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病房
“妈，我是桐桐，你好吗？我这几天要加班，不能过去看你了！”
“哦，那你要多注意休息！别太累了！”母亲的声音显得很失落。
“对了，妈，有件事情问你一下，你最后在家的那几天，有人来看过我们吗？”
“你说是上周？”
“对！”
“我想想……，除了你陈伯伯以外，应该就没有什么外人了！”
“陈伯伯？”
“嗯，他经常来！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我只是问问罢了。妈，你休息吧！我有空再给你电话！”
挂断电话后，章叶桐无法平静下来，她走到办公桌边上，拉开抽屉，取出了那封已经打开了的特快专递，这还是她收到信后第一次认认真真坐下来看这封信，经过辨认，信封上的地址是一家私人疗养院。寄件人的名字很陌生，自己从来都没有听说过。看着空空如也的信封，章叶桐实在想不通为何有人要偷这一封来历不明的信件？不过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偷信件的人起先肯定并不清楚信件中的内容，是因为无意之中看到了所以才会慌里慌张地随手拿走了信纸，以至于下意识地随手把拆开的信封就这么往抽屉里草草一塞了事，他没有足够的时间去考虑周到从而把信封一起拿走！他怕被人发现！那么，知道这封信的内容，也许很多谜题就能够紧接着迎刃而解了。
想到这儿，章叶桐找出纸笔，按照信封上寄件人的地址给她回了一封信，并且附上了已经被拆开的信封，请求寄件人详细告知信件的具体内容。最后，她打电话通知了特快专递公司前来收件。
回想起母亲那些被调换过的药物，还有父亲那封奇怪的遗书，总之，不管结果怎么样，章叶桐只认准了一点，那就是为了自己的母亲，她必须弄清楚事情的真相。
中午，天空下起了蒙蒙细雨，渐渐地，雨势越来越大。天地间仿佛被一层厚厚的白帘覆盖住了。这是秋雨，每下过一场，天气就会明显转凉许多。
城郊胡杨林边上停着两辆警车和一辆黑白相间，写着大大的‘法医’两个字的箱式法医现场专用车。
“怎么样，我们要不要等雨停了以后再干？”王亚楠发愁地瞪着车外密密麻麻的雨丝。
步话机中传来了章叶桐的声音，“不用，我们已经准备好了。”
不一会儿，王亚楠就从警车的后视镜中看到法医现场车的两扇车门相继被打开了，章叶桐和助手潘建身穿厚厚的雨衣从车里钻了出来。透过雨衣，可以清楚地看到两人的手中各自拿着一个长长的类似于天线似的东西，连接在身后背着的一个背包中。
王亚楠赶紧也套上雨衣，钻出了车子，紧跟在章叶桐的身后，“需要我做什么？”
“不用，我们自己处理就好！发现了会通知你！”章叶桐挥了挥手，随即和潘建两人一前一后向前面的树林走去了，离他们不到十米远的地方就是掩埋尸骸的浅坑。
树林里，雨势有些减弱，章叶桐和潘建分别拉出了手中的雷达搜寻器的圆盘形天线，打开仪器，两人各占一个角，间隔拉开大约二十米左右，开始一寸一寸地搜寻着地面的痕迹。十多分钟过去了，包括那个最早发现尸体的浅坑，搜寻器扫过时，监视器屏幕中却始终一片寂静，一点反应都没有。章叶桐不由得开始怀疑起了自己的推论，时间过去这么久了，找不到骸骨那也是有可能的，不过难道自己就这么放弃吗？
一阵风刮过，雨点被吹得飘了起来，打在了章叶桐的脸上，雨水让她几乎睁不开眼睛。头顶的树枝在风中发出了奇异的沙沙响声。突然，耳边变得鸦雀无声，脚下的树枝踩断的声音、风雨声……全都在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章叶桐的双脚就如同灌了铅一般牢牢地被钉在原地，眼前的景象变得似曾相识，那高高的胡杨树，那奇异地在空中伸展的树枝，还有脚底那松软的杂草，章叶桐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这些场景在自己的梦中不止一遍地出现过！还有哭声！章叶桐打了个寒颤，猛地转过身，眼前什么都没有！为什么自己却听不见梦中那无数次在自己耳边出现的哭声？她的心不由得悬到了嗓子眼。
正在这时，手中的监视器发出了刺耳的‘滴滴’报警声，被惊醒的章叶桐赶紧低头一看，只见手中的雷达探测监视屏幕上出现了一个小小的亮点，这就意味着这种深层雷达探测仪发现了地表以下的不超过一点五米深度的骸骨的踪迹，她颤抖着双手按下了放大开关，屏幕上很快就呈现出了骸骨的形状，不用再去怀疑这是否是人类的骸骨，因为那枚小小的头骨已经把一切都展露无遗了。
当探测完整片浅坑周围五十米范围内的地面后，章叶桐不无悲伤地意识到，自己所面对的不是一个死者，而是有很多！算上先前发现的两具，最终的数字很有可能是七具！
雨依旧下个不停，章叶桐在登记完最后一个坐标位置，并且插上小旗帜做下记号后，她站起身，抬头看了看灰蒙蒙的天空，雨水又一次飘进了她的眼睛，章叶桐感到了一种说不出的刺痛，她下意识地闭上了双眼，突然，自己的耳边响起了幽幽的哭泣声，听上去这分明是一个伤心到了极点的小女孩因为害怕而在哀怨地哭泣！声音越来越清晰，仿佛就在自己的耳边，章叶桐急了，她赶紧睁开双眼，四处张望，嘴里喃喃自语了起来，“妹妹！妹妹！我听到你的声音了！你在哪儿？……”
章叶桐异常的举动让一边正在忙着整理仪器的潘建愣住了，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随即伸手抹了一把自己脸上的雨水，大声叫了起来，“章法医，你怎么了？你没事吧！”
哭声戛然而止，章叶桐面色惨白地站立在原地，半天才回过神来，“我没事，小心仪器，别搞坏了！”说着，她头也不回地向警车停靠的位置走去了。王亚楠和她的几个下属正在等待着她的回音。
由于下雨，只能在警车里进行现场划分分工，章叶桐在地图上用红笔标注了发现尸骸的几个点，然后抬头说道，“目前方圆五十米的范围内就只发现这么多了，这片胡杨林这么大，我们要今天全都搜索下来那是不可能的，但是我们以后可以根据失踪人口报告再来查找遗留的尸骸。不过，”她停顿了一下，转头看了看车窗外渐渐减弱的雨势和一片泥泞的案发现场，苦笑道，“我虽然已经做下了记号，但是这挖掘工作也是够你们受的了！加油干吧，伙计们！”
王亚楠全副武装，率先钻出了警车，刚走几步，她却又转了回来，满脸疑惑地指着章叶桐手中的雷达探测仪问道，“小桐，你别骗我，它真的可靠吗？能发现地底下的骸骨？我这手下几个可是有两天轮轴转了呀！”
刚刚钻出车子的章叶桐不由得微微一笑，“亚楠，你放心吧，我这是费劲了口舌才插队从省里实验室借来的雷达探测仪，只要地底下一点五米深度范围内的所有含有磷钙成分的骸骨，都会在监视屏幕上显现出来，分毫不差！我不会让你们白忙活一场的！”
听了这话，王亚楠灿灿地笑了笑，转身扛着小铲子离开了。
在潘建的指点下，大家在有标记的几个点上陆续开始了挖掘工作。没过多久时间，第一具凌乱的骸骨露出了地面，为了不毁坏骸骨，大家立刻丢下了铲子，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用双手的十根手指开始慢慢刨土，雨水让表层泥土变成了泥浆般的粘稠，轻轻擦去骨头表面的污物，站在一边一直一声不吭的章叶桐点点头，平静地说道，“这是一节尾椎骨，属于女性，而且未成年……”
大家的心里一片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