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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杀人灭口 (2)

书籍名:《无字审判》    作者:黄光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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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在这时,一名刑警进来报告,说是发现了一辆中弹的三菱车翻下了坎,在离S市55公里的地方,幸好没有伤着人。林枫叫杨大海坐镇,想办法调查微冲的来历,他自己带着两名刑警赶去了。

  林枫赶到现场时,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在车灯的映照下,他看了看弹孔,发现车牌号是警车牌号,就给杨大海打了个电话,叫他马上派人查查这个牌号。他还发现,这个弹孔是从严革的枪里射出的子弹打穿的。于是他问:“在检察院的车上发现这样的弹孔没有?”

  “没有。”一名刑警说。

  这么看来,严革中的是微冲射出的子弹?也就是说,在检察官还击之前,严革已经中弹了。于是林枫就往回赶,这时杨大海打了电话来,说那牌照是假的,S市根本没有这样的车牌号。林枫心里就明白了,他们的目标不仅仅只是陈忠敏和童雪,还有严革。

  那么,下一个目标又会是谁呢?

  林枫回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严革的亲属还在局大院内不肯出去。林枫一下车,就连忙奔向了局长办公室,几位领导和严革的亲属正在协商,个个脸上都挂着冰霜,看得出气氛相当紧张。林枫于是又奔下楼,钻进车,朝严革家开去了。

  严革的家在一条老胡同里,巷子很深,坑坑洼洼的,平时少有警车进出,如今胡同又成了菜市场。林枫一路鸣着喇叭,一路吆喝着,好半天才来到严革家门口。这时,很多亲戚朋友都出来了,个个没有表情,见了警车,就都围了过来。林枫下车,一进屋,就对严革的大姐说:“大姐,你能不能去说一说,叫他们不要在局里闹了,这样反而对严局不好。”

  这无疑是火上浇油,因为崔达对严革的善后工作处理不当,已经激起死者家属极大不满的情绪了。

  “他是为公死的,怎么就不能在局里办丧事?他们还有天理良心没有?”严大姐满面泪痕地说,只因跟林枫熟,所以才没发火。

  “大姐,你不知道,局里的关系很微妙、很复杂啊!”林枫十分痛心地说,“这几天接连出事,崔局把责任都推在严局身上了,要再一闹,别有用心的人就会添油加醋。万一案子破不了,说是办丧事影响的,严局不是又要多背一点儿不是吗?要理论,也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理论啊!大姐,你就去劝劝他们吧!啊?”

  这时,严革妻子也说道:“林队长,你也忍心看你大哥就这么走了?他好歹也是公家人啊!你看我们娘儿俩今后怎么过?你大哥得罪的人还少吗?”

  “嫂子,你说的也在理。”林枫委婉地说,“可在这节骨眼上,别人找岔子还怕找不到呀!”

  “那严革就这么白白死了不成?”严革妻子反问道。

  林枫无话可说了,就呆呆地望着严大姐。这时候,最痛心的自然就是严大姐了。可以说,严革是她一手带大的,直到严革结婚后,她才出嫁。严大姐就嫁在这条街上,日子过得不怎么样,丈夫下岗了,两口子做着熟食生意,没有闲下过一天。严革的妻子也是下岗职工,基本上就靠严革的工资养家糊口。如今这个样子了,谁不伤心呢?整个一条街,就因为出了个严革,日子才过得太平了。这本是一件可喜的事情,可他铁面无私、不徇私情,得罪过不少人——有两家的孩子犯了法,就是被严革送进“笼子”里去的。胡同虽然从此安静了,但严家却成了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了,这是严革家人最为苦恼的事情。如今严革人也死了,还不准在机关里办丧事,又有多少人在背后吐唾沫星子呢。但严大姐听林枫这么一说,觉得也在理,想了一下,就跟林枫来到了机关院内,叫大家回去。几个正在理论的长辈见严革大姐松了口,也就不好再强硬了。于是大家骂骂咧咧出来,把严革的尸体运回家去了。

  大院内一时又恢复了宁静。

  崔达这才舒了一口气。他嘴里衔着烟,不停地在办公室里来回走动,他觉得太低估童雪和董涛了。移交“人质”陈忠敏和童雪是他想的计策,但杀人灭口,他却是一点儿也不知道的。这说明董涛还不信任他,在把他当炮灰使。因而,他便感到有些心灰意冷了。可是,已经走到这一步田地,想回头也来不及了。而想要保证自己日后的安全,唯一的出路就是与董涛和陈忠敏亲密地合作。

  崔达打了个哈欠,他实在太累了,就想靠在沙发上眯一会儿。可就在这时,院子里又闹腾起来了。他立刻赶了下去,死者家属就围住了他,问为什么要把“烈士”二字换下来。如果局里这么做,他们非得把灵堂设在大院里来不可。

  双方又闹腾起来。刚刚眯着的林枫又爬了起来赶来大院。一打听,他才知道有人按照崔达的指示,说暂时不要以“烈士”的身份定性,以免造成负面影响。于是,他就对严革家属中一个领头的说:“你们先派两个人在这里谈谈,其余的人先回去。你看怎么样?”

  领头的是严革的姐夫,他说姓崔的处处与严革作对,人死了也不放过,这口气他们咽不下去!林枫明白,严革没能当上正局长,就因为崔达有靠山。而严革没有当上政委,正是崔达从中作梗。为此,严革跟崔达吵过一架,全局都知道,而且还闹到市政法委去了。如今,林枫听见死者家属说如此说气话,也很理解。但他还是劝说大家派两名代表谈谈,其余的人最好都回去。严革的姐夫看在林枫的面子上,就同意了。

  上了楼,崔达的脸依旧铁青着,他一落座,严革的姐夫就质问开了:“你说说看,为什么检察院死的就可以写上‘烈士灵堂’几个字?而严革死了为什么就不能写?他不也是被打死的吗?”

  这要求似乎并没有什么过火的地方。

  可是,崔达却不这么想。如果将严革定为烈士,也就是说,严革没有一点儿错,过错都在他崔达身上了。这不是自己往自己脸上抹屎吗?所以,即便他们再闹,他也得稳住自己。于是,他拿下烟说:“我已经说了很多遍了,他们是他们,我们是我们。理由有三,一是作为烈士,还要申报,上级批准了才能算烈士;二是因为两位检察官之死是以身殉职,所以他们的死是可以定性的;三是因为严革追赶检察院的车子的目的和意图还不明确,领导已经找他谈话了,而他违抗领导的指示,私自拘留人,也不知错,影响了大局,特别是在现场发现的那支微冲还没有弄清楚是谁的。也就是说,不排除严革是犯罪嫌疑人。”

  “这简直是狗屁逻辑!”林枫插话道,“我可以证明严局不是犯罪嫌疑人!我们刚刚从另一辆车的出事现场回来,发现那辆车就是作案的车。那辆车换了假警车牌照,还被击中了一枪。我们认定那一枪是从严局的手枪里发出去的。他不可能既使用手枪,又使用微冲,同时还要开车。即使是特警,只怕也没有这样的本事!”

  “是嘛!栽赃也不能这么个栽法嘛!”一个亲属附和道。

  “这不是我的意思,是我请示领导之后,领导这么分析后说的。”崔达猛地吸了一口烟,又说,“领导叫我们不要操之过急,要报烈士,还有一定的程序,不可以在这节骨眼上本末倒置。”

  林枫怕事情闹大,就说:“崔局长说的也有道理,你们还是回去吧。等案子有了名目后,局里自然会申报的。我可以拿人格担保。”严革的亲属们这才很不乐意地回去了。

  第二天,给严革开追悼会的时候,灵堂里人山人海,大家都是来跟他告别的,只看见一团裹着白布的尸体,见不到一点儿面容。而所有见过严革尸体的,想起那惨不忍睹的场面,都禁不住轻轻地呜咽起来。严革的大姐和妻子已经哭晕过几次。

  这凄惨的情景,都被记者从头至尾地拍了下来。

  林枫还在为自己那个电话深深地自责着,他几次哭出了声来。关灯之后,棺材被盖上了,林枫觉得自己该好好地陪陪严革,于是他坐下来守夜,崔达、杨大海也坐下来守夜。因为天气寒冷,大家想打瞌睡却怎么也睡不着。

  天刚亮的时候,灵堂又闹腾起来了,林枫他们也醒转过来,感到身上袭过了一阵阵寒意,于是大家又忙乎开来。哭声又再一次响起,所有人的眼眶都红红的,严革的灵柩就在人们的哀哭声中被送进了火葬场。

  这时候,罗封尘赶来了,他远远地、呆呆地望着出殡的队伍,眼睛渐渐地湿润起来。这时,苍天仿佛也开眼了,大朵大朵的雪花飘洒起来,将通向天国的道路铺得一片洁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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