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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别人不放自己在身上,自己还是要懂事的,身体才最重要,脸皮厚些,该讨的还是要讨。
听见谢轻容的话,那宫女才“啊”一声,道:“那请皇后娘娘稍等,奴婢这便去请。”
说完,真的就去了。
谢轻容想,这姑娘倒有趣,戳一下,动一下,虽然不伶俐,也算
67、晨 ...
明白。
这样的人,也不知道文廷玉哪里找来的。
那宫女一走,屋中又只剩谢轻容一个人,她百无聊赖地看了看床上的帐子,上头绣的繁花似锦,一时看得眼花,她便重新躺了下去,眼皮子往下沉。
但是伤口隐痛也不能真的睡着,过了一会,谢轻容便听到了外面重新响起了声音。
这脚步声倒不是一个人的,但也不像两个人。
谢轻容坐起身。
外面的门,吱呀一响开了,然后有人走了进来。
此时天已经大亮,屋内的烛火并不增添光明,反而添出几分昏黄。
那人走了进来,并不是宫女,不是太医。
也不是文廷玉。
来人含笑看着谢轻容,但她未觉温暖,只觉得心底忽然生出一丝冷意。
那是太后。
谢轻容乍然一见太后,心中知道该笑,但是却一时笑不出来,好半天了,才道:“太后亲临,轻容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太后孤身一人,连侍从大约都留在了外头,这可少见,也大约只有她谢轻容才有本事令太后如此。
太后也不怒,更不恼,只是捡了一张椅子,坐了下来,两只眼睛盯住谢轻容不放。
“这么说,皇后终究是回来了。”
她这一声感叹,引起了谢轻容的共鸣。
“这一切皆是托了皇上与太子的洪福。”
说出这句,她留神看太后,太后还是和气地看她。
“哈,这我也是知道的,皇上呢,随先皇,太子呢,又随皇上,都是一个性子,倔也就罢了;人还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可皇上与太子却是一错再错。”
“自古以来,皇者痴情,不是什么好事。”
谢轻容说得事不关己。
“哀家也是这么说呢,可惜皇后都能明白的道理,皇上却是不明白。”
谢轻容笑了。
“太后,今日有什么见教呢?”
太后以手托腮,也笑了。
“皇后小的时候,人模样也是标致,说话也是什么都不管不顾,却是要可爱许多;人一大了,多少事儿,就从此变了味。”
谢轻容道:“这也是拜太后与先皇所赐。”
太后的脸色微微一变。
谢轻容又道:“难道不是?”
太后这才恢复了笑容。
“是皇上告诉你的不是?他原也是个聪明人,只小的时候,对着你,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谢轻容不语。
“其实何止是他呢?太子,你两位兄长,还有赵妃的兄长,别家的王侯公子们,打小儿,都喜欢对你好。”
谢轻容道:“我知。”
她因这美貌受过益处,并不必否认。
但因这美貌惹出祸端,更不会忘怀。
“大家都喜欢你,哀家也觉得你是好姑娘,人聪明,就是性子不大温顺,并不是入宫为后的好人选;可是先皇……那时候还是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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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呢,倔强得出奇,一遇到你的事,便不肯善罢甘休。”
谢轻容的脸上浮现出隐隐的厌恶。
太后继续道:“我那时候,原打算将赵妃指给先皇,将你指给廷玉,也许若是如此,便不必手足相残……”
谢轻容嗤笑。
“太后,恕轻容直言,先皇的性情,莫非太后当真以为,只是将我指给现今的皇上便可解决事端?书上尚且有载,昔年杨妃,先从帝子而后从其父;兄弟阋墙,手足相残,上至天家,下至百姓,常见于天下。”
没有她谢轻容,太子照样容不得才俊,他一直被捧得太高,性情如此,那能怪谁?
太后不置可否。
“我原不是为说这些来的,”她道:“我只不过想知道,为何你又要回来?”
“我并不想回来。”
太后露出了然神色,又转变了话题。
“忽然听说你回来,看来皇上也并不打算告知哀家,所以才将你安置在这么偏僻的寝殿之中,原来这皇城的一角,都快要荒废了去;平日也没有人来,谁知道皇上令人悄悄都预备好了。”
说完,又四处打量了一番,最后道:“看来,时日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多劳皇上费心了。”
有着这样的闲心,还不如多操劳国事呢,谢轻容在心中腹诽。
太后的话题却又变了。
“听闻是太子带你回来……太子这几年不见,长高了这么多,模样也长开了,可惜哀家这些年都不曾见过他如何变化;骨肉分离,总归不是什么好事。”
谢轻容并不示弱,道:“我与我大哥二哥,也分别多年。”
“赵妃泉下有知,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了。”
谢轻容道:“她若有知,自然是该笑的。”
“哦?”
“我要杀太子,易如反掌,但是我没有,也不屑如此。”
太后突然道:“这里还是太冷清了,连杯茶也没有。”
她很少跟一个人说这么久的话,也很少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还这么心平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