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1)
“你们想走可以，但是先把资料交出来。”佛爷冷冷地看着他们。
“资料不在我们身上，那海刚才拿出来的那份是假的。”陈鹏飞为了争取时间，只好如实回答他。
“别以为我什么都没看见！”佛爷拉下了脸，看着素素，“在刚才镜子里出现‘镜像’的时候，我明明看见你到了那镜子后头，拿走了资料！”佛爷看着她，就像看着一个毫不相干的敌人，目光里只有冷酷，手向前一伸：“把资料交出来！”
“那是我老师的东西，我绝不给你。”素素向丁史身后退了退，手紧紧地护住胸前。
佛爷也懒得再跟他们废话了，一挥手，直接让人将素素拖了过来：“你是自己动手，还是我叫人动手？”
素素咬着嘴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愤怒地直视着他。
现在，陈鹏飞他们完全处于弱势，队伍里加上素素，一共只有五个人，阿三是个瞎子，而素素是个女人，其他人也是手无寸铁，可佛爷的人却个个都有枪。
情急之下，素素自怀里摸出那卷资料，奋力向对面扔了过去，正好被古教授伸手接到。双方都骚动了起来，古教授见佛爷的人要上来抢，立刻从兜里掏出一只打火机，那还是他早年在莫斯科留学的时候买的。
“叫你的人住手！”古教授一只手抓着那卷资料，一只手打着了打火机，“你们要是再往前走一点儿，我就把它烧了！”
这一招果然奏效，佛爷的人立刻不敢再动了。双方都不知道接下来该干些什么，就这么对峙着。
“古然，你别忘了，你的女儿还在我手上。”佛爷嘴角又露出那个和从前一样和蔼的笑容。
“我已经想通了，”古教授淡然地看着他，“如果我为了她而背叛理想与忠诚，那么以后她一定会认为活着是一种耻辱，我这个做父亲的不会成为她的骄傲，只会成为她洗不掉的污点。”
“这么说，你打算放弃你女儿的性命？”佛爷的脸色变了变。
“我很爱我的女儿，当然不想她死，但是她如果活得没有尊严，与死又有什么分别。我不指望我的女儿永远被人记住，但是她不能让人唾骂。”古教授冲他摇了摇头，“像你这样的人，永远不可能了解我们的想法，也永远不可能跟我们走在一条路上，因为你从来不明白信仰是什么。”
“那你说，信仰是什么？”佛爷冷笑着反问他。
“信仰的本质，就是相信正确、相信永恒。”古教授看着他，脸上流露出一丝惋惜，“以前念书的时候，你跟我是讨论过这个问题的，我记得我们最后达成了共识。真没想到，短短的几年，你就把自己曾经苦苦探求过的东西忘了。”
“现实一点吧，现在不是谈信仰的时候。信仰这个玩意儿，除非等到有朝一日你变成了烈士，永远被记在人民英雄纪念碑上，否则对谁来都只是一句不切实际的空话！因为这世上谁会钻到你的脑子里，为你的思想打分？”佛爷一脸的不屑，“现在的实际情况是，如果你不把资料交出来，不止你的女儿会死，其他的那几个人，包括素素和你在内，都会死，你难道真的愿意因为自己的一个决定丢掉他们几个人的命？古然，识时务者为俊杰，如果你的信仰只会让人牺牲，却不懂得救人，那么你认为，你可以服从这样的信仰么？”
“牺牲是在所难免的。如果不用牺牲就可以达成信仰，我们也不用打那么多年仗了。”古教授说着看了看素素，“素素，对不起。我只能这样选择。”
“没关系，只要能保住我老师的资料。”素素心里一酸，也许是联想到张文一从前在这里的遭遇，眼圈一红，竟然哭了出来，“如果以后还有机会出去，你可千万要记得证明我老师的清白！”
“放心，我一定会。”古教授的话音刚落，外面突然响起了乱糟糟的脚步声，其间还夹杂着有人说话的声音。一听这声音，佛爷的心立刻提了起来：是沙狐的人！
他已经接到了消息，说原来合作的两派出现意见分歧，双方都要自立门户，同盟解散，所以他与沙狐这次已不是合作关系，而是势同水火的死敌了。如果换作平时，他也不见得会怕对方，但是现在他们的火力实在太悬殊，沙狐这次明摆着孤注一掷了，出动的人手和武器都相当精良，一个就能顶他们三个。
“陈鹏飞，咱们合作，先干掉这支沙狐再说！”佛爷一向会审时度势，他当然明白，在这种情况下，最好的选择是什么。
“好！”陈鹏飞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同时不忘冲丁史他们大喊一声，“你们先走，快去把炸药埋上！”
见事态紧急，丁史他们也来不及再磨蹭什么了，赶紧背起炸药包，按照陈鹏飞事先告诉他们的地点，分头行动了。
除了那支“914”，所有的敌对力量都已经集中在那间石室里了，所以丁史他们反倒是没受到什么阻碍，也没碰到什么机关暗道，一路上还是很顺利的。等他们重新回来的时候，发现佛爷那一帮人一个都没有死，还在顽强抵抗，当然，这其中很大一部分功劳都多亏了那只勇猛的鬼獒，这只狗替他们消灭了大部分敌人。
“史，走，我们过去帮忙！”杰克一撸袖子就准备冲上去，恰好这时有一个沙狐那头的人被揍飞了过来，正落在杰克脚下，于是杰克一把抓起那人，打算再在对方脸上补两拳。可是，当他看清对方的脸时，握紧的拳头一下子松开了，脸上的神情由怒目圆睁变成惊喜亢奋，几乎是大叫了起来：“杰瑞，是你！”
“杰克？”那个叫做杰瑞的也认出了杰克。
这个叫做杰瑞的人，竟然就是杰克要找的那个朋友。那次他虽然被死亡之虫拖走了，但是却在关键时刻被一个僵尸给救了，原来，那死亡之虫的克星，就是僵尸，它惧怕僵尸身上带出的某种生物电。
可是，这个僵尸吓走了死亡之虫，却又跑来攻击他，他只好拼命跑，渐渐地在古城里迷了路，后来，是靠躲进一幅壁画里才躲过危险。
丁史一听壁画的事，赶紧问是怎么回事。经过杰瑞一番连说带比划，他们这才终于明白了“老蛤蜊吐气成蜃”和壁画中出现张文一的影像是怎么一回事了。
照杰瑞的说法，那个盛传在大戈壁中的老蛤蜊，其实很有可能是一个飞碟，那时候，美国已经有了“UFO”的称呼。那艘飞碟常在古城里停留，在每天的特定时分，也就是早上的7点至9点之间放射一种光波，这种光波极有可能是这只飞碟向宇宙发射的求救信号——因为它落了单，回不去了，所以用这种办法寻求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帮助。而这种现象在当地蒙古人的眼里看来，再与戈壁自古以来的有关老蛤蜊吐气成蜃的传说对上钩，自然就谣传出现了“一辆卡车那么大的蛤蜊精”。
当这艘飞碟开始放射光波的时候，总是喜欢待在那幅壁画的边上——那幅壁画里有很多关于天空和星河的场景，也许那雄奇瑰丽的图画给了它某种暗示，让它误以为那是另一个世界在这里留下的遗迹。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它的光波会将那幅壁画的影像反射在大气层中，形成一种假“海市蜃楼”。
最神奇与不可思议的是，当飞碟开始放射光波的时候，竟然对那幅壁画也产生了一种解释不清楚的“复活”作用，使得壁画与它之间出现了一条看不见的隧道，而有生命的生命体往往会在这个时候被吸附近壁画里去。
十年前，张文一显然已经参透了这个秘密，所以才会对陈鹏飞留下那句“可以躲到壁画里去”的话，只是他没有来得及对陈鹏飞述说清楚完整的来龙去脉。而后，杰瑞也遭遇了这种情况，所以他一连几年都音信全无，直到半年前才莫明其妙地从那远古的壁画里被释放了出来，落在大沙漠的一隅，又正好被那支沙狐特遣队的人逮住了，只好做了他们的俘虏。
杰瑞还告诉了他们一个致命的消息：刚才他们过来的时候，看见了那群“僵尸”，也就是914勘探队，正在距离这间石室大概十几米远的地方游荡，相信这里的响声会很快把它们吸引过来。
“啊？那可怎么办？”丁史一惊，“说实话，我真不敢狠下心来对付他们，总觉得那是从前的同志……”
“丁史，你别小孩子气了，从前的‘914’已经死了，现在在你面前的那一群人，不是你的同志！”陈鹏飞表情极为严肃，“如果你不狠下心，害死的就不止是你自己一个人！”
“可是，他们太强大了，要怎么对付他们？”杰克也凑过来问。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我去引开他们，想办法杀了他们！”陈鹏飞这么说着的时候，心里似乎于瞬间再次得到了从前的那段暗示，仿佛又听到那个不男不女的声音在耳旁讥笑他——“那八十六个人是一块儿进去的，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活着出来了？”
“你怎么了？要不要紧？”丁史发现陈鹏飞脸色苍白，额头上直冒汗珠子，以为他不舒服。
“我没事。”陈鹏飞咬紧牙关，告诉自己一定要挺住，能不能救得了这批人就靠他了。
他刚想把爆炸的事情再交待一下，就听见佛爷和沙狐的那帮人齐齐发出了惨叫，赶忙扭头一看，心不禁一下子沉到了底：说曹操曹操就到，“914”来了！
但是眼下这个时候，大家都已经累到了极限，敌对的三方互相交手了好几次，都已经打得没脾气了。现在突然又冒出这么一支不人不鬼的“僵尸战队”，而且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抱着什么目的来的，谈条件都没法开口，只能干打，这么着谁受得了啊？
连佛爷都不干了，他用力推开一个扑过来的僵尸，对陈鹏飞大喊：“别他妈跟他们耗了，我们是人，他们是机器，打得过才怪！快想想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可以躲的地方！”
“跟我来！”其实用不着佛爷提醒，陈鹏飞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只不过那群“僵尸”的攻击太猛，让他来不及抽时间招呼其他人。
一听陈鹏飞开了口，大伙赶紧向他身边靠拢，跟着他一边反抗一边往一旁退，而佛爷和半天风的手下则在外面自觉围成了一个保护圈，让后面的人先撤退。
“半天风！你的手下没的挑！”佛爷也忍不住一伸大拇指，“在大漠里做土匪太可惜了，要是你们愿意跟我出关，我保证你们要什么有什么！”
“原来你也想借我的暗道出关！”半天风冷笑一声，“那我可得小心你了，我那条暗道，绝不给卖国贼用！”
“你不见得比我高尚，”佛爷反唇相讥，“作为大戈壁最大的土匪头子，这个罪名一辈子都别想洗清，只要他们抓住了你，你的脑袋马上就会保不住。不管从结果上还是从本质上，咱们其实都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