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现场
很快，负责阳台区域的工作人员就发现了新的情况，王亚楠来到栏杆边，她蹲下身子，仔细查看在黑色指纹粉下所显现出来的指纹，心中不由一动，死者如果是自己跨过栏杆往下跳的话，那么，就应该是手掌印在上方，手指印在下方，成握拳状态，但是栏杆上这一组却恰恰相反，手掌印在下方，手指印却是在上方。王亚楠比划了一下，一个人要是采用这种方式抓着栏杆的话，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拼命在阻止自己往下坠落。
来到楼下，这时，法医老郑已经做完了现场初步尸检，正在做最后的扫尾工作。
“老郑，章法医不在，你辛苦了！”王亚楠这么说是有原因的，老郑还有一个礼拜就要退休了，身体也不好，却要没日没夜地像年轻人一样去跑现场。
老郑微微一笑，“我还没那么老，等小章回来，我就可以休息了！”
王亚楠点点头，转而问道，“那死者死因呢？”
“初步断定符合高空坠落死亡，死者体内所有脏器几乎都碎裂移位了，但是，”老郑指了指楼栋，“距离太近了，和楼上的起跳处几乎呈一个直线，我见过这种场面，王队长，死者应该是被别人扔下来的！死亡时间是半个小时前，最长不超过四十分钟。”
“那么，老郑，你能解释一下为何你会认为他是被人推下楼呢？”王亚楠顿时来了兴趣。
“如果是跳楼自杀的话，死者的尸体所在位置应该和楼房之间会有一定的距离，因为他起跳时的加速度会使人体呈抛物线下坠，但是这个死者，离楼栋门口不到五米，几乎是紧贴着楼层下坠。所以我推断他是被人扔下来的。”
“太好了，这和我在上面死者阳台上所见到的情景对的上号。他是被杀的！谢谢你，老郑！”王亚楠松了口气。突然，她愣住了，死者血迹斑斑的右手吸引住了她的目光。
这是一只少了一根食指的右手！
“老郑，你看他的手！和你在冷库死者的胸口发现的掌印是不是很相近？”
一听这话，老郑赶紧转身查看死者的双手，“没错，没错，无论是从大小还是死者的指关节特征以及缺失的那一根食指所处的位置来看，这双手很有可能和上一个冷库案件中印在那个死者胸口的掌印有关联，我回去后马上再做一下细致的指模比对，尽快通知你结果。”
“那就拜托你了！”
在开车回局里的路上，王亚楠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潘蔚的手掌印会留在赵俊杰的胸口，难道那把赵俊杰推进冷库并且最终导致他死亡的人竟然就是潘蔚？潘蔚和这个案件至今一点关系都没有，唯一的连接点就在赵俊杰的那本日记上，可是，他又怎么会被牵连进来的呢？最后竟然还被人残忍地灭了口！又或者是自己判断失误，整件事件根本就是伪装成他杀的自杀？
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王队，有人找！在你办公室呢！”
老远就有人提醒自己办公室里有访客，王亚楠心不在焉地点点头，伸手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一个身材苗条，二十多岁年纪，长相颇像大明星章子怡的年轻女孩闻声立刻站了起来，抬头一脸歉意地和王亚楠打招呼，“你是王队长？我想和你谈谈阿潘跳楼的案子！”
王亚楠注意到女孩的眼角还有泪痕，就连精心修饰的妆容也被泪水划花了，女孩却全然顾不上补妆，相反一脸的悲伤。
见此情景，王亚楠的口气顿时缓和了许多，“我是，请坐吧，我能帮你什么？”
“我是阿潘的同事，也是他的朋友，我叫李月荣。阿潘不可能自杀的！”
“为什么？”
“因为，因为今年圣诞节，我们就要结婚了！他不可能这么狠心丢下我不管的！”女孩的情绪越来越激动，“他是个好人，从来都不得罪别人，我不骗你，请你相信我！他肯定是被人杀害的！我有证据！”
王亚楠不动声色，“能让我看看这证据吗？”
女孩颤抖着双手从自己随身带着的小包里拿出了一台黑色的手机，递给了王亚楠，“这是我今天早上整理我办公桌时，在文件篮里发现的，这手机，是我今年刚送给他的生日礼物。里面有一段录音，你听一下吧，那就是证据！”
王亚楠打开了手机录音文件夹，果然有一段录音，录制时间正是潘蔚坠楼身亡的当天中午，也就是死前三个小时左右。
在一声轻微的‘滴’声后，手机的放音喇叭里就传来了一个年轻人愤怒的斥责声，
“你骗了我，那个记者死了！活活被冻死的！你骗了我！你才是杀人凶手！你利用了我！……”
王亚楠看了一眼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的李月荣，后者点点头，肯定了这正是死者潘蔚的声音。
“是你把他推进去的，门也是你亲手锁上的，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这是一个年纪颇大的男人的声音，王亚楠心里一动，很熟悉，却一下子想不起来对方是谁。
“你说你只是想教训一下他，可是你却把温度调到最低！你这是蓄意杀人！我要去举报你！”
“举报？开玩笑！你可是收了我的钱的！”
“我……我……我会去自首，然后如数上交！你就等着警察来抓你吧！”
“你！我要是被抓了，你也好不到哪儿去！”
“我至少下半辈子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年纪颇大的男子发出了一声恼羞成怒的吼声，紧接着就是狠狠地关门声。
潘蔚深深地叹了口气，录音也就终止了。
王亚楠看着面前一脸愁容的女孩子，问道，“潘蔚收了人家的钱？”
女孩点点头，从小包里拿出了一张银行卡，轻轻放在了王亚楠的办公桌上，“都在这里，五千美金，我一分都没有动。密码是六个八。王队长，我们结婚买房的钱不够，但是我早就对阿潘说了，来历不明的钱我们不能拿。现在，他也走了，我把这钱交给你。”
“对了，这钱是转到你们账上的吗？”
“是啊，阿潘把卡号告诉对方了。”女孩没有明白王亚楠问这句话的真正含义。
王亚楠站了起来，说，“很感谢你把这个重要情况告诉我们，你放心吧，我们会尽快破案的。”
女孩鼻子一酸，眼泪又快要掉下来了。
王亚楠长叹一声，按下电话机上的内部通话键，“小郑，来带李小姐去办理证据接收手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