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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替杀(4)
王大林一喜，挂了电话，大方向是正确的，就看鱼上不上钩了！
刘强又打了过来“师傅，我现在干什么？”保证我明早上班前能找到她！“她就在公司，我让保安上去看过了，她在自己办公室里，可以听到她在里面哭，师傅，我怎么办？”守在下面，明早我去换你”
王大林调好闹钟，倒头就睡。
早上八点，闹钟响了，王大林起床，穿衣，搭了个车就往若娜的公司赶。
大厅门锁着，他打了个电话，刘强从保安室出来把门打开了“还在办公室里，一直在哭，我刚上去看过”，王大林点点头“你先回吧，别忘了十点大戏准时上演！”刘强伸了个懒腰，走了。
王大林推开若娜的办公室，看得出她一夜没睡，双眼红肿，愈发透出让人怜悯的憔悴。她站起身“王警官，怎么这么早？”是啊，因为我发现了谋杀顾青的凶手，想第一个告诉你！”
若娜深身一震，扶着桌子坐下去，语带颤音“是谁？”
“先别急，有一点我一直没想明白，顾青那晚到底要去哪？为什么会选择那条公路？昨天我才突然想通，他是想绕开217国道上的收费站，可不是逃费，而是要避开收费站的摄像头。
他的目的地是克拉玛依，银桥国际大酒店2116房”
若娜低呼了一声，捂住嘴，瞪大眼睛望着王大林，王大林抱着膀子望着窗外“前两天在自己车库里被人谋杀的马建云，我也查出了凶手，你想不想知道？”
若娜摇摇头“别说了，别说了”“他死的那晚你们在他的车上做爱，车上到处留有你的指纹，毛发，但他死了，你却没事，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
若娜捂住脸，失声痛哭，王大林在心里把自己骂了个遍，一会，若娜抬起头，擦去泪水“我已经哭了一夜了，我想说说我的故事，你愿意听吗？”
王大林扫了一眼墙上的钟，点点头。
“马建云是我的初恋男友，我的第一次给了他，我家嫌他带着个老母亲，不让我跟他交往，我赌气到了新疆，那时他母亲病重，他留在身边伺候，我辗转了几个城市，最后留在了这里，却失去了他的消息。
在这我遇上了程小平，我们相爱了，他象爱护孩子一样爱护我，到我生意成功，那时我很忙，根本没法顾家，他在学校，生活规律，两点一线，但他还是默默地关心着我，直到我生命中的第三个男人出现。
顾青那时还是个秘书，一次谈生意，大生意，晚上我专门请客吃饭，那两个老板使坏，想灌醉我，把我带去的两个助手都赶跑了，我只能硬着头皮陪他们喝，那晚顾青也在，是对方叫来的，只一面之缘。
几杯白酒下肚，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醒来后我发现自己躺在宾馆的床上，衣服完好，顾青却趴在卫生间里吐了一夜，最后趴马桶上睡着了。
醒来后他对我说了一句话“我看不起乘人之危的男人”，就这句话，让我深深的爱上了他。
程小平知道了以后，平静地提出了离婚，我很痛苦，我心里也爱着他。
顾青有他的前途，不可能离婚，这些年我就这样过来的，享受与顾青偷情的快乐，又时常能感受到程小平的温情，他的家永远留给我一片天地，在我烦恼，或是痛苦时随时依在他身边，向他倾诉。我觉得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马建云找到了程小平，知道了我的事情，他没有见我，而是用他爸爸给他补偿的钱，在外面花天酒地，后来程小平看不下去了，给我打了电话。
我去了他家，床上到处是女人的内衣和安全套之类的，他躺在床上，我站在床下，就这样冷冷的彼此打量着对方，在我转身要走的一瞬间，他扑过来抱住我嚎啕大哭。
我走的第二年，他母亲就去世了，他就跑到新疆来找我，四处打工，又担心我会回去，就这样，他在新疆呆一阵，就跑回开封，然后再到新疆换个地方打工继续找我，直到他爸爸找到他。
听他说这些，我的心都碎了，我们紧紧的抱在一起发誓再也不分开了。
他说他爸爸要给他买块地，给他盖个修理厂，他就娶我。我答应了他，但又离不开那两个男人，唉！”
若娜低下头，少倾，她抬起头，长出一口气，直视着王大林“不错，顾青是去克拉玛依见我，酒店的房间是我定的，我找人对他的车作了手脚，马建云也是我杀的，我们在他车库做爱，等他睡着了，我关上了车库门，不要问为什么，女人的心理，你们永远不懂！”
王大林听得张口结舌，若娜伸出双手“要戴手铐吗？”王大林摇摇头，看看表“可以问问你手臂上的伤是怎么会事吗”，若娜摇摇头“我身上全是伤痕，你要我脱给你看吗？”
两个人都不再说话，各自想着心事。九点半，公司职员陆续上班了，楼下传来警笛声，过了一会刘强带着几名刑警，衣着整齐的走进来“若娜，你因涉嫌故意杀人，现依法对你进行传唤，请在传唤证上签字”，若娜镇定地签完字，在下属们惊异的眼神中昂着头上了警车。
刘局给王大林打电话时，他正在自己的办公室对着电话搓手着急呢，接上电话他就要挂，老汉火了“市委书记要问情况，你们那么大动静把人从公司带走，到底有没有证据，她们公司的员工都跑到政府去了！”
王大林也火了“老子只管破案，别的球事我不管，你想办法挡着，我在等一个重要的电话，挂了！”
刘局真没再打过来，估计正想着怎么忽悠书记呢。
电话响了，看到来电，王大林长出一口气“喂？”你在哪！“刑警大队”，对方挂了电话。
王大林关了手机，把刘强叫起来“安排两个女警把若娜看起来，什么也别问，什么也别说，局长要找我，让他们直接去一号监控室”
王大林坐在办公室里，看着程小平满睑怒气冲进来“她在哪里？”王大林笑了“你以为这是哪里？”为什么要抓她？”
王大林点着烟，示意他坐下“她承认谋杀了顾青和马建云”“有证据吗，你们！”
“证据有七种，口供也算一种”，程小平一拍桌子“胡扯！”
书记在刘局的引领下进了一号监控室，早等在里面的曾副局长忙起身让座。
王大林摆摆手“程小平，这不是你的课堂，在我们这讲话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程小平从口袋拿出一包东西拍在桌上“证据，这就是，你们要是仔细看了就会发现，顾青车的刹车壶里面有钢针，和我这盒钢针是一个型号的，还有这个”
他又拿出一把棉花“马建云那晚把车库门留了缝，是我用棉花给塞上的，你们大张旗鼓的去我家搜查，却只取了若娜的指纹和毛发，知不知道！凶器就盖在我身上，一大床棉被！还要什么证据？”
程小平粗喘着，逼视着王大林。
王大林心中没有一点喜悦，相反，倒有一点愧疚，他偏开头，没看程小平的眼睛。
程小平慢慢平静了，坐了下来“我是不是很蠢”，王大林点点头，程小平叹口气。
“我从不在意别人怎么看我，和若娜结婚，几乎没有人祝福我们，和她离婚，他们都跑来说我傻。我不在乎。我是这样爱的。所有人都说她是个狐狸精，还有人说她是女王蜂，你也是这么看的吗？”
王大林严肃地摇摇头，程小平看着他的眼睛“其实她只是个不能没有爱的女人，本身是无害的”
程小平的眼睛泛起一种神彩“她把我当作她的父亲，丈夫，哥哥，朋友，我把她当作我的公主。后来她生活中出现了顾青，她一下无措了，她告诉了我，不是求我宽恕。我从她眼中读出了她对他的感情，不象对我的那么复杂，就是单纯的爱情。
我选择了离开，她很痛苦，但还是沉浸在了甜蜜的爱情中了。顾青为了仕途选择了叶家，那一阵若娜又回到了我身边，其实我一直留给她一席之地。
顾青用他的爱情，把她拉到他身边作了情人，慢慢的，她习惯，甚至享受了在我们两人之间的这种关系。但在我这，她更象回了家，你不知道，不管她心情多么烦燥，工作压力多大，我只要把手放在她肩上，轻轻的抚摸两下，她就立刻能睡着，象婴儿那么沉。
我没有反对她作顾青的情人，她作什么我都不会反对。
马建云的出现让我见识了男人对爱情的另一面。他找到了我，我坦诚了我们的婚姻，告诉了他若娜单身的情况。谁成想他先入为主，听信了社会上的传言。
他恨他的父亲，也不听我的劝告，他对我说，他要吃，喝，嫖，赌，把他父亲的钱全花光，他说这么多年找若娜，生理需要打手枪时都想着她的样子，他要把失去的全补回来。
他这么做了，我没办法，只好告诉若娜。
若娜给我说了他们相见的情形，抱着我哭，我也哭了，我希望他们结婚，我想若娜永远幸福。
马建云和他父亲搞好了关系，为了政府那块地，他甚至和顾青走的很近，他知道自己和顾青的关系，但不知道顾青和若娜的关系。
他常跟我说，他又帮父亲阻止了妹夫和别的女人去见面，还觉得挺好玩，我也从不说破，我替若娜担心，但相信她能处理好”
说到这里，程小平眼睛一黯，王大林的脸也沉下来，监控室里的所有人，心都揪了起来。
“一次，顾青喝了酒，要若娜，把她的胳膊上掐青了好几处，后来被马建云发现了，怎么问她都不说，马建云又想到了社会上的传言，发疯似的折磨她，留下了更多的伤痕。
潜藏在男人心底的阴暗面，恐怕你也不知道吧，这两个男人，看着若娜身上越来越多的伤痕，愈发疯狂地折磨若娜，他们满心想的都是她在别的男人身下的样子，只想把她伤害的更深。
有一阵，她躲在我家，谁也不见，常常哭着从梦中醒来，我说要带她离开。
她却说，她会处理好的，她要离开顾青，和马建云结婚，她抚摸着我的下巴说“我也会离开你的”，眼神里依然充满了对爱情的渴望。
半夜房里的一点响动，她的身体就会紧绷，眼神里充满恐惧。
不！这不是她要的爱情，早晚会把她逼到疯傻或死亡的深渊！
我曾经想过去劝劝顾青和马建云，但这事又怎么能说得清，我不能再看到若娜惊恐无措的样子了，于是我计划除掉顾青。
马建云给我看过他没计的那个小装置，很巧，但我知道，只要利用液压原理，加上一根钢针，那个小装置就会从破坏抱死系统变成破坏刹车系统。
那天，若娜要去克市，我没有拦她，我知道顾青为了不让老婆发现自己开车出去，会把车停在马建云的车库，他常这么干，更巧的是那天马建云要和他父亲去书记家谈地的事。我用配好的钥匙打开车库，安好装置。
我知道，从顾青第一次踩刹车开始，他就离死神越来越近了。
知道了他死亡的消息，若娜很伤心，我却得到了解脱。那晚，我去马建云家找他们，想告诉他们真相，然后再去自首，这样，若娜就可以安心的和马建云过一生了。我是这样想的。
但走到他家的车库时，我却听到了这一生中最难忘的声音，是若娜痛苦的尖叫，马建云还在折磨她。
我一下疯了，我想冲进去杀了马建云，但我知道打不过他，这时我看到了半掩着的车库门，我以最快的速度搭车回家，取出棉被里的棉花，又在回来的路上买了一个氧气袋，回到车库，把棉花密密地塞在车库门缝隙里。我看着时间，等两个人都昏过去了，才进去。
我给若娜穿好衣服，给她吸上氧，背了出来，把车库门关死了。
她在我家整整昏睡了一天，醒了以后，她什么也不知道，还以为我也什么都不知道，没事似的去公司了，直到她得知了马建云的死讯，相信她也想到了顾青的死，她知道，这一切都是我做的”
王大林看着天花板，半天没出声。
程小平叹了口气“其实我也知道，就算若娜承认了，没有证据你们不会把她怎么样的，更不会把我怎么样。但她会恨我一生，她会认为我这个曾经象父兄一样的丈夫，也变的象那两个男人一样残忍，她会选择死亡。我这样做，不再是希望她能得到爱情，得到幸福，而是希望她选择勇敢的活下去。至少我带走了她死的希望！”
王大林走进监控室，所有人都沉默着，少倾，书记一声不响站起身，走了。
王大林回到办公室，刘强跟了进来“若娜怎么办？”王大林叹了口气“这个案子我不管了，你也别插手了，让曾副局长他们去弄吧”，刘强点点头“我刚给监狱上的同学打过电话了，他们会照顾他的”，王大林笑了笑。
回到家，高佳炒了好几个菜，王大林三两口吃完就上楼睡了，半夜，被摇醒来，高佳凑在他耳边说“爸妈都睡了，走，姐带你洗个欲仙欲死的澡”，在快死的时候王大林迷迷糊糊的问“你把我当作你的什么？”高佳咬住他的耳垂说“当你是我身上的一颗痣！“嗯？什么？”就我知道，别人谁也不知道！”王大林一松，紧紧的抱住她。
若娜从离开公安局的那一刻，就从这个城市消失了，永远的消失了。过了几年，已经是公安局副局长的刘强给王大林打电话，问他记不记得程小平和若娜了，说若娜在劳改农场开了个小卖部，程小平因为身体不好保外就医了，两个人平静地生活在一起。王大林不知是真是假，还是高兴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