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回到原点 (2)
“舒介一？”辛十牙机械性地重复了下这个名字。
居然是他？
看上去似乎合情合理了。
从路雪那里辛十牙还得知那个与夏少元相爱的女孩叫做舒敏。
“这下子好像又画了一个圈回到原点了啊。”楼曲萌说。
“也不完全是，虽然一开始介一的失踪就让人怀疑，这样一来他和夏少元之间也就不只是师生那么简单的关系了，现在要查的只是他姐姐的近况吧，不过我觉得只是这样一件简单的师生恋会对夏少元带来那样严重的生理反应？”辛十牙说。
“既然夏少元不肯说，就只有问另外一个当事人，介一的姐姐对么？”
“那是自然，我们现在就去找舒介一的家人。”辛十牙加快了步伐，天色还早他希望可以尽快找到舒敏。
舒介一的父亲舒国庆看上去比实际年龄似乎要苍老许多，整个人黑而削瘦，两颊高耸如被打磨过的花岗石，眼睛细长好像永远睡不醒似的，鼻头有些肥厚，下巴几乎没有，嘴唇下面就几乎直接和喉咙连到一起去了，一说话便露出因为抽烟过度而布满黑黄牙垢的牙齿，，穿着白色短袖衬衣和灰色长裤黑色皮鞋，虽然简朴却收拾的非常干净，但是辛十牙从他那双细长的双眼里看到了一些与穿着外貌并不是太相称的东西。
“我儿子失踪这么多天了，还没有找到么？”但得知楼曲萌是警察的时候舒国庆首先开口质问道，他的确很着急，以至于短短的几个字说起来都打哆嗦，辛十牙没有看到介一的母亲，似乎因为儿子的失踪而导致病倒在床了。
眼看着要高考，儿子却突然失踪，外面还风传他杀了人，自然对父母是不小的打击吧。
“要找到您儿子我希望先了解一些事情。”辛十牙尽量注意自己的措辞不要刺激对方，果然舒国庆还是有些厌烦的挥了挥手。
“该说的我都说过了。”
“可是我问过来为您做过笔录的探员，好像您对自己有个女儿，介一有个姐姐的事实却忘记提起了，所以我特意来想了解一些关于舒敏的事情。”辛十牙微笑着提醒着。
舒国庆有些木讷起来，接着是短暂的失语，他低下了头仿佛在想些什么，大概几秒后他抬起头。
“我觉得她和儿子的失踪案无关，所以也没必要说。”
“可是我觉得有关。”辛十牙终于扔掉了耐心的笑脸，紧逼过去，舒国庆终于意识到这个小个子并不是可以轻易对付的过去的时候，开始流汗了。他请两人走出客厅来到自己居住的房子楼下的一个角落里，理由是他怕谈话的内容被宰房间里卧床的妻子听见。
舒国庆的举动让辛十牙觉舒敏可能并不是那么容易见到了。
在环视四周确定没有人注意的时候，舒国庆压低声音叙述起来。
“舒敏比介一大四岁，也是在X中学读书，不过因为一些事情我已经很久没见到她了。”舒国庆尖尖如梭子般的脸庞流露出一些忧伤。
“是因为和一位年轻老师的恋情曝光么？”辛十牙继续追问，在旁边的楼曲萌觉得他有些过于激进了。
“我们想见见她，请问您可以帮我们么？”楼曲萌柔声问道。
舒国庆这次没有太大的惊讶，可能他觉得对方既然已经知道了舒敏的存在自然是因为那件事情吧。
“老实告诉你们，其实我也五年没见到她了，那件事情出来后不知道她是觉得很丢人还是怎么了，我骂了她两句第二天就收拾行李离家出走，然后再无音讯。”舒国庆的样子不像撒谎，其实来这里之前辛十牙就去过X中学查过舒敏的档案，的确是在五年前就自己退学了，而且再也没人见过她。
辛十牙又询问一些关于舒敏的事情，可是收获甚小，只是知道她是个虽然外表清秀但却性格非常孤僻的女孩子，擅长烹饪和写作，平时除了上课就是看书，和夏少元的认识也十分偶然，那天介一的父母都有事情，于是舒敏提早回家做饭却遇见了送介一回家的夏少元，由于有相同的爱好加上介一有些带着玩笑的撮合姐姐和老师，于是两个人即使相差五岁却相爱了，不过X中学向来以校风严厉著称，事情不知道被何人披露出来后就立即将舒敏劝退，而几乎同时夏少元也辞职了，两人就这样消失了半年，半年后夏少元回到X中学应聘，可是舒敏再也没出现过。
大概聊了许久，辛十牙觉得这次再也问不出什么了，舒国庆的样子虽然诚恳可是始终让他觉得眼前的这个相貌略带猥琐的男人似乎在刻意隐瞒了些什么更重要的事情。
“那就这样吧，打扰您多时很不好意思，如果一旦有了介一的下落还希望第一时间联系警方。”楼曲萌朝着舒国庆鞠了个躬，舒国庆露出很高兴的笑容，眼神之中闪烁不定，只是在楼曲萌的胸口晃悠着，这一切辛十牙都在一边冷眼看着。
忽然辛十牙觉得脊背有些发凉，当舒国庆和楼曲萌还在互相致谢告别的时候，辛十牙抬起头找到了令他不适的原因。
在三人谈话的时候，有个女人的脸一直对着他们，辛十牙知道那个窗口就是舒国庆的家。
那个女人的四方大脸，眼睛有些浮肿，眼袋低垂下来，头发蓬松凌乱，嘴唇发白，似乎是趴在窗台上看着自己，可是唯有那双单眼皮的眼睛却异常的骇人，就如同受伤的野兽，而辛十牙看着她的时候她也在看着辛十牙，不过很快又将视野对着正握着楼曲萌的手滔滔不绝说话的舒国庆。
那应该是介一和舒敏的母亲吧，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着自己的丈夫。
“对了，舒先生在何处工作？”辛十牙忽然漫不经心地问。
舒国庆楞了一下，似乎没有像其他问题一样立即回答，而是有些警觉地看了看辛十牙。
“龙庆集团，我是老员工了，负责财会。”舒国庆的语气里有些小小的炫耀，辛十牙笑了一下，向舒国庆告辞。
舒国庆一直在楼下向他们招手，而辛十牙也回头望去，当然他不是看舒国庆，而是舒国庆头顶上的那个女人。
那女人就一直保持着同一姿势看着舒国庆，仿佛从未动过一下。
辛十牙皱着眉头，转过脸看着楼曲萌。
“是个很友善的人呢。”楼曲萌笑着说。
“如果你再穿少些他会更友善。”辛十牙嘲笑道，楼曲萌有些生气，转过脸不再搭理辛十牙。
“看样子还需要再来一次，不过在这之前先去查一下龙庆集团。”辛十牙似乎没有察觉到楼曲萌在生气，自顾自地说。
“查他的工作干什么，有帮助？”楼曲萌依然赌气地反问。
“你不觉得奇怪么，这个龙庆我虽然不熟，不过好像也略有耳闻，是个比较大的集团企业了，一个老员工，还是负责财会的，家里却如此普通甚至有些寒酸，似乎有点说不过去了，总之去查一下，反正不要放过任何有价值的事情就是了。”辛十牙似乎很有自信，楼曲萌看着他的脸，也忍不住相信了。
龙庆制药的确是非常有名的公司，而且似乎有很多不同的业务，主要是以制药为主，大多是用于神经患者康复用药，而且也有些其他的投资，甚至还包括文化产业，他们目前的董事长叫龙古，不过似乎是从他经手后才改了这个比较响亮的名号，龙古是入赘与现在的妻子家，生有一个儿子，并且从岳父手里接手了这家药厂，不过他很有能力，将药厂管理的非常好，而舒国庆也是很早就在公司里一直负责财会可是职位一直不高薪金也很少，不过在五年前他因为工作失误被降职，现在基本更潦倒了，因为妻子得了严重的慢性肾病，所以让负担儿子学费和妻子医药费的舒国庆捉襟见肘。
而且那件让他降职甚至差点被开除的工作失误其实只是个借口，在龙庆集团经过辛十牙的询问，有人用开玩笑的口气说其实是舒国庆的作风有问题，为了脸面好看才以工作失误为由对他经行处罚。
更有意思的是，原来舒国庆和董事长龙古以前还是同一所学校的校友，而且是一起下乡插队同时返城的知青，当龙古娶了现在的妻子进入龙庆制药后很快念及旧情将舒国庆也招进集团，可是却一直没有在继续照顾，所以二十多年来舒国庆一直都是个财会部的小会计而已。
据舒国庆的旧同事抱怨，舒国庆其实又喜欢在外面沾花惹草，而且赌博成性，却又逢赌必输，所以他们一直怀疑舒国庆动过公司账目，不过一直没有确切的证据，加上他与董事长的关系，大家也不好明说，但是他的开销与收入的确不成正比到时有目共睹，舒国庆住的房子是他去年搬进来的，因为以前的已经被舒国庆卖掉了，买了现在的二手房。
“还真不是个好丈夫和好父亲，难怪舒介一比较内向怪异，有这样的父亲，任谁也不会高兴了。”楼曲萌感叹着说。
“我觉得这个叫龙古的男人好像对舒国庆的态度很怪异，既提拔维护他，却又打击他。”
“可能一开始念及旧情，后来发现舒国庆实在太过分了，所以小惩大诫吧。”
辛十牙摇了摇头，却不再说话。
无法找到舒敏就不能知道五年前夏少元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要不然就只能直接审讯莫绘里，而怀孕堕胎也算不上犯罪吧，如果她咬紧嘴不说出那个男人，恐怕自己也毫无办法了。
辛十牙忽然盯着楼曲萌，后者被看的不好意思。
“干什么啊，这样看着人家。”
“今天很累吧，辛苦了，不过我还有一件事情拜托。”辛十牙无比爱怜地看着楼曲萌，虽然被烈日烤的有些头晕，不过楼曲萌一下兴奋地双手紧握在胸前拼命点头。
“舒国庆的电话还记得吧，打个电话给他，约他出来吃饭聊天，尽量拖住他，发挥你的优势出来。”辛十牙终于咧开嘴巴，露出招牌式的笑容把手机递给楼曲萌。
楼曲萌马上蔫了下来。
“原来你要我色诱那个老家伙？你好一个人去向她妻子询问是吧。”楼曲萌斜着眼睛一脸不愿意地质问。
“知道就好，记得拖住他。”辛十牙很直接。
“他很恶心，刚才握手的时候不停地摸来摸去，你忍心让我赔他吃饭，不怕我吃亏么？”楼曲萌撒娇地拉着辛十牙的双手。
“其实我更怕他被你打死，好了别废话，抓紧时间。”辛十牙将手机扔给楼曲萌，“我现在就去他家楼下，大概半小时后你就可以打电话约他出来了。”
楼曲萌很不情愿地答应下来。辛十牙满意地站起来朝外走去，走了几步似乎又想起什么来似地转过身冲着娄曲萌大声喊起来。
“记得最多只能让他摸摸手而已啊。”
楼曲萌听到开心地笑了起来，差点连手里的手机都没抓住。
半小时后，辛十牙来到了舒国庆的家所在的那栋住宅楼，果然没多久舒国庆穿着整齐一脸笑容地从门口走出来，辛十牙将身体转过去，只是用余光看着他走远才走进楼梯。
敲了很久的门后里面才有回应，从沉重的铁门之后传来了缓慢而迟钝的脚步声，接着门打开一条细缝，露出半张脸来，果然，正是那个之前在窗户死死盯着舒国庆的女人。
近处看舒国庆妻子的脸更加可怕，整个脸部的皮肤就好像充气了的橡胶囊，四处鼓胀起来，呈暗黑色的眼袋几乎将眼睛都挤压的快看不到了，半闭着的嘴唇有些干涸，当她看到辛十牙的时候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很安详，仿佛知道他会来一样。
“您找谁？”
“刚才和您先生交谈过，不知道刚才在窗台上看的时候对我还有印象么？我是调查您儿子失踪案的，希望可以喝您谈一下。”辛十牙礼貌地说。
“嗯，我记得，请进吧。”那女人点了点头，关上门，接着响起一阵金属碰撞声，然后再次打开大门。
辛十牙走了进来，舒国庆的妻子披着一件绿色的外套，里面是点缀着红色花瓣的白色睡衣睡裤，穿着拖鞋，她似乎很虚弱，走了没几步就一只手按着腰部缓缓地坐都沙发上。
“我身体不好，请见谅，快进坐下吧。”女主人表示着歉意。
辛十牙摇摇头。
“不必了，打扰您休息应该是我道歉才对，我喜欢站着问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