凶手据称是一名手法毒辣的资深杀手，而警方从死者身前的一系列犯罪行为进行调查后，怀疑是一起买凶杀人案。究竟最终结果是什么，本台会继续追踪报道。”随后，便是那把令人胆寒的蝴蝶刀的特写与专业人员的研究说明。
银狐听到资深杀手去杀一个惯犯时，有些诧异。因为他不觉得有任何一个人会因为被偷东西，或者因为看到别人偷东西而义愤填膺的花大价钱去请杀手灭口，还能请到个资深的，根本胡扯。
抬眼一看究竟，他注意到了自己的爱刀赫然在电视上，被装在一个塑料袋里供一些不知名的人毫不怜惜地拿捏比试，然后当作病毒一般的摔进资料箱。银狐冷漠的看着那些人，记录下媒体公布的悬赏地址。咬下了一口青菜，缓慢而用力的咀嚼。那凛然的神色锐利的眼神加上全身上下散发出的戾气使得旁边吃饭的病人哆嗦的把汤灌进自己的鼻孔，狠狠呛了几下被周围的人大声嘲笑。
倒掉只吃了一口的中饭，银狐走出医院大楼，想要做些什么却依旧无从下手：
杀人，没有目标。他不是**，所以不是随便拎个路人灭了就会感到愉悦。
调查组织里的犹大，没有兴趣。他不是警察，所以没有那么多的正义感浪费在揪出内奸恢复组织和平，再者，如果真需要这么大动干戈，也会有人提出而不是自己凑上去多管闲事。
那么……银狐侧了侧脸看着半掩着着窗户，还是买点水果给那个贪吃的小鬼好了。
走到水果店门口停步，引来了店内老板的注意。
“帅哥，要什么水果？”一个丰腴的女人走出来招呼他。
看着琳琅满目的物品，银狐觉得挑选是个难度系数很高的任务。
看出银狐难处的女人，笑**的迎上去：“自己吃还是拿去看病人？”
银狐收敛着眼眸，焦点聚集在鲜嫩欲滴的苹果上，情绪淡然：“这有什么不同么？”
女人一愣，笑着开口：“这不同就大了！送人叫讲体面所以要高档，外表最重要其余都不用管。而自己吃就要实惠，注重的是口味。”
淡淡的瞥了女人一眼：“我要苹果，味道最好的那一类。”
女人应和着开始替他挑苹果，后想想不对，又回身：“要多少斤？”
银狐对于一斤苹果多少重，一个人买多少苹果比较好这些常识一点也不清楚，有些茫然的和女人对视。
女人狡黠的问：“那要不搬几箱回去？”
银狐想了想便点头，付了钱。
女人立马喊来他浑身蛮力的丈夫同他一起从店后面吃力地分俩次搬出三箱苹果，一箱三十六个。堆起来快及女人的胸口。
她丈夫却是个憨厚的乡下人，看着单薄的银狐有些担忧：“小伙子你家住哪儿？要不我帮你一起抬回去。”
此次受伤的程度，力量恐怕会下降百分之十到百分之二十，被紫翎打伤的部位承受能力也随之变化，要使其不再裂开还要保证在上限之内。银狐走过去拎起一箱估计着苹果的重量，三箱约莫七十斤左右。
那男人看银狐不说话，以为他不好意思，便打算用自家电动三轮车送银狐回去。女人有些不乐意，狠狠瞪了男人一眼，开始不情愿地用绳索固定三箱苹果，而这些细小的举动一丝不差地被银狐看在眼里。
静静地等待他们将箱子绑捆住，男人吆喝着站在一边的银狐过来帮把手。
银狐慢慢走过去弯下腰，在男人大声提醒‘他还没用力’与女人不可思议的感叹里，面无表情的扛起三箱苹果从男人瞪大了的眼前走过。
“谢谢你。”
男人呆滞地看着银狐走到很远，才回想起那冷漠的声音。
走在路上，凡是看见银狐的人无不用惊骇的目光瞪着其若无其事地扛着三箱苹果踏在坑洼不平的泥土地上。
“我的妈呀……他是怪物吧？”一个路人回过神，推了推一旁喝水的朋友。
回答他的，是朋友满身的水和痴呆的眼眸。
终于不能再忍受被人当稀奇动物观赏的怪异感觉在心中缠绕，银狐明白了一件事：虽然在组织里这种事一点也不奇怪，但是在这些人的世界里，似乎是一件很少见的事，如果再这么走下去，恐怕会引起别人注意而留下关于自己相貌的记忆。
银狐微微叹了口气，怎么这么麻烦！
腿部肌肉猛然收缩，朝地上一蹬。银狐提气奔跑。其完美的平衡性和优良的感官敏感性，让他一路上没有丝毫阻碍，苹果稳稳的搁在肩膀上，纹丝未动。
不消五分钟，他便回到了医院的侧门。怕再引起注意而导致好不容易才找到的栖身之所被发现，只好用扛改成了拖。还得一副满头大汗十分吃力的样子。
“哎哟我的天哪！！”张医生刚吃完饭，看着一个上午才包扎好伤口，下午就跑去做苦力的银狐，吓得急急忙忙跑过来帮忙，“作孽啊这真是！”
银狐看着张医生痛心疾首的样子，笑而不语。
“哎哎，老王老李！！”张医生抬头叫住路过的两位熟人，“过来帮把手，快！”
“张医生，不用了……”银狐对他的热心有些惊讶，他们明明不认识吧？
“什么不用了！你刚刚才包扎完怎么能做体力活呢？要吃水果就叫别人带一点上来嘛！干吗一狠心地买了这么多啊！唉真是，现在年轻人到底怎么想的。”张医生严肃的教育银狐。后者只得眼睁睁看着三个半百的老人替自己把苹果送到三楼，中间还坚决不让他帮忙。
打开病房的门，K还在沉睡。
送了一箱给张医生一干人作为谢礼，待其离开后，银狐抬起手唰的割开了绳子与包装。拿出三个苹果，走进洗手间洗涤。
清水争先恐后的涌出沾湿了手，沾湿了苹果，银狐仔细的用果刷来回摩擦。
用纸巾擦干，银狐将苹果一个个摆好，想了想，又把腕带内的刀片取出切水果。如果一年之前有人告诉他未来他会用吸食了不计其数的武警、特警的鲜血的刀片去切水果，他绝对会一刀让那个人后悔说出这个没有可能性的如果。
但是……他现在就是这么做，而且做的不亦乐乎。
“这苹果看起来不错嘛~”K醒过来，一歪头就看见银狐坐在病床边一脸认真的将一个苹果由上至下蜿蜒切开。
“醒了啊。”银狐转头，递过去一片雕刻精致的苹果。
“哇，厉害！害我都不舍得吃了。”嘴里虽然这么夸赞着，但却一点犹豫都没的张口将它吃掉。
银狐浅浅的勾起嘴角，又递给他一片。
“嗯……好甜啊！”K笑得弯起了眼眸，流光在他眼睛里一闪一闪的十分动人。
切开另一片，还没等银狐送过去，那个头就自己凑了过来，发出了“啊……”的声音。
看着K张地大大的嘴里还残留着没吞咽完全的苹果残渣，表情还一副忘情样，银狐咬了咬牙，捏了捏拳头，结果最终还是没忍住，一掌将他劈翻在床上。
“……你还可以再废一点么？自己动手！”
K不高兴的坐起来，夺过银狐手里的苹果，气鼓鼓的背对着他咔嚓咔嚓咬的直响。
“小孩……”银狐试探着叫了一声。
“咔嚓咔嚓……”
“小孩？”银狐又唤了一声。
“哼！”K终于转过来，“再来一个！”
银狐真的乐了，很开心的笑着递给他另一个苹果。
K看着银狐，这个连笑都笑得气场冰凉眼底尽是冷漠悲哀的年轻人：“你以后还是别笑了。”
银狐有些疑惑，因为平时小鬼和泽都会鼓励他多笑。
“不是不好看……”K抓了抓头，“但是看着看着就让我想哭。会让我觉得，你的表情与笑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