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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午夜来电

书籍名:《夺命隐私》    作者:魏晓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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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手在机械地做着一个单调的动作,将一只切割下来的、惨白的人手摆弄来摆弄去。

  那是一只被解剖了的女人的手,手背上的皮肤已经被整齐地用刀子去掉了一部分,露出了一些清晰的血管和神经脉络——不知道是谁上课用过的一只手,他刚才进来的时候,它就孤零零地卧在一只瓷盘里。那白白的、纤纤的五指太像夏童的手了,所以吸引了他的注意。

  晚饭时间,李大强破天荒地没有回家,他一个人跑到街边的小店里去喝了一杯。现在,他不想面对家里的妻子女儿,有些事情得一个人静静地想想。

  他再回到学院的时候,不知怎么就鬼差神使地走进了解剖室。这里那种熟悉的气息,使他感到浑身松驰。夏童死后这几天,他一直惶惶不安,可今晚这种恐怖达到了高潮。

  今天在街上他见到的那个背影儿,现在越来越清晰地出现在他的面前。那分明就是夏童,她身上那股说不出来的“劲头”,可不是什么女人都会有的。

  她那天在亚运村的家里,离奇地逃脱了他那杯饮料里大剂量的安眠药,就够叫他胆颤心惊的了,现在居然又起死回生地出现在海淀区的大街上了!这不是闹鬼么?

  难道一只被肢解了的头还会再长回到脖子上去?他想着,稍一用力,只听“啪”的一声,那只人手上纤细的食指便应声断为仅连着少许皮肉的两截。

  然后又是“啪”的一声,中指也断为两截。他本以为会听到疼痛的尖叫,可是没有。整个解剖室静悄悄的,只有他掰断手指的微弱余响。

  对呀,人一旦死了,是不知道疼的。

  可是,他今天所见的确确实实是夏童!

  但这又怎么可能呢?除非是她的鬼魂。而鬼魂是不懂得恐怖和痛苦的,因而对鬼魂所犯下的罪过也就不成其为罪过吧?想明白了这一层,李大强的心终于放下了。他明白自己下一步应该怎么行动了。

  李大强站在盥洗池前反复冲洗自己的双手。擦第三遍消毒肥皂的时候,腰间的传呼机震动起来。

  他不慌不忙地把两只手清洗干净,一边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午夜十一点多了。心想,一定是陶兰在家里等急了。

  他擦干了手,从腰上摘下那个一直不停地哆嗦的小玩艺儿,只见汉字显示的内容是:

  “东直门内大街,明府餐厅4号包房,速来。”

  原来是有人请他宵夜。

  东直门内大街是北京城有名的夜游神美食街,整个一条街挂满了朦胧暧昧的大红灯笼,看上去不像是吃东西的地方,倒像是什么年代,什么地方的红灯区。一到午夜,北京城里有钱没钱的文化人儿、真的假的艺术家便纷纷出笼,凑到那条街上“找感觉”去了。

  李大强想不起来自己有一个在文化艺术界混饭的朋友,也许是几个学生在那儿等他?他跟毕了业的学生关系还不错。

  “明府餐厅”,他从来没听说过。那条街他只去过一两次,都是跟着学院里的年轻教师去的,那儿有一家安徽人做的麻辣小龙虾味道不错。

  “明府”?

  他的心莫名其妙地颤了一下,怎么听着有点儿碜人呀?李大强换衣服的手突然停住了,他自言自语道:

  “冥府?”

  对了,听着就是“冥府”!他不由得又想起了今天白天自己看到的那个身影儿。这是怎么回事?他问自己,你相信鬼么?回答是否定的,可是,眼下又是怎么回事儿呢?

  ——没有别的办法,只有去看看。

  也许,他一直惴惴地等待的,终于来了……

  电话铃声响了很久,才把陶兰从梦中惊醒。她急忙从沙发上爬起来,懵懵懂懂地抓过电话,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

  “今晚有好戏。”

  是那个人的声音!陶兰的心猛地狂跳起来,她想起了白天他刚打过电话,说了一通什么“你早晚会明白谁是真正的凶手”之类的鬼话,现在又说“有好戏”!什么意思?

  “喂?你听到了吗?”

  “快说!”她突然明白过来似的,大声喊叫起来。

  “你现在马上到三里屯的白马酒吧去,还来得及。”

  对方的电话“咔哒”一声,挂了。

  陶兰对酒吧之类的场所太陌生了。她从来没有去过那种地方,印象中,那种地方通常是流浪文人、落魄艺术家、高级妓女、洋鬼子和那些喜欢附庸风雅的年轻人去的地方,与她这种人无缘。

  现在,那儿正上演一场“好戏”?主角是谁?她一时间发了懵。

  不过她觉得她必须去一趟,那一定跟李大强有关,至少跟她的家庭有关。也许,跟晨晨有关?她不愿意多想了,一想到这些,她就觉得末日来临,无处可逃,就觉得眼前发黑,绝望透顶。

  三里屯距离月晴小区说远不算太远,说近也真是不近。陶兰出了门,还习惯性地去取自行车,想了想,不行。别说骑自行车速度太慢,就是赶到那儿,自己也找不着那个什么“白马”,还是让出租车司机送到酒巴门口最把握。

  “师傅,几点了?”陶兰想起来自己连表也没戴,准确的时间也不知道。

  “十一点半了。”

  “这么晚了?啊?”陶兰追问道。她想起了晨晨,今晚这是怎么了,自己竟一觉睡到这么晚,偏偏李大强和晨晨都没回家!是巧合么?

  “那什么,您把我送到白马酒吧门前。”

  “什么地儿?”司机好像没听清楚。

  “叫白马。”

  “三里屯?”

  “对,说是在三里屯……”

  “没听说过,那儿酒吧倒是有不少,可是没听说过有个叫白马的呀?”

  “您肯定?”陶兰急了。

  “别介,先别忙着肯定,万一人家是今天才开张的呢?咱去找找看看,成不?”

  陶兰觉得背上的汗下来了。深夜的北京本来挺热闹的,可这会儿她只觉得大街上的行人一下子都消失了,前方神秘莫测,犹如一个不知深浅的陷阱,张着漆黑的大嘴等着她呢!

  晨晨醒来,发现自己坐在椅子上,双手被反绑在椅子背上,嘴也被胶带封了个结结实实。

  她两眼充血地看着小林,他现在就站在她的对面,做出一副准备演讲的架式。她挣扎了一阵,但绳子捆得很结实,心想,看来今天自己要倒霉了。

  “你想知道那个恐怖家庭的男主人、女主人、还有小主人,都是什么样的人么?”

  见小林似乎并不想伤害自己,晨晨连忙求饶地直点头:“唔唔唔。”

  “那个男人是个极其虚伪的医学院教授,听说他外科手术做得非常漂亮,尤其是对女人动手术……”他看了看晨晨,发现她的眼睛里露出了惶恐。

  “这就对了,你快要明白这个人是谁了。先别急,我还没有说完。”

  “那个男人在太阳下面的时候,非常优秀;在熟悉的人面前,非常诚实;可是一旦天黑,一旦没有人能认出他来的时候,他就露出了真相……”

  晨晨吓得闭上了眼睛。

  “他表面道貌岸然,内心自私贪婪。他需要的时候,就会对他的猎物温柔如猫,他厌弃的时候又会凶猛如虎。他有本事不动声色就让平时像老虎一样的女人,变成乖乖的猫咪。”

  小林的眼睛始终盯着晨晨。他突然感觉自己的语文课没有白学,虽然平时上课从不发言,可是表达能力却在暗中发展到如此程度,禁不住洋洋自得起来。

  “那个男人一直以为自己在黑暗中犯下的罪孽不会有人知道,所以他就大胆地把他女儿的好朋友拉上了床。”

  “咿……唔唔唔!”晨晨终于发出了怪怪的尖叫,她拼命摇头,使劲儿闭眼睛,对他的话表示抗议。

  “别急,我还没说完呢!这个男人是个内心肮脏的家伙。他把对年轻女孩儿的全部幻想,都寄托在他的女儿身上,可是他发现女儿一天天长大,渐渐远离他而去,于是一见到女儿身边出现了另外的女孩儿,他就再也按捺不住了!”

  “唔……”晨晨的眼泪突然像泉水一样,汩汩地冒出来了。

  “那个傻瓜一样的女主人,是个典型的白痴型妻子。她永远只看到那男人的正面,他假惺惺的笑脸,他并不发达的胸大肌,他绝对不够级别的生殖器,还有他手里端着的、炒得香喷喷的南方菜;而对他的后面,他的另一副嘴脸,他背上的胎痣,他丑陋的肛门,还有他私下里对她的厌倦,却毫不留意,所以她注定要惨啦!”

  “唔唔唔……”晨晨闭上了眼睛,浑身开始发抖。

  “她对别人的提醒永远是半信半疑,对自己的男人永远是忠贞不二。她想什么哪?想从一而终?笑话!现在的男人谁愿意一辈子只吃一盘儿菜,一辈子只睡一个女人呢?整个儿一白痴……结果是,那个男人把杀人的刀子放在她的眼前,她都视而不见;那个男人把别人家的女孩子肢解了,扔到她的脚下,她都懵然不知。”

  “唔……?”晨晨的眼泪变成了额上滚落着的大颗汗珠,她开始可怜巴巴地看着小林了。那表情好像在说: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对对对,没错儿。这个傻瓜女人在家里一次次地发现那个死鬼女孩留下的东西,可是竟然处处装聋作哑,为她的宝贝儿男人开脱!她宁愿让自己和自己的女儿面对做刀下之鬼的危险,仍然跟那个魔鬼男人同床共寝,快乐地性交,你说——这个女人是不是天底下最混蛋的糊涂虫?”

  晨晨没了声息,她的脸色惨白,目光无神,小胸脯一起一伏,鼻孔里呼呼抽气……

  “你有点儿受不了?你知道那个可怜的女鬼是怎么忍受的吗?”小林目露凶光,“那该死的男人把迷魂药放进了她的饭碗,然后趁她昏迷得不省人事了,对她大加摧残,逼着她在第二天就跟她的男朋友断绝关系。她的男朋友,那个可怜的傻小子,还傻乎乎地跑到她家里去,拿着一把恐怖家庭的钥匙,拼命去开女鬼的房门!是可忍,敦不可忍!”

  小林深深吸了一口气,像一个浑身雄辩的国际大专辩论场上的辩手一样,运足了气息,准备总结陈辞。

  “还有你!故事讲到现在,我再也不必含蓄了。那恐怖家庭中唯一一个年轻的、充满正义感和智慧的人,应该是你呀。可是你太让人失望了……你知道我为你买的那套黑色的名牌内衣,花掉了我多少Money么?整整一千元!那是法国名牌呀,是夏童生前最喜欢的牌子,也是我妈摆一个月小摊儿才赚到的。可你拿回家去,却一声不吭地塞进了抽屉,以为那样就完事大吉了?”

  晨晨的眼睛鼓了出来,她好像在说,我穿过了,可是不适合我……

  “你全忘了呀,你最好的女朋友夏童生前穿的就是这个牌子,我也给你买这个牌子,你居然不想一想,看一看,再问一个‘为什么’?

  “为什么呀?啊?你得穿上,在深夜里偷偷照镜子,让你爸跟你妈看到!那样的话,他们会以为夏童的鬼魂前来索命,他们就会精神崩溃,无处藏身!也只有这样,我的复仇目的才能达到……

  “你以为,我凭白无故会给你买那么贵重的礼物么?你以为我小林会对你这个傻正经的丑丫头动真情么?”

  晨晨的呼吸加快,她的脸由白而红,又由红而紫,她的脚开始在地板上跺起来,“嗵!”的一声,小林的话被打断了……

  秦师傅今天是夜班。商店夜里通常十二点关门,清理一下店堂,回家的时候就已经十二点半了。她两腿发软,浑身酸痛,走起路来直打晃儿。

  今天是周五,顾客特别多,货架上的东西添了又添,简直把人累了个半死。回到家里,得赶快洗个澡,早点儿睡,明天早晨还得起早摆摊儿呢!她想着,加快了脚步。可是心里着急,脚下的速度基本上还是那么回事儿。

  转过楼角一看,哟,家里的书房还亮着灯呢,小林又没睡。这孩子,最近真有点儿反常啊,天天熬到这么晚,也不知道他究竟怎么了。那天晚上他在网上看的那些乌七八糟的东西,吓得她心脏病都快要犯了,可他好像没事人一样,根本不往心里去。

  孩子大了,真的管不了啦!她心里有一丝悲哀。

  “吭哧、吭哧”地上了楼,秦师傅在黑暗中掏了半天才找到钥匙,可是刚往锁孔里伸就听到里面有一阵特殊的声音。她听到一阵“嘭嘭嘭”的响声,好像是谁在踹门。

  她越着急,手越不听使唤,终于抖抖嗦嗦地开了门,连忙往书房里跑,一推门,就被里面的场面吓傻了:

  只见晨晨披头散发被捆在椅子上,小林正在粗暴地解她的衣服。晨晨的两条腿在地板上、书桌上,在凡是能够得着的地方乱蹬乱踹,拼死挣扎着。小林的嘴里还在骂骂咧咧:

  “你他妈别动好不好,啊?你不是想知道你爸是怎么强暴夏童的么?好啊!我现在就表演给你看……你丫别乱踹,我快要没耐心啦……”

  这场面,让爱子如命的秦师傅魂飞魄散。这太出乎她的意料了!这就是那个自己豁上老命没日没夜地奔波、拼死拼活地劳作,一心巴望着他出人头地的儿子小林么?

  “小林!”秦师傅扯起沙哑的嗓子嘶叫一声,想冲上去,可是脚下却一动也动弹不得。她的手颤抖着刚抬起来指了指小林,就仰面朝天、轰然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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