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背后的眼睛（1）
火车到了H城陈旧的车站的时候，已经凌晨1点多了。站外接新生的牌子还都在，接新生的人却都不见了，原本该是热闹的火车站广场此时冷冷清清的。麦林的表姐童美就在自己即将上的大学里当会计，本来约好她在这里接人的，等了半天也没有看见她。麦林急着给表姐打了几个电话，对方手机都是不在服务区。打家里电话，家里竟然也没人接听。等了好半天，麦林和老姜又饿又累，终于决定自己打一辆出租车赶去学校。虽然离家前，父母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们如果打车一定要看好正规公司的出租车，千万不要打黑车。可是因为H城的大学新校区盖在郊区偏远处，司机拉一趟活儿能多赚十几块，故俩人一招手就被拉客的司机当香饽饽一样抢来抢去，他俩哪儿还来得及看是不是黑车。
车子开出城区，穿过一条正在修葺的马路，马路两旁是土质不好荒废很多的庄稼地，庄稼稀稀拉拉没有什么生气。麦林在车上昏昏欲睡，老姜却双手把住车门，一双眼睛不时紧张地盯着司机的后脑勺，还不时地向车外探头。黑漆漆的庄家地里偶尔透出远方点点的灯火，夹杂着几声寂寥的昆虫鸣叫，车子在黑暗的道路上疾驰。老姜看了一下手表，车子开了半个小时了竟然还没有开出这黑黢黢坑坑洼洼的土路。不知道为什么老姜变得很紧张，额头和手心里都出了很多汗。他焦急地扒着司机的座位问了好几次路程，而对方回答总是说快到了，马上就到了。
麦林的头沉沉地靠在老姜肩头，迷迷糊糊，偶尔感觉自己清醒一下，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她感觉车子越开越快，身边的老姜忽然跟一头怒狮一样对司机狂吼着什么，而自己的身体却一点也动弹不得。当所有吵闹突然寂静下来时，她心里猛然间像被挖空了一样难受。一阵刺耳的刹车声过后，她只听见咣当一声巨响，车子便翻滚着跌进了庄稼地里。
“林子，林子你还好吗？你回答我……快出来！”老姜满脸是血地从翻到的车里爬出来，赶忙回头去车厢里找麦林，吃力地把她拖出车厢。
“那个司机师傅呢？”从翻倒的车厢里被老姜拖出来之后，麦林猛然清醒过来，剧烈的喘息着，她看着眼前翻车的惨况心有余悸地抱着老姜的胳膊问道。
“怎么他还没爬出来吗？这么狭窄的土路，我让他开慢点他偏偏不听，现在翻车了吧！幸好我们俩都没事，吓死我了！”老姜抹了把冷汗，小心翼翼地向车头那边探去。
“我想他可能卡在车里了，快点把他弄出来，车子已经漏油了，会爆炸的！”麦林惊呼道，因为她清楚地听到了车底滴滴答答的漏油声。
“他不会死了吧？”老姜嘟囔一声，立刻跑到车头，果然在已经变形的车窗里看到满脸鲜血的司机。老姜怔了怔，颤抖着伸手过去试探了一下他的呼吸，手像烫了一样立刻缩回去。
那司机头垂在胸前，左胳臂在老姜的拉动下扑哧一声垂了下来。断肢处露出白森森的骨茬，腥浓的鲜血喷了老姜一手。
“天呀！”老姜吓得声音都变了调儿，连连向后踉跄几步，一屁股跌在地上，两只眼珠子惊恐地差点瞪出眼眶，他沾满血污的双手颤抖地指着司机惊呼起来。那司机的上半身倚在车窗上，断裂的玻璃卡在他的喉咙处，割开了一条哗哗冒血地鲜红的伤口，他赫然瞪着双目，额头上也划开了一条伤口汩汩冒血，鲜血沾满了他狰狞的脸孔。他的一只眼珠儿在血污中映着月光，闪闪发亮变得诡秘异常，而他的嘴部过分地张大，嘴角被豁开一条长长的伤口，露出森然的白色的牙齿。
“他死了。”麦林浑身颤抖，却忽然异常冷静地盯着老姜道，老姜愣了一下，试图再去探他的呼吸，却看到麦林在默默地摇头，她神色颓然，一双晶莹的眼睛里露出恐惧的神色。麦林感觉自己快要石化了，因为她知道那司机真的死了。一股凉气涌上她的后背，后颈僵硬，头皮阵阵发紧——麦林清晰地感觉到在他们的身后，有种异样的阴森森的目光紧紧咬在他们的身上。
麦林僵了僵，咬着牙齿猛然回头，在身后黢黑的夜色中，司机正从她背后的土地上慢慢爬起来。他的双眼黝黑得如同黑夜，格外凶狠地盯着他们两个人，牙齿咯咯吱吱地响，满脸流淌的血污已经蔓延进他的嘴巴里。他的断臂垂在身体一侧，另一只完好的手竟然不断地撕扯喉咙上那令人触目惊心的伤口。
老姜看到麦林惊骇的表情，木然地转身看看背后如同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司机，回头又指指出租车里的司机，双眼一翻，昏死了过去。麦林身后鬼魅般的司机，却狞笑着张开血淋淋的大嘴，伸出一只沾满血污铁钳般的大手，掐住了麦林的脖子，把她高高地举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