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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章 -24章

书籍名:《大药天成》    作者:一瞬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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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宫外风拂柳,柳拂花,偶尔飞过几只彩蝶。
宽敞的白玉石板路晃过两队精兵,为首的御刀宿卫左右将军碰头交流一阵,又往东西两路穿行而去。
宝蝶坐卧不安的在正阳宫的大殿中晃来晃去,时不时朝外探头瞅瞅。
侍茶不紧不慢的开口,道:“宝姐姐,您别晃了,晃得我眼晕。”
宝蝶微一敛目,堆了笑,回道:“好侍茶,我这担心皇后娘娘,坐卧不安的,我出去看看去?”
侍茶抿唇笑,“皇后娘娘临走可是吩咐了,谁也不能踏出大殿一步。宝姐姐心里担心,侍茶明白。侍茶也很是担心。要不……”她低头佯装思索阵儿,开口道:“我同姐姐一起出去看看去?”
宝蝶面色惨了惨,干巴巴的讪笑道:“还是,算了,我们等着吧。”说罢,抬眼又往外看了看,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走到旁边立着。
掩在藤萝里的画眉忽地叫了两声。
沈薇扶着瑾洵踏进殿门,忙道:“侍茶,快去给陛下泡些安神的。宝蝶,你把榻上的小几子搬了,让陛下暂且休息休息。”
侍茶和宝蝶二人同时迎上来,恭请过后,这才泡茶的泡茶,搬几子的搬几子。
沈薇轻轻抚着瑾洵的背,轻声慢语的,“可好些了?”
瑾洵抚抚胸口,面色苍白。艰难的开口,“朕,觉得好些了。”
沈薇擦擦额上的汗,心里总算是舒了口气。
回想起瑾洵在书阁,突然性情大变,沈薇仍是心有余悸。
嫁进宫也月余,平时瑾洵性子拿捏不准也便罢了,她从未见过瑾洵发病是个什么样子。竟不知道瑾洵病发毫无征兆,话正说得好好的,突然脾气暴戾,动辄便将整个书阁能砸的砸,身边的人,能打的打。
万幸,她躲在角落手足无措的时候,正好碰上巡逻过去的御刀宿卫,这才让侍卫们按住瑾洵,好不容易施上针,让瑾洵情绪镇定下来。
侍茶端过来安神茶,轻声道:“皇后娘娘,茶泡好了。是按照您吩咐的,用的菩提叶、白菊花以及九月桂。”
沈薇点点头,接过茶来,试探的问瑾洵,“陛下,能进茶吗?”
瑾洵艰难的摆摆手,“让朕歇会儿。”
沈薇无奈摇摇头,把茶又递给侍茶,道:“让她们都下去,皇上要歇会儿。”
侍茶望望在殿中侍候的婢子们,福身,“是。”
待婢子们全都退下,沈薇才轻轻坐在榻上,让瑾洵枕着自己的腿,有些心疼的安慰道:“我会把你治好的。你也要尽量配合我的诊治,千万不要再和太后发生争执。”
瑾洵安静的躺在沈薇的腿上,微微闭目,闷闷的答应着。
沈薇替他理理鬓发,笑道:“孟扶苏已经走了。我看,太后也被你气的不轻,怕是没有心思去追了。”
说到这儿,沈薇皱皱眉,“莫说是盟国来使,就算是敌国来使,也没有斩杀使臣的道理。太后有什么一定要治孟扶苏死地的理由呢?”
瑾洵听罢,微微睁开眼来,望着香炉里散出的袅袅香雾,淡淡道:“朕也不知道。”
沈薇有些困倦,撑着头微微闭眼,打算这样陪着瑾洵休息会儿。
“不去想了。马不停蹄的回宫,我还不曾休息呢。”
瑾洵躺在榻上,枕着沈薇的腿微微点点头:“辛苦皇后了,朕也没想到,太后竟然会突然把朕叫过去。还发生了这种事情。好多事情,还未来得及交待秦焱。”他想了想,翻个身侧躺着,“不过,也没事。”
沈薇臂膀发酸腿发麻,才睁开眼睛,顿觉头晕目眩。看看瑾洵,依旧躺在自己的腿上,还睡的挺香。她锤锤肩,晃晃脖子,对着殿外喊道:“宝蝶?”
宝蝶垂手立在殿门外出神,影子在余暮里拉的很长。
皇上和皇后一把她们支出来,她就寻空子跑去福宜斋看过了。想到戚太后看自己的脸色,宝蝶心中惴惴不安,临回来,马佳含翠叫住她,告诉她若是觉得在正阳待着委屈,就回去。她想过回道福宜斋伺候,可是最近越发觉得,皇后和太后一比,倒是皇后娘娘更好伺候些。
倏忽听到皇后的喊声,宝蝶回过神来,忙答应着:“诺,婢子在。”
小心翼翼的走进大殿,她不敢抬头,只得站着等皇后下文。
沈薇抬抬头,望着她问道:“几时了?”
宝蝶低低眸子,回道:“回皇后娘娘的话,酉正了。”
沈薇听罢,嗯了声,低头微微晃晃瑾洵。
“陛下?陛下,酉时了,该起身了。”
瑾洵睁开眼,入眼是沈薇堆笑的脸。白里透红的脸上,还堆着些疲倦神色。
“哦。酉时了?朕睡了这么久?”
“嗯,起来用膳吧。我想,宝蝶大概也去过太后那里了。”
沈薇压低声儿,尽量的凑在瑾洵耳边说起这事。
瑾洵缓缓坐起来,定定的看着殿中侍立着的宝蝶,慢悠悠开口。
“宝蝶。”
宝蝶忙跪下,“奴婢在。”
沈薇有些疑惑,依照宝蝶平日里的作风,甚少这般规矩过,今日这是怎么的,忽然换了魂子似的。
瑾洵看了看地上跪着的宝蝶,半晌,道:“你可想明白了?”
宝蝶跪在地上,突然有些不知所措,伏在地上的手指悄悄攥紧,牙一咬,似是下了极大地决心。
“奴婢想明白了。”
沈薇正想问问瑾洵是怎么回事,有些僵硬的腿突然开始酥麻起来,忍不住拿手去揉捏着。也就顾不得问了。
瑾洵点点头,“那从明日开始,就安心服侍皇后吧,太后那里,朕已经安排好了。”
“是。”
宝蝶回想起来沈薇走后不久,她便被侍茶引着到了秀娥宫外的池塘。
当时,瑾洵正悠然捧着本经书垂钓,旁边的地上,却是摆着三样东西。这三样东西,分别是:白绫,毒酒,匕首。
瑾洵知道宝蝶在正阳宫的所作所为,心中也有数,戚太后让宝蝶守在正阳宫是为了什么,他也不过就是想吓吓宝蝶。太后的人,凭他现在还动不了。万一真的赐死宝蝶,太后管他要人,他还得再寻思套合理的说法,他嫌费事的慌。本意上,不过是让宝蝶收敛点,末了说了些重话,让宝蝶在戚太后那里悠着点。没想到,效果竟出奇的好。
宝蝶手抖了抖,她看到那三样东西,当时腿都软了。得罪戚太后是个死,得罪皇上和皇后,也是个死,戚太后年纪大了,就算皇上和皇后不反,耗命也能耗死戚太后。
俗话说得好,做奴婢要懂得时移世易,良禽择佳木而栖。
她踌躇着,壮着胆子要皇上给她些时间,待考虑考虑再给皇上答复。其实,她心里早就明白,这也不过是个拖延之际,皇上万一哪天没了性子,要赐死个奴婢,在偌大的皇宫,不过是随兴的事,就算自己是太后的人,太后也断不会为自己和亲儿子闹不愉快。
其实,当时,她就决定背弃戚太后了。
宝蝶暗搓搓的转转眼珠,重重的磕了个头,继续道:“奴婢去过福宜斋了。戚太后眼下谁也不见,但是,奴婢从福子口里得知,戚太后暗中已经出兵劫持使臣大人了。”
瑾洵颇是满意的扯扯唇角,淡淡道:“你下去吧,以后,戚太后那里再有任何动作,你都记得要给朕禀报。”
“诺。”宝蝶搓搓手心里的汗,恭敬地退出殿外。
沈薇一言不发的看着瑾洵,吃惊的说不出话来。
瑾洵站起身,走到藤萝旁逗逗笼子里的画眉,笑道:“朕知道皇后有话要问,但是,朕现在不打算告诉皇后。时机未到,皇后也不要问朕。”
沈薇站起来捏捏还有些发麻的腿,有些惆怅,“夫君说的哪里话?不想说便不说,我何时,是那种拿刀架在人脖子上逼供的人了?”
瑾洵不以为意,轻挑的将手指上的鸟食喂了画眉,有些疑惑道:“朕的画眉鸟脖子怎么像是噎了什么东西?”话音才落,焦急道:“朕的画眉怎么看上去,想死的样子?”
沈薇揉着腿凑过来,“你的画眉鸟怎么就那么娇气的?我看……”沈薇第二个看字没说出口,看着画眉鸟喉间卡着个疙瘩,眼睛一睁一闭的样子,顿悟道:“糟了,早上我喂得花生卡那了……”
瑾洵扭过头来盯着沈薇,激动道:“朕的画眉要是死了,朕……”
沈薇怯怯的看着他,有些委屈,“我不是故意的,谁知道它脖子这么细,不过,噎了这么久,还没死,也算命大了。”
瑾洵恨恨的瞪着沈薇,从牙缝里蹦出八个字。
“治不好它,晚上侍寝!“
沈薇疑心自己听错了。
侍寝这种事情,她又不是没侍过,总么说,和瑾洵也有肌肤之亲了。可是,瑾洵却都是在最关键的时刻,自己睡了。搞的她总以为嫁的男人人道缺陷。
遂,开口嘟囔道:“我倒是想侍寝,就是某人人道上缺陷啊。为了不强人所难,我还是给这鸟动动刀子吧。”
说罢,沈薇回身往内殿走去。
她的小药箱就搁在梳妆台的小匣子里,里面的家什一应俱全。
小心地取出来手术刀,耐心的擦上药酒消毒,又挑了细长的疚针,这才出来,对瑾洵道:“把你的画眉捉住了,拿过来。”
瑾洵取开笼门,小心地捉住画眉,走过来疑惑的看着榻上的白布和针线,问沈薇,“你这是做什么?”
沈薇轻巧笑笑,拿着疚针轻轻的捻进画眉的麻穴,道:“好了,把它放在白布上吧。”
瑾洵小心地把画眉放下,还想再问,就被沈薇挤到边上去了。
“喂……”
沈薇淡淡的瞥他一眼,“你就站这儿看着。”说罢,将画眉的食管处毛除干净,小心地用手术刀将食管破开,再用小镊子挑出卡在食管中的花生。花生取出后,再用纱布沾着药酒擦拭食管上的刀口,小心翼翼的用针线把画眉的食管缝好。
瑾洵在沈薇破开画眉食管的时候,就觉得眼前一晕,跑到旁边不忍再看了。
要说杀人,从小到大,他遇到刺杀自己的刺客也有几个,挥刀断颈将其斩杀,他从来没有眨过眼,竟然会对只小小的画眉这么于心不忍,甚至觉得沈薇有些残忍。
沈薇将线打个结,拔掉麻穴上的疚针,回头道:“好了,这两天它可能会难以进食,不过,可以多喝些水,不会死掉的。”
瑾洵拿开捂眼的手,望着脖子光秃秃的画眉,觉得现在的画眉,模样实在滑稽。强忍着笑意,艰难道:“朕不管,都是皇后一手造成的,皇后要负责到底。”
第23章
有时候,瑾洵确实挺不讲理的,就像画眉事件,沈薇一度觉得自己很委屈。
秋花带雨,很快,已是隆冬。
沈薇抱着汤婆子窝在大殿逗着已经拆线好几个月的画眉鸟。宝蝶不断地添着炭火,时不时的和侍茶聊两句。
这画眉鸟自从拆线后,沈薇给它起了个好听的名儿,叫:秃脖儿
说起秃脖儿名字的来历,还要从瑾洵的挖苦说起。
自从沈薇给这画眉鸟做了小手术,这画眉脖子上的毛就再没长出来过。瑾洵负气,说这鸟是赫连郢送的,本来毛色鲜亮的,愣是让沈薇给治成了个秃脖子,三天两头让沈薇丢了算了。
沈薇倒是觉得,脖子里没了毛的画眉很是可爱,还借着瑾洵的话就给起了个秃脖儿的名儿。
掰着指头算算,沈之书也去了漠北月余。沈薇还是很担心沈之书的,也不知道漠北天寒地冻,沈之书那小身子骨受不受得住。
临走前,她是没少往陈阁老府上跑,话里话外都是劝陈阿娇嫁过来,接过陈阿娇装糊涂,就是不松口,急的沈薇就差没拽着沈之书当场让他们拜天地了。
想到这,沈薇把手里的谷子随手撒在桌子上,让秃脖儿自个儿跳着吃去了。
长长的水蓝色棉袍袍摆拖过凉凉的地面,沈薇抓着白色的斗篷披在肩上,对宝蝶道:“离下朝还有多久?”
宝蝶搓搓眼睛,回道:“约莫还有半个时辰。皇后这是要去哪?”
沈薇昂昂头,揉揉发齉的鼻子,“我想出去走走。”
“那奴婢陪您去吧,刚下过雪,路滑。”
侍茶忙上前两步,要去取鹅毛斗篷。沈薇笑了笑,制止道:“我就是去院子里看看,你们添炭火吧,没事不要出来了,万一下了朝,陛下来也好给我通个信。”
侍茶僵了僵,低声唱诺,这才走回去继续蹲在火炉旁守着。
汤婆子抱在手里,暖意从手心直达心里。沈薇觉得很受用。不觉着冷,也就沿着园子多转了几圈。
下过雪的园子看上去虽少了些平日里的热闹,可清净它也有清净的好处。沈薇心情不好,抱着汤婆子转了几转,最后走累了,窝在一处假山的山洞里发呆。
以前她也常常在皇宫里转,却没注意到这处假山上有这么个洞。这个洞说是洞倒不如说是个隐蔽的房间。她本来只是想找个能坐的地方,能感慨感慨举杯浇愁愁更愁,抽刀断水水更流就好,却因为雪厚路滑不小心摔了一跤,摔进这个有石桌石凳的假山洞里来了。
其实,这洞黑乎乎的,沈薇不喜欢,要不是摔下来的时候,扭伤了脚,她现在一准早就回正阳宫了。
沈薇坐在冰凉的石凳上发呆,好在着洞黑,却也不是很黑,假山上总有些镂空的地方,有些暗淡的光线透过那些镂空的山壁穿射进来,缓解些黑暗。沈薇待慢慢适应了这个情况,开始四处打量。
从外面时不时传进来的脚步声可以分辨,这里是假山的底部。沈薇想,也或者,是假山的洞穴,很可能这个洞低于地面,甚至更往下。
四处探看一阵,除了光溜溜的洞壁,此处什么都没有。没有让沈薇感兴趣的东西,沈薇只觉得有些无聊,蹲在地上出神。
良久,静的能听见自己呼吸的山洞里忽然响起人声。沈薇惊了一跳,忙站起来寻找声音的来处。只是,山洞里丝毫没有人的迹象,除了沈薇,什么都没有。
沈薇颓废的再度低头出神,那声音却渐渐清晰起来。沈薇竖着耳朵听着,这声音,是戚太后的,还有戚国杖。
本来,偷听人说话不好,本着非礼勿听的原则,沈薇本来想继续找出口的,虽然躲在没人的地方挺好,可再不出去,瑾洵可能会急死,自己也可能会饿死冻死。可是,当戚太后的话清楚的灌进沈薇的耳朵,沈薇觉得自己这是发现了惊天的大秘密。
她倚在洞壁上,忍着脚上时时传来的钻心疼痛,小心的听着。
*****
佛香缭绕的暗房中,戚太后素衣素面的跪在玉蒲团上,发髻上未簪一根朱钗。她手中握着佛珠,定定的看着佛龛中的玉菩萨像。
戚国仗拄着龙头拐杖,面色十分急躁。
“筠儿,这么多年,你还怨恨爹?传国玉玺到底找到没有?”
戚太后面色平平静静,声音淡淡的。
“为了传国玉玺,爹你逼死了苏西水,害死了先皇。本来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些恩恩怨怨,也该尘封起来,不再提起。可是,爹今日既然提起来了,女儿也就跟爹说说吧。”
她缓缓站起来,将手里的佛珠轻轻放到香案上。转过身看着戚国仗,眼皮未抬。
“我不知道传国玉玺在哪里,若是知道,你以为我为何迟迟不让瑾洵亲政?爹说我怨恨您?我承认,我确实怨恨您。当年我和苏西水两情相悦,您却要我进宫,活活将我们拆散。我本来以为,事已至此,您只要放他条生路也罢了。您为何又把他送进宫?我永远忘不了他死去时的样子,我这辈子都无法原谅我自己。我吃斋念佛这么多年,今日话说到这个份上,我也给爹您句话,只要我还活着,就断不会让孟家的江山落在戚家人手里。”
‘啪’地一声。沈薇被这清脆的巴掌声吓得一哆嗦。
戚太后捂着脸,定定的看着戚国仗,弯起带着血迹的唇角,冷笑道:“就算您今天把我打死,也妄想能推翻朝廷自立为王。”
戚国仗脸色铁青,怒声打断她,“住口,你这个吃里爬外的,你不记得你娘是怎么死的了?”
“我记得!可是就算是我娘,她也不愿意看着您堕落到现在这个样子!您心里要是真的有我娘,又怎么会娶小娘?你不配在我面前提起我娘!”
山洞外突然响起人声,沈薇一慌,不小心踢撞倒了张石凳。
洞里突然传出响声,带着侍卫到处找人的瑾洵三步并作两步,一个飞身纵越,直接落在假山上,他焦急的敲着山壁,试探着问道:“小薇?小薇是你吗?小薇?”
沈薇从地上爬起来,山洞里鸦雀无声,也没有了戚太后和戚国仗的声音。她忍着脚上传来的疼痛,扶着洞壁艰难的站起来,用石子敲击洞壁,回应瑾洵。
瑾洵听到假山里传回的回应声,脸上顿时欣喜万分,开始四处找寻入口,未几,果然在雪块脱落的地方找到了洞口,忙吩咐侍卫们去寻来绳索。
沈薇望望洞顶,就看见白色光影里瑾洵探进来脸,欣喜道:“快拉我上去。”
瑾洵四处打量打量,回道:“我已经叫人去找绳子了,你再等会儿。”
沈薇忙摇头,“不行,我的脚扭伤了,爬不上去。”
“那你等着,朕这就让他们把这假山砸了。”
“哎……喂……”
沈薇喊了半天,瑾洵愣是没影了。她撑着腮帮子望天,觉得瑾洵没脑子。砸假山这得砸多久才能把她捞出去啊?砸完她脚都好了。更何况,砸的过程中,万一石片乱飞再把她砸伤了怎么办?
她还蹲在地上想着,洞口那厢又响起瑾洵的声儿来。
“你等着,朕这就下来了。”
沈薇有些懵,抬头看看,瑾洵果然腰上拴着绳子正往下滑。
因为瑾洵功夫了得,绳子不过是起个辅助作用,只见他踩着突出的几个岩壁几次借力,轻飘飘的就落在沈薇面前。
沈薇还保持蹲着看他的姿势。
“怎么?看朕英雄救美,是不是很感动?”
沈薇低下头尴尬的咳嗦两声,躲闪道:“不敢动。”
“啊?”瑾洵面露失望,颇有些伤心道:“你怎么能不感动呢?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热泪盈眶的抱着我,说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若是大侠不嫌弃,小女子愿意以身相……”
沈薇抬眼打断他,“我是说,我不敢动,没说不感动。我脚痛啊。”
瑾洵蹲下来,无奈的叹口气,“来。”
“干嘛?”
“朕背你。”
沈薇突然鼻子有些发酸,揉揉鼻子呐呐道:“我不要。”
“朕都放下九五之尊的架子背你了,你怎么还不愿意?快,上来,朕背着你,背着朕的皇后。”
瑾洵故意把皇后的后字拖得长长的,眼里满是宠溺。
沈薇把手搭在瑾洵肩上,探过去一点,“哦。”忽然想起来刚才在山洞里听到的,沈薇心沉沉的,小声嘟囔道:“回去我有事给你说。”
瑾洵小心地把沈薇背起来,和缓道:“什么事情?”说罢,半开玩笑似的,又道,“不会是想给朕生个小皇子吧?”
沈薇脸上一红,“胡说,我才没有……”
瑾洵略有些失望,“这么说,皇后是不喜欢小孩子?还是不喜欢和朕生小孩子?”
“哎呀,”沈薇捂着脸,不好意思道:“不是小孩子的事。你不要无故岔开话题嘛!”
瑾洵抬眼看看,低声道:“搂好朕的脖子,要上去了。”
他话才说完,就纵身借着凸出的岩壁翻身跃上洞口。
第24章
这洞口的雪未清理干净,沈薇只觉得眼前一亮,突然发生了下跌状况。洞口离瀑布不过四五尺,这个天气,瀑布的水面上了厚厚的一层冰,瑾洵踩着洞口的脚一滑,背着沈薇径直栽进冰面的雪里。
沈薇爬起来,发髻上的珠钗散了好几只,头发凌乱的在北风中飘摇着。反观瑾洵,整个儿趴在雪上,青色的衣衫在雪里出奇的显眼,看上去,像是雪地里倒了株成年玉树。
沈薇爬过去,扶起瑾洵,觉得很是丢人。
当着这么多侍卫的面,皇上和皇后同时栽进雪堆里,让属下怎么看?龙凤的威严何在?
瑾洵却趴在地上任沈薇怎么拉扯都是一动不动。沈薇微惊,忙俯□检查瑾洵的伤势。要是瑾洵为了救她,摔出个好歹来,她这个皇后简直罪孽深重。
她轻轻地拍拍瑾洵,“皇上,皇上您没事吧?”
瑾洵依旧一动不动的。
沈薇心慌了,忙喊道:“快来人,把皇上抬回去。”
话音刚落,沈薇就被瑾洵一把按在雪地上。
瑾洵翻个身,揉揉的看着她,笑:“陪朕躺着,天为庐,雪为榻。真好。”说完,还一副满足的样子,把沈薇朝怀里搂了搂。
沈薇面色通红,压在瑾洵的胸膛上,“你是皇上,让人看见了,多不好?”
“皇上怎么了?皇上和皇后也是人,朕就喜欢这样,让他们笑去,看谁敢笑。”
瑾洵的二皮脸,沈薇觉得不佩服实在不行。却也知道拗不过,遂老老实实的趴在瑾洵胸前闭目养神。
侍卫里不知谁猛咽了口吐沫。
朱无庸从呆愣中回过神,忙吆喝一嗓子,“既然无事了,大家都散了吧。”
没有人动。
朱无庸眯着眼睛正想提高嗓音再来一嗓子,吸完气睁开眼,蓦地发现雪白的地上除了深深浅浅的脚印,已经无人了。他摇摇头,弓着身子默默的退了下去。
园中的白梅花开的越盛,与连天的白雪融为一体。
凛冽的空气里夹杂着些若有若无的香味。
秦焱抱剑站在不远处的殿檐处,闷笑两声悄无声息的退去。
瑾洵抬眼,正好看见紫色的衣袂恍惚消失,唇角浮了淡淡笑意,对沈薇道:“看来,南朝的头疼事解决了啊。”
沈薇翘头啊了声。被瑾洵把头又按下去。
“别说话,跟朕躺一会儿。”
沈薇有些担心瑾洵的身子。
虽然穿着厚厚的棉袍,又有狼毛斗篷垫着,可这雪地实在冰冷,躺的时间久了,难免要寒彻骨,再落下病根就不好了。
可是,瑾洵性子上来,任你说破天,他也是个雷打不动的主儿。
沈薇也就老实的躺着,随他去了。
未末,宝蝶和侍茶来寻沈薇,正巧碰上换班的御刀宿卫左将军叶棨,得知沈薇和瑾洵在沁园。
二人很是踌躇,倒是去寻不寻?
沈薇稍趟片刻,便摇着瑾洵起来,道:“走吧。眼见着午时了,也该用膳了。再不回去,我的脚伤也要耽误了。”
瑾洵闻言,也是有些担心,便站起来,拉着沈薇起来。末了,还让沈薇试探着走两步。
无奈,沈薇脚扭的过于严重,青筋肿的老高,行动十分不便。
瑾洵打眼四处望望,却发现侍卫早已经都不在了。朱无庸也不知道去哪藏着去了,只好顺势将沈薇往自己怀里一按,尽量以最温和稳妥的不动到沈薇受伤的脚的姿势把沈薇抱起。还不忘细细叮嘱道:“别乱动,朕就这么抱你回去。”
沈薇心中一窒,十分沉稳的没有回答,只是点点头。
宝蝶和侍茶守在正阳宫外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时不时抬头眺望着,盼着皇后娘娘快点回来。
瑾洵抱着沈薇过来,侍茶老远就看见了,忙喊道:“宝姐姐宝姐姐,皇上和皇后娘娘回宫了,快准备午膳吧。”说着,忙不迭的跑着去接驾。
瑾洵抱着沈薇到了跟前,有些忧心道:“快去宣太医。”
沈薇闻言,静了静心,慢条斯理的补充道:“要太医带些跌打损伤的三七什么的,还要多带些祛风寒的,细辛之类的草药来。”
侍茶闻言,忙起身唱诺,不敢有所耽误的跑去了。
瑾洵抱着沈薇进来大殿,小心的将沈薇放在榻上,泰然的看着她,“你有事要给朕说?”
沈薇怔了一怔,她没想到瑾洵突然发问。不过,瑾洵本来就是这样,笑嘻嘻的给你说这一件事,突然就能板正脸色,正儿八经的同你讲起另一件事。平时沈薇都习惯了的。
沈薇想,可能今日她经历的事情有点多,脑筋有些不灵光,反应慢着几个节拍。
她心里暗自定定神,望着瑾洵四平八稳道:“这事吧,嫔妾觉得是大事,陛下最好做个心理准备,省的嫔妾说了,陛下一时无法接受,就……”其实,她是觉得瑾洵现在身体还是不怎么好,虽然这大半年,经过自己悉心治疗,癔症已经大有好转,可是,难免突然受到刺激会复发。
她不是对自己的医术信不过,而是对瑾洵的性子信不过。
想到这儿,沈薇很委婉的岔了岔,引导道:“我突然想到这个事,是打个比方,你莫要激动。”
瑾洵望着沈薇吞吞吐吐又有所担忧的模样,平心静气的坐下来同她对视,开口道:“有什么话,还要说的这般……”他想了想,皱皱眉用了‘隐晦’一词。
沈薇垂着头,像是在酝酿勇气似的,半晌耷拉着眼皮,道:“我今天在山洞里,听到了些事情。”她抬眼,望着瑾洵,“是关于,戚太后和戚国仗的。”
瑾洵皱皱眉,“你说。”
沈薇正欲开口,殿门外忽然又响起人声,她只好悻悻的把要说的话咽进肚子里,等着瑾洵把殿外的人宣进来。
来的人当然不是旁人,听声音,沈薇就听出来了。
戚梦白披着白色的鹤氅裹着浓浓的寒意走进来,恭恭谨谨的行完跪拜大礼,得了瑾洵的平礼才找个椅子坐下。
沈薇觉得戚梦白真不愧名字里沾个白字,不管春夏秋冬,衣服都是一水的白。这世间真是没有哪个男人能把白色的衣服穿得同他这般风情万种了。劲装像个侠客,儒装似个公子,怎么穿都穿不出俗味来。
瑾洵捏起果盘里的菠萝蜜挡住沈薇的视线,道:“皇后,吃点水果吧,朕和皇舅谈点事儿。”说罢,就推着沈薇去内殿。
沈薇心不甘情不愿的瞥着戚梦白,边道:“没事,我就坐在这儿听,我会很安静的。”
“安静也不行,朕和皇舅说的事儿,你不方便听。”
沈薇挣扎道:“方便方便,我学医术的时候,连男子无法产精都学……”她硬生生把‘过’字卡在了嗓子里,着嘴跳着往内殿去了。
案上茶盏微凉,瑾洵认为沈薇最近总盯着长得稍好的男子看,十分不妥。明明自己这个天上地下少有的帅哥天天陪在身边,却还是让沈薇移目别看,实在是失败,很失败。
他本来筹划着下个旨,凡是长得好看些的,当差的时候都带个面罩。但是碍于左右将军不好分别谁是刺客谁是侍卫,迟迟没下旨。但是沈薇方才看戚梦白的眼神,让他觉得:这个旨不下不行了。
戚梦白端坐在椅子上,对于瑾洵的表情有些疑惑。
他思忖思忖,觉得没必要关心这些,他来本是为了大梁皇帝赫连郢近日发来的盟帖一事。便开口,道:“皇上,赫连郢要同我们联盟一事,应当如何应对?”
他问过这句话,也打量不出瑾洵此刻的表情,只得端起茶盏边喝茶边等着瑾洵说话。可直到茶叶沫子都饮尽了,瑾洵依旧稳坐如泰山,并没开口的意思。
他当然不知道,瑾洵正在想怎么才能把面罩这个东西从宫中实行起来,根本就没听到他说的啥。
戚梦白见瑾洵如此,有些着急,轻咳两声提高个音节,“皇上,是不是要和大梁就此建立盟国关系呢?”
瑾洵茫然抬头,装作很是淡然的模样,稳重的嗯了声,回道:“大梁想和帝朝交好,也得拿出点诚意来。黄沙道上死了多少冤魂枯骨,这事儿,皇舅看着办吧。”
戚梦白将茶盏放下,了然道:“臣和吏部尚书,兵部侍郎都商议过了。两位的意见是,两国数百年来征战无数,双方都死了不少忠臣良将,为了安抚逝去的亡魂,便在黄沙道立碑筑墓,将战死的将士们冤魂收陵。之后,便派使臣前往大梁,商议具体事宜。”
瑾洵握着茶杯的手骨节分明,他轻啜口茶水,从牙齿里挤出几个字,“就这么办。”
戚梦白以为瑾洵这是同意了,便站起身来道:“那臣这就下去办了。”
瑾洵站起身来,并没有理他,对着殿外喊道:“朱无庸,你吩咐下去,传朕旨意,就说近来天气寒冷,特准侍卫们去主衣局领面罩一套。”
戚梦白下巴差点掉下来,他强自镇定心神,抬眼望望瑾洵,问道:“皇上,臣说的这事?”
瑾洵默默地看一眼戚梦白,“你说什么了?”
戚梦白颓然的叹一口气,将同吏部尚书和兵部侍郎商议的事情又重复了一遍,道:“是办,还是不办?”
瑾洵捏着茶盏沉吟片刻,偏头看着戚梦白道:“朕以为甚好,就如此行吧。”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三章并作一章发了,谢谢大家捧场。
期待小剧场2的,一定要留言告诉我,我会看到满足20条后,精心写出来哒。一天的战绩,感觉自己萌萌哒。O(∩_∩)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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