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调查往事 (1)
这套房子是一室一厅的，很小，自然也不算太贵，不过龙泽一个人住足够了，基本上龙泽不会回家里吃饭——X中学有自己的食堂，所以省下了不少放置厨具的地方，不过龙泽还是买了廉价的小电锅，偶尔可以煮煮面条果腹，房间里简单的有些让人觉得和牢房无异，只有一张单人折叠床和一张书桌和椅子，龙泽的教科书也是直接堆放在地上，至于衣服之类的都是挂在那种一次性可以折叠的塑料胶布衣柜里，另外就是一些洗涤用具用于周末洗洗衣服之类的。龙泽的母亲是不是来看望龙泽，可是每次都被龙泽冷冰冰地拒绝回去，每次走出这个房子，龙泽的母亲都微微潮湿着双眼带着不甘和焦虑的表情离开了。
几乎等于过着苦行僧般日子的龙泽用钥匙打开房间的大门走了进去，灯也没有打开就一下子仰面躺在床上，因为巨大的身体和冲击力，床发出了不堪重负地嘎嘎声。
黑暗的房间里只有龙泽浓重的呼吸声，没过一会，裤子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这是龙泽拥有的唯一一样奢侈品了，其实也不算，这个年代的高中生特别是X中学恐怕少之又少了，比如莫绘里这样家境贫寒的连新衣服都很少更换的自然是不会去向家人提出购买手机这样荒谬的要求。
龙泽拿起手机按下了通话键。
“别急，慢慢说。”黑暗之中龙泽的声音很平和而温柔。
“好的，我知道了，你记得千万不要被人给找出来，否则的话全完了，那家伙还好好活着呢，如果他还活着的话，我这辈子都不会开心的。”
里面手机里的人似乎有说了写什么，龙泽的语调忽然发生了变化，呼吸声急促了，声音也尖锐刺耳起来。
“别说了，那些都只是幻觉而已，我告诉过你没事了，我？我当然没什么事发生，别担心，你注意好自己就可以了。”
龙泽粗暴地挂断了电话，合上电话的时候他叹了一口气，显示在手机荧光屏幕上是这样一行小字。
“来自舒介一的通话完毕。”
龙泽将手机随意地扔到一边，过了一会儿像是觉得不放心，干脆拿过来关掉了，接着他在床上翻滚几下后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龙泽坐了起来打开墙上的电灯。
整个房间里顿时变成了绿色，在各个角落多放满了柠檬，堆放在一起一摞一摞的，有的是吃剩下的皮，四周都浸透着柠檬的味道，龙泽走到一对柠檬前拿起来，用水果刀切成两半然后抬起头捏紧柠檬，汁液流下来滴落到龙泽的嘴里，非常酸，龙泽皱着眉毛，接着扔掉吃完的柠檬继续切第二个，在昏暗的绿色房间里，龙泽蹲在地上重复着吃柠檬的动作，直到最后连牙齿也变得酥麻酸痛起来，胃部翻滚着难受极了，龙泽冲到厕所猛烈地呕吐者，眼泪混杂在脸部上，呕吐过后的龙泽瘫倒在床上，嘴里含糊不清地低语着。
“我只想，和你更近一点。”
白天越来越漫长，黑夜固守着自己的底线，当龙泽从梦中醒来的时候发现眼角有些黏糊糊的而且非常干涩，他看了看枕头，上面有一些泪痕，龙泽面无表情地将枕头翻过去把另外一面弄上来，龙泽又闻到了那种怪异的臭味，他四处嗅着，终于还是发现那种臭味来自于自己的手，准确的说是手指甲里，龙泽立刻跑到厕所水龙头下，大力的揉搓冲洗着手指，可是无论如何冲洗那种味道依然淡淡的若隐若现，一直到龙泽筋疲力尽，甚至手指都发白头皮依然无法消除掉。
就如同那味道不是依附在皮肤表面，而是从血管，肌肉里，甚至骨头中发出来的一样。
龙泽最终放弃了，他疲惫的穿好衣服洗漱完毕后关好门骑着自行车朝学校赶去。
不知道为什么，原本被禁止传播的关于受害人已经怀孕而且有去过人流医院的消息忽然之间在学校传播开来，而一些对凉笑不利的话语犹如流行感冒靠着嘴唇和唾沫飞快的蔓延着，楼曲萌的同事受到了凉笑父母的责难感到莫名其妙，实际上这件事的消息封锁的很严，而且时间很短。
警察经过调查，打算追究散播流言的家伙，可是经过一系列地查询，其实流言早在两个星期前就零星出现了。
最早是在校园网的BBS上，X中学有自己的官方网站和论坛，很多学生都会在上面登陆流言或者发表意见，当然如果是不好的消息或者批评谩骂发泄等等学生们都会匿名登录，而就在半个月前，学校论坛的各大版块都有一个匿名IP散播同一个消息。
“高三年级有一个道貌岸然的家伙，不要看她平时长的漂亮性格和善，其实背地里却如此滥交，甚至还怀孕了，这种女人太虚伪了。”
而且有时候这个匿名的家伙还会描绘这个女孩的相貌，比如马尾辫，皮肤白皙等等，不过指代很模糊，看样子却不像是打算做的太绝，当更像是一种威胁。
“威胁？”楼曲萌听到辛十牙的嘴里说这两个字反问道。
辛十牙看着学校论坛上面匿名者留下的消息双手插在口袋里挺着胸膛。“是的，如果是向直接说某人，直接说出那人的特点，甚至留下姓名所写，首字母之类的不就可以了？所以说这件事倒更像是知情者的一种威胁手段，不过我有点疑问。”辛十牙的眉毛皱到了一起。
“说说看。”
“虽然是名牌中学，不过高中学生男女之间发生关系甚至发展到堕胎似乎也不像是以前那样的大新闻了，这种事情似乎有上升的趋势，有些女孩还以这个为荣吧，之所以如此说，是因为你看看这个匿名者散发的帖子下的回帖大都不以为然或者纯粹是有些八卦而已，从最坏的角度来说，事情曝光的话当事人可能会选择马上转校以避风头吧，而作为揭发者恐怕也很快会被揭露出来，似乎作为威胁来说，作案者并不太划算吧。”
“可是凉笑的确符合这些特征，而且以她的家庭背景，可能觉得会非常难堪所以选择自杀也有可能。”楼曲萌说。
“但是她在当天给夏少元发出邀请信是在难以理解，虽然那封信夏少元声称自己立即扔掉了，不过将自己牵扯进来对他来说实在没什么好处，实际上我听说校方无论与否暂时都要将他停课暂时休息一下，死者的父母好像很执着的认为就是他干的。”
“听上去的确很不走运。我们只是开始根据凉笑家人和同学判断她自杀过于反常，不过她的脖子上也只有一条淤痕，用来上吊的也是她自己的系在腰间的装饰用带，无论是自杀或者凶手把她吊在树上杀死恐怕都是可能的。”楼曲萌将双手交叉掐在自己喉咙上踮起脚做了个上吊的姿势。
“这下麻烦了，这样，你还是赶快叫人去追查散发留言者的网络IP，我们马上去那个人流医院去调查看看有什么结果。”辛十牙虽然对追查出IP地址并不抱有太大希望不过还是要尽量试一下。
新岛无痛人流医院并不算太难找，实际上按照在凉笑尸体上发现的那张广告单很容易便在市区东南角找到了，据说拿着这个广告的话可以享受八折优惠，这让辛十牙觉得有些可笑，原来请人帮忙杀死自己的孩子也是可以打折的。
医院没有广告上吹嘘的那么漂亮，充其量不过是一栋二层楼建筑物而已，正门是一个可推式玻璃大门，透过茶色的玻璃可以看到一条通向医院内部大概两到三米宽铺满淡黄色瓷砖的走廊，走廊两边挂满了一些医学常识图画和关于这里医生的简介，医院看上去还是比较干净整洁的，只是非常冷清，想想也是正常，如果这里过于热闹的话并不算是什么令人高兴的事情吧。
“真的要进去么？”楼曲萌面露难色地问道。
“随你便，如果你喜欢被三十度的太阳光直射在脸上造成至少维持四个月的脸部色素沉淀造成的黑色斑块的话，当然那样也会显的比较健康。”辛十牙指了指头顶的太阳。
“可是这样进去的话被熟人看到的话会产生误会啦。”楼曲萌双手背在身后低下头做鹌鹑似的娇羞状。
“喂，你这家伙，要是有误会的话担心名誉的应该是我才对吧。”辛十牙咧着嘴无可奈何地拉着楼曲萌推开大门走进去。
穿过走廊朝左边拐角就是一个狭小的前台接待处，这让辛十牙想起了那些蹩脚的脸颊旅馆，不过接待的护士小姐非常年轻而且看上去很善良，在右边摆放着几条长凳，其中一张坐着一个非常年轻的女孩，短头发，略低着头双眼无神地看着地板，两只手紧紧地交叉握在一起，穿着橙色皮凉鞋的小巧双脚非常无助地互相磨擦着。
她是在过于稚嫩了，如果不是女孩天生长成这样的话，辛十牙判断她应该最多是高中生而已，一下子想起死去的凉笑也怀孕两个月的时候辛十牙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为片刻欢愉买单的少女要付出如此高昂的代价，是否真的值得。
“请问，你们是来预约手术么？”小护士非常和蔼地问道，楼曲萌两忙摇手，满脸慌张而通红地想说不是。
辛十牙忽然从身后走过来抓住楼曲萌得手放了下来，然后打断了楼曲萌的话。
“是的，她怀孕两个月了，我们不想要这个孩子。”辛十牙满脸忧伤而不舍地说。
楼曲萌转过脸看着辛十牙，几乎如一个熟透的番茄一般，一下子说不出话了。
“哎呀，这事太可惜了，你们夫妻两个长着么好看，孩子生下来一定很优秀呢，不过你们还年轻调养得好话以后也有机会的。”护士小姐也满脸惋惜地说道。
楼曲萌忽然冲过去双手紧握住护士小姐的拿笔记录的手，后者不知所措地看着她。
“真的么？我们看上去这么像一对夫妻啊？”楼曲萌激动地问道。
被她吓坏的护士小姐努力抽出手来，有些惊恐地拼命点头，还好辛十牙走过去提着楼曲萌的后领把她拉过去按到长凳上。
“笨蛋，只是装的而已，别弄穿帮了。”辛十牙低声骂道，楼曲萌点了点头满脸幸福地捧着辛十牙的脸。
“老公你去吧，我会老实呆着，注意肚子里的宝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