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局中局3
张乐清跟林珊一直守在她身边，校医室的医生已经给她诊断过了，说是高血压，受刺激后血压升高引起休克，跟上次得知姐姐的死讯时一样。
“林光呢？”这是蒋冰儿醒来后的第一句话。
张乐清跟林珊一齐低下了头。
“小冰，一切都过去了，没事了……”片刻，张乐清摸着她的脸安慰道。
蒋冰儿没有说话。却用力咬紧下嘴唇，直到有鲜红的血从嘴角流下来。
“不要这样，小冰，你振作一点！”张乐清急忙去掰她的下巴。片刻，蒋冰儿终于张开了嘴，露出一丝苍白的笑容。
“我姐姐死了，林光也不要我了，你要我怎么振作呢？”
张乐清摇摇头，“不是这样的，至少，你还有父母，还有我们，还有健康的身体和四肢。相对于有些人来说，你算很幸福的了。蒋灵儿遭遇不幸，这是她的命。林光离开你，我敢说，这会是他一生中做的最错误的决定，小冰，听老师的话，不要拿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好吗？坚强一点，我跟林珊，还有很多很多人，都在盼望你好起来，就像以前那样。老师相信你能做到，对吗？”
“张老师……”
蒋冰儿猛地伏倒在张乐清怀里，放声恸哭了起来：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他说过一辈子都不会离开我的，为什么会这样……”
一个小时后，蒋冰儿渐渐停止了哭泣。在万般痛苦甚至绝望中，接受了林光背叛自己的现实，后来她才知道，那个马尾辫女生其实早就在追求林光了，但林光一直没有给她机会，也就是自己坚持调查姐姐的死因、跟他发生冷战的那段时间，他移情别恋了。换句话说，林光的离开，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蒋冰儿对调查那件事的执着。蒋冰儿苦笑——自己只是想调查姐姐的死亡真相，只是想还她一个清白，却付出了如此惨重的代价。她不由再次审视自己最近一段做过的那些事情，究竟是值不值得？
林珊替蒋冰儿到林光的住所，取回了她的东西，一些生活用具，还有姐姐的遗像。晚上，大家都去上晚自习了，蒋冰儿一人躺在寝室床上，摸着姐姐的遗像，泪水止不住地流了出来。
她静静地哭了很久，然后，她给林光发去了一条短信：
“林光，你让我很失望。那件事我会继续调查下去的，假如你是因为这个原因离开我，我一点不感到遗憾，因为你太自私了。但是，我爱你。祝你幸福。”
林光没有回复她的信息。从那天晚上之后，蒋冰儿很长时间没有再见过他，据说他每天都去公司上班，几乎没有再来过学校。
搬回宿舍的第三天，蒋冰儿从同学口中听说，林光跟那个马尾辫女生分手了，原因不详。在听到这个消息时，蒋冰儿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不过，她由此更加肯定了自己早先对这件事的看法：林光之所以离开自己，并非是因为那个女生的出现，或者仅仅把她当成一个借口，其根本原因，还是因为跟自己之间的矛盾。蒋冰儿痛苦地想到，假如自己现在主动找他承认错误，并且保证以后不再调查姐姐那件事，他愿不愿意回到自己身边？
蒋冰儿陷入痛苦的挣扎之中。
这天晚自习下课，她没有马上回寝室，而是一个人漫步来到姐姐出事的那片树林前。这几天冷空气来袭，天比较冷，那些经常夜晚来树林这边散步的情侣都躲在温暖的教室里，以至蒋冰儿来到的时候，周围静悄悄地，不见一个人影。
她要的就是这种环境。
人在难过的时候，总想找个没人的地方，静静地思考一些事情，或者什么也不想，找个地方坐下来，深吸几口气，尝试着用平常心去看待这个世界。就像蒋冰儿此刻这样，一个人端坐在六角凉亭里，面朝树林方向，目光如水一样单纯。苍白的月光从凉亭的顶棚斜射而下，照在她毫无表情的脸上。
就这么静静地坐着，直到口袋里的手机清脆地叫了起来。一直响了很久，蒋冰儿才动作缓慢地掏出它，也没有看号码，直接按下接听键，放在了耳边。
“小冰，是我。”
蒋冰儿心猛的颤了一下，愣了足有十秒钟，然后冷冷地说道：“你找我有事吗？”
“你这几天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什么？”蒋冰儿不明白他的意思。
林光叹了口气，用恳求的语气道，“小冰，我们和好吧。”
这几个字如同电流一样击中了蒋冰儿的心脏，她再次怔住。
林光继续说道，“我知道我错了，我太自信了。我压根没想到你会这么倔强。小冰，我不能没有你，我们和好吧，就像从前那样，好不好？”
蒋冰儿还是没说话。
“你能原谅我吗？小冰，你怎么不说话？我知道是我伤害了你，但我是真心向你道歉，我以后会加倍对你好，原谅我这一次行不行？”
蒋冰儿缓缓放下了电话，不是因为不想听林光的声音，而是，她惊异的发现，在自己前方那片树林里，多了一样东西——一个白色的人影！
在蒋冰儿对面大约十米开外的树林入口处，白色的人影悬浮在空中，可能是因为与夜色对比强烈的原因，蒋冰儿将这一幕看的清清楚楚。一时间，她忘记了手机里喋喋不休的说话声，目光直愣愣地盯着那团白影，脑海中展开了最恐怖的联想——那团白影，是姐姐蒋灵儿？还是五年前同样在这片树林里上吊自尽的方宁？
她情不自禁地站起来，刚迈开步子，胳膊便被一只手从背后拽住了。
“不要过去！”
蒋冰儿连忙回头，看到了一张表情凝重的面孔。是郭江。他是什么时候站到自己背后的？
“你在这里等我，我过去看看！”
郭江说完，不等蒋冰儿回答，便迈步朝那团白影的方向快步跑了过去。由于他穿的是深色衣服，刚跑出不远，身影便消融在了沉重的夜色里。蒋冰儿站在小亭里，紧张地望着那团白影，握成拳头的手心里微微沁出了汗水。
五秒钟……十秒钟……一分钟……
突然，白色的人影消失了。同一时间，郭江闷重的惊叫声飘进了蒋冰儿的耳朵，显然，他一定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蒋冰儿再也呆不住了，迈着绵软无力的双腿，朝树林方向走了过去。刚走几步，便看见郭江踉踉跄跄的身影，从树林方向跑了回来。
很快来到蒋冰儿面前。蒋冰儿惊异地发现，他的脸上写满了恐惧，两只眼睛转溜溜地盯在自己背后，蒋冰儿回过头，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到底怎么回事？”蒋冰儿迫不及待地问。
“等会儿再说吧，走，我们先离开这个地方！”郭江颤声说道。拉起蒋冰儿的手，几乎是跑着离开了景区，回到灯光明媚的教学楼下。
“到底怎么回事？你在树林看到了什么？你快说啊！”
“什么都没有。”
郭江的回答很出乎蒋冰儿的意料，她愣了愣，疑惑地说，“没有东西你怎么还害怕成这个样子？”
郭江颓然坐倒在楼梯上。满脸紧张地冲蒋冰儿摆了摆手，“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光我一个人做恶梦就够了，何必再带上你。还是说点别的吧，我这几天一直守在精神病院附近，确切说是在于兰的病房附近，我发现了一个很重要的秘密……”
郭江神秘地朝周围看了看，刚要说出那个秘密，突然，一阵悠扬的歌声响了起来。
郭江指了指蒋冰儿手里握着的手机，“你先接电话吧！”
蒋冰儿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号码，点点头，转身走进了教学楼一楼大厅。
“小冰，刚才怎么回事？你现在什么地方？”电话刚接通，林光焦急的声音便传了过来。蒋冰儿冷冷地回了一句：“你管得着吗？”
“我……我是你男友，当然要负责你的安全。”
蒋冰儿突然低声哭了起来。
“你怎么哭了？小冰，你先别哭，听我解释好吗？”林光深吸了一口气，开始缓缓道出事情的真相：“我跟那个女孩其实没有什么的，她喜欢我没错，但她一直很尊重我们的感情，那天晚上的事情，是我跟她故意做戏给你看的，我承认这么做很不对，但我完全是为了你，我本想用分手来刺激你，然后跟你好好谈谈，让你在害怕失去我的心态下，同意放弃调查那件事，可是关键时刻你昏了过去，张老师跟林珊过来后，不由分说就把我赶走了。我本想第二天打电话给你，又怕那样的话你会跟我来劲，我之前做的那场戏就完全没用了。于是我一直等你主动打电话给我，可你实在太倔强了，今天晚上我实在忍不住了，我只有把一切都告诉你，小冰，你能原谅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