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问讯完了，他们就告辞了，轿车按照老杨的意思行驶，徐徐往南行。
老杨看着路两边，有没有石狮子。到了南边村口往西拐，终于看到了一对门前摆放石狮子的人家。是一个崭新的院子，大铁门油成紫红色，里面是一座二层小楼。好生气派。这就是肇事司机昝军的家。是村边了。他们刚才从胸口镇过来，没有在意。现在就非常留意了。
老杨不由自主地吸了一口气，问支智勇：“这一对石狮子雕刻的不错。”
支智勇看了，回答道：“不错，很有气魄。”
“听说石狮子是用来镇邪的，貔貅是用来招财的。有没有这回事啊？”
说完，就呵呵地笑了。轿车出了村，往西拐去，上了乡镇公路，一会儿就回到了派出所。老杨有点困了，进了办公室就躺在床上，午休。姚小西把快餐给端了过来，催他吃饭。
杨安振躺在床上，对姚小西说：“我要的材料来了吗？”
那个美丽的书记员对他说：“刚来，你现在要看吗？王队长有事向你汇报呢？”
“叫他来吧。”
老杨困倦的眼睛就是合不上，到了外面的办公室，坐下吃饭，一点胃口都没有。他同时办理两个命案，思维就得更另类了，更要非常规了。
王勇利队长上来了，坐在沙发上，看他才吃饭，就没好意思开口。
杨安振把饭盒推到了一边，不吃了，对他道：“说吧。”
王勇利拿着笔记本，就把私下里审问贾邕的秘书卫鑫的情况向他汇报，卫鑫说贾邕的情妇叫赵丽丽，镇妇联主任，卫鑫还说，贾邕生前跟胸口镇里的胸口镇大酒店老板娘徐大梅的关系非同一般，徐大梅的胸口大酒店，就是镇机关来人的招待所。
老杨放下了饭盒，掏出笔，在贾邕案件的笔记本中，记录下来了这两个重要的女人及其跟贾邕的关系。
他指示王勇利说：“你下午就到妇联找赵丽丽，审问她，要注意她的心里变化。跟贾邕的感情状况，一定要分清楚是为了利用而发生的男女关系，还是真的是相好，对于徐大梅，你暂时不要动她。”
说完，又安抚他说：“王队长，辛苦你了。”
王勇利站了起来，恭敬地说：“能跟着杨大队长学习办案，是我的荣幸，我很愚笨，但我会尽力的。”
杨安振笑了，说：“我们是共事的战友，别客套。我们要是破不了胸口的案子，我们就没有脸走出胸口镇。你我就不配做刑警。”
说着就变了脸，继续说：“胸口的老百姓会骂我们，会嘲笑我们，胸口的真凶更会讥笑我们，讥笑我们是弱智是傻蛋。”
王勇利谦虚地说：“杨大队长，你尽管过去不曾看好我，认为我不是一个出色的刑警，但是我会尽心尽力地学习，对得起自己身上庄严的服装。”
杨安振点头说：“我们不是搞宣传的，我们是来破案的，我们最清楚这个社会的弊病，有法不依有法不遵，乱我法纪者恰恰是那些要我们遵纪守法的人。纲举目张，刚不举，目何能张啊？胸口就是一个很好的例证，伙计，努力工作吧。”
王勇利鞠躬后，就退了下去。
杨安振叫来姚小西过来收拾饭盒。他洗把脸，拿过姚小西打印出来的清单，上了床躺着，看打印出来的话费清单，是通话时间和短息记录。
他看着，打住了，用笔记录下来，然后就闭上了眼睛，脑海里浮动一幕幕场景……
司机是故意的。
他为什么要谋害薛小奎呢？他的胆子好大啊。
是谁指使的呢？
那个神秘的举报电话，又是谁？举报人肯定知道了这里面的阴谋，为何不敢露面？
瞌睡了一会，杨安振猛然地从床上爬了起来，走到了电脑桌下，就用座机给支智勇打电话，让他把马牛村的支部书记靖寿山叫来。
然后，他继续看着两个案子的材料，思考着。他又给山鹰发短信，安排他任务。
13 妇联主任供出了凶手 4月27日星期一 下午
到了下午，老杨跟马牛村支书靖寿山谈话。马牛村支书靖寿山回答的很简单，他跟薛小奎就是工作关系，没有一点私情。还说了，薛小奎是个不易接近的人，他要不是代理了党委书记，也不会到马牛村来喝酒的。再问他别的事，他都是摇头，不知道。
送走了靖寿山，杨安振呆呆地在办公室里发愣。
刑警大队队长王勇利从机关大楼回来了，要向杨安振汇报，他才清醒过来。
王勇利就倒了一杯矿泉水，喝下肚，坐在沙发上，开始汇报。
他说：“我下午去了镇妇联，在妇联主任赵丽丽的办公室，关死门审问了赵丽丽，她交代出了凶手。”
杨安振坐正了，问：“她交代出来了凶手？原原本本地给我讲来。”
王勇利说：“他说凶手是他丈夫潘良。下午两点半，我去了赵丽丽的办公室。她见我，就好像知道什么事情了。她很礼貌地站了起来，迎接我。她是一个漂亮的女人，个子中等，烫发头，穿着得体，下身蓝裤子，上身红风衣，红风衣敞开，风衣里是一个黑色羽绒服，脚穿红色休闲鞋。脸盆很大。没有化妆，嘴唇发白。她肚子微挺。怀孕大概有三四个月了。我就问她，你是赵丽丽，胸口镇的妇联主任。赵丽丽点头。我又问，你知道贾邕死了吗？赵丽丽用手抹了一下眼睛，慢悠悠地抬起了头，说，你要问什么我知道，我自己来说，我是贾邕书记的情人。他死的那天夜里，他就托梦给我，我就知道他出事了。你不就是来调查我，谁谋杀的贾邕吗，我现在就告诉你，是我丈夫潘良杀了他。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问她，你丈夫为什么要谋杀贾邕？赵丽丽苦笑道，这个还要问吗，我不是说了吗，就因为我是贾邕的情妇，整个机关大楼的人没有不知道的。这是公开的秘密。我问道，你说你丈夫杀人，要有证据的。赵丽丽说，我比你们清楚。他是体育老师，他是学武术的，他的办公室里都是凶器，有飞刀、飞镖、匕首、单刀、双刀，他还取得过全市匕首比赛的亚军呢。我又追问，你没在案发现场，你怎么能断定是他？赵丽丽武断地说，就是他，没有别人。他跟我吵架，赌气离开了家，搬到了学校住。他早就做好了谋杀的准备。把匕首磨的雪亮，他对我说，他要一刀结果了贾邕，自己去蹲牢，也不愿意做乌龟王八的。我对她说，你要知道作伪证的结果，你在想想吧。她都是摇头，坚信自己没有说错。她哀伤的表情挂在脸上，喃喃地说，我不该结婚。是我的错。审问完了，她站了起来，对我说，还要我签字吗。我就让她在我记录的口供签字了。”
杨安振接过王勇利做的笔录。看完，对王勇利说：“李保国的侄子李德孝供出了凶手，现在又有一个人供出了凶手，都是检举自己最亲近的人。还都是杀害贾邕的凶手。看来案子可以破了。”
王勇利知道杨安振在讥笑他们，很认真地说：“我绝对不信赵丽丽的，他丈夫怎会跑到李保国家去杀贾邕，难道李保国是他亲戚不成，跟李保国合作，哪有合作杀人呢，哪有那么巧合的？”
“虽然不可信，也要追查下去。结果可能无用，但是，赵丽丽却是个好线索。她说他的丈夫谋杀了贾邕……，贾邕胸口上的那把匕首，如果真的是潘良的匕首呢？”
王勇利后悔地说：“对，我忘记了这一点。要不然我去学校调查潘良？”
杨安振看着他，沉吟了一声，还是摇头了，否决了他的建议。就对王勇利说：“你现在就去休息一会，夜里还要出去的。”
王勇利心领神会，开门出去了。杨安振也回到了自己的床上躺着，想着跟马牛村支书靖寿山的谈话，都隐瞒了薛小奎跟他们谈话的内容。都是工作关系，没有一点私情，更没有帮派的关系。
如果薛小奎被害是一场预谋，肇事司机昝军是实施者，指挥者肯定就隐藏在背后。为什么薛小奎的轿车那么巧就被撞进了水库，而不是下面的小河沟里呢？都是预先设计好的，一环紧扣一环，说明什么呢？马牛村的几个村干部，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杨安振坐了起来，拿过来笔，在关于薛小奎案件的记录本上，重点圈上了马牛村。这几个村干部肯定有人知道内情，才将薛小奎离开的消息，准确地告诉了别人，或者是别人再转发给了司机昝军。肯定有人暗中指挥昝军。
他想完薛小奎的案子，就转入到了贾邕的案子上来。贾邕是死于情杀，现在有两个人招供了，他要尽快识破假象。
哦，我忘记了一件事……
14 黑夜里的追杀 4月27日星期一 夜晚
4月末了，天气暖和了，真正的春天来到了。夜晚的凉风习习，穿着单薄的衣服，也不觉得冷。
马驴村的夜晚，也是宁静的。村口的路灯早就坏了，村子里一派黑暗。偶尔有晚睡的人家，从门缝里，会流露出几缕光线，也会很快就消失了。到是各家的屋子里，在电视机旁，还有灯光，一家人聚集在一起，围坐在电视机前，看电视剧。
村口那两个石狮子看门的人家，就是这样的。女主人，关死了大门，关死了堂屋门，把孩子卧进了被窝里，她坐在床前，披上一件羽绒服，胸前露出了米黄色的线衣，很诱人。她一手拿着电视机的遥控器，另一手磕着瓜子，很专注地看着电视剧，随着剧情的变化，她的脸色在嬉笑。
门外有人敲自己家的大门了。声音不响，却很沉重。她激灵地站了起来，按了静音键，屋子里的电视机哑巴了。她听到了那声音还在拍击，就悄悄地走到了堂屋门后，开了门。院子里很寂静。那拍门的声音，还在慢慢地拍击。
“谁？”
“是我弟妹。”
“你叫什么名字？”
“弟妹开门，我是老大。”
女人就走到了大门后，轻轻地开了门，黑乎乎地走进一个男人，手里提着物品。
女人就关死了门。跟随那个男人，进了家。
女人就关上了堂屋门，拉着了电灯，看到电灯下，一个身材中等，头发卷曲，长相剽悍的男人，他穿着薄薄的黑皮夹克衫，露出手脖子，手腕上有刺的青色虎头。他把东西放在了地下，就拿过椅子，坐下，从怀里掏出一千块钱，递给了女人，说：
“弟妹，这是弟兄们的一点意思，你先拿着，给小侄子当饭钱吧。”
女人没有接钱，而是看着她，犹疑地问：
“大哥，你跟昝军是朋友？”
男人说：“是啊，我们是把兄弟，我们才知道昝军兄弟出了车祸，我先来看看的。只要昝军兄弟没事，我们愿意出钱保他。”
女人说：“大哥，我真的不太认识你，你是他哪一拜的，是跟肖志那一把子，还是刘龙那一把子的。”
男人说：“肖志我认识，刘龙我也认识，我们不跟他们一把子，我们是才结拜的，我们是咸菜集那一把子，我是老大，昝军是老六。你没有听说过吗？”
男人又把钱递给了女人，说：“弟妹，你先拿着。昝军的事，就是我们弟兄们的事，我一个弟兄的老表，就是飞舟市公安局，我们花钱让他说情。”
女人接过了钱，拿在手里说：“大哥，我替昝军谢你们了，昝军的事，你们不要乱插手，他过一阵子就会出来的。”
男人听了，很激动说：“那就好，我们弟兄就放心了，等昝军兄弟出来，我们大摆筵席给他接风。我先走了，弟妹你要注意安全。”
男人的话，还没有说完，外面的大门又被人敲响了。女人就赶忙拉灭了堂屋里的电灯，出去开门了。男人趁着女人开门的时候，像狸猫一样轻轻地翻墙而过。
就听到女人开了大门，外面的人直接叫着女人的小名：“小萍，刚才你跟谁说话？”
“是昝军一拜的老大？”
进来的男人看不清楚脸面，他很严厉地问：“你认识他吗？”
“不认识，没有见过。”
那个进来的男人从后边的腰带上拔出了雪亮的匕首，对后面的人说：“快点，抓住他，要捅死他。不能让他跑了，他会坏我们的大事。”
女人醒悟过来，带着几个男人，合围她家的后面，追捕那个男人。手电筒的光亮在她家的四周扫射。没有人影。那个男人没有往田野跑，而是钻进了巷口，进村了。被手电筒的光照到了，男人跃进了人家的家院里。
从外面追赶围堵的男人没有办法。他们砸开了人家的家门，男人翻墙又跑到了另外一家去了。此时的家院就像一个地洞，在掩护着他。
到了一片相互连接的院子，就像茂密的树林，翻墙的男人隐藏了起来。
要抓住他的那些男人，只有守住路口，随时追杀那个出现的男人。
15 不平静的夜晚 4月27日星期一 深夜
夜深了，杨安振喝了浓茶，一个人在黑暗的房间里思考着案件。当他又躺在了床上，盘算着几点行动时，接到了山鹰的短信，大吃一惊。
“有人追杀他？”
他情不自禁地叫出了声，嘴巴张的大大的。这可是个巨大的意外。竟然还有人知道山鹰去了昝军家，还去追杀他。这事很保密的，没有人知道山鹰去卧底。
哦，我明白了。是有人在提防我，在监视我的一举一动。我就跟马驴的村支书胡传笑问起过肇事司机的家，还有，那就是我的司机小董和支智勇所长路过肇事司机的家门，还无意说起了他家门前的两尊石狮子。
就是知道了，怎么会知道山鹰去司机家呢？
有人暗中保护肇事司机的家，什么人保护的呢？
山鹰是暴漏了，他怎么会暴露呢？奇怪。这也是无意中，自己跟隐藏的凶手交手了。博弈开始了。
凶手好厉害啊，就在自己身边。自己是明处，凶手在暗处。所以，他的一举一动，都要小心。
杨安振给山鹰发了短信，让他注意隐蔽，保护好自己，他马上过去给他解围。
他又想到了肇事司机家的危险，他忽然感到了更加可怕，。如果凶手败露，就会拿司机家的老婆孩子作为人质。司机死了也不会开口交代的，如果……，想到此，他的眼睛一亮，就有了好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