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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意外(2)

书籍名:《被撕裂的缠绵》    作者:马若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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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方墨从不相信这世上会有鬼,但这个恐怖的念头一旦出现却再也挥之不去。

  他紧紧握住方向盘,谨慎地注视着前方。有那么一刻,他好像忘记了自己此行的目的,他用力地一拍脑袋,对啊,他是来抛尸的,既然是抛尸,那就得选择一个僻静的地点,没错,必须是一个隐蔽并且荒无人烟的地方,可是,该去哪呢?

  东方墨很想抽根烟,但车里没有烟,他咬住一根手指,拼命地想:这附近,哪里有合适的抛尸之地?虽然在这座城市生活了十几年,但东方墨对这里依旧陌生,这十几年里,他的主要路线就是学校、家里、菜市场,除了偶尔带学生去外地写生,他基本没去过别的地方。

  开车绕了两圈,没敢去太远的地方,因为他担心自己会迷失方向。

  就在这时,东方墨发现一辆出租车似乎在上一个路口就不紧不慢地跟在自己的车子后面,他盯着车镜反射的图像,但看不清里面司机的脸,难道那司机的鼻子像猎犬一样敏锐,早已嗅到了尸体的气息?

  东方墨正绞尽脑汁思索着,心又是猛地一阵痉挛,出租车旁边又多出一辆灰色面包车。天!难道后备箱裂开了?东方墨的脑袋瞬间变大,他们都是谁?会不会已经报了警?警察是否已然在下一个路口设置了关卡,守株待兔,等自己的车子一到,就群起而攻把他绳之以法!

  紧张令他胃里痉挛有点想吐,和晕车的感觉差不多,但从胃里翻滚上来的并非胃液,而是一股难闻的酒气……刹那间,他又意识到一点,绝对不能这样到处乱开了,因为自己又多出一条罪--酒后驾车!

  就在如此紧张的时刻,路口竟出现了一条小道,东方墨瞬间把车子拐进那里,回头看了看尾随自己的那两辆车,没一辆跟过来,他按住胸口,心想,这就叫做“疑神疑鬼”。

  他双手按在方向盘上,盯着车镜里那个脸色惨白的戴着眼镜的男人,自言自语道:“要冷静,要冷静,人又不是你杀的,没必要疑神疑鬼,把所有的车都看成是在跟踪你,要是再这样下去,你会被自己害死的!”

  夜幕中,道路两旁的柳树摇摆着,像是两排身材魁梧却又瑟瑟发抖的怪兽。这条小路没有路灯,于是,东方墨不得不打亮前车灯。可灯光刚一亮起来,他就险些被吓掉了魂儿,因为迎面正疾驶过来一辆电动三轮车,车上还堆满了货物,像座小山丘。由于东方墨的车是黑色,并且没有开灯,所以电三轮正风驰电掣地朝他冲过来!

  他急忙转动方向盘,车身险些就和三轮车亲密接触,他不担心车子被剐花,他现在只担心朵朵花的尸体。

  女人真难缠,活着时难缠,死了更难以摆脱。

  又是惊出一身冷汗,东方墨快支撑不下去了,他呼哧呼哧地喘着气,他想像狼一样对着天空惨叫,却又找不到适合的理由。顾不了那么多了,他这就要把尸体丢出去,即便明天被人发现,警察敲开他的门,给他戴上一副闪亮且冰冷的手铐,他也全然不在乎了。

  想到这,东方墨才重新打量起周围的景物。正所谓天无绝人之路,他似乎来过这里,他记得再朝前开几十米,便有一条僻静的小巷子,他曾经在那里租过一间小平房,那还是十多年前的事了,他刚刚来到这座城市,正在准备报考如今任教的艺术学院。

  这个地方离学院并不太远,但十分荒僻,属于城市规划的死角,建设部门还没有精力涉足此地,所以,这地方自从三四年前就荒废了。居民搬走后,留下一幢幢残破的屋子,几年过去了,屋子就如同腐烂殆尽的尸体,仅剩下了骨骼,没了皮肉,那个地方,根本就不应该有人来,何况还是深夜。

  更加令东方墨感到庆幸的是,就在这附近有一条河,河水在很多年前很清澈,也曾是附近居民饮用水的来源,可现在就惨不忍睹了,虽说是市里大运河的支流,但由于长时间无人清理,早就被截流。或许等到某个开发商看中了这块地皮,大力开发之后,这段河流才能大放光芒。

  但这些都和东方墨没半点关系,他只需要将车开到河边,把朵朵花的尸体丢进河里,几天之后,朵朵花的尸体就会膨胀、腐烂、面目全非,到了那时,谁会把一具浮尸跟一位前途无量的教授联系起来。

  只需一段时间之后,东方墨还是东方墨,还是一位年轻有为才华横溢的艺术家,或许有了这一段非人想象的经历,他会创作出更加另类的作品,更多的鲜花、更多的掌声将在不久的将来迎接着他。

  在东方墨的记忆里,前面应该有座废弃的厂房,以前是这个城市最大的一家面粉厂,后来厂子搬到开发区,之前的老厂房里还有几幢三层楼房被学院租下来,作为考前班学生的宿舍。厂房的后面有一条小巷子,穿过巷子,就是河边。

  这时,一条黑漆漆的路口出现在视野里,东方墨疯狂地转动方向盘,车体剧烈震荡着向深渊处冲去。

  临近河边的时候,就有阵阵腐败的气味从车窗的缝隙间钻进车里。东方墨关掉了大灯,缓缓前行,眼睛却朝四处观望,他在寻找一处最合理的抛尸地点。

  地面破砖烂瓦到处都是,车身也颠簸不停,东方墨突然停下车子,因为他担心万一车子出了故障或者陷进泥里,那自己即便抛尸成功,也无法逃脱此地。

  细节决定成败,真是好险好险!

  在车里冷静了几秒钟,拉开车门,他呆呆地站在车旁不仅环视左右并且侧耳倾听,除了秋后的蚂蚱惨淡地鸣叫几声,再没有别的可疑响动了。

  飞奔到后备箱,他的一双手在颤抖,皮箱还在里面吗?或者说,当箱盖开启的那一刻,会不会有双冰冷的枯手掐住他的脖子?东方墨朝地上啐了一口,读书时记得《宋定伯捉鬼》里说吐沫可以克鬼,事已至此,也只能不管不顾了。

  打开后备箱,大皮箱子依旧完好地躺在里面,他把死沉的皮箱拖出来,摇摇晃晃地朝河边走过去。

  河水离停车的位置不远不近,平时步行到河边也得有十五分钟,东方墨没干过重活,成天养尊处优胳膊上的肌肉早退化了,这一路走过去,不但胳膊几乎脱了臼,手心也磨出了大大小小的水泡,真是苦不堪言。

  过了将近半个小时,东方墨终于来到那条污秽的河水边缘,他张开双手,掌心黑糊糊的,那是汗水和血水,可是自己手上怎么会流这么多血呢?他愣了片刻,朝皮箱看去,皮箱有点窄,没盖严实,虽然用塑料绳捆扎上了,但箱子还是露出一条缝隙。

  他伸手摸了摸拉锁,上面有黏稠的血液,东方墨心里一沉,那必然是朵朵花脑袋上面流出来的血,看来毛巾并没有裹严实!

  事到如今,这些已然不重要了。他想解开绑在箱体上错综复杂的绳子,可绳子显然并不是那么好解,他从地上捡到一块瓷片,费了半天的劲儿才把绳子割开。

  朵朵花的身体没有僵硬,仍然富有弹性,在月光下还是那么美丽动人,只不过包在头上的毛巾脱落了。东方墨再一次看见那诱人的胴体,心里很不是滋味,她是如此美丽的一个女人,居然会死在自己手里,他是个罪人啊!

  又重重扇了自己一个耳光,双膝一软跪在地上。东方墨痛哭流涕,绝对不是装的,其实在他心里,确实十分喜欢朵朵花这个女人,可是……现在当然不是感慨的时候,一不做二不休,他使出最后一点力气,抱起了朵朵花,一步步走进了河水里。

  河边废弃许久,河堤上长满了野草,野草大多干枯了,但有的草堆仍然能没过膝盖。

  水很冷很冷,浸湿了东方墨的鞋子,也打湿了运动裤。突然,他脚下一滑,抱着尸体就趴进了水里,冰冷腐臭的水瞬间吸进嘴里、鼻孔里,他灌了好几口脏水,下意识松开了朵朵花,像个溺水者一样双手不停地到处乱抓,有那么一刻,他觉得他就快被淹死了,庆幸的是,小时候还学过几下“狗刨儿”。

  虽然滑,但怎么说也是在河边,东方墨好不容易选对了方向爬回到岸上,他仰面喘了几口气,他太累了,只想休息一下,谁料想自己的脚踝仿佛被一只手抓住,那股力量似乎想把他再次拖回水里。

  东方墨惊呼出声,双手双脚一起用力才摆脱了水里那只手,他像触电般从地上蹿起来,没命地朝岸上跑去,跑出了老远,他才意识到皮箱还落在水边,那上面不知有多少自己的指纹,他不得不再回去把皮箱取回来。

  恐惧产生幻觉,很多人都这样说过。

  哆哆嗦嗦地朝河边走,眼睛却死盯着漆黑的河水。皮箱还在那里,大大地敞开着,并且箱底和缝隙都残留了点点滴滴的血迹。东方墨怕得要死,抓住箱子一口气就拖出去老远,直到距离河边几十米远的地方,他才敢回头张望一眼,还好,后面并没有漂浮着的东西。

  他把一只手按在胸口上,一只手合上箱盖,拉上拉锁,拎着皮箱大踏步地朝停车的地方跑。他暗暗思忖,必须要让这箱子在这世界上消失,但不是现在,先得把箱子搬回家,把血迹和指纹彻底清除干净,而后再用锋利的剪刀把皮箱肢解了。

  肢解一具女尸难度大一点,可肢解一只皮箱,对于东方墨还是轻而易举的。

  脚下的路依旧磕磕绊绊坑坑洼洼,东方墨的心情却轻松了不少,事情就这样结束了吗?真的就这样结束了吗?菩萨保佑但愿此事就这样结束了,可菩萨会保佑一个杀人犯吗?

  东方墨心里乱成了一锅粥,脚步也开始凌乱起来,有几次都险些跌倒,突然,他心里一震,刚才看见箱底布满血液,如果自己拎着皮箱一路走到河边,血液滴滴答答落了一地,那该如何是好!

  于是他停下脚步,低着头朝地上看去,黑色的土地夹杂着砖头废品和塑料袋,这里是被文明城市暂时抛弃的死角,估计即便有血滴在地上,也不一定就能被人发现,况且拾荒人几年前就把这里搜刮殆尽了。

  东方墨抬头看了看夜空,乌云此时遮盖住了月亮,他又迈开了脚步,心想:回去得好好检查一下后备箱,看看里面是不是也染上了血迹,不,这是不够的,得给车子里里外外来一个大清洗。

  十五分钟之后,东方墨终于看见自己的车。车本来就是黑色的,而且还隐蔽在一面高墙底下,甚至连他自己都找了好半天才发现。

  总结上一次的经验,他之前就把汽车报警器关掉了。掀起后备箱,那里确实也有血迹,似乎不太多,先不管这些,还是赶快离开这鬼地方为上策。他把空皮箱慢慢地放在里面,轻轻地盖好并检查了一番,而后回过头四处看了看,没有人,一点风吹草动都没有。

  抛尸的过程总的来说还算顺利,东方墨的心逐渐恢复平静,他深吸一口气,才觉出全身如此冰冷,那是被脏污的河水浸湿的原因。此刻他最大的愿望就是平平安安回到家,洗上一个热水澡。

  车门根本就没锁,拉开来就钻进车里。或许出于习惯,当发动车子的同时,他又一次按亮了车头大灯的开关,东方墨暗骂一声不好,随即关掉大灯,可就在一明一灭之际,车头灯照射范围之内仿佛又一次闪过一道黑影!

  难道是刚才那个匪徒一直尾随自己来到了这里?这怎么可能!

  东方墨又瞪大眼睛,那影子似乎被灯光惊吓,显然也没发现墙根底下居然隐藏了一辆黑色轿车,人影站在车前僵立了二分之一秒后,突然转身如旋风般逃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潜入另一边的黑暗夹道里去。东方墨惊讶地低呼一声,他本能地看向车窗,车窗关得严严实实。

  如果又遇到劫匪,这回可真的没钱给了。

  虽然只是短短的一两秒时间,但黑影的影像却深深烙印在东方墨的视网膜上--那是一个中等个子的人,和自己一样也穿着深色衣服,惊慌的五官像包子一样皱在一起,六神无主、不知所措。那张脸只是一闪而过,东方墨并没看清其面目,只能认出他也是个男人。

  但这些都还不足为奇,最令东方墨不能理解的是,那个男人手里,居然也拎着一个大号的黑箱子!

  又出现幻觉了?!还是由于过度紧张从而出现的某种特殊灵异现象?但愿只是幻觉!

  东方墨的脸贴着窗玻璃朝外看了很久,他甚至再一次打亮车灯,但哪里还有人影的痕迹。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揉了揉太阳穴,手指滑过额头时,他才感觉额头十分的烫手,难不成自己发烧了,眼睛花了,所以出现了幻觉?对,一定是幻觉。

  想到这,东方墨晃了晃脑袋,发动了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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