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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钟楼怪谈(1)

书籍名:《西冷社悬疑典藏(第一季)》    作者:风雨如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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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女子又出现了。长袖善舞,长歌当哭。一段精湛的舞姿后,女子轻轻蹲在高兴身后。依稀能辨出那女子上了妆,粉红白皙的油彩,让她的侧面更显诡异怪诞……

  引子巷口镇已经很老了。

  就像湖边上那座钟楼,不知兴起于何年何月。我的好朋友高兴说,他老爷爷活着时,都不能说出巷口镇和钟楼的年岁。

  如此说来,和它相比,有着60年历史的鼎新高中,还算是新生事物。但学校已年久失修,各种设施显然跟不上时代了。置身其中,会闻到怪怪的气味。对了,那是一种常年阴暗潮湿所散发出的霉味。

  特别是靠近钟楼的地方,那种腐味更重。这与学校一旁建筑豪华的旅游公司极不协调。那个瘦瘦的旅游公司项目部经理却开玩笑说,鼎新高中真是块风水宝地。

  鼎新高中近年来的升学率很低,但因为是方圆百里唯一的全日制学校,所以仍苦苦支撑着。其实,还有另外一个原因:2008年,一个叫柳影的女孩子考上了全国着名的Q大。这无形中就为鼎新高中做了软广告,家长们都希望自己的孩子某天也能鱼跃龙门。

  但是,你听说过没有,年岁古旧的场所容易积聚冲天的怨气。你又想到没有,死亡,已站在身后。

  整个学校陷入无边的恐惧,还得从那晚的钟声说起。

  矗立湖边的钟楼是用白色砖块堆砌而成,顶上尖尖的,是那种哥特式建筑。钟楼的墙壁很厚,所以在历经风雨后依然坚固如初。听校工老杜说,钟楼由一个美国传教士筹款兴建,抗日时期,包括学校所在这块三面环山一面临水的地形曾一度被日军控制。后来一夜之间被新四军占领,至于他们一夜之间怎样把这易守难攻的地形拿下,便成了谜。

  我们再来说说钟楼顶上那口大钟。那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铜制钟,没有人听过它的声音。楼顶四面墙皆是大开,从距楼顶10米的地面向上望去,可以清楚看到大钟的一部分。楼顶放钟的地方是一处平台,听人说,一个大人可以在上面跑开。总之,那口钟从未发出过声响。

  大钟的下面没有系绳子,也就是说它没有一个物件可以使人站在楼下使其发出鸣声。而钟楼的稀奇也在于它没有任何可使人攀爬的设施。换言之,楼体是中空的,没有楼梯。

  那晚,因为白日里连续做了6套试卷,我感觉疲累,一沾枕头便呼呼睡去。

  我做了一个梦:我和高兴还有许嫣然三个人走在学校里。我之所以说那是学校,是因为我们置身在那片三面环山一面临湖的环境里,而奇怪的是周围一个建筑物都没有,我们踩在一片庄稼里。高兴突然笑了,笑得让我陌生。他不看我和许嫣然,径直走向前。我和许嫣然还没缓过神来,高兴便消失不见了……

  “白羽,你醒醒!”上铺的高兴拿长柄雨伞把我捅醒。

  “不是说了吗?睡觉的时候不要烦我。”我掀过被子,继续睡觉。

  “不是啊,白羽,你听!”高兴又拿雨伞捅了我一下。

  “咚——咚——咚……”

  瞬间,那声音像针一样插在大脑皮层上,我睡意全无。

  “钟声!”我和高兴异口同声地说,然后翻身下床,从宿舍门口望向钟楼。

  钟楼建在湖边,这我是说过的。钟楼还是鼎新高中男女生宿舍的分界线。钟楼以南是男生宿舍,以北是女生宿舍,清一色的平房便把很大的湖给围了起来。这也成了巷口镇一个很奇特的存在,因为从水平方向望去,根本想象不到那圈弧形的围墙里竟然有一座巨大无比的天然湖。

  “咚——咚——咚……”

  奇异的钟声又振聋发聩地响了九下,好像打拍子一样,三下一个停顿。

  几百人偷偷溜出宿舍,围在钟楼下想要看个究竟,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我和高兴抬头望向钟楼顶端。昏暗中,钟楼像一只粗壮的手,直直地耸入天际。

  “白羽,不会是风吹的吧?又或者是一只大鸟什么的……”高兴转头问我。我看见许嫣然也挤在人群里,她跑过来,狠狠地敲了高兴的头一下。

  “你是猪头啊,那个敲钟的木杵少说也有一百斤,那得刮多大的风啊!再说啦,什么样的鸟有那么大的力气?高兴,我看你是《神雕侠侣》看多了!”许嫣然总是抓住一切机会嘲笑高兴的智商。

  “宁白羽,你在想什么呢?”许嫣然问我,我没回话。既然钟楼没有楼梯,如果是人,他是如何上去的?

  怪异的情况又出现了。

  只见那根粗壮的木杵从楼顶镂空的墙壁里荡出来,又迅速荡进去。

  “咚——咚——咚……”

  铜制大钟又发出三声厚实的鸣响,从楼下望去,却看不见是什么东西使木杵如此大幅度地运动。

  人群里一阵骚动,几个穿睡衣的女生尖叫着跑回宿舍。许嫣然有点紧张地抓着我T恤的袖口。刚刚的钟声使我耳畔嗡嗡作响。

  我突然感觉有点不自在,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周围不怀好意地看着我。天上没有。左边没有。右边没有。后边也没有。

  一只眼睛恶毒地盯着我!就在我前面钟楼的墙体上,一个阴鸷的眼睛,在恶狠狠地瞪着我。

  “白羽,你怎么了?该不会是见鬼了吧?”高兴在我身后喊。

  我摸着钟楼厚实的墙壁,愣愣地出神。被岁月侵蚀得有些发黑的墙壁上什么也没有。

  “他是见鬼了!”一个苍老而呼吸浑浊的声音说。

  我猛地回头,校工老杜站在高处的台阶上,表情僵硬地看着我。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到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回宿舍,都给我回宿舍!”老杜并不看我,他扯着嘶哑的嗓子怪声怪气地吼着。

  人群动了动,但是都没有想回去的意思。

  “回去!”老杜拿起他巡夜时随身带的木棍,狠狠地砸在地上。“咔嚓——”棍子像一只胳膊一样断成了两截。

  大家惶恐地陆续走回宿舍,心有余悸地看着地上断开的棍子。断口上赤裸裸的木刺暴露在清冷的夜里,令人担心它会突然流出血,或者其他什么东西,比如粘稠的骨髓。

  我刚张口想问什么,老杜转脸用他的独眼瞪了我一下。脸上花白的胡茬使他更显苍老和古怪。

  是的,老杜只有一只独眼。

  他是什么时候来到鼎新高中的,没人知道。他有多大岁数,也没人知道。或许是四十多岁,又或者是六十岁。白天大家绝少见到他,有人说他在宿舍里休息,他的门总是紧紧地关着,关了一世又一世的样子。

  他从来不会主动和别人搭话,闲下来便像僵尸一样直愣愣地盯着雪白的墙壁,长时间一动不动。你若是问话,他也不看你,只是低头做事。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听懂了你的话。

  回宿舍前,许嫣然看着老杜,冷冷地从鼻子里哼了一下。

  第二天我和高兴破例起了个大清早。因为昨晚的事,我们的神经仍高度兴奋着。我在心里把昨晚的事当成有人在恶作剧,但这显然不能成立,那样的高空如何上去?即便上去了,又如何在众目睽睽之下来去自如?

  “白羽,这两天我总觉得心里发慌,好像……就好像……”高兴沉重地说。

  “好像什么?”我问他。

  “好像我离死不远了!”高兴说着竟有些伤心,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别胡说!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会让你有事的!”我搂了一下高兴的肩膀,让他振作起来。高兴的爸爸原本是鼎新高中的年级主任,但在去年去外地学校参观的路上出了车祸,当场惨死。高兴精神受了很大打击,经常没理由地胡思乱想。

  “是啊,我想我会好好地活着。”高兴对我笑了一下,那些笑容里多少有些无奈和苦闷。

  我们向湖对面的建筑群走去,那些高大古旧的楼房在新升的旭日下依旧没有半点生气,一副病入膏肓苦大仇深的模样。用许嫣然的话就是,我们学校到处都是汉江怪物。我望着远处清一色暗红建筑的校区,也开始郁闷起来。

  在湖边的空地上,我们又见到了老杜。他正用一个巨大的扫帚清扫着地面。我和高兴经过时,他突然停下,侧过头来看着我们。与其说他用一只独眼望着我们,不如说他正用那只坏掉的眼睛审视着我们。

  那只眼睛很容易让人恐惧,它暗淡得没有一丝光泽,像颗千疮百孔的石头。

  高兴很害怕,他扯着我的袖子示意赶紧走开。我不住地回头望着老杜。

  “我来生做牛马当报还……”老杜怪里怪气地唱起了《苏三起解》,我们听得浑身不适。

  老杜又低头清扫,“唰——唰——唰——”在这个天气晴好的早晨,我依然不能自已地感受到渐渐袭来又渐渐弥漫的怪异。

  “唰——唰——唰——”

  学校里开始有了种种怪异的传说。有人说钟楼上常年住着一个怪人,他不吃不喝已经几十年了。这种传说的依据是钟楼没有任何可供攀爬的工具,人下不来。既然不能下来,又怎么上去?显然这种说法站不住脚。也有人说钟楼里面中空的部分在夜里产生了强大的气流,推动悬挂的木杵,从而发出声响。但是钟楼下面没有任何通风口,强烈气流的产生也便无从说起。最弱智的一种说法是,那晚我们全校师生集体产生了幻听。后来我多方打听,发现此种说法的原始传播者居然又是高兴。许嫣然说:“等着瞧吧,ET外星人看来也要登场了!”

  不稳定的情绪波及了各个年级。大家嘴里饶有兴致地讨论着那晚的怪事,心里却难免恐慌,晚自习一结束,都乖乖地回宿舍休息。如此一来,反而影响了正常的教学氛围和秩序。

  鼎新高中的校长许安为了安定人心,发表了讲话。许校长是个有威望的人,大家的情绪果然稳定了许多。

  许校长是个有些中年发福的男人,一副眼镜架在鼻端,待人永远是和善的微笑。他的宝贝女儿许嫣然与她的榜样父亲无半点相似之处:

  行事泼辣,乖张任性,平时最爱打抱不平,一出状况便让我和高兴顶着,自己则溜之大吉。还有一点我不得不承认:她长得太漂亮了,超像TWINS里的阿娇。跟她在一起时我常常不敢看她的眼睛,万一我喜欢上她怎么办?我知道高兴也是喜欢许嫣然的,从小便喜欢。只是许嫣然似乎不在意高兴,和他总是打打闹闹。可能是两人家长的同事关系,他们从小在一起养成的习惯吧。

  一天,两天,皆是平安无事。

  在第三天的夜里,令人发狂的歌声遽然响起。

  这次没等高兴把我叫醒,睁开眼后我一个侧翻便从床上下来。

  毫无疑问,歌声是从钟楼顶上传来的。我和高兴靠近钟楼的时候,却又听不清楼上唱的是什么。但能确定那是个女子的声音,她断断续续地唱着:

  楼台一别整三载

  柳琴乍停声不响

  可怜匆匆一席舞

  化作余恨永痴缠

  声音缠绵悱恻,却不难听出里面的刻骨仇恨。我突然想起,刚刚在宿舍里为什么能听得清清楚楚,现在走近了却如此模糊?我开始相信,冥冥中有种力量在牵引着我们,引导着我们迎接未卜的命运,又或者是去面对未知的恐怖?

  这时,我发现许嫣然也来了,听着那凄凄的歌声,她忍不住哭了。

  很奇怪,钟楼之下,只有我、高兴和许嫣然三个人,难道其他人都没听到刚才的歌声?

  正想着,那幽幽的好似从古代传来的歌声停了。我们三人呆呆地望向楼顶,却不知那女子何样的容貌。高兴显然是害怕了,远远地站在我和许嫣然身后。许嫣然此刻再没有心情揶揄他了。

  突然,两条白绫从楼顶一侧镂空的墙里飞出!借着月光,一个女子的倩影露出来。那女子无比轻盈地一个弯腰转身,又把两条白绫优雅地收回。这时我才明白,那女子穿着宽松的戏服,刚刚探出来的是两条三米多长的水袖。

  女子的面容看不清楚,她以水袖遮面,却有着无比婀娜的身段。

  她好像踩着鼓点,碎步频移,竟围着大铜钟走将起来。在月光下,那是一副多么梦幻而诡异的画面。

  女子突然停下来不动了,从水袖里探出手直直地指向下面!

  许嫣然跌坐在地上,我赶忙把她扶起,又看看后面的高兴,他也一副呆若木鸡的模样。许嫣然“哇”地哭出声来,抱住我再也不肯松开。

  “她回来了……”许嫣然幽幽地说,“她回来了……”

  “谁?”我轻轻摇晃许嫣然。

  “柳——影——”许嫣然一顿一顿地说。月光打在她淡紫的眼影上,让我产生一种从未有过的惊恐。

  “我听人说她死了!”

  吃早饭的时候,我看到许嫣然的眼睛又红又肿,一定是没睡好。

  许嫣然闷闷地喝着那杯永和豆浆。

  高兴的精神更差,自从那晚的事后,他一直闷不吭声,眼神长时间地呆滞,整个人几乎要废掉了。我心中难免自责,当初要是把他留在宿舍里,也不会出这样的状况了。许嫣然夹起一个小笼包放到高兴跟前,“吃点东西吧。”声音从未有过的轻柔。

  中午放学后我把许嫣然叫住,故意支开了高兴。在办公室门口,我们碰到了旅游公司的周经理。那个瘦瘦的男人穿着优雅,很和气地对我们笑笑,于是我们从心里开始欣赏这个人。

  许校长的办公室里。

  有着滇西风情的蜡染落地窗帘,窗台上成排的小巧盆栽以及款式古老的留声机,一切的一切都让人感到惬意和宁静。空气里有股淡淡的桂花香。

  许校长拿出柳影的演出照让我们看。柳影果然很漂亮,似笑非笑的眉眼,止不住的风华。

  “柳影没死。”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许校长表情凝重地说。

  我和许嫣然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柳影是我们鼎新高中的骄傲,不但长得漂亮,人品和成绩一样好,而且能歌擅舞。我曾在小型师生会上见过她的水袖舞,真是太美了。”

  水袖舞?我的心突然怦怦乱跳。

  许校长接着说:“后来她考上了Q大,去了外地,这一走就再也没回来。后来我亲自和柳影的父母去了Q大,发现她根本没有登记报名。”

  “爸,那柳影到底去了哪里?”许嫣然问。

  “不知道。但是她那样热爱生活,绝不会寻死的。除非……”许校长往上托一下眼镜,静静地看着我。

  “除非是他杀。”我脱口而出,因为我知道她已死。

  许校长没再说什么,并安慰我们别再胡思乱想。他把我和许嫣然送到门口,温和地笑着并再三叮嘱:“千万不要把我刚才说的话传出去,那将不利于学校人心的稳定。”

  “宁白羽,我想我们昨天晚上真的见到鬼啦!”许嫣然颤颤地说。

  “别胡说,柳影没死,你连你爸的话也不相信?”我安慰她说。紧接着我便感到毛骨悚然。

  我感到一只眼睛正恶毒地盯着我,奇怪的是,我找不到它的存在。

  一天两天,高兴的精神更差了,甚至出现了幻视和幻听。与此同时,班里转来了一个叫丁力的男生。见丁力的第一眼我就觉得似曾相识,他的样子好熟悉。那也是个奇怪的家伙,兴趣并不在课本上,没事睁着一双眼睛四处打量。他尤其喜欢在墙上或地上敲敲打打,尽管他做这些事时很谨慎,却依然被我尽收眼底。

  第三天傍晚的时候,高兴的精神好转了,一连吃了两屉小笼包。

  “就是啊,这才像个男人!”我笑呵呵地鼓励他。

  高兴突然把头垂了下去,任我怎么摇晃都不肯抬起头。我正打算明天把他送回家去,高兴却又把头抬起来看着我。他带着满脸的泪水看着我,我惊讶无比。

  “白羽,还记得那晚的女人吧?”高兴出奇地平静。

  “记得。”我说。

  “她把手伸出来,然后指向下面,”高兴继续说,“她指的那个人就是我!因为你和许嫣然都站在前面钟楼的阴影里,她不可能看到你们。”

  高兴很诡异地笑了。他继续说道:“我就要死了,哈哈,我就要死了!”

  那晚折腾了许久高兴才安静下来,慢慢入睡。

  ……

  “咚——咚——咚——”恐怖的钟声再次响起。

  这次说什么也不能让高兴跟着去了,我回头看一眼上铺,却发现高兴不见了!

  来不及多想,我冲着钟楼跑去。

  到底是之前出了事,因此半夜跑出宿舍的人也少得可怜,但这有利于我寻找高兴。我大声喊着却没有回应。黑暗中,有人摸了一下我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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