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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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胖子来了。他在楼下喊：“国良伢，国良伢。”听到方胖子的声音，李国良仿佛成了遥控的玩具，迅速从床上爬起来，穿好衣服，跳下了床。余美凤说：“你要去哪里？”李国良说：“你没听到方胖子在喊我吗？”余美凤说：“他叫你去干什么？”李国良说：“我怎么知道。”余美凤说：“你如果还要去赌钱，你就不要回这个家了。”李国良说：“我不是答应过你，再也不赌钱了吗？”方胖子还在喊。李国良说：“来了，来了。”方胖子腰上别了一个BP机。李国良说：“这是什么东西？”方胖子说：“这是传呼机，他们有事就给我发消息，不管在哪里都能收到。”李国良说：“这个东西不错。”方胖子说：“你猜我今天带了多少钱？”李国良说：“两万？”方胖子说：“五万。”李国良说：“狗日的，你怎么有那么多钱？”方胖子笑了笑。
天下了一点点雨，赌场设在砖瓦厂的里面，他们穿过砖瓦厂，红色的砖排列在一起，类似于一块块的酥饼。搬运工的推车闪着光。码头上停着黑乎乎的船只。方胖子带着李国良来到了一个房间，他敲了敲门，有人从猫眼里看了看，开了门。他们一共进了三道门，里面和外面真是两个世界。方胖子说：“这里有一个后门，通到小山的背后，所以很安全的。”李国良没有马上坐下来，他先摸了摸情况，不停地捏响着指关节。方胖子说：“可以开始了吗？”李国良点了点头坐下来。不是他当庄家的时候，他的手气特别背，方胖子有点急，不停地用手帕擦着头上的汗水。李国良说，给我支烟。方胖子便拿了支烟，点燃后，塞到他嘴里。李国良坐完庄，他已经赢了两千。这时，方胖子心里的大石头才落下来。到他们出来的时候，李国良一共赢了一万八。方胖子给了李国良九千块，然后说：“这钱来得可真快。”李国良说：“我没有吹牛吧。”
走到村口的时候，李国良的脚步渐渐慢下来了，他知道余美凤肯定又要说他了。他硬着头皮去开门，门是闩死的，他敲了敲，没有动静。他又喊：“小斌，开门。”他听到楼梯上的脚步声，由远而近，不过，开门的是余美凤。余美凤说：“你还要回来吗？”李国良说：“这是我的家，我为什么不能回。”余美凤说：“你又去赌钱了？”李国良说：“是又怎么样，我跟你说过，我有绝技，只会赢不会输，你的猪脑筋怎么不开窍呢？”余美凤说：“我不管你是赢还是输，反正不要再这样担惊受怕地过日子了。”李国良不理她，回到床上用被窝蒙着脸睡起觉来。
方胖子又和李国良去砖瓦厂赌了五次，每次都有一些收获。有一次，余美凤拦住他说：“你要是再去，我就跳河。”李国良说：“河上又没盖子，要跳我也不会拦着你。”余美凤来到了河边，李国良也跟了出来，不过，他没有去拦她，而是往镇上走去。余美凤气得直跺脚。
那天李国良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不过，他还是像往常一样坐了下来。他不知道，一直有一个人在盯着他。李国良桌上的钱，越来越多。他有些陶醉的时候，突然，他的手被一个大个子死死地按住了。李国良说：“你，干什么？”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你在作弊。”李国良感到脊背上一阵发凉，他回过头，看到轮椅子坐着一个白发的老头，他膝盖上盖着毯子。李国良说：“我没有。”那个声音说：“没有人可以逃过我的眼睛，牌就在你的掌心。”大个子翻开李国良的手掌，果然是一张红桃A。大个子把李国良卡了起来，那个苍老的声音说：“按照我们这里的规矩，作弊的人，要剁手指，不过，你愿意付钱，我们也不介意，你桌上的钱全部没收，另外，还要赔五万块。”大个子问：“谁跟他一起来的？”方胖子说：“是我。”大个子说：“我给你八个小时，晚一个小时我就剁他一个手指，剁完手指，再剁脚趾。”方胖子吓出了虚汗。大个子说：“你听明白了吗？”方胖子说：“明白，我明白。”大个子看了一下表，时间是三点二十分，他说：“十一点二十分准时来。”李国良把方胖子叫过来，在他耳边轻轻说：“你告诉美凤头，稻箩里有三万八千块钱，其他的钱，就算我跟你借的。”方胖子说：“前面的话我可以带到，这钱我不能借给你。”李国良说：“我会还给你的。”方胖子说：“还个屁，以后在白茫镇，就没有人愿意和你赌钱了。”李国良说：“可是我失去了手指，就全完了，我就变成一个废物了。”方胖子摇了摇头。
二十多分钟后，方胖子找到余美凤，把事情给她一说。余美凤的脸变得惨白。她说：“他的事与我无关。”方胖子说：“他们真的会剁他的手指。”余美凤说：“剁掉更好，他就不会再去赌了。”方胖子说：“你真不去救？”余美凤说：“不去。”方胖子说：“反正我的话已经传到了，其他的事情我也管不着了，我也该回去睡觉了。”方胖子走后，余美凤的脑子里不停地闪现着一个场景，锋利的刀子闪着冷光，一颗手指掉了下来，血喷出来，像喷泉一样，还有尖叫。想到这里，她的眼泪刷地一下就落了下来。她咬着嘴唇说：“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时间在一点点过去，余美凤还是拿不定主意。她在装满谷子的稻箩里面，翻出了钱，数了数，又看了看自己的存折，上面还有四千二百块，这样下来还差七千八百。她马上去找方胖子，方胖子说：“钱准备好了吗？”余美凤说：“还差点。”方胖子说：“我可没钱借。”余美凤说：“只差七千八百了，你帮帮忙嘛。”方胖子说：“有钱我当然会帮，没钱我也变不出来啊。”余美凤不说话了，方胖子看了一下手表说：“现在只有两个多小时了，你快去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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