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新人来，旧人焉在？
江雁这一病，便病了一个冬天，直到春暖花开，才慢慢好转，而言华，总是默默地看著同样安静的江雁，两个人心里都明白，他们彼此相爱，可是，两个人的心中，那条鸿沟，谁都跨不过，谁都不愿跨，怕摔得粉身碎骨！
江雁要的是单纯的爱，单纯到没有猜忌没有俗事牵绊的唯一的爱，可是，言华给不了，同时言华要的也是江雁给不了的那份从来没有欺骗的感情，只是，欺骗已经存在，没有挽回的能力。
时间静静的流逝，每天，不论言华多麽繁忙，他都会坐在江雁的屋子里，看著他一会儿，哪怕真的忙到只有深夜才有空，他也会看著江雁的睡脸，久久。
而江雁也会在言华靠在窗边睡著後为他盖上被子，怕他著了凉。
“为我弹一曲吧！”
摇头，桌上是一把新的琴，而江雁却不愿去碰它。
我不想为那些窗外的人弹。
两个人对望，江雁知道，即使言华的关爱让他感动，但是，那无处不在监视的人说明，言华依然在怀疑，依然觉得他和幻谍有所牵连。
江雁笑了，言华却不语。
窗外，桃花片片落下，漫天的粉红，如同春天的红雪，美，柔……
很多年後，言华曾说，如果没有那件事的发生，也许，江雁和他，会这样一辈子，即使这样，他也愿意，只是，世事难料！
那一夜，江雁依旧如往常般，静静的躺在床上，看著漆黑的床幔，漆黑的房间，漆黑的一切，在等什麽，能等什麽，江雁知道，窗外的侍卫也知道，无非就是那个夜夜梦回的男人，那个江雁恨了却不舍不爱的人。
只是，那一夜，那个人没有来。
起身，江雁看著窗外星星点点，夏天快来了，却也有丝丝的凉意。
自从那次烟云死在自己面前，江雁便没睡过一次安稳觉，过去的几个月，江雁看的是言华的睡脸，而今天，却看的是这静水空月。
对著星空，江雁痴了，傻了。
举手想要拨弄琴弦，却只停在空中，迟迟不下手……
一轮明月，一汪净水，一把古琴，一个痴痴傻人儿，好一幅，午夜梦回空对月，琴声欲起无子其。
一连几天，言华始终没有出现，甚至连一点消息都没有，是言华的封锁也是江雁的没有相问。
又是一夜未眠的江雁踱步在曾经的小道上，同样的路，改变的也只有那些长高的树和改变的人。
露水依旧挂在嫩绿的叶片上，如珍珠般闪耀著初阳的光辉。
伸手抚摸那以前和言华留下的成长的纪录，去年也来过，那时的言华爱江雁依旧，现在呢？
言华的反常没有出现，让江雁原本心如止水的内心又起波澜，他病了吗？他出事了吗？还是……
对著那刻著刀印的树，江雁笑了，江雁知道，即使真得恨言华的不信任和猜忌，但他对於言华一切，他放不下，放不下他的人，他的心，他的一切！
是否真的该再次接受言华，哪怕他真的已经改变了，变得势利，变得狡诈，变得残忍，变得猜忌，不信任，变得冷酷，但是，只要他爱得依然是我，只爱我一个，一个叫江雁的人，其他的都不重要，不是吗？
几天的思考，冷静，让江雁想了很多。
江雁对著过去的快乐见证，想要结束这互相的折磨，这是江雁为爱的退步，也是想为恨画个休止符，毕竟，恨一个自己爱的人，真的好累！
“清晨的林子很静，也很美，不是吗？”
不远处，是熟悉的声音，言华，是言华的声音。
想要放弃恨得江雁，在听见几天没有出现的言华的声音的时候，江雁笑了，也许，对於言华的恨，真的，没那麽强烈。
穿过林子，江雁这几个月来第一次跑，也许有生以来的第一次这样跑，想要跑去看，等，望，那个名字叫范言华，那个即使怀疑自己却依然关心自己每天来看自己的人。
清晨的风抚摸著江雁的脸庞，也许放弃了执著的恨，真的是一种解脱。
言华，如果现在我对你说，我爱你，我们重新开始，你是否还会接受，是否还会需要我的爱？
你会的，是不是？因为这几个月的沈默相处，这几个月的关心，这都证明了的你依然需要我的爱，是不是？
你还会是我的言华哥哥，是不是？
路的尽头，阳光变得强烈，没有了树叶的遮蔽，一切变得耀眼。
“你喜欢这里吗，这里以後就是你的家，我未来的妻子！”
阳光下，一个男人温柔的挽著一个雍容美丽的女人，而那个女人，快乐的看这一切，这被阳光照耀的一切。
而这个男人，就是江雁深爱著的男人，那个每天会来江雁屋子停留的男人。
江雁的脚停了，笑容却依然在脸上，手脚却变得冰冷。
原来几天的不见，是因为这个美丽的女人吗？
原来一切的原谅，一切的宽容，一切的感情，都是一厢情愿，可是，范言华，既然你已经放弃了我，这个叫做白江雁的人，你又何必几个月苦苦的停留呢？
转身离开，不是为了逃避现实，只是为了自己的愚蠢而感到悲哀。
“咦？这个谁啊？”
雍容的声音，天生的贵气，华贵的却不是气质的质问。
“公子留步啊！”
江雁的脚步停留，转身，对上那双同样惊讶的双眼，范言华，在你新欢面前，你要怎麽解释我这个你曾经爱的男人，或许是你曾经爱的，冷笑，原来对於你是否真的爱过，我也开始质疑。
“言，他是谁？你弟弟，还是……”
沈默，这个女人很聪明，聪明的从两个对望的眼中知道，原来外面的传言不假。
“绿公主，这只是，只是草民家得奴隶而已，让公主受惊了，望公主见谅！”
恭敬的回答，却给了江雁沈痛的打击。
江雁笑了，原来在言华眼中，他还是他的奴隶，就连普通得下人的都不是。
“放肆，既然是卑贱的奴隶，为何不给本宫下跪！”
客气的语气瞬间变成了锐利的训斥，对於一个奴隶，女人不需要留情，因为她是这个范府未来的女主人，这个王朝的第一公主绿鄂尚公主！
没有跪，却看著一边的言华，
“公主让你跪，还不跪！”
茅盾的训斥，江雁敏锐地感觉出了，可是，仅仅这一句话，江雁的心再次封上了冰，永远不会化开的冰。
江雁迟迟没有下跪，沈默继续……
“跪阿！”
江雁的身体强烈的震了一下，是被言华拉高的声音还是这毫不挽留的维护，维护这个女人的态度。
直直的看著眼前的这两个人，用尽了自己所有的力气去看，去瞪，去望！
“咚！”
直直的跪下，重重的跪在了坚硬甚至充满了尖锐的小石头石道上，眼睛依然看著两个人，可是，似乎，什麽都没有！
似乎被江雁的跪法吓了一跳，绿抓紧言华的衣服，直觉告诉绿，眼前的这个看似柔弱的男人，内心却似乎很刚烈。
“你，你怎麽不给本宫见礼？”
江雁冷笑，看向言华。
“他，他是个哑巴，请公主见谅！”
见谅，见谅他的哑巴？哈哈哈，江雁很想笑，笑这个陌生虚伪的人！
“这样啊，那下去吧！”
若有所思的绿看著冷笑的哑巴，聪明如她，和范家的联婚，无关爱情，又何必计较一个男人呢！
看著地上的男人站起，丝丝红色渗透出来，应该很痛吧，绿雍容的秀眉微皱，却瞥见身边男人痛苦的表情，那是为了爱？为了情？还是……
转眼，那清瘦的人消失在树林中，似乎不稳，却坚持不去依附那些近在咫尺的大树，柔弱，却坚强！
清风依旧，原来爱与恨，真的只要一瞬！
《怜君阁》之《莫回首》15（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