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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书籍名:《赤龙奴》    作者:月佩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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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元沛让徐元霆离开金陵,自然还有别的原因,却是不能被徐元霆知晓。
  徐元霆走后,偌大的徐府又安静了许多。
  一时宾朋满座,一时萧瑟凄凉,徐元沛在徐府中也不过只坐等春去秋来,直到鬓生华发,直到人入黄土。
  他如今三十过半将至的年纪,已极少有事情让他忐忑不安,从管家手里接过那张请帖时,却是不由得手抖了一下。
  请帖照例是空白无一字,印着金色龙纹的请帖,并不是普通人所有,像这张请帖他不是第一次见,可有半年没接到过,还以为那人早已忘怀,却没想到在这多事之秋又突然而至。
  三弟回家也不过才三、四天,就引起这么多人关注了,果然不愧他美男子之名。
  面对弟弟的杰出,徐元沛说不嫉妒是不可能的,少年时的心思如今想来不免可笑。如今兄弟分隔多年,重新相聚,他也只怕弟弟能一世平安,少些磨难。
  徐元沛匆匆沐浴过后,换了衣裳,出了门。
  门外,照旧停着一顶轿子。轿子十分普通,只是四周围着的锦缎都是新的。
  仆从恭恭敬敬地向他行了礼道:「徐爷,请。」
  「有劳了。」徐元沛对这那仆从颔首为礼,进了轿子,让人将轿子抬起。
  轿子过了朱雀桥,远远的一处深宅门上挂着鲜红的灯笼,灯笼摇摇晃晃的,但上面绣着的四个字「安乐王府」却清晰可辨。门外站着两个蓝衫仆役,看到轿子来时,便开了正门相迎。
  轿子也不停,径直进了王府,七弯八绕地走了许久,才在花园里停下,有人帮徐元沛掀开了轿帘,他躬身出了轿子。
  这里的庭院修葺得乃是金陵一绝,但他匆匆来去,从来没心思多看一眼,随着一个丫鬟走到一个房间前。
  门依旧是掩着,从门里飘出些许龙涎香的气息。
  那丫鬟领他到了这里,敛衽一礼,也不多言,退了下去。
  他推开房门,看到床上依旧躺着一个年轻的男子,帘幕低垂,也看不清他的面容。
  他反手将房门阖上,许是吹了一阵凉风,传来一阵咳嗽声,那男子似笑非笑地道:「本王不请你来,你便不肯主动来见本王么?徐爷真是好大的排场。」
  徐元沛嘴角抽了抽,说道:「徐某人毕竟是老了,生得又不讨喜,自然不想来碍王爷的眼。」
  床上那人慢慢将幔帐撩起,坐了起来,仍旧是一阵咳嗽,听他咳嗽的声音几乎嘶哑,便知他这病已拖了许多年。他一手搭在床沿上,那手保养得极好,就连指甲都一一磨过了,手修长而好看,但因沉腐不起,略嫌瘦了一点,连青筋都似乎微微露出。
  「这么多年了,你还记得当初我们认识时,本王说过的话么?」
  「王爷之言,小人句句铭记在心,不敢或忘。」
  「这句话要是真的就好了。」那人依旧是似笑非笑,「我听说,你那三弟已经回来了?怎地不来回禀?」
  徐元沛不由得一阵紧张,几乎连寒毛都要竖起。安乐王一出生便得了重病,他本是嫡长子,又备受宠爱,传言若不是他身体不好,早就继承了大位,而不是在金陵做一个闲散王爷。
  从安乐王少年封王开始,金陵中无人不知这安乐王年纪虽小,但因为身体极弱,脾气大为不好,开始时有人为了谄媚于他,找了两、三个美少年进府陪他说话,几日后,那些美少年出王府,不是疯了就是只会痛哭,不会说话,也不知被他折磨了多久。到了后来,他竟是上了瘾,每年都要找几个美少年陪他玩乐。
  当时徐元霆已名满金陵,徐府自然接到了安乐王的帖子,但都被徐元沛的父亲暗中扣下了。几个月后徐元霆失踪,徐家怀疑和王府脱不开关系,徐家不敢上门去问,忍气吞声暗中查访,却怎么也查不到消息。
  不久后,王府再次下帖徐家,声称徐家若是不交出徐元霆,便要「徐慕裴黄」中的徐字被别的姓氏取代。
  徐元沛的父亲找不到徐元霆,这才知道徐元霆的确是失踪了,又被王府胁迫,登时一病不起。
  徐元沛无计可施,只得亲赴王府的邀约。他相貌虽和徐元霆有五六分相似,但毕竟相差甚远,当下狠狠地被安乐王奚落了一通,又吃了许多苦头。之后的十几年,徐元沛几乎每个月都被安乐王召到王府两、三次,用轿子如此这般「请」了来。
  如今徐元沛回到金陵的消息传得到处都是,安乐王这十几年的执念只怕要再次萌生了。
  「王爷说得不错,三弟的确是在前几天回家了一趟,但是住了几天后离开了,如今音讯全无,已是不知去向。」
  安乐王如今只有二十多岁,却已十分憔悴。他容颜生得虽然极为俊美,但因久病不愈,容色稍减,看起来只是让人觉得可惜。
  「你担心什么?」安乐王半闭着眼睛,嘴角露出笑容道,「你最近不是一直在用我的人么,我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你用了,怎么还这么怕我?」
  徐元沛脸色微微一变。这十几年来,他虽被安乐王凌辱,但私下里也借着安乐王的权势,在官府中安插了不少人手,却没想到他所做的一切,都在安乐王的算计当中。
  「说起来,我们之间也好了十几年了罢!你那妻子也是我帮你选的,可惜她命不好,才生过孩子就撞到你被我蹂躏,竟然大出血死了。你爹给你取的名字真是好啊,元沛,原配,你可不就是我的原配夫人么。」
  他说得甚是缠绵,但徐元沛心中却是毫无暖意,沉默了许久,说道:「内子的死,和你我都脱不了关系。」
  「我都要死啦,你还不肯谅解我么?」安乐王只是笑,他靠在床头,又是一身素衣白裳,长发枯黄,散落在肩上,只在额间勒着一块碧玉。那碧玉青翠欲滴,仿佛他所有的生机都已被这块碧玉吸走,脸上尽是颓败之色。
  徐元沛慢慢道:「你说这句话,已快有十五年。」
  「是啊……你是不是一直在想,为什么我总不死?」安乐王一阵大笑,又是一阵咳嗽。
  徐元沛默然,这种大不敬的话,他还不敢堂而皇之地说出口,毕竟他面前的这人是权倾朝野的王爷,皇帝有时要做决定都会问过他的意见。
  安乐王咳嗽稍停,又微笑道:「也许是因为你。」
  徐元沛淡淡地道:「安乐王不必开玩笑了,有什么话就直说罢。」
  安乐王目光中流露出一抹毫不掩饰的赞赏之色:「我最欣赏你当机立断,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其实这次找你来,只不过是想对你说一声,皇帝对龙宫岛深恶痛觉,决不允许这淫窟留在世上。这次是你要保徐元霆就算了,那龙宫岛连我都保不了……哼哼,若是出现意外,查到你的头上,徐家只怕会落得抄家灭族的结局,你便做好准备,洗干净屁股搬到王府罢!」
  他越说越是淫邪,纵是徐元沛也不由露出气恼的表情,但安乐王似乎对他的表情甚是满意,又道:「本王一直想见见你那三弟的风采,可惜缘悭一面,竟是不知他这些年都在龙宫岛,真是梦里寻他千百度……」
  他顿了一顿,没有说下去。却让徐元沛诧异地抬头看他。若是他说「踏破铁鞋无觅处」还没什么古怪,但这句梦里寻他千百度,下一句却是蓦然回首的,难道安乐王和那龙宫岛时常暗中往来?
  还要再思索时,安乐王已道:「既然来了,还不赶快脱了衣裳过来?难道还要本王让人架着你么?彼此都这么熟了,就不用这样罢。」
  徐元沛也知道这一次势必逃不过去。这个男子每次见到他,都只有一口气了,偏偏总是不死,仿佛在和他的交合中能采补到他活下去的所有精气,只要刚刚从病重醒转,便召他前来相见,于是又能拖延一段时间。
  他无奈地苦笑了一声,解下了衣裳。
 
  徐元霆搬到田庄上住已有三天。
  虽说是搬家,但走时十分匆忙,只带了两个亲随,拿了些衣裳细软。
  这里生活简朴,粗茶淡饭,若是往常,已足够让他不适应,偏偏又因身体毒发的关系,饭菜吃不出味道,粗布穿在身上,走动时都会觉得是赤龙主带着茧子的手抚摸过他的身躯。
  在他搬过来的第一个晚上就已毒发,他躺在床上,让人找了一段软木塞给他,毒发时将他浑身用绳索捆住,再咬住软木塞,便不会发出呻吟,让人发现了。
  这两个亲随都是徐元沛用惯了的,忠心耿耿,也不会到处说闲话,按他的要求关上门,不管里面发生什么动静都不许开门。
  由于毒发时七天一次,得不到解药便会每晚发作,一次比一次的时间更长,直到人浑身乏力,虚脱而亡。
  死这一条路并不为难,难的是挣扎着活下去。
  他的人生早该走到尽头,只是一直苟延残喘而已。虽然对不起大哥的期望,但他这次回来,想见的人早就见过了。
  在岛上度过十五年,说不恨是不可能的,如果不是两代赤龙主,或许他现在还能在徐家,徐元沛的鬓间不会有这么多白发。
  昨夜发作了五个多时辰,那两个小厮原本想开了门的,大概是听到房里传出奇怪的声音,进门帮他解开绳索时,脸上神色甚是怪异。
  他汗水已将衣裳湿透,令他们不得告诉徐元沛,他们只能唯唯称是,不敢违背。
  挣扎时将皮肉磨烂,身上一道道都是血痕,那粗麻的衣裳却还没破。
  他照例冲过了凉水,稍稍压制了身体的欲念,但已精疲力竭,只能坐在客厅里,进些膳食。
  被欲火折磨时他也想过一死了之,可是又留恋这繁华的人世。他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能坚持多久。即使他心里愿意苟且偷生,饥渴的身体终究有一天欲火焚身而亡。
  即使心里焦躁,但他吃饭的速度仍然不紧不慢。
  「三爷,不好了,有人硬闯进来!」一个仆人惊慌失措地进了大厅。
  「什么事大惊小怪?」他放下筷子,皱了皱眉。
  「元霆!我找了你好久!」赤龙主自门外大步而入,直直走到他面前,责怪道,「晚上我去祠堂看你,却找不到你,是不是大哥强行将你带来这里的?」
  「祠堂是徐家祠堂,岂能让你自由出入?」徐元霆神色不佳,他离赤龙主越近,就越是觉得赤龙主身上仿佛有一股摄人心魂的甜香。
  情欲可乱人心智,他倏然站起道:「你们怎么做事的?竟然让这狂徒闯入?还不把他撵出去!」
  赤龙主大惊道:「元霆,你怎么了?是不是大哥威胁你,不许你和我在一起?」
  庄子里的人刚才就没阻拦得住他,原本就不想上前,但被徐元霆训斥,便纷纷上前妄图将赤龙主拖走。
  赤龙主脚步一错,手上不停,迅速点了几个人的穴道,跑到徐元霆身边道:「元霆,你有什么话就说出来,一人计短二人计长,有什么问题都可以解决的。」
  年轻时总会觉得什么事都能解决,到他这个年纪就知道,有很多事都没那么容易。他冷笑一声道:「我如今已不是龙宫岛的人,赤龙主不必唤得这么亲密。你快把这些人的穴道解开。」
  「他们只会碍手碍脚的……」赤龙主将他抱住,他登时脸色大变,挣扎着要将赤龙主推开,但龙主的力气极大,他只觉得被一片浓云般的甜香笼住,理智告诉他要将这浓香挥去,但饥渴许久的身体却是让他忍不住更靠近赤龙主。
  颤抖的声音从他的唇齿间逸出:「到……到房里去。」每天晚上出太多的汗,他现在的体力极为虚弱,又被这浓香一熏,几乎站都站不稳。
  赤龙主早就算到了时间,此时也是心照不宣,将他横摇抱起,一边说道:「既然忍不住了,还逞什么能,早点像现在老老实实地不好么?房间在哪?」
  徐元霆抬手一指,便不多言。若是再在客厅待下去,他只会再继续败坏门风而已,这个田庄虽是徐府的产业,但是这些寻常仆人只负责田庄的收支,很少伺候过人,也不知道闭紧口风。
  赤龙主走进他的卧房,将他放到床上,反手将门关上,也不多话,到了床上就去扒徐元霆的裤子,伸手去摸那蠕动的小穴,过了毒发的时间不碰,那里热得烫手,柔软得像要渗出水来。
  赤龙主看到原本神情傲慢、目空一切的男子躺在自己怀中,无助地闭着眼睛,微微颤抖的样子,不知怎地,他竟会想到含苞待放的花朵在自己攀折的手间跌落它花瓣上的露珠。
  赤龙主道:「你好端端地不跑,岂不是不用受这种苦楚?现在还不是要被我插?」
  他找到徐元霆,心情极好,看到他脆弱的样子,语气却忍不住加了调笑的意思。顾不上爱抚便将自己的性器套弄几下,很快就硬了起来,对准他那柔嫩的花穴就刺了进去。
  阔别了几天,那花穴亦比以往更为柔嫩,将他的分身紧密地包裹着,他忍不住发出一声叹息:「真乃人间极乐,难怪我那几个义兄都热衷此道。」
  他想不到的是,徐元霆此时心里已是有同样的念头掠过。他开始吃下赤龙珠时,虽然勉强忍着和赤龙主交合,但每次只当自己被狗咬了,从来没觉得交媾有什么有趣之处,但一次又一次的亲密,身体却像是已经习惯,并且违背主人意愿地主动寻求更多的肌肤相亲。
  他甚至不知,这到底是因为赤龙珠的毒性而起,还是因为身边许久的寂寞,曾经令他失望的爱情在死寂了十五年后,乍然现出光芒,瞬间消失无踪。这种失而复得,得而复失的挣扎已让他失去了所有的希望。
  他已不再年轻,这样的身体,也不可能再娶妻生子。
  如今裴家告到官府去,官府搜到徐家,徐元沛正召集金陵所有徐家族人,在祠堂宣布修族谱,将徐元霆的名字出去。徐元霆身败名裂,这件事闹得满城风雨,人人都知道他是龙宫岛的人,徐家声名一落千丈,也不知徐元沛怎么力挽狂澜。
  下体被插入时,他感到脑海中一片空白,几乎无力思考,赤龙主的手按住他对折的双腿,开始缓慢地抽插。
  每一次赤龙主的进入,他都会自动放松着身体迎合,每一次赤龙主的退出,都会不自觉地收缩后穴。这种淫荡的反应让他的心跌至谷底,只觉得一阵悲凉,而赤龙主显然并没有忽视他的身体反应,微热的气息几乎吐到他的脸上:「元霆的身体真淫荡啊,好像出水了,比女人更敏感呢!元霆故意躲到现在,就是想让我们一起领略其中的妙趣么?我真是该打,竟然到现在才找到元霆,知道元霆的苦心……」
  徐元霆一阵气苦,将头扭过一边,不去理会他的调笑,但热气吐在他耳朵上,浑身血液逆流,耳根都快红得滴出血来。比平时敏感得多的身体遇到赤龙主时,便如烈火烹油,虽然现在看不出什么,但其中已是滚烫无比。
  「你……你杀了我罢!」身下极致的快感涌上,他颤抖着,声音破碎。
  「元霆是爽死了吗?我也觉得好痛快,元霆真是太美妙了……」赤龙主奋力一顶,分身几乎完全没入,速度又快又狠,徐元霆承受不住地大叫起来。
  淫靡的水声在房内十分清晰,以为快要结束,但结束的那一刻远远没有到来。
  徐元霆顾不得自己放荡的呻吟是否会引起房外仆从的注意,连声音都已快嘶哑。他现在才发现,少年的体力比起自己要强势得多,他开始时还感到疼痛,后来只有快感涌上,身体仿佛一具只会产生快感的躯壳,一次次地震荡着他的全身。
  「不要……不要……」赤龙主的调笑像是不要钱一般,徐元霆也不知道是羞耻还是快感,他眼泪从眼角渗出。
  「元霆哭的样子也很好看。」赤龙主的嗓子也沙哑了起来,吻着他的面颊,「可是越好看就让人越想欺负你。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好看了啊……」他也不知自己在说些什么,胡言乱语,手却仍然抓着徐元霆紧致的臀部,撞击着他的身体。
  徐元霆对着惊涛骇浪一般的情欲忽然感到有些恐惧,他不能克制自己内心的欲望,而赤龙主也没像有主动停下的意思,他身下的动作像是永远也没办法停下来。
  他身上赤龙珠的毒性在赤龙主第一次高潮的时候就得到了缓解,可是被爱抚过得身体比刚才更为敏感,赤龙主只是碰到他胸口的两点,都会让他酥麻得浑身颤抖。
  他的呻吟中已带有哭音,不断地哭喊哀求赤龙主停下来,赤龙主做得十分尽兴,显然,他的哭泣反而激起了赤龙主内心隐藏在深处的恶劣,看到他哭得更惨一点,下体的分身就会更为坚硬。
  徐元霆哭喊得嗓子干哑,几乎已是不能说话了,只能勉强呼吸喘气,他一口气没喘上来,竟然晕眩过去。
  赤龙主立时手忙脚乱,连忙按他人中,给他推血过宫,他下体的欲火稍息,却仍然舍不得将自己的性器从他的软穴里移出,看着他悠然醒转,眼角泪痕未干,那种又是骄傲又是昂然的冷漠荡然无存,看上去让人觉得十分可怜。
  「元霆,你好点了么?」赤龙主摸了摸他的额头,上面已被汗水打湿,额发抖贴在了上面,额发散乱,浑身都是情欲留下的痕迹,赤龙主也不由得有些尴尬。他不知自己真正动情时竟会这样粗暴,不觉有些讪讪:「我是太久没见到你了……所以……」
  「给我……出去!」他声音嘶哑难听,连他自己也听不到,幸好赤龙主内功深厚才听得清楚,忙道:「元霆要不要喝水,我去给你倒。」
  「出去!」
  赤龙主不甘不愿,只得从他的身体里退了出来,那柔软的性器在拖过他湿热的花穴时,几乎再次硬了起来,他却只能勉强忍住。
  徐元霆支撑着坐起身,便要下床。可惜双腿疲软无力,他双足才沾到地上,就感到腿脚打颤,几乎要跌到地上。
  赤龙主顺手一捞,已将他捞起,他反手将赤龙主的手拍开,跌跌撞撞地走到桌前放置的包裹旁,那里放着一把护身的佩剑。
  出行的包袱早就收拾好了,只等着风声过后就离开金陵,却不想在这个时候赤龙主会忽然闯入。
  他几乎站不直,只能扶在桌上,拔出长剑,反手向赤龙主刺去。但他手上没了气力,这速度比之平时更慢,赤龙主一阵愕然,伸指便将他的剑尖夹住:「元霆,你怎么啦?」
  「你多次辱我,我恨不得将你碎尸万段!」他嗓子嘶哑难听,只说一句便不愿再说,想将剑从他的指间拔出,但手上疲软无力,只有握住剑柄的力气。
  赤龙主苦笑道:「虽然我用下面这根刺了你这么多次,但毕竟心里对你是怀着爱意的,你要刺我这冰凉的一剑,却是让人心都凉了。你若要杀我,我便站着不动,让你杀好了。」他知道徐元霆冷面心软,定然下不了手,松开手指,让他将长剑拔出。
  这场欢爱过于匆忙,徐元霆上身的衣袍还没脱下,只是解了腰带和亵裤,粗布衣裳反而更让这经过情欲后的身体充斥着一种凌虐后的美感。
  徐元霆剑尖微垂,面对着坐在床沿的赤龙主。赤龙主似乎已被眼前的美景吸引,看着他举剑的模样,仍旧是那般的骄傲,但却多了一抹令人心疼的脆弱,不由呆住。
  红玉一般的两点在风中瑟缩地挺立着,腰线部位柔韧至极,目光顺着腰线往下,那刚才摸过的臀部是如此的挺翘,半隐半现在污迹斑斑的衣袍下。
  徐元霆举着长剑,却无论如何也刺不下去。以赤龙主的武功,只怕他今生都无法敌得过,他不知道这必然失败的一剑刺下去,会遭到怎样的嘲弄,而在和赤龙主交合多次后,他几乎可以预感到自己会变成了个只能服从欲望的性奴,再也没有所谓的尊严和自我。
  嘴角露出干涩的笑容,他反手向自己的脖子刎去。
  赤龙主大吃一惊,绝然想不到他竟会自尽,抢上前夺过他的长剑,却见那剑已伤到了脖子,但伤口不深,渗出鲜血。
  若是他慢上一步,徐元霆焉有命在?
  赤龙主又气又急,将剑扔到一旁,撕下自己的衣裳给他包扎脖子,红色的布带扎在他脖子上,衬托得他身材高大修长,容颜俊美无匹,但却多了一点古怪的淫靡气息——像是被人扎了红缎呈上的厚礼。赤龙主再是年少冲动,也只能勉强将欲念忍下,怒道:「你傻了么?怎么好端端地要寻死?」
  「生无可恋,死何足惜?」他冷冷地道,「你再多碰我一下,我也只有自尽。」
  赤龙主有些气急败坏,忙道:「元霆,我既然这么喜欢你了,你为何却要死?你要知道,这世上有多少人等着我垂青……」
  他的自恋让徐元霆一怔,但是看着他狷丽的容颜,便知他的确有这个本钱。长得姿容美貌,又坐拥家财万贯——虽是不义之财,但这世上笑贫不笑娼的人何其多,拜在赤龙主脚下的,不知其几。
  「即使天下人都喜欢你,我也看不上你,我对你只有恨。」
  赤龙主苦笑道:「元霆,我们之前不是好端端的么,为什么你忽然变成这个样子?我知道你的身体对我是有感觉的,要不然怎么会对我的碰触有反应?」
  「住口!」徐元霆最恨赤龙主再提他的身体,这具身体也不知还属不属于他自己,只会任由赤龙主摆布,「原先如果不是因为你威胁我,要凌辱我死后的尸体,迁怒我的家人,我又怎么会苟且偷生在这世上?」
  赤龙主噎了一下,这才想起的确是有这么一回事。讪讪道:「我当时说那些话,是不知道自己会这么喜欢你。」
  「你的喜欢也只是一时冲动罢了。等你以后不喜欢时,希望你能对我的家人手下留情。」
  「我当然不会对他们下手的。」赤龙主看到他不置可否的表情,心里忽然十分不安,想了一想,终于还是说道,「其实……黄龙主已试出了一种方法,可以缓解赤龙珠的毒性。」
  徐元霆吃惊地看着他,目光中充满了不信:「那你为何不早说?」
  「这种缓解之法并不能一劳永逸,还需……还需你在我身边才行。」
  赤龙珠的含糊其辞,显然是心中另有打算。徐元霆冷笑一声道:「赤龙主有何不可对人言?如果有解毒之法,你是早就知道了罢,又怎会现在才说 ?」
  赤龙主欲言又止,过了片刻,才道:「你说的不错,其实我在徐府时,就已经知道解毒之法了,只是我想将你留在我身边,不想让你离开我,所以才会一直没告诉你。」
  「你现在说解毒要我一直在你身边,也是推脱之言了?想来其实并不一定要我在你身边的罢!」徐元霆眼角扫了他一眼,目光中尽是轻蔑,「原以为赤龙主不失为磊落男子,想不到也是一个卑鄙小人。」
  面对他的讥讽,赤龙主的笑容却是十分苦涩,看了一眼地上,才抬头看他的眼睛,缓缓说道:「不错,因为我喜欢你,喜欢你到愿意为你说谎,为你做一切事,即使粉身碎骨,我也想把你留在我身边。」
  徐元霆只觉得这话充满了滑稽和可笑,冷冷道:「爱一个人,不是无耻的理由。」
  「可是无耻的裴五终究是得到了裴夫人,不是么?如今金陵城所有人都知道你是龙宫岛的人,裴夫人就是看到了你,也要吓得落荒而逃罢!」
  心底仿佛传来一阵针刺般的痛楚,他神色却极为平静:「爱情这种东西,像你这种小孩子,怎么会懂。我爱着她了,只希望她过她想过的日子,却不会勉强他留在我身边。此时此刻,他当然是离我越远越好。而你这种自私的人,只顾着自己,永远不知道什么是爱。」
  赤龙主没想到徐元霆平时说话轻描淡写,并不难听,却也能让人大受打击。两人的谈话到此已无法继续下去,他几次欲言又止,看到徐元霆靠在桌子旁,有心去扶他,却被他用嫌恶的眼光看着,也只能停住脚步。
  他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这么早就告白,这无疑是将自己的把柄送到徐元霆的手里,但更后悔的是,把赤龙珠能解毒的事情告诉他,不但没有取得他的原谅,还让他以为自己是个不肯给他解毒,胁迫他交媾的卑鄙小人。
  从未有过的挫败感涌上来,他也只能无奈苦笑:「是不是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不会原谅我?」
  「不错,你若是再敢碰我一下,我也只有自尽。你若是自认比裴五强些,想必不会这么做的罢。」
  「如果我要证明自己是真心爱你,不逼你,就会给你解药,是么?」
  「是。」
  「其实就是你不以死相逼,我也不会不给你解药的。」赤龙主摇了摇头,年轻的面容似乎染上少许疲倦之色,「我想不到的是,我们相处这么久了啦,你还一直在防备我,费心套我的话,原来,每一次欢爱你都是受迫……」
  徐元霆不答,只当是默认。
  赤龙主苦笑了一下:「好罢,我再逼下去也没什么意思。过几天炼好丹药,我便会让人送过来,不过一次可能不太多,最多只够两个月,所以不管你去哪里,最好还是告诉我一声。」
  「两个月……这算是变相地控制我的自由么?」
  赤龙主苦笑道:「不管怎样,你总要给我个机会罢?我对你都这么死心塌地了,你就可怜可怜我,告诉我你的所在,成不成?等你以后回心转意,我便回来找你。」
  此时赤龙主像是没什么精神,一副焉焉的样子,徐元霆微微一怔,想到他让自己以为赤龙珠无药可解,逼着自己做了那么多可耻之事,冷冷道:「多谢你的好意了。我以后不想看到你,最好永远不见。」
  赤龙主颓然道:「原来你这么恨我,你知道我现在想做什么吗?我想点了你的穴道,强行将你带回龙宫岛……」
  徐元霆心下一沉,却见赤龙主微微一笑,继续说道:「可是你现在心愿已足,你又得了我不会伤害他们的允诺,我将你掳去,到最后是谁逼谁还说不定呢。强扭的瓜不甜,既然你这么绝情,我也没什么好说了。以后万事小心。」
  徐元霆听他忽然说出离别的话,松了一口气,但看着他痴痴瞧着自己的眼神,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
  赤龙主走到他面前抱紧了他,狠狠吻住他的嘴唇。
  这个吻十分短暂,就在他刚想推开赤龙主时,赤龙主便移开了。
  他对着徐元霆微笑一下,给他整好了衣裳,系上了衣带,犹豫一阵,说道:「保重。」
  赤龙主做好了一切,又认真地看他一眼,这才转身离开。
  就在这一瞬间,徐元霆忽然有种冲动,想告诉他朝廷攻打龙宫岛的事,但想到徐元沛时,又说不出口。朝廷攻打龙宫岛,以赤龙主的武功,他也能活下来的吧。
  看到他的背影越走越远,他竟有种说不出的空虚。
  赤龙主答应的事大多数时候还能办到,他既然放了他走,那自然是不会再来逼他。等以后得了解药,就是真的自由了。即使赤龙主会知道他的下落,但他坚持不肯相见,赤龙主也不会没脸没皮地贴过来。
  或许是因为现在不能回家,又无处可去的缘故,才会让他一时迷茫吧。
  看赤龙主分别时的样子,对他竟然像是真心的,这不禁让他有些心动。或许像徐元沛所说,和赤龙主远走高飞也是一道良策,可是他毕竟大了赤龙主快有一轮,赤龙主叫他「叔叔」也是理所应当,只是赤龙主摆出龙主的身份不肯叫而已。
  两人连性事都发生过多次,再回到叔侄的关系,显然不可能。徐元霆不禁为自己的胡思乱想感到惭愧。
  可是赤龙主这么轻易地放弃,只怕他的爱情也是坚持不了多久的,只是少年时情窦初开,情难自禁而已。
  他也曾经少年,知道那种煎熬的滋味,但隔了十五年,那疯狂炽热的爱恋,也在知道琴儿嫁人后,慢慢磨折。
  早就过了年轻冲动的年纪,不管再遇到什么事,第一选择都会是忍耐,即使不是为了家族,而只是仅仅为了矜持,他也不会接受赤龙主。
  对于这个热情如火的少年来说,最适合他的,应该是一个同龄的孩子才对。
  他和赤龙主的相遇,本来就是一个错误。
  如果不是在龙宫岛,如果不是在这个年纪,而是他十五岁时还没遇到琴儿的自己,在烟雨的江南春色,恰逢少年时的赤龙主,或许才会有完美的结局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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