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偷吃
红毯尽处是由方方正正木架镶嵌的玻璃落地窗户，窗外绿树扶苏，风过，花草摇曳，光影婆娑，不透风的材质让眼前景色少了一些真实。勾起白瓷茶杯凑到唇边，浓郁茶香盈于鼻腔，茶的热气，茶的香醇，让人五脏六腑为之陶醉。味蕾透过微涩尝到甘香，温暖水液滑入喉间，让人不自觉地长叹出口。
这是多么高雅舒适的生活啊……前提如果眼前没有大煞星路西法。
嘶嘶地吸着茶，夜希两行泪不断给茶杯增加资源。他苦涩啊，心很苦很苦，他的儿子风宝宝现在腻在路西法大魔王怀里，而他就像个小媳妇一样坐在这里欣赏面无表情的路西法抱着宝宝，父子俩也不知道做什么眼神交流，半天没哼一句话。
想想今天值班的是谁啊，拉贵尔和拉斐尔……这俩，一个外表和性子都随性的类牛郎生物，现在恐怕不知道躲哪儿偷懒去了。另一个逻辑特殊，性格难以捉摸，同时经常不知所踪，现在连萨麦尔也不知道去哪了。这么一想他还真是孤立无援呢，如果路西法突然要把他壳子要回去，他哪来的能力反抗？
一边暗骂这群不负责任的家伙，同时想着儿子在，夜希还心存半点希望。孩子如果把路西法的魔法禁止了，那么凭他们赤手空拳，他风大侠可是自信满满的……但在魔法面前他是孙子。
“萨麦尔呢？”
大魔王突然很家常地来了一句，夜希差点把茶杯摔了，连忙将杯子搁好，才战战兢兢地回话：“回陛下，萨麦尔上厕所了，很快会回来。”夜希心中狂呼：就这样，他很快就会回来，所以你不要冒险对付我。
路西法看了夜希一眼，手上轻柔地拍抚风宝宝的脑袋：“风宝宝长得很快，他很特别。”
当然特别，毛边光团说宝宝是救世主，那个赛亚人呢。
夜希心想着，脸上堆着谄笑忽悠路西法：“孩子吃得多，所以长得快。”
就夜希这副模样，路西法或许看得生厌，眉头皱褶更清晰了。
夜希缩在茶杯后，假装喝茶实则对大魔王察颜观色一番。他总觉得这些人有事没事就爱皱着眉，要么是爱装酷，要么就是天生的苦相，哪来的苦恼值得这样虐待自己？肌肉都不累吗？
让人发愁的事情只要闭着眼睛睡一觉就好，事情扔到一边去尘封，总有一天会发现它已经没有存在感。像某文艺点的说法——时间是最好的创伤药；通俗一点就一句——没有过不了的坎。
这样想着，夜希将路西法打正面看了个清楚，同时再一次感叹这传说中创世神的巧手，不得不承认路西法的出色，完全可以当人体模特供大家描画一番。这人的确长得好，潇洒俊逸，卓尔不凡，就连身材也是出类拔萃，只要是不瞎的都知道他与众不同，放在哪里也不可能当个平凡的小角色。夜希想起路西法之前也是天使，突然悲哀地察觉，就他穿越以后，这位让他闻风丧胆避之唯恐不及的大魔王其实是最正常的一枚……但这位正常人和他却是八杆子打不不到一块去，食物链中也是吃与被吃的关系。
“你害怕我？”
尊贵不可侵犯的路西法大帅哥突然问了一个极为白痴的问题……老虎问兔子害怕不。他奶奶的，原来这家伙也不正常，有主观意识过重症。
“哈哈，小的是敬仰陛下。”夜希暗里骂路西法是脑子卡壳了，直想建议其往精神科去挂号。这都摊着手要他将壳子还回去了，回头又认为他不该感到害怕？他难道要视死如归？难道对此暴行感激涕零，巴着他大爷裤管直喊活神仙不成？
“哦……敬仰。”仿佛能看透夜希笑容的表象，路西法这一哦暗含玄机，未梢那个调调提了一下。
夜希微讶，难得见到这样严肃的家伙还有调皮的一面。察觉到忽悠可能不怎么凑效，不过忽悠的最高境界就是死赖脸皮以假作真，只要坚持贯彻自己的谎言，那么一切就会成为真实了。夜希心里想着：是啊，敬老爱贤，恨不得尽快瞻仰遗容，送你登极乐呢。话却是这么说的：“是啊，简直是有如涛涛江水绵绵不绝，又如山洪暴发，一发不可收拾。”
呸，风夜希我鄙视你。一边唾弃自己，夜希却凭借生物本能完成了这一拍马屁的壮举。
路西法倒没有说什么，只是将桌上糕点移给宝宝，让这孩子折腾那块可怜的蛋糕。夜希看得直瞪眼……啧，奶油果酱糊了一脸，一会得洗洗。
“他是夜昕和我的儿子。”淡淡一句，似乎很随意。
夜希立即炸毛，维护主权：“我把他生下来的！”
路西法垂眸注视风宝宝，一双黑鸦鸦的羽扇盖落，隐约可见眼珠子映射的微光。他只顾着为宝宝简单地清理，仿佛没有注意到夜希说什么。就在夜希以为这家伙已经完全无视他的时候，路西法却又说话了，但这是自说自话……
“精灵性格孤高，思想纯净，是最接近创世神喜好的种族。”
这是在说故事吗？夜希津津有味地听着，也开始解决跟前的糕点。一边吃着，一边连连点头，他的确听说过神喜欢不知善恶的单纯生物……但精灵真有这么单纯吗？
“即使天性温和，但也是天生冷肠淡漠，他们没有强烈情感。”
精灵都是酷酷的吗？夜希听着就觉得悬，如果精灵都这么个性子，路西法怎么执着于找夜昕，难道他们不是相爱吗？
“你的表情多变，根本不像他。”
像谁？夜精灵？
“我的灵魂是人类。”夜希虚笑着提醒，他一向是喜怒哀乐直率表现的，从不爱憋着，所以他不可能像那些冷感的精灵们。
“或许你可以更像他。”
夜希突然生起一股不祥预感，他跳起来就准备逃跑，哪知道路西法的束缚咒语先一步发动，他又成了待宰的羊。
“喂，你能不能想个办法顺道将我的灵魂留下来，一会转交给萨麦尔。”夜希以为自己要被路西法杀死，存一点点希望做谈判：“反正对你肯定是举手之劳，凭这个就不用跟撒旦闹僵呢，所以还是麻烦陛下你费点心神处理我。”
路西法并未对夜希的提议作出任何评价，正当夜希焦急得差点要抓狂之前，他发现自己没有什么不妥，就是头发疯长起来，一下子长得跟以前一样的程度了。
眼角瞄见发丝扬动，夜希感慨……这个要是开一个生发专门店，不知道有多好赚呢。
“他不爱笑，也从不哭，只是静静地坐着。”
叙述继续，夜希只顾扒弄着自己新长的长发，愣愣地听大魔王说。听着夜昕是怎么样的冷感，怎么样的难以捉摸，怎么样的安静疏远。听出来路西法很迷这个距离有点遥远，喜欢帕拉图恋爱，爱好十分意识流，理想永远神化的精灵。但是问题就在这里，如果路西法和精灵是这种的情况，那孩子是从哪里蹦出来的？
“喂，你强了我吗？”
“……”
“呃，我是说精灵。”要制造宝宝就要干那事，要干那事就需要配合，在没有配合的情况下单方面进行就是犯罪，所以：“你犯罪了吗？”
路西法顿了顿，手从夜希发顶上移开，原本疯长的头发伴随着让人头皮发麻的嘶嘶声往回缩，一下子恢复原型了。夜希捧着脑袋，身上一阵发麻，总觉得再让这样折腾几回，不用这身体垮，他的灵魂先垮。
“你头脑不太好。”路西法砸了一句，抱着宝宝打开落地窗，风泄入，扬起他一头长发，也搅乱了夜希一头短发。
凉风吹去室内郁结，夜希舒服地眯起眼睛，忘记了回应路西法的评语。目光触及瘦长的背影，夜希不知道哪根筋不对，脱口就问：“如果夜昕已经不存在，你会怎么办？”
“他不代表全部。”
这话说得冷血，态度也有问题，夜希听着就恼，暗忖：靠！那你为什么要多次来犯……脑抽了么？
“但也不能轻易接受失去。”路西法说着，唇角竟然微微勾起，表情有点虚幻：“我并不想失去夜昕，所以我会寻找。”
但找不着呢？他始终不太明白这是什么，嘴巴合不上去，脑袋绕在失去与拥有，非必要与必要等很抽象的问题中间，他愣是不能理解这些意识流的家伙，心直口快的他脱口就问：“你们是在玩算术题还是谈感情？哪来这么多事？喜欢就会在意不是吗？”
就像他偶尔想亲萨麦尔，会费心思哄那位大爷一样。
“情感非实质，对现实起不到任何作用。”
这下夜希合上了嘴巴，他不能反驳路西法的话，因为他也是情感的投资失败者，在执着过后会发现无法改变任何事实。他不是理想家，也不是诗人，更不是浪漫的意大利人，不会歌咏情感能战胜一切。
见路西法表情淡漠，想着这样一个高处不胜寒的人也有苦恼，夜希不禁感慨万分，只能拍拍他的肩膀：“哥们，大家都不容易。”
“喜欢撒旦是不明智的决定。”路西法突然将话题飘移了。
“啊，的确。他那个后宫很可恶，还有他的自觉性也有待提高。”说到萨麦尔的不好，夜希也能数出一箩筐。
事情关于萨麦尔的，夜希不觉眉飞色舞，嘴里说得绘声绘色，毫不客气地将萨麦尔数落个透，完全不记得路西法不是个要他命的煞星。这一回路西法只是安静地听着，宝宝已经呼呼大睡，除了林海翻腾声，就只剩下比裹脚布还长的絮絮叨叨。
拉贵尔躺在高枝上，听着耳边绵绵不绝的数落声，不可思议地喃喃：“天啊，这风夜希是什么人？怎么跟路西法混的像哥儿们似的。”
树下有人应：“我一直想看看他的脑子是怎么构造的。”
拉贵尔差点摔下去，探头瞪了笑意盎然和蔼可亲的拉斐尔一眼：“你别动他，一会引起神魔大战就算你的罪。”
拉斐尔轻笑摇首，叹道：“怎么可能，我不会做这事。因为不是他的本体，解剖没有意义。”
拉贵尔拿眼白的地方看他，靠回去凉凉地说：“反正你就有这个心思。”
天使们搭话搭上劲，准备继续聊天打发时间，突然感觉到异样波动，目光稍移就见到萨麦尔阴沉着脸，那阴鸷狠辣的目光仿佛要杀死窗边的人……上头正是乐也融融的一片，而且夜希还在为路西法怀中的宝宝抚背，气氛显得异常和谐，还真像是和乐的一家三口。
萨麦尔牙关紧咬，魔力猛地增幅，草木似乎感受到这份魔力，纷纷枯萎，死亡在延伸。他嫉妒路西法，想要杀死胆敢染指夜希的男人。
他的动静惊动了上头二人，夜希定睛一看，见是萨麦尔，脸庞马上泛起笑纹，正准备呼唤撒旦。突然间喉咙仿佛被卡住了，他发不出声音，感觉肩上一紧，他已经挨到路西法身上去了。夜希困惑地侧目，注意到路西法目光始终注视一点，循此望去，就瞧见了萨麦尔连发尾都要竖起来了。
这是陷害，□裸的陷害啊。说不出话来，夜希就拿眼神杀过去，猛地瞪，死命地瞪。路西法很快就放开了他，他焦急地准备跳下去给萨麦尔解释，哪知道才踏出一脚，一双巨大的蝙蝠翅膀打眼前降落。
翅膀迅速收起，来的不是蝙蝠侠，而是一位大美人。纤细身影热情地扑进萨麦尔怀里，立即重重亲下去。或许是事出突然，总之这一吻对上了，然后维持了不短时间，由女方退开作结束。
“撒旦殿下，我很想你。”
女声娇柔，向萨麦尔撒娇。
夜希分明看清楚了，那个女人就是在栅栏外的歌特美女。她刚才亲了萨麦尔，现在还小鸟依人地靠在萨麦尔怀里，而那傻蛋竟然环着美女纤细的腰肢，两个人腻在一起。
这是干什么？出轨吗？偷情吗？后宫吗？
“莉莉丝？”路西法微讶，低声喃喃。
“什么？！”夜希跳起来，指着那对奸夫淫妇就骂这个管不住老婆的家伙：“我靠！你老婆干嘛抱我的人？！”
路西法斜睨着夜希，不紧不慢地说：“是前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