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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书籍名:《焚心祭》    作者:鬼古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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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老人到底说了什么,让戴向阳那么受刺激?竟然跳起来和他拼命?”巴渝生问。

  那兰说:“我感觉并非某句话刺激了戴向阳,而是今天发生的一连串事件,包括在他心里早就有的什么秘密,以及那老人的逼迫,导致了他的一反常态……当然,我从来没见过他的常态,根据认识戴向阳的人评估,梁小彤、戴娟他们,似乎都认为他应该是那种比较hold得住的人。”

  “那老人不善言辞,他说得很乱,很激动,不过好在我们大多听懂了,戴向阳的鑫远集团以前在他们那里开钨矿,征地征山,逼得他们几乎没了活路,后来总算答应让他们在钨矿做工,混口饭吃。近年那钨矿不景气,这些本地人无工可做,农田山林又都已经被破坏和污染,无法用来生存,他们和集团、当地政府交涉无效,都不知该怎么办。这位老人,选择了最极端的一步。他逼着戴向阳当场签字画押,要让集团拿出五百万救济二十多户村民的生计。否则,要跟他同归于尽。他还说他已经在厨房地上浇满了油,还剩了一些一路洒上楼梯,所以只要在这里点火,厨房也很快会烧起来。”

  巴渝生问:“戴向阳的反应是什么?”

  那兰说:“老人开始讲的时候,戴向阳什么话都不说,甚至,看上去像是什么都没听见。从这点来说,我同意戴世永笔录里说的,戴向阳似乎很‘忘我’,已经对很多东西不在意——人如果进入这种境界,一般就是两种可能:一是真的不在乎,不屑一顾;一是绝望,觉得没有必要再理会。所以当戴向阳扑过去和老人扭打时,我也有种感觉,他是去寻死的。他当时不停地叫‘我没有钱,我没有钱,我只有命一条,你们都拿去吧!’”

  巴渝生沉默深思。

  “我不理解的是,人质们在接受询问时一致将炸药包转嫁到劫匪身上,有什么意义?为什么不说实话,上来这样一位陌生的老头,要和戴向阳拼命,等等等等。”

  “这个我也说不清,昏迷中,没有参与编故事。”那兰大致能猜出个中原因,只是核实之前,还不愿捅破,“我甚至不知道是谁在六院急诊搞串联,统一口径。”这个她也能猜到几分,相信巴渝生也能猜到几分。

  “根据张大夫说的,你在昏迷期间,曾有人化装成警官来询问你的病情,知道是谁吗?”

  那兰摇头说:“真的不知道是谁在恶作剧。”

  过了片刻,巴渝生才说:“谢谢你,至少,我终于知道了案件的经过。”声音里却丝毫没有感激不尽的情感。

  那兰没有再说什么,她想提醒巴渝生,彻底深查戴向阳商业和个人财务状况已经成为关键,但知道巴渝生很快就会得出相同的结论。

  “你还有什么想告诉我的?”巴渝生盯着那兰的双眼,仿佛要读透她。

  “我并没有失忆。”那兰笑笑,但知道巴渝生丝毫不会觉得幽默。“但你会理解的,我必须这么做。”

  “难道就因为你们在一起打的小算盘,小谎言,你不好意思直接告诉我?不敢面对法律后果?”

  那兰微愠道:“我真是那么没有担当的人吗?我以为你了解我的。”

  “显然你还有很多没告诉我。”巴渝生也没有抱歉之意。

  “你们刑侦人员和刑技专家分析过厨房是怎么起火的吗?”那兰问道。

  “你知道?”

  那兰摇头:“我当然不知道……好像我跳楼落地的时候,厨房还没有起火。然后我就人事不知了。”

  “但你有推测……暂时还不肯说?”巴渝生知道,在这个案子里,欲言又止已经成为那兰的招牌。

  “我可能先要再看一下现场勘查报告。”

  巴渝生说:“结论简单地说是疑似纵火,地上大量的食用油表明至少有纵火意图,但具体怎么烧起来的,还很难说。火灾事故专家的意见大体是从上面烧下去的可能性不大。虽然楼梯上一路都有油,但油量可能不足以使火势大到一直往下烧到厨房,而且从现有的火势形状很难做出这样的判断。火焰从楼上掉落的可能性也不大,因为没发现厨房和楼上直接的通道。所以可能是有人纵火,至于什么时候、怎么纵的火,还不是完全清楚。现场发现的碎屑中有不少金属,其中最可疑的是一块已烧得面目全非的铜块,目前刑技中心的人还在努力化验,看是不是引火的真凶。”

  “铜制的打火机?”

  巴渝生点点头,又说:“铜制打火机并不少见。其实如果真是纵火,嫌疑人并不多。我当时在现场,楼下的火是在我们进入主楼抢救人质之前或者同时发起的。所以当时主楼内的人质都可以排除纵火嫌疑。跳楼的所有人和事先逃走的劫匪——假设他们一直都没有逃离现场的话——都有纵火的嫌疑。”

  那兰说:“跳楼按顺序,是梁小彤、我、华青和建伟。这几个人里面,只有建伟是抽烟的。”

  巴渝生微惊:“原来你已经开始在调查纵火!你说得不错,所以建伟的失踪,难免令我们‘浮想联翩’。”

  那兰说:“但从实际操的可行性角度考虑呢?”

  巴渝生说:“华青和建伟的可能性不大。首先他们是最后跳楼的,跑去纵火的时间最短,更何况两个人被救的时候仍被铐在一起,一同跑去纵火,又不互相揭发,可能性也很小。可他们的烧伤也是最重的,这点又可以和纵火失手相联——厨房的窗玻璃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碎的,如果将打燃的打火机扔入窗中,突然窜起来的火理论上会将他们烧伤。只不过,他们的纵火动机几乎没有。”

  “这个说法为时太早。”那兰说。

  “我知道,第二个炸药包的主人是谁我们还不知道,如果建伟是那炸药包老汉的同伙,他就有足够的动机纵火,比如,实现老人的心愿。”巴渝生摇摇头,可见他已经将多种可能反反复复想过,“而梁小彤,有足够去点火的时间,可行性高,但一来他不抽烟,二来,动机呢?他为什么要烧自己的‘命根子’——潇湘几乎是他最爱的大玩具,很多精力心血投入其中,为什么要一把火烧掉?保险理赔方面,明显的纵火也会引起纠纷,他会吃力不讨好。”

  那兰微微张嘴,想说什么,最终还是说:“现在当务之急,还是要找到我那些‘失踪’的难友。”

  巴渝生说:“这倒是正理。”

  那兰注意到他刚才听她叙述时非常镇定,极少惊诧,问道:“郭子放怎么跟你说的?”

  “放心,郭子放没有食言,他试图保护你们的这些小秘密,大概又觉得我蒙在鼓里很可怜,所以用春秋笔法,把真相隐在故事之中。”巴渝生说。

  那兰微笑道:“看来我不是第一个用杜撰来搪塞你的人。”

  忽然,一只手拍在了警车的挡风玻璃上。那兰和巴渝生同时惊抬起头。

  “老朋友!”巴渝生轻声自言自语。

  那兰心里掠过的念头远不如巴渝生的“亲切”:阴魂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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