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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头响起两声震碎人耳膜的轰鸣声，两只人型鬼眼尖叫着出现。
这东西，整个鬼界，恐怕也只有我会用了。
流殇还在昏迷，昏迷中的人是很好偷的，尤其是虔罗那结界对我来说简直就像是不设防的空气的时候，偷流殇就更简单了。毫不犹疑地将两只大号尖叫葡萄拍扁在事先准备好的盘子里，我暗自得意，不止鬼眼，盘子里还有几块狱火结晶，一小团雾状的生之力。老子干架干不过鬼渊，那厮是天生的战斗狂；比咒术又比不过殷岚，我会的咒术数来数去就那么几个，而殷岚则是鬼界公认的咒术大师；想想看，为什么老子能名扬鬼界，当然是老子我活得时间太长了，从尹君时代就存在，光是这份生命就足够坐上偶像派的交椅了。老子我活这么久可不是凭空得来的好运气。
没有人比我对生命更了解。
流殇体内乱七八糟的能量虽然早就把他的肉体连同灵魂撕扯得破败不堪，但是，不要忘了我还进过轮回圈，死过，复活过，消失过……至今我还没弄明白，尹君掌控我身体的时候老子我自己TMD究竟去了哪个山旮旯？这件事恐怕要成为千古之谜了。
我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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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脸不愧是敬业的大脸，带着一身可疑的草莓印子也回来给我准备了午饭。啊啊啊，从早上醒来到现在我一口饭都没扒。我不怀好意地问，“大脸，你又被妖厄以城主身份压了？”
大脸窘迫得满面通红，结结巴巴地“我”了半晌一个关键字都没说出来。
我狂笑，“大脸，哦，不，小莫莫，你还建城吗？下午我去向鬼渊要委任状。”
大脸摇头，有些羞涩地问我，“尹、君大人，我、能、不能、换个要求？”
“当然。”
“我想请您做我、父、父亲……”大脸停顿片刻，不很流畅但是很清晰地陈述道，“妖厄的父亲是鬼渊王，他本身又是城主，我虽然有和妖厄差不多的实力，但我是人偶，鬼族没人会认可我……就算我和他有感情基础，我们的关系也不会被鬼族承认。只有尹君大人才能扭转那些鬼族的看法……您是活着的神啊……”
==|||活着的神就不要了，只有一点，我做你父亲没关系，可是老子还没听说谁两个儿子结婚的。我已经猜到了八卦小报上的内容——尹君大人一如既往，漠视伦理，新儿嫁旧儿。“妖厄他也是我儿子啊！那小子没告诉你吗？！！”我跳脚。
莫莫摇头，大眼睛里满是迷茫，“您？是妖厄、的父亲？”
鹅考~妖厄那个死不要脸的小畜生，居然连亲爹都不认。
我答应帮莫莫向鬼渊“提亲”，莫莫开心地笑。
这个小白痴，难道说人偶比人纯粹？更容易活得快乐？看看人家小莫莫，就知道自己的幸福在哪里，为什么老子我到现在还没掘出来半点幸福的影子？莫非上天注定老子我晚景凄凉？造孽太多，受报应了？抹泪。
“尹君大人……您脸色真难看……”莫莫道。
唔唔，老子我内心凄凉，脸色当然不好看了，“我嫉妒你导致血压升高心跳加速盗汗失眠，所以脸色难看。”
莫莫半信半疑，伸手摸上我的头。“你脸很红，是不是发烧了？”莫莫的手按在我头上的时候，我一个重心不稳向后跌去。莫莫惊呼，一把捞起我，跟抓小鸡子似的把我丢在床上。面带怒色地冲回卧室，抓了个空盒子过来，“尹君大人！您居然拿走了鬼眼！我说过鬼眼对鬼族来说是有毒的东西！！！”
“我没吃鬼眼。”我争辩道，TNND，老子修补流殇身体的时候，“被乱串的能量流炸伤了，这个解释总可以了吧。”
真丢人，老子也有被炸伤的一天。
莫莫凑近我，目光扫来扫去，最后固定在我用绷带缠着的脖子。
嗯嗯，莫莫，我知道我受伤了。我做出一副认错的样子。鹅考！你别乱拆绷带！！！
“住手！”我大吼一声，严厉得连自己都颤了一颤。
大脸一哆嗦，泪珠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出去！”我烦==+
莫莫杵着不动。
“出去！！！”我比刚才更烦。
我锁上门，设了里里外外九层结界，召出一面水镜，剥掉绷带，一手提着头发，头从脖子上离开，断口整齐……
老子郁闷。
有句话叫什么来着？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啊~~~~
我确实是被乱窜的能量流炸伤的，不过这乱窜的能量流是出自流殇之手。我想起来那个时候我刚完成修补魂魄的工作，流殇醒了，看着我呆了呆，紧接着就是能量乱放，我被一片蓝紫色的能量刃切了脑袋，死活接不回去。殷岚也曾经被流殇大卸八块，这种技术似乎是流殇特有的。我扒了衣服，放松了精神控制，胳膊腿松松垮垮地散落一地。和殷岚当时的情况一样，老子被大卸八块了？老子被大卸八块了！
也不知道尹君是怎么改造这具身体的，零件都散成这样了，灵魂还是凝聚在一起，好像一点也不受身体影响似的。我楞楞地看着被卸零散的身体，切面停留着古怪的能量，根本无法靠肌体本身的愈合能力接上。我任命地拿起针线，当初缝殷岚身体的时候什么感觉都没有，现在看着散装版的自己，总觉得很惊悚。
话说……
流殇那孩子下手真狠啊。
针线活儿……
鹅考！想老子一个大男子汉，居然窝在这里偷偷干针线活儿……
耻辱啊耻辱。
6
6【6】
妖厄将莫莫搞定的速度快得没话说，其实我想对莫莫说别这么着急求亲，等等看会让妖厄更加珍惜你。但是莫莫这死孩子一天到晚哭丧着脸，我那天吼他貌似还留下了后遗症。我只是不让莫莫动我脖子上的绷带，态度激动了点，莫莫这死孩子现在见到我还低垂着头一声不吭，好似生气的小媳妇。
啊，对，莫莫本来就是我们家的小媳妇。
缝合起来的身体花了三天才长好，吼过莫莫三天之后我走出房门的时候还被红肿着两只眼睛的莫莫吓了一跳。
我厚着脸皮对莫莫说，“我饿了。”
大脸当时倒是很乖巧地去做饭，只是接下来的几天这孩子沉闷闷地没说一句话。
我讨好似的凑过去，“大脸，我错了，我不该凶你。”
莫莫的眼泪呼啦一下冲出眼眶。
我吓得不敢乱说话，只好轻拍莫莫的背，“好儿子，我这就去浣星城绑架妖厄给你，别哭了。”
莫莫哭得更凶。
囧。一个人偶怎么这么多水？难道流殇他们从妖界偷运了很多水来鬼界，制造了莫莫？莫莫我的小祖宗，你到底哭什么啊！难道是急我叫你儿子沾你便宜？==+
“莫莫我叫你爹行不？我错了，我不该趁机叫儿子沾便宜。”都捂住耳朵不许听。靠！老子亏大了。
莫莫同带泪的眼睛盯着我，那种认真的神情让我心里发毛。
“尹君大人，您、是说真的？”
我犹豫着点头。
莫莫突然狂笑，两秒后大哭，然后又是一阵狂笑……
鹅考，这孩子不会是刺激过度傻了吧。
“尹君大人！我表情神经坏了！！”莫莫紧张地拽着我的袖子，眼泪掉得那叫一个厉害，“啊！泪腺也坏了，怎么这么多水！！”
……
人偶为什么这么多事？人偶为什么比我这个人类还人性化？人偶为什么长这么好看？难道流殇那个坏小孩制造人偶就是为了让人偶勾引我儿子的？啊，呸呸呸，不是这个问题，我是说，可爱的小莫莫身上怎么这么多坏掉的零件？
我深刻认识到“销毁”二字的含义，敢情这个貌似可爱的小莫莫是人偶中的残次品、、、
怎么办？
莫莫又哭又笑，手脚不听使唤地乱动。
“我去叫妖厄？”我试探性地问。
莫莫惊呼，“求您不要！”
可是，老子我不会修人偶啊！我制住莫莫乱抓乱挠的手脚，从人偶上抽离出一个不是很完整的灵魂。汗。莫莫居然没有一个足够完整的灵魂，怪不得行事那么单纯，理解力像机械。干脆给莫莫造一个完整的鬼族身体好了。这样就能避免那些乱七八糟的烦人事，莫莫也不用担心人偶身份不被鬼族们接受。
我不可能因为大脸坏了去追究“厂商”的责任，因为莫莫的“生产厂家”负责人是我亏欠最多的流殇。
身体里空荡荡地一丝咒力也没有。我这才想起疏通流殇体内的能量乱流到最后我几乎是超负荷使用消耗极大的归元咒。体内别说是有点咒力了，我施展的所有咒术都是从外界掠夺咒力施行的。尹君不愧是上古鬼王，改造出来的身体就连“透支”咒力都搞不垮。要是知道他是怎么改造的就好了，说不定他能解决莫莫灵魂不健全的问题。
【吃了他的灵魂，再由你生出来，他就拥有和你一样顽强的生命力。】
这声音突然冒出来，阴测测地像是地狱里传出来的话语。TMD谁在老子面前装神弄鬼！我抱紧莫莫的灵魂，生怕从什么地方跑出来个恶毒分子把莫莫吞了。
【你这个白痴！我是与你同体不同格的灵魂，叫我尹君大人！恶毒分子……你见过多管闲事的恶毒分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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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
这个……这个……这个……
我决定沉默，把莫莫的灵魂揉进身体是需要勇气的，生下莫莫，确实能够达成他想做我儿子的愿望。但是，鬼族生孩子成功率可是很低的！一尸两命怎么办？
【你觉得你现在的样子像个鬼族？】
鹅考！不要以为你是上古鬼王就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生孩子耶！老子又不是女人，也不是鬼渊那个小变态，老子我……老子我照做就是了T____T
向鬼渊提亲的事恐怕要往后搁一搁了。
继针线活儿之后，老子又很没种地干了一件娘们儿才干的事……
【鬼族以生子为光荣！你这白痴！】
上古鬼王突然冒出来和我聊天，我突然觉得这厮其实蛮可怜的，爱惨了流殇祭祀又嘴硬不承认，对殷岚这个流殇祭祀的转世表白被拒绝。
“你怎么现在才出来和我聊天？”【你以为附属灵格保持清醒很容易吗？】
“尹君大人，你当初怎么勾搭上流殇祭祀的？”【勾搭？！】
“我一紧张说错话了。”【你紧张什么？】
“我是个大男人！让我被人操已经够难堪了，现在要生孩子啊！！！不紧张！鹅考！我不紧张！！”【我睡觉去了……】
“不要走！”【你情绪波动太大，我维持清醒状态很困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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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定是个梦。
我居然我把莫莫揉进身体里变成了胎儿，还梦见尹君变成了寄居在我身体里的蛔虫和我说了一夜的话。房子已经不见了，悬浮在半空的只有我和一个破破烂烂结界。岚城的鬼族一多半都跑来了，另外一半看客是浣星城的鬼族。两拨人都看着空中。我顺着他们的目光看过去，半空中有两个人影正进行着咒术对轰。
是妖厄和殷岚。
我站起来，刚好看到不远处以公主抱的姿势抱着莫莫偶尸的鬼渊，顿时明白了这乱七八糟的场面因何而起。
完了，误会大了。
妖厄的咒术师承殷岚，所以这小畜生很狼狈地败给了殷岚。妖厄的近身作战能力远不及鬼渊，而殷岚的近身作战能力在整个鬼界也就比鬼渊和玛歌维亚差一点，妖厄若是与殷岚提出近身作战，结果会败得更惨。
“我没有杀莫莫。”我的声音传到妖厄那里，只换来妖厄眼神复杂的一瞥。
妖厄泄愤一样扔过来一个小型攻击咒术。
殷岚施展了一个小型咒术盾。
两个咒术在半空抵消，化成咒力波向周边扩散。
人群里想起满满的惊呼声。我觉得我用来缝合身体的咒力线被这冲击波给冲散了，很明显，我的头似乎和身体稍微错了两指宽的位；身体各部分也有解体的趋势。流殇留在我伤口处的古怪能量借着这股咒力波轻易地将我再次大卸八块。
妖厄看着我动了动嘴，似乎想靠近点，殷岚拦住了他，以一个大型咒术驱散人群。
我身体里飘出来的零件里多了个未成型的胎儿，只有一条脐带和我相连，那是莫莫，我知道。只是遭此一变，不知道这孩子还活不活得成了。
【没问题。】
尹君的声音听起来比昨天精神多了。
【那是自然，你越虚弱我就越有精神，你死了我就活了。所以你快死吧小白痴。】尹君还有心思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