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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不要想了,有些事儿,哪里说得清楚?想得清楚?”她道:“倒不如不猜,不想,对你好的,总归是好。”
太子似懂非懂,点了点头。
此时方圆趁机道:“公子与迷鸿君可要添茶?”
两人都点头,文翰良道:“我的茶里要加甜枣。”
方圆道:“我知道。”
说完,手脚麻利地招人来,为二人添了茶,在文翰良的茶盏里,加了三四颗蜜枣。
抱着茶咕噜咕噜喝的文翰良,模样与当年都已不相似;这稚气动作,也是宫里瞧不见的。
但他终究是要回去!
想到此处,苏竹取不由得觉得谢轻容很不值。
太子将来若回宫去,被别人教养,未必会全记得她之好处,说不定还要被重提当年旧恨,如此一来,新恩不添,还报旧仇。
文翰良非她所出,赵妃曾蓄意加害,这样算起来,她也实在无需偿还什么,如此作为,是为初心。
谁对她好些,她便也对谁好,与天底下的普通人没什么不同。
她做个好人,都要做得好似漫不经心,实在是让人感慨。
别人不明白的,还当她是要贪图什么,其实她要的,也就那么一点。
喜欢的人儿,喜欢的事儿,多一点不多,少一点不少。
哎呀,她真是太怨了,怎么半点儿都跟人家不相似?只觉得自己十分无情又无理取闹呢?
苏竹取想着,远远瞧见谢轻汶来了,却不见谢轻容。
她与文翰良都站起来。
“舅舅。”
“大哥。”
苏竹取与谢轻容差不多的年纪,旧年一同在宫中玩耍,对谢轻汶之称呼,一直随谢轻容,不曾有变。
谢轻汶点了点头,开了口。
“戚从戎在何处?”
苏竹取愣住,不料他问得如此简单明快。
60、情义(附公告) ...
距离无名山庄五里,方有客栈,足见此处之偏僻。
这客栈,也算不得什么好地方,粗陋简鄙,全不符合远来贵客的身份。
然而戚从戎却不介意,再往北去,条件还比此处艰苦,如今有瓦遮头,软褥大床,已经很好。
他实在不算是个娇生惯养的主,已经习惯了各种粗物。
再者,这客栈随时偏僻,却有掌柜亲酿的花雕,其实也不算是名酒,却很适口,戚从戎一日喝一壶,不算多,却觉足够。
切一斤熟牛肉,再添一碟花生米,经油一炸,恰到好处,松脆可口。
这里的夜风吹得也紧,店里的人客平常只得他一人,今天酒喝到一半,却有另外的人来了。
连掌柜都觉得惊讶,问:“客官是吃饭,还是住店?”
那人道:“都不是,我来寻人。”
那掌柜听了,悻悻的也不再招呼,由得他随便。
戚从戎听得声音耳熟,也不回头,自顾自饮酒,直到那人到面前坐下。
“从戎。”
一声呼喊,唤起久远记忆。
“大哥,你还活着呐。”
这样的眉目,这样说话的神态,当真是不曾有变。
仿佛时空错乱了一般,由得他回到了少年之时。
曾经多期盼若是谢轻汶还活着,可以与谢轻容相见。
可是如今看来,都是虚幻。
他未曾料得谢轻容之身世,也未曾料得,谢轻容唯有对谢轻汶的喜欢,是与众人都不同的。
这仗,远比输给文廷玉还更觉屈辱。
谢轻汶道:“你为何不去见阿容。”
“你若是我,你见不见?”
“你还是这么骄傲。”
“不及大哥与阿容多矣。”
话虽然说得不恭敬,但是他还是叫掌柜:“添只杯子。”
掌柜很快就来了,杯子是普通的瓷器,倒也洗得十分干净,只因这般的贵客,给的赏银是十二万分的丰厚。
果然,戚从戎又给了他一小锭银子。
掌柜千恩万谢地走开,戚从戎为谢轻汶添酒。
“你以前不是这样喝酒。”
戚从戎的性情,简单而热烈,他喝酒,是拿着海碗,举着坛子,从来都不曾像如今这样,一杯一杯的慢饮。
“已经过去很多年了,难得大哥还记得。”
戚从戎与谢轻禾才是最亲近的,拿谢轻容的话来说,便是两个莽夫,拳来脚去,武力见真章,时常打架,不到片刻,又好得跟亲兄弟一般。
“你有很多话想说。”
戚从戎灌了一杯酒。
“大哥与阿容都是天之骄子,活得又自在,又洒脱,未知你们可曾想过我与阿禾?”
“这话是要为你自己说,还是要替阿禾怪我们?”
谢轻汶与戚从戎,彼此心知肚明,若是谢轻禾会埋怨,那便不是谢轻禾了。
众人之中,谢轻禾永不是最聪明,最顶尖的那
60、情义(附公告) ...
个,小时候,还似乎有些笨笨的,等大了,越发的沉稳起来。
戚从戎的性情都没怎么办,反而衬得更加他稳重成熟。
皆是世情所迫,也因他与阿容的任性所致。
谢家是名门大户,出他一个异端,已是尴尬无比;谢轻容是两朝皇后,即使如今逃出,明面上,宫中仍是尊她敬她,只说她年纪轻轻,香消玉殒。
谢轻禾之所行,与他不同,更与谢轻容不一样,足可称为良将忠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