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背后的鬼脸2
“好像……有人尖叫了一声？”
未等蒋冰儿开口，林珊又猜测道，“会不会是电视机里的声音？或者有人故意叫着玩的？”
“我看不太像。”
蒋冰儿仔细回味刚才听到的那声尖叫：声音虽然小，但听起来极为清晰，一般电视机绝对达不到这种效果。更加不像是女生们玩闹时发出的那种虚伪、做作的尖叫声。
最重要的是，刚才的那声尖叫，听起来像是从树林方向传来的，现在是午夜十一点，怎么可能会有女生在那里玩闹？
“兴许就是电视机的声音呢，别管这么多了，快睡吧！”
林珊说完便躺了下去。她可不想为了这件毫无意义的事情而浪费自己的睡眠时间。退一步说，即使刚才楼下真的有人尖叫，与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总不能让自己下楼打听是谁叫的吧？自己又不是学管处的，犯不着操这份闲心。
换成是谁，大概都会这么想。况且自从那声尖叫过后，周围再也没有任何异常的声音响起过。蒋冰儿兀自望着窗外发了会儿呆，也躺了下去，钻进已经冰凉掉的被窝里。
404寝室，再次沉入了一片寂静之中。
这是一间标准大小的女生寝室，一共四张床，八个铺位，在这间不足二十平米的房间内略显拥挤。此时此刻，八个铺位上，满满地躺着八个熟睡的女生。喘息声有轻有重，有急有快，在狭小的房间里，此起彼伏地交错在一起，像一首笨重的音乐。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滴答、滴答”的刺耳的鸣叫声从窗外飘了进来，声音在寂静的午夜显得尤为突兀和鼓噪，相比许久之前，两个女生听到的那声尖叫，不知道高了多少个分贝。
又是蒋冰儿第一个醒来。
她朦胧胧地听见，窗外好像是救护车在叫。
发生什么事了？蒋冰儿好奇地走下床，披了件外套，快步走上了阳台。她是个对任何事情都充满好奇的女生，后来一系列的事实证明，这不是个好的习惯。
很快，404寝室的女生相继醒来。相互询问声音的来源，在得不到答案后，一个个踩着蒋冰儿的足迹，快步走上阳台，趴在护栏上朝楼下声音响起的方向望去。
蒋冰儿猜的没错，楼下围墙边上、靠近树林的位置，果然停着一辆救护车。伴随着刺耳的鸣叫，车灯不停变幻着红、绿、蓝等几种颜色，远远看去，像在酒吧经常可见的那种挂在天花板上的球形霓虹灯。
“树林那边出什么事了，怎么连救护车也来了？”一个尖利的女声从403寝室阳台右边传来。
蒋冰儿扭头一看，原来隔壁403寝室的女生也全出动了，一个个趴在阳台边上，低头朝救护车停靠的位置望去。大家都对救护车的深夜来访感到很稀奇，毕竟，她们进到这个学校已经三年了，还是头一回碰到这种奇怪的事情。
蒋冰儿突然想到了熄灯没多久的时候，从树林方向传来的那声凄厉的尖叫。难道，救护车的深夜到访，是跟那声尖叫有关？还是仅仅是一个巧合？
女生们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有人说，肯定是某女生犯了急病，打电话叫来了救护车，没什么大惊小怪的。此言一出，立刻遭到身边同伴的反驳，说假如真有人犯病的话，为什么救护车不直接开到寝室楼下，偏要停在小树林旁边呢？肯定是小树林里边发生了什么事情！
女生们还在喋喋不休，另一辆闪着“霓虹灯”的车辆已从寝室楼下呼啸而过，停在了救护车的旁边。
是一辆110警车！
连警察都出动了，事情肯定不止有人犯了急病那么简单了。难道，女生寝室里发生了刑事案件？
有没见过大场面的女生夸张地惊叫了起来。一时间，警车与救护车的鸣笛声、女生的惊叫声、七嘴八舌的议论声，等等这些声音交织在一起，好端端的一个寂静的夜晚，就这么给破坏了。
刚才还赖着没起床的女生这会儿再也睡不下去了，一个个睁着朦胧的眼睛，奔向阳台和走廊，甚至连厕所的窗户前都挤满了脑袋。远远望去，黑压压的一片，场面十分壮观。
然而，这种壮观的场面并没能维持太长时间：从救护车第一声鸣笛声算起，大约十分钟后，警车和救护车又相继发动，从女生宿舍楼下经过，黑暗里，一前一后两盏不停闪烁的“霓虹灯”快速地向校门方向移动，顷刻便消失在高高的院墙之外。急促而刺耳的鸣笛声也随之消失了。
终于到了寝管部的大婶阿姨们活动的时间。三个声音不同但内容相近的训斥声，相继在三座女生寝室楼下响了起来。“都没事啦！赶快睡觉，不想睡觉的都给我下来！”
话音刚落，众女生集体“切”了一声，一哄而散，回到各自的寝室。从表面上看，一切又都恢复了平静，仿佛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
“肯定是出事了！搞不好还是刑事案件，不然不会连110警车都出动了！”林珊一边说一边脱去外衣，爬上了床铺。
有人不怀好意地笑起来，“林珊，你赶紧打电话给小方问问，指不定是他到女生寝室偷窥女生洗澡被捉住了，正等着你去交保释金呢！”
“去你的，你以为我家小方跟你家张磊一样龌龊呀，我那天去洗澡，还看到张磊趴浴室后边偷看呢，本想举报他的，后来一想到你，心又软了，唉，谁叫你是我的好姐妹呢……”
女生们笑得更欢了。只有蒋冰儿一直默默不语，躺在自己的床铺上，不知道在干什么。
林珊注意到这个情况，伸脚朝上踢了踢她的床板，“喂，娘子，咋个不说话？是不是心虚了？莫非……那天我看错了，偷看女生洗澡的不是张磊，是你家林光？”
“对对，一定是他！”有女生马上附和道。一时间，404寝室内充满了欢声笑语。
“你们累不累啊！”蒋冰儿终于发言了，“大半夜的不睡觉，我看你们明天还上不上课了！”
“好好，大家都睡觉吧。记住哦，蒋冰儿是我们的好姐妹，大家千万不能将林光偷看女生洗澡的丑闻传出去，这叫家丑不可外扬……”
“一定不说出去！”
姐妹几个爆发出最后一阵笑声，便相继闭上了嘴巴，毕竟是午夜时分了，说不困不累那是骗人的。没有人说话后，几名女生相继进入了梦乡。房间里再次响起了舒畅而均匀的呼吸声。一声连着一声，此起彼伏，蒋冰儿心不在焉地数着：一个、两人、三个……一共有六个人发出了细微的鼾声，除去自己，还有一个没睡着的，是谁？
突然，蒋冰儿感到自己身下的床板一阵强烈的晃动。不用看都知道一定是林珊干的，这是她每天晚上找自己说话前的招牌动作，蒋冰儿已经习惯了。
“骚姐们，这么还没睡？”
“你这么知道我没睡？”话一出口蒋冰儿就后悔了：自己这一答应，不是承认自己是“骚姐们”了吗？
“林珊，你找死是不是！”
林珊“咯咯”地笑了两声，“不逗你了，说真的，刚才你到底这么回事？往床上一趴，一句话都不说，很可疑哦！”
“我也不知道这么回事，头有点晕，心还跳的厉害，可能是刚才在阳台上呆久了，受凉了吧。”
“你身体不会这么弱吧？”
“我也不知道。算了，快点睡吧，明天还要上课呢！”
“好，骚姐们，晚安。”
蒋冰儿不再搭理她，将被子往头上一蒙，开始寻找睡眠。片刻，她身上的难受劲好了些，睡眠也姗姗而至，一个不小心，便滑进了梦乡。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淌。假如没有意外的话，当蒋冰儿再次睁开眼的时候，窗外应该是阳光普照、人声鼎沸了。那么，假如有意外发生，又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情况呢？
一串轻盈地脚步声，将蒋冰儿从梦中轻轻拉回到现实。
什么声音？
她睁开眼，看到的是一堵雪白的墙壁——她是面朝里侧睡的。那阵奇怪的脚步声，便来自于她的背后、寝室中间那条不到五米长的走道上。
“啪嗒、啪嗒……”
脚步声很轻，很慢，像是一个人在过道上行走，一步步从寝室这头走到那头，然后又走过来，再走回去……
一种麻麻的感觉爬上了蒋冰儿的后背。隐隐约约地，她从脚步声中听出了一丝不对劲——脚步声太轻了，轻到一个几乎不可能的程度，也许一个人要模仿这种轻手轻脚的感觉并不难，但难的是每走一步都保持这种轻重一致的效果。退一步说，即使有人有这个本事，那她为什么要这么无聊，在众人都睡着后，玩这种毫无意义的把戏呢？想到这里，蒋冰儿脑海里陡然闪过一个念头：他（她）不是人！
蒋冰儿猛的打了个哆嗦。与此同时，那个神秘的脚步声在她床前停了下来，换句话说，那个走路的“人”，此刻来到了蒋冰儿的背后，停下了脚步。
他（她）在干什么？他（她）要干什么？
蒋冰儿额头上渗出了一层冷汗，身上却好似冷的要命，直打哆嗦。她不敢想象，此刻站在自己背后的，会是一个什么东西……
蒋冰儿在心底一遍遍告诫自己：一定要镇定、镇定……寝室里还有这么多姐妹在，没什么好怕的。可是，情绪这东西很多时候是不受人的理性控制的，就像此刻，蒋冰儿越是劝自己不要怕，身子颤抖得就越厉害。这时候，一阵凉风从身后吹了过来。应该是从敞开的窗户吹来的吧，可是，为什么带着一股别样的气味呢？蒋冰儿抽了抽鼻子，这味道很陌生，却又似曾相识，她猛地一个哆嗦，想到了这是什么味道？
没错，是血腥味。一个人可能从来没闻到过鲜血的味道，但是当他某天突然闻到的时候，他一定能准确地判断出这是什么味道。这或许是人的本能。因为，每个人身上都流淌着同样颜色、同样温度、同样味道的血液。
但在正常情况下，每个人都不会闻到自己身体里血液的味道，也不会闻到别人的。那此时的这股血腥味，是从哪里来的呢？睡在下铺的林珊？萧红？还是此刻站在自己身后的那个“人”？
该面对的，迟早都要面对。蒋冰儿强迫自己去想，假如背后真有什么“东西”，像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一夜长着呢，自己总不能一直在担惊受怕中熬到天亮吧？怕是还没熬到天亮，自己的神经已先崩溃了。索性还不如勇敢面对，会有什么结果也只好认命了；假如背后什么都没有，那自己也能安心睡个觉，不用再担惊受怕下去了。
想到这，蒋冰儿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克制着内心的颤抖，一点点将脑袋朝背后转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