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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十三节 白虎店

书籍名:《闹房》    作者:作家权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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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章 第二卷 上山拉煤]

第2节 第十三节 白虎店

这是个十几户人家的小山村,位于第二道山梁上,往东下东坂,往西下西坂,两坂陡峭难行,白天只能慢慢楣,夜晚行车险象环生,许多碳脚子在此车毁人亡。 村头靠路一家车马大店,迎送着来来往往的拉煤客。店家院子很大,院里挂了马灯,照得通亮,院中横七竖八停了七、八辆实车、空车,牲口都已卸下,上首五间瓦房,主家住两间,三间是通铺大炕的客房,东厢三袖饭堂,西厢三袖马厩,南面临路敞开。

仨人到时,店中卸车的、吃饭的、歇脚的人已不少,一个黑瘦的小伙计招呼他们卸了车,把叫驴和牛饮了,牵到马厩里拌上草料。这才引仨人到东厢饭堂吃饭,柜上一位精瘦老汉,眉目间比一般山汉精干一些,是店中掌柜,厨下两位女子,一位年长、肥胖、红润,一位年轻、苗条、白净,大概是他的妻、女。

当下老汉招呼道:“白鲜,快给客人勺些面汤。”

那位白净闺女答应一声,就动手拿碗舀汤。声音如银铃一般悦耳。

老汉回头又对仨人说:“跑得又饥又渴吧,今儿个山梁上风大,先喝口汤暖暖身子。”

长山当即就对老汉产生了好感,平常山下人笑话山里人,说是山里人因缺水而惜水,平常喝的都是羊粪蛋泡过的旱井水,经常几个月舍不得用水洗脸,因此脸黑。客人 逢年过节串亲戚,也是提一罐水当礼物。要碰见让客人喝水的主家,那就是大方透顶的人。今天见掌柜的让喝面汤,先就觉得是个豪爽的人,心里亲近,话就多起来。

长山说:“看掌柜派头就不是一般人,日后定能发大财,享大福。”

掌柜高兴,也就攀谈起来:“客官是城里人吧?”

“城南张庄。”

“头一回来吧?”

“头一回。”

“拉煤自家烧?”

“过冬烧。”

“还吃得消吧?”

“还行。”

“张庄好光景吧?”

“要说咱张庄,那就是个富窝子,地是一马平川,这头望不到那头,抓一把土一捏,油花花往下滴嗒,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籽。河里水是哗哗地流,浇地的时候,把豁子铲开,就不用管了,睡一觉起来,水刚到头,一伸手,改到下一畦子,再继续睡。嘴馋了,拿个红花条蓝子到河里去,顺手一挖,半蓝子鱼、虾,你挎回去,想咋吃咋吃,炖着吃、煎着吃、蒸着吃,那个香呀,馋得人哈喇子都能流下来……”

长山吹得起劲,手到半空,不防白鲜正端汤过来,一把把碗扑拉翻了,汤洒了白鲜一身,俩人都愣怔了。长山反应快,忙用袄袖给白鲜擦,嘴里还说着:“对不住,对不住!”白鲜满脸通红,伸出白净的小手拨拉开长山的黑爪子,急急跑到厨下用湿抹布擦。

掌柜看长山尴尬,忙说:“不要紧,不要紧。”又回头招呼闺女:“白鲜,再勺上汤。”

白鲜端上汤,了长山一眼,长山傻笑一下,算是回应。这里长山和掌柜的胡谝,那里白鲜和她娘做饭,时不时有碳脚子吃完算帐,白鲜就出来收拾碗筷,手脚麻利,来去如风。碳脚子都偷眼瞄着,有的还现出馋相。长山心野眼贼,这一切了然于心,早把白鲜看了个透底,嘴上可没耽误跟掌柜说话。

饭后结账时,掌柜的客气,免了三百块钱的零头,仨人感激不尽。

掌柜说:“拉煤回来,还住咱小店里,咱爷们有缘份,对脾气,能尿到一壶里,俺可能还有事相托。”又叫白鲜领着仨人去安排铺位。

白鲜领着仨人往上屋走,长山跟在白鲜身后,见白鲜身姿窈窕,摇曳有致。就有点心猿意马,想起了全义说过的话:识货不识货,先往腰里摸;中彩不中彩,先从腰里揣。到暗影里,长山装作被石头绊了脚,踉跄之际偷偷往白鲜腰里摸了一把,白鲜没回头,也没啃声,象是不经意的往后甩了下胳膊,就挡开了长山的魔爪。小得和大得跟在后头,打着饱嗝,浑然不觉。

客房是三间通屋,靠北墙和南墙各是一溜大炕,中间是过道,北炕东西都顶到山墙上,南炕西头顶着山墙,东头是门道。四人进门,差点被屋里的烟气、汗味、脚臭熏倒,虽然挂着马灯,但烟气重,仍显得昏暗,模模糊糊能看到铺上散乱地躺着十几个人。

白鲜一手捏了鼻子,另一手指着北炕最东头迎门的位置,哼哼着,意思是让长山住。

长山说:“这里门风大,俺还是住里边。”

说着就往里走,被白鲜一把拉过来,差点摔在炕上。

长山说:“俺住俺住,小闺女子劲倒是不小。”

就有客人插嘴说:“秀要能拉俺一把,住在牛圈里俺也情愿。”

正好这时马厩里有母驴叫唤,白鲜说:“母驴叫恁呢,恁赶紧去吧!”

人们“轰”地一声就爆了大笑,笑声中白鲜捏着鼻子跑出去,到院里才发出银铃般的笑声。撩拨得碳脚子们心里痒酥酥的,有那好说的嘴上就发了骚。

那客人悄声说:“恁都知道秀在那里睡觉么?”

众人不知,就有人追问,也有人说:“在他爹娘屋里呗。”

“嘁,谁家十七、八的大闺女跟她爹娘睡一个屋,那还不碍她爹娘的事。对了,俺给伙计们说个笑话,说是城里有一家卖肉的姓张,俩口带一个十七、八的大闺女过日子,城里地方窄狭,实在没办法分屋住,闺女大了,再不能一炕住,就在大炕边给闺女支了张谢。晚上,两口办事,摸摸索索、哼哼唧唧的,把闺女惊动了。迷迷糊糊问:“娘,啥动静?”她娘说:“老鼠要进洞。”闺女大了爱操心,就说:“看把肉咬了。”就要摸索着点灯起来看看,她爹急了,就气说:

“睡恁觉,

做恁梦,

甭管进洞不进洞。”

闺女说:“老鼠偷吃呢。”

她爹更气了,说:

“做恁梦,

挺恁尸,

管峦党圆煌党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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