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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但是，但是！！！鬼渊因为殷岚憋气吼我的事还是令我有点不舒服。这厮居然像个小孩子一样借事向我发脾气，表面上表现得再大度也是假的，切~这年头，怎么这么多小肚鸡肠的家伙？我敢说鬼渊一开始的建城方案绝对不是在界门附近，十有八九是想借机打击我。
好吧，我承认我对这事耿耿于怀。
我打通了中央盆地与地下暗湖之间的薄弱地带，使得那里形成了一个小型液态狱火泉。从那里可以直接潜入地下暗湖。我不相信鬼渊这厮不知道我为他选的新领地下这片对鬼族来说好处多多的宝贝湖。我憋气，一口气扎入泉水中，向下沉去。反重力结晶运用得当能够让人身体极其沉重，就好比现在，沉入到一定程度，因为浮力过大再也潜不下去的时候，这块结晶的作用就很明显了。我继续加速像地下湖的湖底沉去。反正鬼渊在忙着建造新城，不会有空理我。
我闭上眼睛，身体舒服得要命。这种黏稠到快要结晶的鬼力对我来说简直就是求之不得的补药。多呆一会儿，我就觉得浑身都是力量。脚终于触及鬼力结晶，再也潜不下去了。我趴在湖底整片结晶上，感觉就好像趴在一块巨大的闪闪发光的金子上。这种稀世宝贝在这里呆了多少年？我不知道。不过这地方的压力大到几乎不可能有人能够到达，所以这块庞大的宝贝只能在这里安静地等待。真是孤独啊。
“你害怕孤独吗？”我问。一开口就被黏稠到极限的狱火形态的鬼力填了一嘴。我赶忙闭嘴，安静地趴在湖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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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我们这样好吗？”妖厄小心翼翼地问。他是指鬼渊无视子尹在新领地奔忙了将近一个月选定的城址，将新城建在界门附近的决定。
鬼渊闭着眼睛不动，其情形好似睡着了一般。
“父亲？！”妖厄上前一步，轻轻推了推鬼渊。
鬼渊睁开眼睛，神情有些疲惫，“妖厄……”鬼渊的声音带着几分绝望的沙哑，“我找不到他了。”
妖厄一楞，猛地意识到鬼渊说的是什么。
他说找不到子尹了？难道说那种维系着两人之间联系的纽带断了？！不可能，传说中鬼族“夫妻”之间有着纵使其中一方死亡都不会间断的联系。怎么可能说“找不到”？！
“别担心，兴许是闹别扭去了妖界。”妖厄安慰鬼渊道。
“没有。他还在鬼界。那种感觉还没断，我知道他还在，只是找不到了。”鬼渊咬咬牙，“我果然还是太贪心，明明比任何人都了解他们以前的事……”
“什么？”妖厄小心地问。
鬼渊起身，一个纵跃消失在浓雾般的狱火中。
狱火纯度达到95%以上的时候会以液态形式出现，这使得鬼界有不少狱火河流湖泊。不过像中央盆地下面那个庞大到骇人的地下湖泊就很少见了。如果不是子尹挖通了地表与湖泊之间的部分，恐怕这一处庞大的湖泊会一直在这里安安静静地守候着这片土地。外人只看这片盆地上空的狱火浓度就叹为观止了，殊不知这片土地下方还有纯度和浓度更为高绝的地下湖泊。当初子尹极力要将新城建在这块盆地上方，应该是看中了这里浓厚的狱火资源吧。
狱火泉水下面有子尹挖出的那条通道。
整个领地只有这一处没找过了。
鬼渊深呼吸一口气，跳了进去。
一进入这处泉眼，鬼渊和子尹之间那一点可怜的联系彻底断开了。似乎是因为这泉水下面有纯度和浓度过高的能量干扰。潜入到一半，巨大的浮力已经弄得鬼渊疲惫不堪，一松气，就被液态狱火像排挤异物一样抛出泉水。而且其中还带着一股奇怪的推力，就好像——就好像有人在下面施展某种邪门的咒术将鬼渊推出来一样！这下鬼渊确定了，子尹那个别扭的家伙八成是怄气一头钻进地下狱火中了。刚才那一推之力，绝对是子尹搞的鬼。
鬼渊泄气地坐在泉眼旁，眼看着泉水表面出现一层薄薄的结晶。泉眼上方出现几个漂浮着的奇怪的文字——【W.C，使用中，请勿打扰】——这算什么？这是拒绝他么？话说这个“W.C”是什么东西？带着满脑子疑惑，鬼渊找到不知道多久以前从人界弄来的智能管理机器，将“W.C”录下来输入查询，不到片刻，机器就给出了详尽的答案。鬼渊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最后黑着脸回到建城现场。
鬼渊暗下决定，以后绝对不能再让子尹跑去人界学那些乱七八糟的人类才用的东西了。
话说……
子尹身为古往今来成就最高的鬼族，用得着W.C那种玩意儿么？
那个脑残人士也不想个好理由？
他那种几乎全由能量体构成的身体，拉死他也拉不出什么东西来。话说人界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占着茅坑不拉屎”对吧，子尹，绝对是那种人。
“找到了？”妖厄问。
鬼渊点头。“他便秘了，可能得拉个好些天才能回来。”
妖厄一脸迷茫地盯着鬼渊。“什么是便秘？”
“消化系统疾病。”鬼渊思考了片刻说道。
“奇怪……”妖厄自言自语道，“那不是人类才有的毛病么？”
“很不幸地，你爹也得了那种可怕的疾病。”鬼渊一本正经地回答道。那个W.C的说明牌至少证明子尹并没有真正生气。这么一来鬼渊就可以放心大胆地建他的新城了。将新城建在界门附近，是为了防止鬼族那些小子们失去了危机意识。在这个随时可能冒出来大批妖族的界门附近，鬼族绝对会越来越强悍。
好战是鬼族的特性。
但是太安逸了，鬼族也会变得好像绵羊。或者狡猾得好像人类，比如那个奇奇怪怪的子尹。绝对是安逸日子过多了，学了太多人类陋习。什么跟什么啊~
破玩意儿！
鬼渊对着豪华的界门呸了一声。看得出，这厮对妖界和人界那些家伙意见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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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便秘，鬼渊那个臭不要脸的居然说老子便秘！居然在儿子面前毁谤我！很好，鬼渊，很好！我收回正在偷窥的意识，百无聊赖地趴在湖底看着自己因为压力过大散了又重新聚集起来的新身体。新身体因为是在几乎完全纯净的咒力中形成的，所以带上了咒力特有的飘忽性质。妖界流传的出自鬼界的诅咒之术能够杀人于千里之外，或许只需要用针扎扎小人，就能够将咒力以一种奇妙的形式传递到千里之外的目标人身上。所以六界之内最难以偷学的技术就是鬼族秘技。而鬼族本身运用咒力的手段简直就是炉火纯青，因为所有鬼族的天赋技能就是调动咒力为我所用。这与妖族能够调用灵力施展妖法是一个道理。
我捏了捏自己的脸，手感有些飘忽，像人界一种叫做棉花的作物。完了，这下老子不能上鬼渊宝宝了。等等，鬼渊宝宝……
这称呼真够蠢的，老子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这么称呼鬼渊的？话说这样听起来还真的有够恶心。衣服早就在高浓度的狱火中变成了破布条挂在身上，那些从妖界带回来的精致首饰全部散落在周围，而且这些东西在狱火的腐蚀中渐渐变得不成样子。只有少数几件材质和做工都一流的东西还保持着原来的样子。殷岚那个家伙居然肯在我身上下这么大的本，难道那厮都不怕赔了么？我放松，一点点向上浮去。脚下仿佛有什么东西拉了我一下，我一惊，低头的瞬间发现脚边一条黑影迅速没入那块巨大的鬼力结晶中，似乎不想让我看到。居然有人？！
我再度下潜，摸了摸刚刚黑影消失的地方。那里的结晶明显出现了一个个疏松的小孔洞。一捏就碎成粉末四散到黏稠的液态狱火中。
一个直通地底的洞出现在我面前。
我用咒术缩小了身体，顺着洞口滑溜下去，一会儿就到达了洞的底部。什么都没有，洞里只有一堆碎结晶。呃——或许应该说洞里有一堆呈现出熟悉形状的丑陋碎结晶。简直就是我利用界源制造的小太阳的翻版！一条黏嗒嗒的东西搭上我的腰。我以最快速低头，那东西以更快速缠上我的眼睛。黑暗——绝对黑暗。我呆立着不动，不敢动。对于未知的东西还是小心点才好。更何况是在咒力纯度接近100%的地方生存的生物，更是危险性十足。我小心翼翼地顺着那东西向上摸去，一张脸……
嗯嗯，是个人。
两张脸……
我咽了口唾沫，难不成是双头人？
三张脸……
我的手开始发颤。
那东西终于松开缠着我眼睛的触手，入目的景象令我险些叫出来。长着触手的生之力聚合体——上面生长着无数张脸——或美丽或丑陋。此刻这些脸都无意识地微笑着，仿佛那些初生的鬼族人。我明白了，这里就是鬼界真正的本源所在。这里孕育着生之力和高纯度的咒力，说不定很久之前我也是这些脸之中的一个。这种想法令我产生一种极端荒谬的感觉。我好笑地戳了戳其中一张看起来最为漂亮的脸，那手感有些硬邦邦的，像是戳到了面具上。片刻之后那面具竟然直接裂开来，那张脸连带着一团生之力从聚合体中分裂出来，转瞬之间就形成了新生的鬼族。
“父亲——”那张脸上的眼睛睁开，第一句话就是对我说，“父亲——”
OMG~鬼渊会疯的。我再次生咽了口唾沫，紧张地嗯了一声，躲避着那些蜂拥过来的面具一般的脸。逃也似的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天啊，摸一下就生孩子……这还给不给人活了！我飞快地向地面上浮去，尽最大努力快速离开。好吧，这是个梦，我没有凭空多出一个孩子，没有。绝对没有！
我呼哧呼哧跑回去的时候鬼渊领地上已经建起了一座新城，这座城是用鬼界特有的红色石头建起来的，远远地看过去，就像是一座洒满了鲜血的城市。城市外面还镀上了一层闪闪发亮的釉质东西，看起来很是漂亮。我心情一瞬间好了起来，向着城楼上的鬼渊挥挥手，结果就听到身后一个阴魂不散的声音道，“父亲——请赐名。”
鬼渊从城楼上飞下来的时候手里还端着那柄巨大得吓人的菜刀——好吧是神刀——“哪儿来的怪物？”刀指着那个不停请我赐名的小孩，问的却是我。确实，这小孩对我的称呼太让人误会了。
“捡来的。”我彻底无语了。这话说起来真没说服力。要知道鬼族中只有有血缘关系的父子才会有赐名一说……
鬼渊收起刀，“好本事，才出去两天就捡回来这么一个好孩子，完全继承了你那变异了的永远都不会混进异血的鬼族血统。不出百年就能发展成鬼界第四霸主了。”我看向身后的那个家伙，这小孩脸颊上有一团和鬼渊还是高等鬼族没有进化到成年状态时候眉心那朵火焰一模一样的标志。鬼族身上出现特殊胎记，绝对是代表血统传承。
“起名字吧。我也不在乎妖厄突然多出来一个没爹的弟弟。”鬼渊冷哼一声。
我讪笑。“你来起好了……”
鬼渊转向妖厄站立的方向。
妖厄看向这边的眼神有种令人恐惧的寒冷，“弃。”
我一呆，弃子？！不会吧。赐名可是鬼族少有的大事，妖厄这个逆反期的小子居然这么轻易给了这个跟着我回来的可怜的娃这么个——可怜的名字——我带着点愧疚看向跟着我从地底提前出来的小孩，这孩子可能因为“早产”看起来远比一般鬼族来得羸弱，那细瘦的胳膊腿还有连肋骨都数得清的身体——我压低声音，“要不我们换名字？”
“子尹，鬼族的名字一旦确立了，就会深深烙在灵魂里。”妖厄的声音听起来充满敌意。
我不甚明白为什么他们会对弃抱有这么大成见。
至少在我看来弃还是很可爱的，有点呆，而且很好欺负的样子；似乎因为“早产”变得智力发育不全了……
“妖厄，为什么你不能和弃好好相处？”
“子尹！你不要装作不知道，好好看看弃的手。”
“嗯？”我转身，一直跟在我后面的弃条件反射式地将手缩回身后。“呃……给我看看。”
弃呆呆地将手从背后抽出来。两只全是白骨，只有白骨的手。手和手臂相接的部分伸出部分骨刺，看起来像是生长在手边的翅膀。妖厄冷笑一声，“鬼族中少见的天赋，杀戮之手，能够只靠接触就夺取他人的生之力。真不知道好心肠如你也能带回来这样的儿子。这种天赋会招来全体鬼族的追杀。到时候麻烦的不止是子尹你。”
我依稀记得鬼族中出过一个长着这种模样手的家伙。
而且正是因为那个人，高等鬼族才会被称作“刹鬼”。
鬼界有一个不成文的约定，就是如果这种手再次现世，所有人都必需群起击杀之。因为当初那个有这种手的人，才区区高等鬼族的境界就闹得整个鬼界人心惶惶，知道他的儿子出生，一举将尚在虚弱期的他击杀才还了鬼界一个安宁。这还真是不好的回忆。貌似鬼界第一个拥有这种双手的是我的生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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