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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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钻到被窝里，李国良就闭上沉重的眼皮，被窝里充满着安静的芬芳，他睡得很熟，像一枚烤得又香又软的红薯。第二天醒来，已是中午时分，风早已歇了，雾也散了，窗户外面亮得耀眼，原来昨天夜里下了场大雪，这会儿，又出了太阳，阳光静静地照在场院上，艳红艳红的。屋顶变白了，房子像一只只缩头缩脑的鸽子。树枝上都挂着雪，像是戴上了毛茸茸的手套。孩子们在打雪仗，他们清脆的笑声，从窗户的缝隙里钻进来。女主人听到屋里的动静，从外面走了进来，李国良看到女主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磕了三个响头。女主人说：“快起来，快起来。”早餐吃的是满锅摊，上面撒了红糖，当然还有稀薄的糯米饭。吃完早餐，李国良打了满足的饱嗝，回想着昨天晚上的事，他觉得有些不真实，像是做了一场梦。主人问：“你们是什么地方的？”李国良说：“我们是白茫镇的。”他又问：“这里是什么地方？”主人说：“是陈家桥。”李国良自言自语道：“我们回白茫镇，不要经过陈家桥的呀。”四喜说：“可能是在雾里迷失方向了。”五牛说：“不管怎么说，命总算捡回来。”李国良心想：“我也应该过另外一种生活了。”
他们又住了三天，才慢慢恢复了元气。临走的时候，五牛说：“这里比家里好多了，我真不想走了。”李国良说：“你们是我们的救命恩人，以后每年过年，我们都会来看望你们的。”他们先坐拖拉机去县城，再从那里坐轮船回白茫镇，五牛看到轮船的吃水线上钉满了螺蛳，螺蛳紧紧地吸着，像孩子吮吸着奶头。五牛说：“把这些螺蛳全部取下来，可以炒一大盘了。”四喜说：“你就晓得吃。”轮船终于开到了白茫镇，看到熟人，五牛就大声地喊，不停地挥手。李国良回到家是中午时分，余美凤在灶膛烧火，听到声音便出来了，她说：“国良，你怎么才回来？”李国良说：“我已经死过一回了。”说完，他就倒在床上了。余美凤来到床边，她这才发现他脸色惨白。李国良把那天晚上的事跟她说了。余美凤的泪水哗啦哗啦地流着。她给李国良炖了鸡汤，又过了几天，李国良才下了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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