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舞蹈者
前面的小红点终于停住了，紧接着，车灯也被关闭了。刘春晓停下了车，紧张地注视着前方。他想给王亚楠打电话，可是，车载电话却显示已经超出服务区。时间已经容不得刘春晓继续再犹豫下去，他打开车门，手里拿了一个手电筒，用手帕蒙上，然后深一脚浅一脚地向陈海军停车的大概位置走去。
走了不知多久，借着朦胧的月光，刘春晓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奥迪车的旁边，可是，车里却空无一人。
他瞪大眼睛探头四处张望，左手方向十多米远处有一个黑洞洞的东西，像是一间被废弃的打猎人用的小屋。除此之外，周围就是密不透风的树林了。
刘春晓随即向小屋走去，他关闭了手电，来到小屋门口，他伸手一推，沉重的木门竟然被推开了，发出了轻微的吱呀声。
小屋已经有一定的年份了，空气中漂浮着呛人的灰尘，整间屋子里弥漫着一种怪异的药水味道。闻久了，刘春晓有一种难以抑制的想吐的感觉。
屋子里没有人，刘春晓打开了随身带着的手电筒，把光亮调到最低，然后仔细打量起了这间小屋。
这间小屋的内部是用水泥砌成的，包括天花板和地面，屋子里没有窗户，摆设了什么都没有，除了进来的那道门以外，刘春晓注意到自己的面前还有一道门，而门里传出了微弱的光芒。他的心不由得一动，难道陈海军就在里面？
想到这儿，他轻手轻脚地靠近那道门，把耳朵贴在了门缝里，屏息静听。
“……你……你会不得好死的！……”
“我不得好死？我当初就该把你也杀了！挖了你的眼睛，让你和你妹妹永远在一起！省的现在你来找我的麻烦！”
“你不配做梅梅的父亲，难怪她会自杀，是你逼死了她！你还逼死了我父亲！我不会放过你的！你是一个畜生！梅梅在临死前还指望你会痛改前非，投案自首，我看她是瞎了眼！”
“啪！——”一记清脆的耳光，紧接着传来陈海军恶狠狠的声音，“别给我提梅梅，你不配提她的名字！你们没有一个瞧得起她的，都嘲笑她是个睁眼瞎，你们才该死！说你不会放过我，你还有机会吗？我今天来就是要你的命的！做我二十年前早就该做的事情！你就认命吧！”
陈海军刚要举起一把尖刀扎向章叶桐的眼睛，突然，刘春晓整个人犹如从天而降一般从地下室楼梯上扑了下来，把陈海军扑倒在了地面上，他双手死死地抱住了陈海军的身体，一边回头大声叫道，“小桐！快跑！”
见到突然出现的刘春晓，斜倚在地下室冰冷的水泥地面上的章叶桐又惊又喜，可是，她很清楚自己身体里的生物碱毒素还没有完全被清除，除了上半身以外，其余的一点感觉都没有，努力挣扎了几次后，她无奈只能冲着刘春晓摇摇头，“不，我现在还动不了！他给我下了毒！”
此时的刘春晓却根本顾不上回答了，他与陈海军早就扭作了一团，虽然陈海军已经年过半百，但是由于经常锻炼的缘故，他的体力明显比刘春晓好多了，再加上因为自己的秘密被揭破而恼羞成怒，陈海军死命抵抗。渐渐地，刘春晓就占据了下风，他被陈海军控制在了墙角，那把明晃晃的尖刀抵在了他的颈动脉上，
“臭小子，想跟我斗，你休想！”
“你跑不了的，一会儿警察就会把这里给包围了！你把小桐放了！我留下当你的人质！我是检察官，比法医值钱！”
“哈，来了一个充英雄的！”陈海军回头看了看怒目而视的章叶桐，“看来，有人陪你了！”说着，他狠狠地一刀扎进了刘春晓的腹部。
刘春晓一脸的惊愕，目光中充满了怒火，他挣扎了几次要想扑向面前的陈海军。
陈海军面容狰狞地又一次举起了刀。
见此情景，章叶桐心疼得一声尖叫，猛地举起身边的木凳子用尽全身力气砸向陈海军的后脑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陈海军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被砸倒在了地面上，章叶桐扑了过去，像疯子一样拼命地举起凳子继续砸向陈海军脑后的颈椎骨，没有人比她更熟悉这个位置了，章叶桐一下一下用力地砸着，此时的她似乎已经没有了任何知觉，两眼紧紧地盯着那块微微凸起的颈椎骨，一下一下地砸着。陈海军从最初的扭动变成了无声无息地瘫软。可是章叶桐还是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她面无表情，泪水在眼眶里颤抖着。整个房间里一片死寂。
“小桐，小桐，快住手……”耳边传来微弱的说话声，章叶桐猛地惊醒，她回过头，看见了脸色惨白的刘春晓正目光急切地注视着自己，而她身边躺着的陈海军早就没有了动静。
章叶桐挣扎着爬到奄奄一息的刘春晓身边，把他搂在怀里，眼泪再也止不住了，她痛哭失声了起来。
“小桐，别哭！……我没事，我很……好。”刘春晓苍白如纸的脸上露出了微微的笑容，“没事了，你别怕，再也没有人伤害你了！”他竭力抬起沾满鲜血的手，试图替章叶桐抹去眼角的泪水，“你别哭，好吗？答应我……”话还没说完，一阵剧痛袭来，刘春晓的脸顿时扭曲了，章叶桐这才记起刚才那扎在刘春晓腹部的尖刀，她赶紧低头查看伤口，这一看不要紧，章叶桐只觉得天旋地转，那致命的一刀正深深地扎在了刘春晓的脾脏和肺部的间隔区，随时随地一旦身体移动或者血液流动不慎导致体内的刀口移动戳破肺部的话，那么，要不了半分钟的时间，大量鲜血就会涌进肺部，刘春晓就会被自己的鲜血给活活呛死！而救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到。章叶桐急得直冒汗，刀这么留在身体里的话也不是个办法，失血过多也会要了他的命。
汗水刺痛了章叶桐的双眼，她的目光停留在了地下室一角的一个落满灰尘的小型手术包，她的脑子里突然意识到此时此刻，或许只有自己堵上一把了。
想到这儿，章叶桐低头对怀里半醒半昏迷的刘春晓说道，“你不能睡着了，刘春晓，快醒醒！我要给你把刀拔出来！你不要动，我尽我所能救你！”
刘春晓的意识正随着缓缓流出身体的鲜血在慢慢消失，但是他还是竭力地挤出了一丝笑容。
章叶桐顾不上伤心，她轻轻放下刘春晓，拖着渐渐恢复知觉的双腿来到墙角，打开手术包，谢天谢地里面还有一套简单的手术工具，完全可以想象得出陈海军是为什么要在这里存放这么一个手术包的原因的，章叶桐强迫自己不去注意手术刀上的褐色的物体，她拿出标注着酒精两个字的瓶子，拧开盖子，颤抖着双手给手术刀和缝合针消毒，最后给自己的双手消了毒。
一切准备停当，她重新又来到刘春晓的身边，用力撕开了他的衬衣，露出伤口，然后把半瓶酒精都倒在了他伤口上，刘春晓疼得哼了一声。
章叶桐赶紧弯腰凑近他的耳边，“坚持住，我要给你动手术！”
可是刘春晓已经什么都听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