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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死役 ...

书籍名:《女冠子》    作者:桃小妖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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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有小虐,慎入~~!

  清晨时分,草叶犹沾露气,鸟鸣声声不绝,六万大军整装待发,就等唐淇一声令下。
  
  军中竖起旗帜,摇旗呐喊着向正北方向的大道冲去。
  
  距涟州营地三里之外,双方大军便鼓声震天,摆开了营垒。
  
  对面阵中冲出一个少年将军,朗眉星目,虎体猿臂,□骑着一匹毛色油黑的骏马,从阵中飞了出来。
  
  他手持长枪,跃马迎战,远望英气朗朗,有着不输唐淇的英武。
  
  “汝等鼠辈,居然敢犯我涟州?今日要你们知道我黄霈的厉害!”马上少年厉声喝道。
  
  未等他言毕,唐淇也持着双剑迎战上去,两马相交,身后大军呼声震天,一个使枪,一个舞剑,缠斗在了一起,几十个回合下来,不分胜负。
  
  唐淇见再纠缠下去只怕贻误了战机,便假意战败,且战且走,黄霈如何肯罢休 ,依然紧追不舍。
  
  到得自己军前,唐淇突然回身,猛地向他战马前蹄上斩去,那马吃痛,仰天嘶鸣,将黄霈陡然摔落下来。
  
  唐淇不等他站起,长剑直向他当胸插去,顿时鲜血在黄霈的战衣上弥散开来,仿佛漫开的红色云霞。
  
  “将军,手下留情……”司马晋在他身后喊道。
  
  可却已经迟了,唐淇已经将黄霈的头颅斩了下来,提在手中,面向三军道:“敌军主将已被我斩了,一鼓作气,杀到涟州城下!”
  
  军中将士都被唐淇的豪气鼓舞了起来,个个精神振奋,高举武器,只待号令一下,便要冲锋陷阵。
  
  唯有司马晋紧皱着眉头。刚才这少年自报名为黄霈,若是他没猜错,该是骠骑将军黄胜的嫡亲侄儿。
  
  唐淇斩下了他的头,若是此战胜倒便罢了,若是败了,黄胜又岂会罢休?只怕是会不依不挠啊!
  
  不过事已至此,再忧心也是徒劳,只求上天保佑此战能胜。
  
  司马晋将己方将士排成鱼鳞阵型,将主要兵力集中在中间,向敌军中心攻去。
  
  睿王将士本就能征善战,兵力又比对方多出一倍,再加上主将已死,根本不是对手。
  
  双方一直厮斗到了黄昏,地上遍布着兵士们血迹斑斑的尸体,残阳如血,鸟声凄厉,哀嚎遍野,给这旷野山间,给这茫茫战场披上了一层悲戚的轻纱。
  
  “禀将军,点算过了,我军战死一万三千人,负伤两万多人。”一名将士前来回禀。
  
  唐淇点点头,只需休整数日,到得涟州城下和其余军队会合之后便能攻城。
  
  “先生你在找什么?”唐淇看司马晋低着头在到处翻寻。
  
  “我的锦囊不见了。”司马晋说道。
  
  “是什么样的锦囊?”唐淇不解,这个时候司马晋怎么却对一个锦囊如此紧张?
  
  “是临行前夫人交给我的,定是刚才在混乱中不小心遗失了。”司马晋语声焦灼,想是十分心焦。
  
  “先生莫急,我帮你一起找吧。”
  
  战地上尸横遍野,要找一个小小的锦囊谈何容易,大约是过了一个时辰,司马晋还是放弃了,叹了口气道:“算了将军,还是莫找了,只是辜负了夫人的一片心意了。”
  
  北面方向隐隐约约传来马蹄的声音,由远及近,震震如雷。北方的天空被火光映成了一片暗红,嘶鸣声起。
  
  唐淇吃了一惊,向司马晋问道:“先生,那边是……”
  
  司马晋的脸色也顿时而变,若是睿王的军队从北面前来,他不会不知,难道有一路他没有料到的援兵?
  
  “将军,快集结将士,摆开阵型!”
  
  马蹄声越来越近,在几里之外,便能见到他们手中举着的火把,粗粗点算,大约有六七万人。
  
  一人驱马上前,在唐淇大军前冷冷笑道:“司马先生,别来无恙啊?”
  
  “平江侯?”司马晋没有想到,居然会在这里再遇故主。
  
  “哼,”孙翼冷哼一声,“司马先生,我当年待你不薄,可你却恩将仇报,投靠睿王,给他出谋
  划策,我平江西线六城便都是败在你的手上!”
  
  “侯爷,你当年待我之恩,宁远不敢忘记。驻守祁阳之时,我们苦等援军粮草,死死守卫,整整
  半年之久,祁阳一失,即使没有宁远,平江西线六城也保不住。更何况侯爷并无大志,就算宁远留在身边,也不过是今日跟随着侯爷一起去投奔黄胜罢了。”司马晋这番话不卑不亢,却直戳进孙翼的心中。
  
  六城已失,他独腿难立,无法再与睿王抗衡,为了保命存活,他便带着平江东六城和三十万将士一起投奔了黄胜。
  
  今夜,他带着大军便是从后包抄,由北面进兵,将睿王这一路大军一网打尽。
  
  唐淇的军士刚刚打完一仗,死伤近三万人,就算是留下的士兵也都是疲累不堪,此时的战斗力根本无法与孙翼大军抗衡,这是必输的一战。
  
  这是一场死役!
  
  “杀!”平江侯一声令下,大军便如蜂拥一般持着利刃冲了过去,滔天的气势,如雷的声响,就是平原大地都要为之一震。
  
  唐淇策马赶到司马晋身旁,道:“先生跟在我身边,千万不可离远,唐淇定会保你平安冲出重围!”
  
  “将军自己小心!”
  
  平江侯手下刘云、颜靖、诸葛徽三员大将,分别从两翼和正中夹击唐淇。敌方来势凶猛,根本无法抵挡。
  
  孙翼下令:“活捉司马晋,其余人一律杀无赦!”
  
  沛池城中,睿王突然一下从梦中惊醒过来,冷汗从额头一直顺着面颊淌了下来。
  
  “靖宣!”
  
  “王爷,有何吩咐?”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王爷,现在才寅时,天还没亮呢。”靖宣见睿王神色不佳,在旁小心答道。
  
  “寅时了……”论理,该有军报到了。
  
  果然,还没过多久,鹤敬便急急忙忙前来求见,睿王屏退了所有的人,包括靖宣。他的神色惶惑
  不安,也是忧心之至。
  
  “鹤先生,他们走了哪里?”
  
  鹤敬心中沉痛,可却又不敢隐瞒,回道:“王爷,孙翼带着七万人由黄胜的梁州城入到得荆山,从正北山路把我们截断的。”
  
  睿王身形向后一晃,似乎是脚步没有站稳,鹤敬忙上前扶住他,劝道:“王爷,小心身体啊!”
  
  “继续说……”他挣开鹤敬的手,扶着桌脚,站住了身子。
  
  “正北的六万大军已经全军覆没,二公子不见踪影,生死未卜,司马先生被生擒。”
  
  睿王顿时心如刀绞,单手成拳重重地击在了桌上,“剩下两路军呢?”
  
  “仲远一支遭到重击,几乎覆没;张起那一路已经收到军令,正在回沛池的路上。王爷,若是孙翼和黄胜大军会合追袭我们,后果不堪设想!当务之急,我们该即刻启程回沧平啊!”
  
  回沧平……
  
  已经没有什么侥幸了,也只有会沧平此时唯一可走之路。
  
  涟州城中,将军府邸里摆开了一桌颇为豪华的宴席,设宴之人便是骠骑将军——黄胜。
  
  此宴,一是为了给平江侯接风洗尘,以示诚意,二则是犒赏三军将领,击退睿王。
  
  只是黄霈在这一战中丧命,未免令黄胜有些愁苦哀伤。
  
  酒宴之上,孙翼向黄胜提起了被俘的司马晋。
  
  清平山宁远先生之名天下皆知,他既有“天下第一谋士”之名,自是各路诸侯将军都想收为帐下之人。
  
  黄胜向孙翼问道:“这司马晋听说曾在侯爷手下当过谋士,也是半年多前祁阳城破才投靠睿王的。侯爷既与他曾有宾主之谊,那对此人的才能定是十分了解,不知他可有外间传言得那么厉害?”
  
  孙翼呵呵笑道:“这个司马晋的确有经世之才,若是将军能想办法将他收为己用,定然能助你一臂之力。”
  
  “哦?”黄胜顿时感了兴趣,吩咐左右将被俘的司马晋带到厅上。
  
  一个天下名士,本自有高洁之气,可此时此刻双手双脚却被铁链锁着,每走一步,都发出铮铮的响声。
  
  衣衫虽算不上凌乱,但神色中却带着一股悲凉。他不愿跪下,眼前这个一脸桀骜,目中无人的黄胜,令他连看都不想看。
  
  “你就是司马晋?”黄胜斜着眼,大声问道。
  
  司马晋索性闭起了双目,别过头去。
  
  黄胜见他如此,心知他定是瞧不起自己,猛地将酒杯摔到地上,怒道:“司马晋,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听着,若是你现在肯乖乖跪下,当我的谋士,我马上就放了你,若是不然,我就送你下黄泉!”
  
  司马晋仍是未睁双眼,只听他口中淡淡说道:“宁远只佐明主,不伴庸将。”
  
  庸将,他居然敢如此说?!
  
  黄胜顿时怒不可遏,饶他是天下第一谋士,饶他有什么通天彻地的本事,黄胜熊熊烧起的怒火只想将他杀之而后快。
  
  他怒视着司马晋,冷冷道:“你既一意求死,我便成全你!来人,将他拖下去鞭死,再将尸身悬于涟州城楼,暴尸三日!”
  
  沛池,睿王下令所有军士拔营启程,立即回沧平。
  
  婉月见所有人都忙忙碌碌收拾行装,便心知大事不好,她先要去见睿王,可却被靖宣拦在了门外。
  
  “司马夫人,王爷吩咐了,请您即刻收拾东西,过午后我们便要回沧平。”
  
  婉月心中一跳,她最担心的事果然发生了,她仍是坚持:“我一定要见王爷,你去告诉他,若是他今日不见我,我就留在沛池,是不会走的!”
  
  婉月的神情如此坚定,令靖宣不敢违拗,便又硬着头皮进屋去禀告睿王。
  
  好一会儿,他终于推开了门走出来。
  
  几日未见,初来沛池时那个豪气干云,意气风发的睿王,此刻脸上却只剩下了郁郁的神情。
  
  婉月浑身不住地颤着,慢慢地走到他的身旁,好不容易从口中挤出了几个字:“败了,是吗?”
  
  他点点头,侧过身去,不敢看婉月,他只怕看到她伤心的样子会更加哀伤。
  
  婉月挺着肚子绕到他身旁,直视着睿王的双眼,一字一顿地问道:“告诉我,宁远在哪里?”
  
  他不答,她就仍是问,“宁远在哪里?”
  
  其实她心里早就有了答案,可是只要他不说,婉约的心中便仍是存着一丝希望,她宁可自己猜的全是错的。
  
  一遍一遍,她的泪珠染湿了面上的黑纱巾,可仍在问:“宁远在哪里?”
  
  他究竟在哪里啊?!
  
  睿王抓住她的双臂,哀哀道:“婉月,我没有料到孙翼投了黄胜,当我接到军报之时,北路大军已经全军覆没了……”
  
  无言的伤,莫名的恸涌上心际,千万根利针狠狠扎着婉月的心。
  
  “司马先生被孙翼生擒,捉回了涟州,他不肯归顺黄胜,便……”
  
  婉月再也站不住身子,双腿一软,倒在了地上。
  
  他死了……
  
  宁远,死了……
  
  睿王又何尝不是心若刀绞,战败涟州,损兵折将,唐淇失踪,司马之死,都令他心痛难忍,可所有的这些痛,却都比不上此时此刻看到婉月这般伤心的样子来得更痛。
  
  一场仗输了,下次还有胜的机会;兵士折损了,可以再招募,再操练;唐淇失踪,却未传死讯,也许还会回来;司马晋死了,可四大谋士仍在身边。
  
  唯有婉月,她失去丈夫的痛却是一生一世都无法消逝的伤痕。
  
  她的目中流出了两道殷红的血泪,触目惊心。
  
  “婉月……”睿王失声喊道,他一生再坚强刚硬,见到此情此景,再也忍不住落下泪来。
  
  “你还有孩子,千万别伤了自己身子。”
  
  “王爷,宁远的尸体在何处?”
  
  “还在……还在涟州……”
  
  “他们定不会好好安葬宁远,一定只是将他的尸体弃在了荒野,王爷,我求求你,派人将他的尸体带回来吧。”
  
  睿王踌躇不应。
  
  婉月突然跪在地上磕起了头来,一声一声,叩在青石板上。
  
  “求求你了王爷,求求你答应我吧……”
  
  他不是不想答应,是实在,无能为力。
  
  他扶起婉月,哀声道:“我真的做不到。”
  
  她愣怔着望着这个也是满面泪痕的男人,他是睿王啊,纵使兵败,派人去涟州的乱葬岗找具尸体并不是什么为难的事啊。
  
  “对不起,婉月……黄胜愤恨先生出言辱他,命人将他鞭死,并将他的尸体悬挂在涟州城楼!”
  仰天长啸,痛不欲生。
  
  婉月终于支持不住,晕了过去。她的眼前一片漆黑,耳中也再也听不到任何声响,那一刻,她差点以为自己也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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