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说吧。你想把这个立功的机会让给别人吗,你以为我们不知道吗?”
“我说,贾邕跟她就是利用关系,他们是合作伙伴,现在当官的经商,很正常。胸口大酒店有贾邕的干股,百分之二十的股份。”
“那片地产,都是贾邕帮助搞到的。”
“是。”
“他们没有别的关系?”
“没有。贾邕吃饭也记账,真的没有乱七八糟的关系。”
“哦,是这样。”姚小西又问,“你有贾邕卧室的钥匙吗?卫鑫有吗?还有谁能进去?”
“贾邕的卧室是他本人的私人空间,除了他本人,任何人是不能进入的。我也不能随便进入。卫鑫没有他卧室的钥匙。”
姚小西问完了,就关了录音机。陪着她到了杨安振办公室,没想到,赵丽丽的挂名丈夫潘良,却坐在了沙发上,在跟杨安振很客套地谈话。
姚小西她们进来,他们就停止了谈话。他们夫妻如同末路,只是瞅瞅。
姚小西向杨安振汇报:“组长,已经跟赵丽丽谈完话了。”
杨安振严肃了脸色,说:“我也问了潘老师几个问题。”
他看着不敢坐下的赵丽丽,指着她说:“坐下来说话。”
用手指了指门,姚小西想关门离开,老杨说:“你别走,把门关死。”
姚小西站在门口,听老杨训话,他指着他们夫妻说:“你们以后怎么样,我问不了,我也无权过问,我现在能问的是破案,要抓到凶手,而你们又跟死者有一定的关联,你们必须配合我们的工作。”
赵丽丽低头不语,潘良很客气,说:“我们一定配合专案组的工作。”
“赵丽丽你抬起头来,听我说话,”赵丽丽抬起了头,杨安振继续说,“你们俩可以回家了,你们要好好反省。特别是你赵丽丽。”
说着,压低了声音,小声说:“告诉你们一个秘密吧,我验尸的时候,发现了贾邕的肩头被女人咬了一口,还有口红痕迹。”
赵丽丽听得仔细了,瞪大了眼睛。潘良也是吃惊。
杨安振对赵丽丽说:“你给我好好想想吧。”
赵丽丽点头了,说:“我一定好好想想。”
“你们回家吧。”
杨安振摆手,让他们走。他们一前一后出了门,下了楼就离开了派出所。
他们走后,姚小西把记录和录音,都交给了杨安振。杨安振只是看了重要记录,问了几个问题。
“4月22日晚,贾邕没有跟赵丽丽在一起,也没有到过她的家。”
“就是跟赵丽丽在一起,赵丽丽不会咬他的。”
“徐大梅的胸口大酒店有贾邕的股份,他就是幕后的当家人,他不会兔子吃窝边草的。就是跟漂亮的女服务员发生性关系,就是咬了他,也不会死在义举村的李保国家里。我看了狼狗嗅的录像,可以断定是有人预谋的,也可能是别人追杀所致,可是,为什么偏偏死在跟他有仇的李保国家呢?”
“是啊,组长,他就是在胸口大酒店强奸了服务员,也该回办公室休息才是,怎么会跑那么远的地方去死呢?在胸口镇,谁敢在徐大梅的酒店门口闹事,更何况还有徐大梅保护他呢。”
“贾邕有可能在胸口镇的热闹地区,也就是两省交界的地方,搞了不该搞的女人,才出现的情杀。或者是被人追杀,才误入李保国的家?”
“也有可能,但是,为何不往南跑,有派出所、有徐大梅的保安接应。”
“可以排除徐大梅是杀人嫌疑了,但是不能排除别的问题,薛小奎的经济质疑说明了贾邕有重大的经济问题,而胸口两起命案,跟经济没有关系吗?薛小奎想把贾邕搞倒,就得利用贾邕的贪污问题,跟贾邕有经济问题的人其中就包括徐大梅。贾邕利用权力为徐大梅谋取利益,其实就是为了自己。徐大梅是这个关系网中的人。”
“是不是要调查徐大梅与贾邕的经济问题。组长?”
“我们不仅仅是查账,更要知道薛小奎为什么被害?他掌握钱,又掌握权了,他就死了。说明了他对某些人不利。从他的账目来看,他好像在暗中要搞倒贾邕。”
“争权夺利,相互倾轧,真是作孽。现在不是得了报应了吗。”
杨安振摆手说:“按照我的思路,记录下来,最好能画一个图案。我要看,也许能够给我启发呢。”
姚小西离开了他的办公室,按照他的思路,希望理出许多杂乱的头绪来。
20 包小龙回来了 4月29日 星期三 清晨
夜里,杨安振终于睡了一个好觉。
第二天一大早一觉醒来,看看外面的天还是黑的,在床上思考了一会问题,又睡去了。当他还在朦胧中听到了院子里有人说话,值班的民警在跟包下龙说话。问他大清早从哪里来的呢,灰头灰脸的。包小龙回答说是去采矿场了。值班的民警就问起了采矿场,那里有人打架斗殴?包小龙答非所问,就往自己的办公室里走去。他的办公室在一楼,自己一人一个办公室。
杨安振立马从床上坐立起来,趿拉着拖鞋,急忙开门出了门口,站在栏杆轻轻地叫道:“小龙回来了?”
包小龙刚开了门,倒开水喝呢,听到了楼上的声音,赶忙出来,看是杨安振,说:“是我,我刚回来。”
杨安振在栏杆上,向他勾手,就转身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包小龙还没有来得及换衣服,身穿蓝色混纺棉衣,满脸满头都是尘土,像一个出大力的工人刚下班。他喝下一口开水,关死门,立马上了楼。
杨安振站在办公室里端着茶杯,喝温开水。看到了包下龙进来,让他坐在沙发上,就用卫生杯给到了杯温水,递给他,仔细地端详着他的邋遢,问他说:“说说你这两夜的工作吧。”
包小龙解开了混纺棉袄,里面露出了黑色衬衣,他手里端着纸杯,喝了两口,说:“前天,你来了,就释放了李保国跟他的侄子李德孝。我就下去监视他们了。我怕义举村的人认出我来,我就在街上买了身打工的衣服,还有一个蓝帽子,到了一个朋友家里换上。白天,我就骑着破旧的自行车,穿越义举村,穿行了好几趟,从李保国家门口,到李德孝家门口。我低着头就骑过去骑过来。释放的那天下午,李保国的家门口,李德孝的家门口,都有人围着看热闹。都听说李保国家死了人,都来看看,问问长短。李德孝家也是的。下午,不,是快到傍晚了,李德孝收拾好自己家的锅屋,就把李保国带走了。李保国的几个侄子也来了李保国家,放火烧了锅屋,把不吉祥的锅屋推倒了。那些灰土堆成一堆,拉到了田地里。李保国和他的两只羊,都到了李德孝家里。我夜里就钻在李德孝门口前的巷口边的稻草垛边。我一夜没有睡,看深更半夜什么人到他家去,监视他们家是不是异常?上半夜有人去敲门,问长问短。怎样称呼李德孝,我都记录在手机里。
我感觉没有什么异常,都是李德孝家的远路亲戚,吃完了晚饭,来探望李保国的。夜里,有狗的叫声,也有羊的叫唤声。都不是异常。天明了,我就离开了,到了我的一个朋友家里,是在胸口镇东头做铁皮的店铺里休息。我让他媳妇按照我的吩咐,也去到义举村里打听,问长问短。都稀奇贾邕怎么死在了李保国家呢?都不相信李保国会杀人。他们都说起了李保国在朝鲜战场当俘虏的事,贾邕的爹也是俘虏,是被李保国救的。人家到台湾的俘虏,前几年光荣地回来了,带着老婆孩子带着美元,还来看望李保国呢。昨天晚黑,我又潜伏在李德孝家门口,就听到了李德孝家里,李德孝的女人在骂,比鸡骂狗的骂李德孝骂李保国,嫌弃李保国拖累他们了。骂李德孝充人头,李家那么多侄子没人问,你充什么能。没有人答应,他媳妇骂了一会,就关门睡觉了。到了半夜,院子里有羊的叫声,他家的小狗,也跟着叫了起来。院子里热闹了。
李保国的媳妇起来,又是骂,说耽误自己睡觉。埋怨,怨言,就开始骂李保国。你临死临死还来拖累我们,你非得让我们家死一口,你才安生吗?女人很不讲理,就站在锅屋门口,把李保国的过去也翻出来骂。你救过贾邕的爹,你不该说人家是俘虏,你要是懂事,说贾邕的爹是战斗英雄,贾邕就会把你当亲爹养着的,我们也会跟着沾光。现在好了,贾邕死在你家里,拖累了我们家。你还有脸回来,你就承认了是你杀死的贾邕,国家也不会枪毙你,你蹲牢,还有人照顾你吃喝呢,比一个人在家里好多了。这个怨毒的泼妇骂得李保国无法呆下去了。老头披上衣服,牵着羊,就生气回到了自己的家里。对了,李保国牵着羊,出了家门,骂了句,‘我杀人我抵命,我没有杀人,你们不要问我了。’李德孝的媳妇,就把大门咣当关死,朝他呸一口,说恶心。李德孝虽然怕媳妇,可是个孝顺的人,就追着到了李德孝的家,拎着暖水壶,拿着吃食,给送吃的。天快明了。我怕有人发现我,我就回来了。”
杨安振坐在椅子上,听着,不住地点头,对包小龙说:“小龙,你做的很好。”
能得到老前辈的夸奖不容易,他只能谦虚,说自己应该做的。
杨安振又问:“小龙,你说说,为什么李德孝要说李保国是凶手呢?”
包小龙说:“我只能用世态炎凉四个字来分析。连李德孝媳妇都希望李保国是凶手,凶手就是不死也要蹲牢的,他们就家就少了一个累赘。从我这两天的监视来看,如果李保国是李德孝的亲爹,如果李保国是个立功的老英雄,有钱,有荣誉,这些不幸就不会发生在李保国身上了。只所以发生在李保国身上,就因为他是俘虏,是一个老兵,是一个一无所有的老光棍。现在社会抛弃了他,他的亲人也要抛弃他。李德孝只所以要承认他是凶手,可能是他媳妇施压的结果,就怕牵连到自己身上。李德孝也可能知道八十岁的老人杀人,不会被枪毙的,却会老死在监狱里。在监狱里,还有人送饭吃,比在家里饿死强。如果李保国饿死了,乡邻会讥笑李德孝家里的。惟一可行的办法,就是让李保国承认是杀人凶手。没想到,您不是吴亮,就把他们放了,麻烦又踢给了李德孝,李德孝媳妇的如意算盘又落空了。她只有怨恨了,骂天骂地骂李保国……”
杨安振不住地点头,听完就冷笑,说:“你分析的很对,世态炎凉,人情冷暖,可以解释李保国的故事了。”
杨安振看着眼前的这个小伙子,非常高兴,不住地点头,又问了他几个工作问题。就开始点拨他了,对他说:“小龙,你现在是专案组的成员,专案组的工作,不能跟派出所的工作混为一谈。你要清醒一些,分清工作性质。”
包小龙坐正了,说:“跟着您工作,真的有动力有精神,说实话,我也有点想入非非了。”
“说。”
“我天真地想,要是我能破获两个案件的一个多好啊。”
杨安振微笑点头,说:“我当年初入刑警队的时候,跟你一样,每到一个大案,就会在心里生出你这样的想法,这才是刑警本色。我们刑警虽然不是什么思想家政治家能够改变时代,但是我们可以让颠倒的是非反正过来,让歪倒的大旗屹立起来。给世道多一些正气少一些邪气。”
包小龙急忙掏出手机记录杨安振的话,跟着念了起来:“‘我们刑警虽然不是什么思想家政治家能够改变时代,但是我们可以让颠倒的是非反正过来,让歪倒的大旗屹立起来。给世道多一些正气少一些邪气。’好词语,座右铭。”
他激动地看着杨安振,说:“还有什么工作让我做。”
杨安振对他说:“你去洗澡,好好休息,会有工作等着你的。”
包小龙站了起来,恭敬地离开了他的办公室。
包小龙走了。杨安振站了起来,陷入了沉思。一个人在办公室里狐疑地来回,心里满腹言语。他在不停地推理。
世态炎凉,李保国;
利益者,徐大梅;
乱情者,赵丽丽;
神经兮兮,卫鑫。
可是,进去的人偷走了贾邕的日记本,与贾邕被害有关系吗?
不可能有关系。但是,贾邕的日记可能会对某些人不利,就是说贾邕的日记被人偷看过,谁能偷看呢?
贾邕的笔记本?
他就把赵丽丽、卫鑫的名字写在圈起来的‘贾邕笔记本’的旁边,留着再问。
贾邕案件,确实陷入了迷宫。迷宫,无路可走的迷宫。
他又把思维转入到了另一个案子上,薛小奎案。思考了一阵子,就开始梳洗,准备吃早饭了。
早饭是派出所的值班人员负责买饭。他们简单吃完早点。杨安振就把刑警队大队长王勇利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来。
杨安振问:“审问昝军有什么结果吗?”
王勇利答:“没有结果,他还是咬死口说是自己无意的,怪自己中午喝酒了,没有看清楚对面的轿车,当轿车到自己的自卸车跟前才看清楚,就慌忙刹车,没想到手忙脚乱,打错了方向,造成了车祸。”
杨安振听了,冷笑道:“人家胸有成竹吗?人家坚信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人家的媳妇很自信说,昝军过一阵子就会回家的。”
王勇利看着杨安振,问:“他老婆交代了吗?”
“姚小西审问她几次了,她很顽固,跟昝军说的一样。从她的语气来看,大不了昝军坐几年牢,出来还是条好汉。”
王勇利说:“他们太猖狂了,该好好教训他们一顿。”
杨安振说:“打一顿,他们会更嚣张的,还认为我们是无能的表现,只会行刑逼供。”
王勇利问:“那怎么办?”
杨安振说:“查了昝军的手机通话记录,也核实了,在出车祸之前,谁给他打过电话,谁给他发过短信,那段时间,就根本没有人跟他发过短息,也没有人跟他通过电话。我们也想到了他老婆的手机和他家的电话,在那段时间段,都没有。我也感到了奇怪。更说明了是一个精心策划好的行动,人家可是做到了滴水不漏,我的王大队长。”
王勇利问:“是不是用别人的手机呢?用完,由他老婆,隐藏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