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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袖道:“不如从前多矣。”
谁知道这是真话还是假话呢?谢轻容撇嘴。
“我刚才听人说,皇后不要喝药,还说药里有毒,”绿袖道:“这是再没有的事儿,皇后多虑了,虽然玩心还似从前一样,可是这些新来的宫人,却是不懂皇后的玩笑的。”
说完,她端起药碗,款款地往谢轻容身边去了。
她走至谢轻容面前,然后跪了下来:“请皇后娘娘用药。”
“我并不是皇后。”
谢轻容坚持这一点。
文廷玉的皇后是已经死了的,天下人都知道,他是痴心与钟情的代表,皇后在世,宠冠六宫;皇后故去数年,椒房不兴。
“皇后娘娘若不是皇后,为什么会在这里呢?”
谢轻容不回答这个问题,又盯住了药碗。
这药还冒着热气,看着正是喝下去的好时候。
“这药里有毒吗?”
绿袖道:“自然是没有的。”
“有化功散吗?”
绿袖摇头:“我不知道。”
呵,她倒是很老实!
谢轻容道:“他要知道,这种东西对我没什么用。”
绿袖笑了:“皇后娘娘,皇上若是要对你下药,绝对不会只派我一个人来。”
是啊,他那种人,一定会直接绑住她手脚,把药灌给她喝下去。
谢轻容泰然地接过药碗,慢慢地开始喝药。
这药,又酸,又苦,还夹杂着难以形容的奇怪味道。
谢轻容喝得满腹牢骚,喝完了,看看周围,也没有糖吃。
顿时面上隐隐浮现出怒容,拿起冷冰冰的清茶一杯漱口。
从前都是有糖的,有苦药,她喝完了,便有糖吃,有些时候也不是糖,而是蜜饯,总而言之,都是甜丝丝的,吃完了,手指上还留着糖霜,她就忍不住要去舔。
“皇后娘娘既喝了药,奴婢告退了。”
谢轻容一瞬间觉得更加无聊,起了留她之意,但是又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
于是面无表情地道:“你去吧。”
绿袖垂首退了几步,转身要走,忽然又转过头了,冲着谢轻容笑起来。
谢轻容不解。
绿袖慢条斯理地道:“皇后娘娘,别人怎么想奴婢是不知道,但是奴婢知道,娘娘总有一日,还是会回来的。”
说完,她速速地离开了。
谢轻容别过头,对镜而视,只见一张苍白的脸,蹙着眉头,仿佛有无尽的哀愁。
夜里更声,拖得老长老长,远远地传来,窗外是无尽的
66、骄 ...
,绵绵的雨,虽然雨势较日间小了,却似乎没有停歇的打算。
这样的雨夜,即使宫内埋着地龙,屋内还算暖和,可是谢轻容却推开了窗,风吹进来,夹带一点雨水,沾湿了衣领。
门又是吱呀一声,轻轻的脚步声响了起来,还像方才绿袖来的时候。
谢轻容根本不曾回头看,在临窗的桌边坐了下来,两只眼睛还看着被风吹得飘起来的灯笼,在廊下晃悠来,又晃悠去。
“谢轻容。”
这一声,四平八稳,没有一点感情。
她转过身去,看见来人的面目,一如他之声调。
是文廷玉。
他的样子比较之当年有了一点变化,他看上去清瘦了一些,以前他时常对她笑的,如今不笑了。
她离开的时候,他面上至少还有些恨意,现如今也没有了。
他没有表情,但是没关系,他们两人之中,至少有一个人会笑。
谢轻容现在就在笑。
她微微地侧过头,却不知道说什么好,于是只得一直笑。
文廷玉走了过来,他脚步很慢,双眼一直逼视于她,谢轻容也不畏惧,迎着那目光,连眼也未有眨一下。
但是出乎她的意料,文廷玉坐了下来,然后她才发觉,他还拿着什么东西,像是一个小匣子。
文廷玉把那匣子推到她面前,没有说话。
谢轻容看了看,觉得他大约是要自己打开的意思,她便自己打开来看。
原来只是蜜饯而已。
她捡起一颗,对着烛光看,晶莹剔透的蜜杏,看起来十分可口。
咬了一口,然后吞了下去,口中还残留着一点苦药的味道立刻便淡了,唯有甜蜜的味道蔓延。
谢轻容吃了一颗,又吃了一颗。
“好吃吗?”
文廷玉问她。
谢轻容点点头:“好吃的。”
文廷玉道:“那就多吃点。”
谢轻容又吃了一颗,问:“对我这么好,里面有毒吗?”
文廷玉点了点头。
“会吃坏脑子吗?”谢轻容又问。
“这倒不会,”文廷玉慢吞吞地道:“只是会让你死得很好看。”
谢轻容一脸恍然大悟,又吃了一颗。
“不怕死吗?”
“我怕难看。”
“你有没有想过,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你把太子安插在我身边,还要问我?”
文廷玉道:“你这么聪明,谁人能瞒你?”
谢轻容道:“谁人都不能。”
“但你甘愿。”
“我总是要将太子送还给你的,”谢轻容说得神态自若:“不过顺手而已,对了,麒麟玉在你身边吗?”
文廷玉自袖中掏出一块玉石,随手丢到了她身前的桌上。
谢轻容皱眉:“这么难看?付家骗人的吧?怎么会有这么丑的传家宝?你有没有将付老先生拷打几遍?人之将死,其言也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