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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分

书籍名:《鬼故事:黑段子》    作者:周德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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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德东黑段子在线阅读全集:第二部分回复

一个晴朗的日子,郎茹接到一封信。

她看了看信封上的地址,陡然感到脊梁骨发冷。

这封信是从沙漠中的一个边陲小城寄来的,在那里,郎茹只有一个熟人———林语。

林语是她大学同学,很帅气,篮球打得棒极了。在大学时,只要他在球场上,郎茹必定是最忠实的观众。

郎茹是一个腼腆的女孩,还没等她向他表白什么,大学就毕业了。他们都离开了北京,从此天各一方,断了联系。

三年前,一个偶然的机会,郎茹听说林语被分回了老家,在那个边陲小城的国际旅行社上班。

她给他写了一封信,可是,他一直没有回音。

郎茹以为他可能换工作了,心中不免很失落。她在海南岛,他在内蒙古,天南地北,太遥远了,郎茹不想再强求这个缘分了。

可是,她又不甘心,几个月后,她突然想再给他打个电话。

首先,她查询了全国长途电话区号,然后通过那个小城的114,查到了他单位的电话号码。

是一个中年女人接的电话。

“请找一下林语。”

对方似乎惊愕了一下,问:“你是谁?”

“我是他同学。”

“他死了。”

接着,对方告诉郎茹,几个月前的一天,林语下班离开单位的时候,门卫交给他一封从海南岛寄来的信,他一边走一边读,被一辆急驰的轿车撞倒在地…

郎茹惊呆了。

不能说林语的死跟她有关系,但是也不能说没关系。

她木木地放下电话,跌坐在沙发上,似乎听到了一声难听的急刹车,就止于她的耳边。

那之后,她总是做一个相同的噩梦,梦见她写的那封信变成了一个苍白的纸人,它拽着林语朝一辆迎面开来的轿车撞去…

那段时间,她被这个噩梦折磨得精神恍惚,甚至不敢睡觉,天天夜里看电视,一直到凌晨。

时间是消解恐惧的良药。日子一天天地过去,郎茹渐渐忘掉了这件没头没脑的事。

有一次,她在中央电视台看到这样一个纪实节目:北京某音像店卖盗版VCD,被管理人员收缴。

突然,她在围观的人群里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林语!那张脸只是在镜头里闪了一下,然后就不见了。

这是个秘密,估计全世界只有她一个人发现了这个秘密。

她的心又一次陷入了黑暗的深渊。她安慰自己:电视里那张一闪而逝的脸不是林语,不过是两个人长得很像而已…

不久,郎茹意外地得到了一个消息:林语毕业后一直没有离开北京。那个死于车祸的人也叫林语,是重名。

她一下就激动起来———林语还活着!

她决定去找他。

通过几个在北京工作的同学,她终于找到了林语。不久,林语就离开北京,投奔郎茹到了海南岛。

半年后,两个人举行了海滩婚礼。

开始,他们时不时就说起内蒙古那个倒霉的林语,说起郎茹给他写的那封莫名其妙的信,说起这件事的离奇…

时间长了,也就渐渐不再说。

他们的生活应该说很美满。最近,他们正准备要个小孩。

算起来,郎茹给那个林语写信已经三年了,没想到,她突然接到了他的回信!这时候,别说郎茹两口子把他淡忘了,估计连他的父母都不再念叨他了。

这是一个白色的信封。上面的地址写得清清楚楚,就是那个边陲小城,就是那个国际旅行社,就是林语。

冷意从郎茹的脊梁骨爬遍了她的全身。

她不知道这个林语个子是高是矮,脸盘是方是圆,生前是善是恶。她对他一无所知,只有一种直觉———她要倒霉了。

她慢慢离开收发室,一边走出单位的大门一边小心把信拆开,紧张地看起来。

这封信的格式就很怪:

郎小姐:

我和你素不相识,你为什么要给我写信?

郎小姐:

你夺走了我的命。

郎小姐:

干脆,咱们交个笔友吧,你要经常给我写信。

郎小姐:

我的通信地址是———国际旅行社门前柏油路。

林语

郎茹猛地抬起头,发现她已经走到了马路中间,在血红的夕阳中,一辆急驰的轿车迎面冲过来,她双眼一黑,就从这个世界栽进了那个世界…

那个林语死了后,他的老婆一直没有再嫁。

她的悲伤渐渐结了冰,一心想报复。

终于,她按照郎茹那封信上的地址回了这封信。

后面的事就出乎她的预料了。

夫妻

太太出国了,男主人一个人在家。

这一天是阴历七月十三。明天,他过生日,31岁生日。

他打电话叫一个钟点工来收拾房间。

大约十分钟之后,门铃响了,钟点工来了。她是一个30多岁的女人,面容很憔悴。

门打开之后,两个人互相望着对方,都愣住了。

“你看什么?”男主人问。

“你看什么?”钟点工颤颤地反问。

“你…是不是觉得我面熟?”

“是呵。你呢?”

“我也觉得你面熟!”

“你是…”

“我是钟楚良呵!你是…”

“我是殷红!”

“殷红…对了,殷红!”男主人愣了片刻,一下就抓住了她的手,眼圈就红了:“你是我老婆!”

“噢…我也想起来了,你是我老公!”

两个人的声调里都透着难以抑制的激动。

突然,男主人想起了什么,慢慢放开了钟点工的手:“…可是,我有太太呵,她出国了。”

那个钟点工一下也拘谨起来:“是啊,我也有老公,他在市场卖菜…”

男主人看着她的眼睛,使劲地想:“可是,我为什么觉得你是我老婆呢?”

“我也觉得你好像是我老公呵。”

“好像是一个很遥远的梦…”

“没错儿,就是一个很遥远的梦…”

钟楚良猛地抖了一下:“我明白了,咱俩上辈子是夫妻!”

殷红迷茫地看着他,喃喃地说:“上辈子…”

终于,她把手中的脸盆“哐当”扔在了地上,一下扑到男主人的怀里,男主人也紧紧搂住她,两个人抱头痛哭。

哭了一会儿,男主人首先止住了。

他把殷红拉到沙发上,为她擦干了眼泪。

“别哭了。我们这辈子都托生了,还碰巧遇到了,还互相都记着,这是缘分哪!别哭了。”

殷红抽抽搭搭地说:“我不哭了。”

“来,我们对一对———我们成亲那年,你21,我20,对不对?”

“对呀。你属蛇,我属龙。”

“我是一个戏子。”

“你是唱花鼓戏的。”

“你爹开药铺,是武汉数一数二的富翁。”

“你到我家来唱戏,我看上了你,非要和你成亲。”

“成亲那天,连警署和卫戍司令部都来了人。”

“晚上,你还跟我开玩笑,说强龙压不过地头蛇…”

“我头戴礼帽,十字披红。”

“我穿着绣鞋,蒙着盖头。”

“我记得拜堂的时候你还掐了我一下。”

“成亲后,我爹就不让你唱戏了,给了你一个药铺,你当上了掌柜的。”

“咱家住在日租界,西式洋楼,镂花铁门。”

“对面是平汉铁道,铁道那面是贫民区。”

“那条街有一个妓院和一个舞厅,经常可以看到高丽妓女,头发挽在脑后,露出粉白的大脸。还有醉醺醺的日本水兵。”

“我最爱穿的衣服就是那件盘花高领旗袍,还有白色的毛披肩,金丝绒黑斗篷…”

“你记得那次失火吧?”

“那场火是天意。”

“我看着咱家的药铺被烧得精光,腿都站不直了。要不是有你爹,咱们连饭都吃不上了。”

“那年我26。”

“你还记得德望吗?”

“咱家老四?”

“对呀。”

“怎么不记得!本来,你给他请的那个星相家说他是壬骑龙背的八字,安邦定国,官至一品,可是…”

“他死的那天是阴历十一月二十九吧?”

“没错儿。”

“现在想一想,其实就是肺炎,却要了他的命…”

“那一年我31。”

“你还记不记得…第二年的阴历七月十三?”

这句话好像刺到了两个人共同的一个神秘穴位上,他们几乎同时打了个冷战,互相愣愣地看着,都不说话了。

第二年的阴历七月十三,就是今天这个日子。男人31,女人30。

他们对视了很长时间,钟点工终于开口了,她颤巍巍地说:“那一天,你疯了,我也疯了…”

警察

老张是开卡车的。

他每天夜里往邻县送石料,第二天白天拉沙子从另一条路返回。

从山里的石料厂到邻县县城,需要四个多钟头。这条路上车辆很少。

车灯一高一矮照出去,前面的路白花花的,再远,就是无边的黑暗了。

对了,两边的树很多,榆树,不是那种参天大树,而是一人多高的矮树,好像就是为了挡住人似的。没有人修剪,毛毛刺刺的。

偶尔有一只飞行物从车灯的光柱里惊惶飞过,肉翅膀连接着胳臂、身体、尾巴,长相阴森,老张怀疑是吸血蝙。

这只被老张疑为吸血蝙的东西刚刚飞过,他就看到公路右侧站着一个警察。

警察跨到路中央,挥了挥手。

老张吓了一跳,一脚刹车停住了。

这个警察瘦瘦的,他的脸在车灯前显得很白。

这里离城里有七八里路,怎么会有警察呢?

老张想,也许他是想搭车。可是,他走过来之后,却朝着老张敬了个礼,老张一下就明白了——这是公事公办。他急忙打开车门跳出去。

警察要了他的驾驶证,翻了翻,问:“你的转向灯怎么一直亮着?”

老张探头一看,右转向灯果然亮着。他记得拐弯之后他把它关了,难道是连电了?

“罚款。”老警察一边说一边掏单子。

他的车不是本地车,警察有权现场收缴罚款。

这时候对警察说好话是没用的,老张知道这一点,他只好自认倒霉,乖乖掏钱。

上了车之后,他从反光镜朝后看了看,那个警察笔直地站在公路旁,好像等待着下一辆车——公路上一片漆黑,再没有一辆车了。

他突然想到:这个荒凉的地方怎么突然冒出来一个警察?为什么没看见他的警车?

第二天夜里,老张再次路过那个地方,又看到那种长相阴森的活物了,它从公路一侧的黑暗中飞出来,从车的灯光中穿过,飞进公路另一侧的黑暗中。

接着,那个警察就在公路右侧出现了,他跨到公路中央,挡住了老张的车。

老张跳下来之后,警察敬个礼,把他的驾驶证要了去,像昨天一样翻了翻。

“你的转向灯怎么一直亮着?”他问。

老张探头看了看,右转向灯果然又亮了。这一次老张清清楚楚地记着,最后一次转弯之后他关了转向灯!

“这不可能呵!”他申辩。

警察掏出单子,冷冷地说:“少废话,罚款。”

交钱时,老张留了个心眼,悄悄记下了他的警号。

上了车之后,老张又从反光镜朝后看了看——那个警察笔直地站在路边,尽职尽责地朝黑暗的远方张望着。

老张在邻县住了一夜,次日一早,他去了交警队,想查证一下昨天记下的警号存不存在。

一个女警察在电脑前“噼里啪啦”敲打了一阵子,然后告诉他:“没有这个警号。”

“他罚了我的款呵。”

女警察想了想,说:“那可能是有人冒充交警,你可以去刑警队报案。”

老张从交警队出来,正好碰见一个认识的司机,他来交罚款。

老张对他说了这件事之后,他惊骇地说:“你见鬼了吧?那个地方只有一个警察塑像,是水泥做的!”

老张的心“忽悠”一下就跌进了深渊。

第三天夜里,老张又往邻县送石料了。

这一夜更黑。

渐渐地,他接近了那个恐怖地段,那种毛烘烘的东西突然从车前飞过,差点撞在风挡玻璃上。接着,那个警察就从公路右侧出现了。

他脸色苍白地站到路中央,挥了挥手。

老张停下车,却不敢下去了,他坐在驾驶室里,不停地哆嗦起来。

警察等了一会儿,朝他勾了勾手,示意他下车。没办法,他只好打开车门,战战兢兢地爬了下去。

警察又伸手要去了他的驾驶证,一边翻弄一边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说:“你为什么不下来?”

老张没有回答,他死死盯着他的脸,想找出一丝水泥的痕迹。可是没有,尽管他的脸有点白,却是血肉之色。

终于,老张壮着胆子问了一句:“您是…哪儿的交警?”

老警察并不看他,说:“我就是这儿的。你的转向灯又亮了。”

老张一抖,转头看了看,那个诡秘的右转向灯真的又亮了!

“我这辆车肯定有问题…”他嗫嚅着说。

“有问题就一定要修好!出了事你能负得起责任吗?”警察一边训斥一边掏出单子:“罚款!”

老张实在忍不住了,说:“我去交警队问了,他们为什么说…没有你这个警号?”

警察看着他的眼睛,突然笑了:“———他们管白天,我管黑天,是两回事儿”

老张不敢较真,老老实实地交了罚款,拿回驾驶证,马上爬上了车。

他没有朝前开,而是把车朝后倒了倒。

雪亮的车灯照在那个警察的身上,他在公路右侧威严地挥了挥胳膊,示意老张可以走了。

右转向灯一下下地闪烁着。

老张一轰油门,把方向盘朝右扳去…

警察顿时呆成了一尊塑像!

笨重的卡车撞在了一个坚硬无比的东西上,有一种强烈的震动感:“哐当!——”第二天,老张的车在邻县县城被另一个年轻警察扣住了。

他向老张敬了一个礼,说:“你涉嫌撞坏了警察塑像,请交罚款。”

瘦子

炎黄县,一个偏僻的村庄。

安分的村民都熄灯睡了。

其中有一个窗子,它也黑,不过那是窗帘的黑。

黑色的窗帘里,亮着一盏暗淡的灯,灯下,四个人在赌钱。

三个胖子,一个瘦子。

这是一个秘密的赌窝。户主叫黄三,是个光棍。

三个胖子经常来这里。

他们分别是附近三个镇的大赌徒,而他们都不知道这个瘦子来自什么地方,反正他不是本地人。

这个瘦子来到炎黄县,放出话来,要大赌。

三个胖子闻讯和他见了面。

最初,三个胖子不信任他,让他亮亮底。结果,他们都被镇住了:瘦子的衣服和裤子里面,密密麻麻都是口袋,装满一捆捆钞票。

于是,三个胖子把他领到了这里。

其实,他们早密谋好了,要合伙坑这个瘦子。

他们来的时候,黄三不在家。不过没关系,他们都有钥匙。

传统赌法,麻将。

那个桌子是专门为赌博做的,每一面都有一个木箱,用来装钱。

瘦子出奇地瘦,像个竹竿。

他的脸色苍白,坐在那里毫无表情。

可能是赌徒们抽的烟太多了,房子里有一股纸灰的味道。

瘦子的钱像流水一样流进三个胖子的口袋。

他一直垂着眼帘打牌,没有任何表情。

四个人屁股下都是旧椅子。

三个胖子太重了,他们的椅子不停地“吱呀吱呀”叫,只有那个瘦子的椅子没有一点声响。

夜越来越深,纸灰的味道越来越浓。

终于,瘦子的钱全部输光了。

他被掏空之后,变得更瘦了。

一个胖子直了直腰,揶揄地对瘦子说:“还赌吗?”

“不赌了。”瘦子说。

三个胖子都有点疑惑。

他们以为这个家伙是个高手,没想到,他就这样乖乖地输光了,而且输光了就不再赌了,一点意外都没有。

另一个胖子说:“按照我们这里的规矩,你还有一次机会,不知道你想不想要?”

瘦子似乎并不重视,他毫无表情地说:“什么机会?”

“你还可以拿命赌一次。”

瘦子叹口气,说:“去年夏天我跟人家赌钱,最后就用命做了赌注,已经输掉了…”

三个胖子几乎同时抖了一下。

这时门“吱呀”一声开了。三个胖子像惊弓之鸟一样都飞快地转过头去看———是黄三。

黄三笑嘻嘻地说:“你们三个人赌什么哪?”

话音刚落,房子一下就陷入了黑暗中。

一个胖子颤巍巍地说:“我们是四个人啊!”

“明明是三个人嘛。”黄三一边说一边摸黑找着什么。

过了好半天,一个胖子说:“你干什么呢?”

“我找蜡烛。”

“你他妈快点啊。”

“我就放在这个抽屉里了,怎么不见了呢?”

又过了一会儿,黄三终于把蜡烛找到了,他“哧啦”一声划着一根火柴,把蜡烛点着———瘦子坐的那个椅子已经空了。

三个胖子顿时面如纸灰。

借着蜡烛的光,他们都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他们的钱都不见了,包括刚刚赢来的钱,还有他们自己带来的赌资,都变成了纸灰!

他们惊恐地四下巡视,根本不见那个没有表情的瘦子。

他们面面相觑,最后,目光都落在了黄三的脸上———他坐在了那个空椅子上,端端正正,毫无表情。

他好像已经不是黄三了。

坐在他两侧的胖子都朝后闪了闪。

他似乎受到了一种神秘力量支配,木木地伸出双手,一边“哗啦哗啦”洗牌,一边木木地说:“现在,我借黄三的命,继续跟你们赌———赌你们三条命!”

三个胖子起身就逃,两个椅子被撞翻,“噼里啪啦”倒在地上…

一个高级扒手,把三个赌徒洗劫了。

他分给了黄三一小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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