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解聘律师 (1)
这天，龙江山叫秘书顾辉开车来律师事务所亲自接罗封尘。罗封尘不知是凶是吉，还是跟着去了。来到省委办公厅，进到会客室，顾辉叫他等等，说去去就来。过了一刻钟，龙江山才从办公室出来。罗封尘站起来，龙江山示意他坐。顾辉倒了茶来，放在他面前。龙江山示意顾辉离开，顾辉就拉上门出去了。
龙江山单刀直入地说：“今天请罗律师来是想听你说说这案子怎么样了。其实也没别的意思，你尽可大胆地、毫无保留地说出来。只有我俩知道。”
“不知龙书记想知道些什么？”罗封尘问道。
“当然是想知道你近来都了解了什么情况。”龙江山笑笑，说，“作为家属，我想我应该对案情的发展有所了解吧。或者说，我们可以在互相信任的基础上，早点弄清事情的真相嘛。我们家人实在是不想看到那样的结局……”
“你们不想看到什么样的结局呢？”罗封尘不知龙江山葫芦里装的是什么药，便借题发挥了。
“自然是不希望女婿受牵连。”龙江山轻轻地叹息了一声，“龙静一直在家里闹，她不相信自己的丈夫会干出伤天害理的事来。你知道，我就剩这么一个女儿了。”
“你也相信贺再宇是清白的吗？”罗封尘习惯性地掏出了一支香烟，“我和他是老同学，我是相信的。”正要点火，他突然意识到这不是一般的地方，就没点，又将烟放进去了。
“所以，你和李碧就为老同学奔走呼号了。”龙江山轻轻地揭开茶杯盖子，喝了一口茶，“我们很感谢你们。但是，我们还是希望早点了结此案。说白了，就是想知道你们都找到了什么证据，看我能不能补充一点——如果需要的话。”
罗封尘也端起了茶杯，喝了一口茶说：“据我了解，整个案子还有许多疑点。比如说，龙文明董事长为什么要去古佛？为什么回来去跟他们一起喝酒？为什么看着那张照片哭笑不得？他这些反常的举动是什么原因造成的？为什么死亡现场又对贺再宇那么不利？种种迹象表明，这里面还有一个没有解开的结。毕竟，这不是一般的案子，我认为案中有案，而且是一个大案。”
“难道你不觉得你已经超出了你做律师的职责范畴了吗？”龙江山说道，手分明颤抖了一下。刚开始，龙江山还以为他们几个翻不起什么大浪，所以就没在意，直到董敬道告诉他，童雪已经供出几个账本的下落以及童雪的吸毒历史，这才感到事情并非想象的那么简单，而是要复杂得多、棘手得多。如果再追查下去，就有可能牵扯很多高层人物，那么大家也都脱不了干系。所以，他才觉得该是自己出面阻止他们蛮干的时候了。
“也不全如龙书记所说的。维护司法公正，捍卫法律尊严，坚持真理，弘扬正气，反对腐败，这是我们作为律师不可推卸的职责。”罗封尘笑笑，觉得跟一个省委副书记谈大道理有点儿滑稽可笑，但是，好像除了大道理之外，他实在没有什么好谈的。
“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龙江山轻蔑地笑了笑，“我是说，在你为贺再宇做辩护律师这件事上，你能不能集中精力一点？毕竟，夜长梦多，谣言四起，结果不是我们所想看到的。”
“您的话我能听明白。”罗封尘也不谦虚。
“那好，我就请教你几个问题，你应该毫无保留地告诉我。”龙江山显出严肃的神色来，“你认为贺再宇可不可能去杀人？”
“贺再宇不可能去杀人。”罗封尘说。
“为什么他不可能杀人？”龙江山反问道。
“他没有杀人的动机。”罗封尘打开了话匣子，“从古佛一行我就知道，贺再宇不会不珍惜自己的家庭和眼前的事业，因为他的出身只会让他三思而后行，不可能叫他去蛮干、傻干，此为其一。再说，贺再宇为了感激您的再造之恩而改了原来的名字，也说明他对你们龙家是感恩戴德的。同时，他也放弃了自己的爱情。第三，贺再宇和龙文明有矛盾，您是知道的。因为贺再宇很听话，走正道，没有富家子弟的恶习。而你总是拿他俩来比较，这样无形中就增加了他们之间的隔阂。从我了解的种种情况来看，贺再宇是能洗清罪名的。但刘智慧可能有推卸不掉的责任。”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刘智慧有问题呢？”龙江山的目光像要穿透罗封尘的心脏似的锋利无比。
“因为庄生吉掌握着证据，但上次他没有拿出来。”罗封尘说，“他不想刘智慧死，而他最爱的女人就是刘智慧。正因为如此，上次在法庭上他才有所保留。要是他那次拿出有力的证据，谁都没有回天之力了。”
“那照你这么说，刘智慧与此案又有什么干系呢？”龙江山继续追问道，声音也有些颤抖了。
“这就是我没有弄清楚的地方。”罗封尘如实回答说。
好！没有弄清楚就好！龙江山在心里暗自庆幸了一阵，但他还是感觉到了，威胁正向自己一步步逼近，该是自己出手的时候了。如今，儿子对他来说已是一个遥远而痛苦的回忆了，如今需要他挽救的是龙家、董家。如今，这两家已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了，而这两只蚂蚱，再也经不起任何风雨吹打了。他有预感，陈年旧事一旦被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律师翻出来暴晒，这老脸还不被他们晒得漆黑一片、糊涂一片吗？于是，他又意味深长地看了罗封尘一眼，说道：“那你认为现在案子的关键在哪里呢？”
“就在龙文明身上。”罗封尘坦言告之。
“可他已经死了！”龙江山厉声说道，“难道一个死人还能活过来被押上审判台吗？”
“可证人和证据都还没有死啊！”罗封尘感觉出挑衅的意味了，针锋相对道。
对！人死了，证人和证据没有死！这句话给龙江山以极大的震动，但他又立即恢复了常态，叫顾辉进来了。他回到办公室对顾辉交代了一番之后，顾辉就带着罗封尘下楼，然后上车，一路无话。
将罗封尘送到律师事务所，顾辉淡然一笑，就随同罗封尘上楼了。一进去，顾辉就对律师事务所的主任说：“电话已经接到了吧？就按领导的指示办吧！”然后他如释重负地走了。
罗封尘见大家神神秘秘的样子，大惑不解，忙问出了什么事了，他已经感觉到了，一定跟龙江山有关。
“他们已经改聘律师了。”主任漫不经心地说。
罗封尘恍然大悟，掉头就走。一下楼，他就开着自己的车朝省委办公厅赶去了。刚到门口，武警便把他的车拦住了。他立即把车停好，下了车到门口登记，但是工作人员不让他进。他便说顾秘书找他有急事，本来说在门口等的，因堵了车，所以迟到了一步。正好顾辉刚刚进去，武警没再坚持便放行了。径直闯进了龙江山的办公室。
此时，龙江山正背对着大门，手里拿着一张老照片在看着，他泪眼婆娑，显示出了无比困惑、忧伤的神情。感觉有人推门进来，他还以为是顾辉，回头一看，见是罗封尘，便大发雷霆：“你……你怎么进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