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章节字数：7830 更新时间：07-11-11 23:11
数日后。
俊和三浦、二本木一起从社团离开要回家，三走在墓地旁的道路上……
周遭已经完全笼罩在夜幕的昏暗中，正是讲鬼故事的绝佳时机。
「然后，等我睁开眼睛，那个女人已经不知去向了，只有棉被上留下一团血渍。」
「不要再说了啦！这种故事……」
「怎么？俊会怕啊？」
「谁、谁会怕那种东西啊！」
「那就好，接下来二本木达也要说的是‘尸体一夜干枯’的故事。」
「呜……」
俊用两手将耳朵塞住继续往前走。
三浦和二本木两人交换了一个邪恶的笑容，只要有超怕鬼的俊在，个性扭曲的两人就一定要说鬼故事来吓他。
「啊……」三浦突然大叫。
「呀啊啊啊……南无阿弥陀佛——」
俊被三浦的叫声吓得浑身打颤往地上跪了下去，而二本木则呆愣地站在他们背后。
俊边发着抖边往三浦听指的方向望去，就在道路右侧的广大墓园正中央，出现了令人意外的人物。
「咦？清一郎……还有……樱井老师？」
「嘘！小声一点，他们的样子有点奇怪耶！」
三人受到好奇心的驱使，躲到墓碑后方偷窥。
站在墓园中央的两人的确有些怪怪的，樱井老师的双手覆在脸上正在哭泣，而清一郎则对着樱井老师说：「这么说，你是要跟一个一点都不喜欢的男人结婚罗？」
躲在墓碑后方的三人为求安心，先是一阵跪拜。
「什、什么……刚刚的台词是什么意思？」三浦茫然地问着俊。
俊遭受的冲击似乎是三人中最轻微的，可能是他的生活环境不容许他因为这点事就感到震惊吧！
「可是……没办法啊……」
樱井老师的双手再度覆上脸庞，泪如雨下地哭着。
清一郎见状变得愤怒异常，这情景简直就像……
「他们在谈分手吗？」二本木问道。
「在墓地里谈？而且还是老师和学生耶……」三浦掻着头。
只有俊一个人咬着嘴唇什么也没说。
『清一郎跟樱井老师非常要好……』
前几天清一郎父亲所说的话闪过脑海。
俊的脑袋转个不停……如果是清一郎的话，跟一个大他十岁的女人发生感情也不是不可能的事，他有什么不敢的……但如果真这样……
（那我岂不是被这家伙给耍了？）
俊并没有察觉自己此刻愤怒正蕴含着矛盾。
「喂……俊！你干嘛啊！」
俊完全不理会三浦的制止，很没礼貌地从墓碑后方冒出，往女教师和小学生的战场直直走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咦……俊？你怎么会在这里？」
「别想扯开话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俊站在樱井老师和清一郎中间，气急败坏地对清一郎吼着。
清一郎露出一脸茫然的表情，樱井老师则因震惊而暂时止住了泪水。
躲在墓碑后的三浦和二本木焦急得不得了。
（那家伙……说的跟做的，根本就互相矛盾嘛！）
看得出来，俊其实并没有想像中那么抗拒清一郎，只是……眼前这异常的三角关系到底是怎样？
（那家伙……该不会……虽然只是猜想……）
明明是自己丢弃不要的玩具，却不准别人去捡，难道俊是抱着这样的心态？
俊像是要将满腔的愤怒整个往清一郎身上发泄似地怒吼着：
「如果你正在跟这个女人交往的话，为、为什么要对我做那种事？我知道我有多困扰吗！」
清一郎只是睁大眼睛，没有任何回答。
俊说着说着将脸贴得更近了。
「你给我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
「俊……」
清一郎突然露出高兴的表情往俊飞扑过去，不过因为用力过猛而将俊撞倒了，俊的后脑勺重重地撞到了墓碑上。
「真是的俊你怎么这么可爱。放心啦！她只是找我商量事情而已啦！」
就像寻回离家出走的猫咪一般，清一郎不停地磨蹭着俊的脸颊，此时的俊已经快要口吐白沫、昏死过去了。
「商量什么啊？结婚事宜吗？」
确定再无危险之后，三浦和二本木才从战场外围走了过来。
犹在状况外的樱井老师这才慌张地解释：「才、才不是呢！什么事都没有啦！」
「老师，都已经这个地步，再隐瞒也没有用了，况且如果害我被情人误会，我可是会很困扰的。」
清一郎一边用手轻抚着俊那撞到墓碑的大包，一边说明事情的经过。
「前一阵子，樱井老师在校长的好心介绍下去相亲了，因为人情压力的关系，实在无法回绝。不过，老师其实另有心上人，根本一点也不想和别人结婚。」
「那回绝掉不就得了！」
「不要再说了！」
樱井老师一脸想结束话题的表情，清一郎看了他一眼，又继续说下去。
「因为某些原因，所以都是无法跟自己心上人结婚，又刚巧在这个时候去相亲，不知不觉就变成现在这个状况了。」
「什么……这样就答应对方罗？」
「都是我不好，都是我太优柔寡断了……」
俊看着眼前晕眩而扭曲的景色，幻想着将一身骨头埋进自己刚挖好的墓穴中。不过因为这里本来就是草地，如果有现成的洞那就轻松多了，况且一旁还有寺庙，和尚可能还会自动前来诵经呢！
「没关系，算了啦！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也回绝不了了。」
仰头望见樱井老师满脸的悲伤，清一郎又再次感到满腔怒火。
「怎么可能没关系，这样悲观的婚姻怎么可能会幸福！」
「就是说啊！我也觉得，而且对那个相亲对象也不公平！」
三浦终于忍不住插嘴，接着二本木也提出问题。
「话说回来，为什么都是找学生商量这种事啊？」
「那是因为……清一郎实在是太聪明了嘛……一不小心就忘了他还只是个孩子……」
樱井老师语无伦次地辩解道。
「这是绝对行不通的，怎么可以跟自己不喜欢的人结婚呢！」
清一郎又再一次强调，而樱井老师似乎就要哭出来了。
三浦有些看不过去，忍不住帮腔。
「喂喂！不管怎么说，这都是没有办法的事啊！你只是个不相干的人，管这么多干嘛？」
「谁说不相干了！尤其是你——！」清一郎指着三浦的脸说道。
三浦指着自己反问：「我……？什么跟什么啊？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知道三浦老师相亲的对象是谁吗？」
「我哪知道啊！」
「就是你的——哥哥。」
「啊……！」
三浦高八度的尖叫声，宛若利刀撕裂了墓园的宁静。
俊和二本木疑惑地问：「怎么？你连你哥的结婚对象是谁都不知道吗？」
「又……又没人……告诉过我——！」
（这么一提……我上一次看到老爸时，身上好像还穿着外套……）
——而现在是夏天。
「那现在是怎样，我哥只是出来串场的小丑吗？」三浦激动地摇晃樱井老师的肩膀。
「不、不会的，我会遵照约定结婚的。」
「我不是已经跟你说过了，那样是行不通的吗！」
「说的也是，在已经知道事实的状况下，是有点勉强……」
二本木也跟着劝解激动的三浦。
另一方面，俊竟对怒气冲冲的清一郎浮现出一股失常的异样感受。
（这家伙曾经对别人如此热心过吗……？）
怎么会变成这样……原本抱着隔岸观火的心态来看戏的三浦，突然一脚踩进火坑里，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喂！那你到底打算怎样？」
「问什么废话啊！这场婚礼非阻止不可啦！」
由于在墓园里谈话实在太阴森了，因此大家决定移动到清一郎的房间，继续讨论这件事情。
「虽说要阻止，但也不是这么简单就办得到的啊！为什么女人都这么自私任性？多少也要站在别人的立场帮人家想一想嘛！」
「真是看不出来你还满为你哥着想的嘛！」喝了口热茶后，清一郎如此说道。
二本木边吃着洋芋片边问清一郎：「三浦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为什么你那么反对他们结婚啊？」
「这还用得着问吗，当然是因为不爽啊！」
「不爽？又没妨碍到你，你不爽什么……」
「总之就是不爽！跟不喜欢的人同住一个屋檐下，还跟对方发生性行为，难道有比这种人更不纯洁的生物存在吗？！」
房间内的空气瞬间冻结。
二本木立刻站起来将窗户和门关上。
「虽然这是正确的观念，但也不用说得这么大声吧？」
总而言之——清一郎坐正后，突然对着三人说：「只要不损及三浦哥哥的面子，要如何破坏这门亲事都行吧？」
「嗯，大致上是这样啦……」三浦有些怯懦地答道。
在得知事实后，还得跟樱井老师装成平和的一家人，这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任务。再说……被蒙在鼓里的哥哥未免也太可怜了。
「这样的话，我倒有个办法，俊，你明天和我一起到三浦家拜访。」
「为……为什么是我？」俊害怕地指着自己。
「没有为什么，只是需要你的帮忙。」
「俊，拜托啦……」
连惊慌失措的三浦都来拜托了，俊实在是狠不下心拒绝。
于是谈话就此告一段落，三浦只能将一丝希望寄托在明天，然后在二本木的搀扶下摇摇晃晃地走回家。
「那、那我也该走了……」
「你在说什么梦话啊！你住这里！」
清一郎毫不客气地将印着熊猫图案的睡衣，丢向正慌慌张张准备要回家的俊。
（啊啊……果然……）
俊很讨厌清一郎买的那件睡衣。
「为什么是熊猫图案呢？」
「——因为很适合俊呀」
（这是清一郎之论）！
俊勉强地换上睡衣，突然周遭异常安静，往身旁一看……
「清一郎？」
清一郎压着左胸的模样再度映入眼帘。
俊急忙驱前探视，他抓住清一郎的肩膀。
「怎么了？我记得不久前你去过医院对吧！果然是哪里生病了吗？」
「没有啦……！」
清一郎用力地调整好呼吸，马上装成没事的样子，但脸色是骗不了人的。
「还说什么没事！你有跟你爸妈说过吗？你一定又觉得这是你自己的事，所以就自己一个人跑去认识的医生那里看看就算了，对吧？」
「跟他们说也没有用啊！这是我自己的身体！」
「问题不在这里……」
「膝盖……」
「啊？」
「我要躺！」
俊还搞不清楚清一郎在说什么，清一郎便用力抓住俊肩膀，让他跪坐在床上，然后以一种理所当然的姿势将头枕在俊的膝上。
俊惊讶地挑了挑眉。
「你这家伙！」
「俊，你们期末考快到了吧？」
「呜……！」
清一郎丢出王牌，俊也只能乖乖地闭嘴。终于，枕在俊膝上的清一郎开始发出安稳的鼻息声。俊无奈地看着天花板，想着清一郎家里的事。
（现在想来，这家伙的母亲……似乎真的很少出现呢……）
父亲虽然常在家，但那个样子；要也无怪乎清一郎会说：『跟他们说也没用啊！』
算来算去，最常陪伴在清一郎身边的就只有俊了，清一郎跟父母亲之间的关系还真是冷淡呀……
清一郎的母亲工作那么忙，又常常不在家，他应该很寂寞吧？
清一郎父亲当时说的话在清一郎的脑海中浮现。
俊心想，清一郎那既扭曲又病态的性格，说不定是因为寂寞而造成的。
（那么强烈反对樱井老师嫁给不喜欢的人，会不会也是因为……）
好像在哪个杂志上看过关于他母亲的报导，里面好像是说，清一郎的双亲都是来自很不错的家庭，但两人的婚姻并非他们本人的意思。
不知清一郎看到那则报导时，心里在想些什么。
俊轻轻地抚摸躺在自己膝上的清一郎。
（说不定是我自己想太多……从这家伙的言行举止看来，根本完全感觉不到他有丝毫的纤细感性……）
俊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想将清一郎的头自膝上放下。
再下去脚就要麻掉了，可是清一郎却像海螺般紧紧地黏附在俊的膝上，无论怎么拉，怎么扯就是无法剥离。
「喂！干嘛啦……」
俊开始感到困扰。
「给我下去！你这样我怎么睡啊！」
俊用力地拉扯清一郎的头发，结果啪地就被飞来的一掌击中。
「好痛！」
「你很烦耶！现在很晚了你知不知道！我是病人而你是健康的，再说期末考又快到了，你应该知道要怎么做了吧？」
（呜……！）
就算刚刚的同情只是一瞬间而已，俊现在依然深深感到后悔。
隔日。
三浦俊彦在自己家中的客厅里，不住地冒着冷汗。
「俊彦……才想说你难得回家……」
三浦的哥哥在市公所工作，性格十分潇洒，是家族中三浦唯一敬爱的人。他跟严厉的父母不同，是个温柔体贴的人，三浦从没看过他生气的样子，然而这样的哥哥现在却满脸青筋暴露。
三浦慌乱而不知所措，原本以为这是最好的办法，没想到却搞成这样。
为了阻止他们结婚，坐在客厅沙发上的成员有——三浦和他的哥哥、俊、不知为何跟来的二本木，还有今天的重点人物——清一郎。
然而就是清一郎的发言，让三浦哥哥火冒三丈的。
三浦对于拜托清一郎帮忙一事感到十分后悔，他最不愿意见到的就是这样的场面，但现在似乎已经闹得无法收拾。
坐在三浦身旁的正是那个不懂人情世故的清一郎，他再一次对三浦哥哥说：「你了解了吗？所以说，樱井老师她……」
「谁了解啊！讲那什么话啊！」
清一郎话都没说完，三浦哥哥就大叫了起来。
「我的终身大事轮得到你们来管吗？俊彦，这些孩子到底是打哪儿来的啊？」
三浦哥哥那原本有点下垂，看起来非常温和的双眼，早已因为内心的愤怒变得往上吊，其实哥哥的怒气比他表现出来的要强烈许多，三浦俊彦根本不敢回话。
「不管听起来多么荒唐，如果是事实的话，你也只能接受。」
清一郎代替三浦迅速地答道。
「可是，这种事怎么可能发生……」
「我了解你的心情，但证据就摆在眼前，没什么好怀疑的……」
大理石花纹的桌上摆了成堆的书，粉红色的封面凌乱地开着。打开的那一页是通信专栏，上头刊载着樱井老师的照片的名字。下她的照片旁还附有小小的说明文字——募集：家住神奈川附近，可以一起谈心，看电影的姐姐。
三浦哥哥沉默不语，他出生至今还没有遇过这样的女性。
俊和三浦两人越来越焦躁不安，仍旧一派轻松的只剩下非当事人二本木。
「当初不知道是谁跟樱井老师说你放心吧！我们会处理的，结果现在处理成这个样子。」
「这就是她无法结婚的原因，并不是对你不满意，而是她不能接受男人，因此就算是结了婚，她也绝对无法过正常的夫妻生活，所以我劝你还是面对现实吧……」
「骗……骗人！我要打电话问她，这种谎言马上就会被揭……！」
清一郎马上从口袋里拿出手机交给对方。
「那么就请你自己问她吧！是真是假一问就知。她只是不知该如何开口说明这一切而已，如果真的被发现了，她也不是没有勇气承认的人。」
「到现在才说要取消婚约，我办不到！我都已经通知公司同事和众亲友了！」三浦哥哥烦恼地抓着头发。
「理由万万种，随便你想要怎么说就怎么说！樱井老师甚至说，就算你说她跌进湖里淹死了也无所谓。」
「这……这真的很麻烦耶这可是会影响到我今后工作发展的！」
「假如只能做这种程度的工作，我看你趁早辞掉算了！」
「清、清一郎！」
俊慌张地制止清一郎。
清一郎试着做最后的努力。
「无论如何都办不到吗？」
「办不到！」
「那我知道了。」
清一郎霍地站起身，抓住俊的手腕，一股不祥的预感包围住俊。
清一郎缓慢地拿出一张纸，摆在三浦哥哥的面前。
「这……这是什么？」
「这是前几天医生开给我的诊断书，他说我心瓣膜缺损。」
「啊……啊？」
对于听都没听过的名词，三浦哥哥也只能眨着双眼发愣。
「左右心室的中间开了个洞，心脏收缩时，压力较高的左心室会往压力较低的右心室挤压，可能会造成血液逆流。这种病不马上动手术的话，会危及性命。」
「所、所以呢？」
清一郎做了个深呼吸，厉声说道：「总之，你不愿意和老师分手，是因为你认为同性恋者没有获得幸福的权力罗！」
「不……不是……」
根本就是诡辩，所有的人同时想道。
「总之，比起找一个真正相爱的人来结婚，你宁愿选择世俗的眼光就对了。」
「不，不是的……」
「那么，为了实践的精神，我来当你的对照组，我决定不接受任何手术，死在他的身旁。」
「耶——？」
众人的惊叫声重叠齐发，其中叫得最大声的当然就是清一郎口中的他——俊了。
俊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却清楚知道清一郎要死在他身边是多么麻烦的一件事。
「俊……你放心，我已经准备好我们最后要一起共度的地方了。尽管我仅存的性命不多，但我愿意全部都给你。」
「啊——！」
『我不要——！』俊真想如此大叫，但是却发不出声音。
三浦哥哥满脸震撼地听着。
「你，你的伴侣是……」
「就是这位，他叫做俊。虽然世间人情是如此的冷漠，但我们仍然默默地培育彼此的爱情。」
「什——！」
（世俗社会才不冷漠呢！冷漠的是你！一直都是你在伤害我！）俊在内心如此呼喊。
清一郎压着俊的后颈，而俊的眼睛宛如乌龟下蛋一般，不停地滑出一颗颗圆滚滚的泪珠。
乍见这情景，真的会以为这是因世俗不容之爱情而遍体鳞伤的少年，终于忍不住流下的委屈泪水。
「俊，走吧！」
「啊——！」
俊边哭喊，边回头用目光寻求三浦和二本木的帮助，可是清一郎毫不理会，只是拉着俊往玄关走。
三浦哥哥跟着追了出去。
「你们等一下！」
（假如因为自己的关系，害清一郎放任自己死去，那以后都别想过好日子了！尤其是鬼月清一郎的幽灵被放出来的时候，可能还会被吓得睡不着觉呢！）
也不知清一郎是否事先安排过，玄关前已停着一辆计程车。
清一郎将俊推进计程车的后座，然后回头对追着俊跑出来的三浦和二本木说：
「待会儿再联络！」
「嗯……好。」
完全被牵头鼻子走的两人齐声附和。
就在他们回答的同时，车门无情地关上了，带着俊的哭泣声一周远去。
「你们两个也是共犯吗！」
「咦……什么？不，我们根本不知道……」
在三浦哥哥的怒吼声中，两人终于清醒过来。
（我们果然还是变成共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