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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深闺厉鬼

书籍名:《走投无路》    作者:张宝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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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亭见到柳缇和濛濛,鼻子一酸,眼泪淌了下来。几个月未见,还真有点酸楚,又想到数月被风铃苦苦相逼,走投无路的窘境,心里不是滋味。

  雨亭与柳缇微笑着对视,柳缇用常用的幽默语调说道,“距离是一种美。”

  雨亭听了,苦笑了一下。

  柳缇贴住雨亭的耳根,小声地问:“大作横空出世了吗?”

  雨亭瞪了她一眼,说:“恶梦醒来是早晨。”

  濛濛撒娇般扑到雨亭怀里,把那束红玫瑰递给雨亭。

  “这是妈妈给你买的。”

  雨亭的眉头舒展了,他手捧红玫瑰,忘情地吻着鲜嫩的花瓣。

  “爸爸,吻我!”濛濛撅起了小嘴。

  雨亭把红玫瑰递到柳缇手里,轻轻俯下身亲吻着女儿。女儿的脸庞柔柔的,散发着新鲜的香气。他猛然吻到一股热流,就像温泉,滚烫,细润,原来濛濛淌下了热泪。

  “濛濛,别哭,爸爸也想你。爸爸在赶写一部长篇小说……”

  濛濛懂事地点点头。

  柳缇驾车轻车熟路,一忽儿就开到了家。这是东南城一片豪华公寓,草坪翠色欲滴,白色读书造型的雕塑格外引人注目,月季花盈盈盛开。

  雨亭数月没有光顾此地,感到一切都非常亲切。柳缇把车停好,三个人鱼贯进了公寓,上了电梯。

  开电梯的依然是那个喜欢微笑的小姑娘,见到雨亭,她脱口而出:“您出差了?”

  “我出国了。”雨亭调侃了一句。

  柳缇“噗哧”一声笑了。

  濛濛也笑了,呈出两口小酒涡。

  走进房间,风景依旧,雨亭觉得就像一艘轮船进入停泊的港湾,一切都是白色基调。柳缇爱干净,家俱、布置都呈白色,白色意味着什么?雨亭没有仔细想过,随遇而安,一切服从柳缇安排。柳缇每天都要洗衣服,每天都要洗澡,她容不得一丝一毫的污渍。晚餐的蔬菜她早晨起床后就要把它们浸泡水盆中,照她的说法是要去掉化肥的痕迹。进屋后要先换掉出外穿的衣服,小时工做完饭后要打扫房间。鞋子也要摆放得整整齐齐……

  一天晚上,厨房里发现了一只蟑螂,柳缇像如临大敌,大喊大叫,直至楼上楼下的住户拼命敲暖气管方才住口。为了捉住这只蟑螂,她打翻了一个酱油瓶,碰碎了一只瓷碗,最后这只蟑螂还是逃之夭夭。

  夜半,雨亭被柳缇的一阵惊叫惊醒。雨亭打开灯,只见柳缇脱了个精赤条条,像一只白水鸟一般抽搐不止。雨亭惊问何故。

  “哎呀,我梦见身上爬满了蟑螂。这只可恨的小蟑螂!慢条斯理,胜似闲庭信步,哼,它倒成了主人了!”

  这天晚上,小时工准时赶到,柳缇已让她买足了雨亭喜欢吃的食物,两条黄花鱼,几条长茄子,一个大冬瓜,一斤鲜草莓。

  柳缇亲自下厨,帮助小时工做饭,一忽儿,一桌热气腾腾香喷喷的饭菜做好了。柳缇打开一瓶干红,两个人对饮,别有一番滋味。濛濛喜欢吃黄花鱼,一忽儿就吃掉一条黄花鱼的半个肚子。

  “爸爸,你想过没有?一条黄花鱼的尸体就这样被我吃了。”

  雨亭笑道:“世界上一物降一物,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虾米吃滋泥。也有人不杀生,连踩死一只蚂蚁都痛哭流涕。”

  濛濛又说道:“爸爸,我听说在杀牛时特别悲惨,老黄牛眼泪汪汪的,不想离开这个世界,可是最后还是被宰杀了。我们班有一个女同学,她天生不吃羊肉,她说羊太可怜,一生只吃青草,可怜巴巴的,最后被人杀了,还叫人涮羊肉,惨不忍睹!”

  雨亭听了,默默无语。

  他在想:当一个人被剥夺做人应有的权利时,和羊的命运不是一样吗?

  他想到了爸爸,他的生父夏天,想到了那个“焚书坑儒”的年代,那个恶梦般的岁月。也想到了黄景泰,那个红彤彤的年代,令人啼笑皆非的岁月……

  雨亭又说:“濛濛,反正是物质不灭的,这是规律。”

  “那么灵魂呢?”濛濛扬起稚气的小脸蛋,期待着爸爸做出回答。

  “说不清楚,这不是你这个年龄的人应当思考的问题。”

  “老师说,世界上有了矛,就会有盾。只要找到问题的根源,一切都会迎刃而解。”

  雨亭支吾道:“道理是这样的……”

  柳缇说:“濛濛,你爸爸刚回家,你让他好好吃点饭,别问他那么多难以回答的问题。”

  柳缇笑着对雨亭说:“我们的女儿都快成哲学家了,她对哲学充满了兴趣。”

  吃过饭,又看了一会儿电视节目,濛濛回自己的房间温习功课去了,雨亭随柳缇回到卧室。

  柳缇轻轻关上门,紧紧地拥住雨亭,在他耳边小声说:“说实在话,我挺想你的。距离真是一种美。美好的婚姻时间久了,也会厌倦,因为彼此太熟悉了,爱情渐渐地变成了亲情,也就不那么经意了。现在美国有的夫妻只有到周末才相聚,其乐融融。像现在身上有鬼气,我听妈妈讲了,要不是这个可怜的疯女人,你怎么会找到失散多年的亲弟弟呢?”

  “你都知道了?”

  “妈妈都告诉我了,真是人生舞台,舞台人生,这件事太富有戏剧性了。你这身衣服都得换掉,好好洗一个澡……”

  雨亭笑道:“你不会把我塞进洗衣机,也痛痛快快地洗一洗吧。”

  柳缇亲昵地吻了他一下,微笑着说:“不会,要不是女儿在,我会帮你洗澡,快去吧。”

  雨亭在浴室里姿意地洗着,任那涓涓的水流从头上、双肩淌下来,顺着自己魁梧的身体淌下来。雪白的柔软的浴液泡沫翻卷着,淌动着,散发着薄荷的香气。

  雨亭洗完澡,穿着睡衣来到卧室,柳缇穿着浴袍与他擦肩而过。

  “水温还好吧?”

  “我觉得还可以。”雨亭话音未落,柳缇就像一尾小白鱼溜进了浴室。

  雨亭躺在床上,静静地欣赏着水声,他已经好久没有听到这熟悉的水声了。水声中,他能够想象到柳堤的一个个熟练的动作,这些动作就像遥远的乡村,那悠扬悦耳的钟声中,村夫们在麦田里割麦子的动作,那瀑布般的头发,弯腰曲臂的姿势,都汇成了一片朦胧……

  柳堤洗浴后悄悄地推开卧室的门,小心地锁上,然后脱掉了湿漉漉的浴袍,呈现出一尊雪白光润的胴体。她朝雨亭嫣然一笑,然后乖巧地卧于床上。她高耸的白皙的乳房俏皮地翘着,露着两颗粉红色的肉尖。她的双腿微微张开,露出了一弯细茸茸的草地……

  雨亭再也按捺不住,他好像充满了力量,排山倒海般扑了过去……

  一切归于平静。

  柳堤轻轻问雨亭:“还记得我们是怎么相识的吗?”

  雨亭说:“终生难忘。”

  这一幕情景雨亭怎么能忘记呢?

  当时雨亭正在北京某重点院校中文系读大三,正值感夏,他心情十分沮丧。因为他刚刚与一个女朋友分手,那是一个丰腴漂亮的女孩,一双纯真善良的大眼睛,曲线突出匀称的身材,皮肤呈现出一种罕见的鲜粉色。女孩叫真真,出身于旧中国军阀世家。女孩的纯真纯朴确实吸引了他,但是使他不能容忍的是这个女孩的妈妈,总是暗中跟踪他和真真。

  一天傍晚,当雨亭和真真在北海公园的一个躺椅上叙话时,雨亭偶然一回头,正见真真的妈妈,那个瘦瘦的黑女人正蹲在草丛里,像一个老练的侦察员,偷偷窥视。

  雨亭心里一阵发凉,顿时不高兴了。

  “怎么,你不高兴了?”真真问,搂紧了雨亭的脖子。她身上有一股好闻的香气,雨亭每当闻到这种香气,顿时神清气爽。

  “有特务跟踪。”雨亭无精打采地说。

  真真顺着他示意的方向望去,只见妈妈正呆坐在草丛里。双目对视,显得十分尴尬。

  真真也觉得不好意思,她吻了一下雨亭,轻声说:“妈妈是不放心我,她是对我负责。”

  “那是对我的不尊重。”雨亭没好气地说。

  “雨亭,你别生气,我跟你是初恋,我的身子谁也没有碰过……”

  “这在西方是一种笑话。我是坏蛋吗?”

  真真听了,摇摇头,两个小马尾辩子一撅一撅的。

  “我是大流氓吗?”

  真真痴痴地望着他,又摇摇头。

  “那你妈怎么就像一个克格勃,就差拿望远镜了!”

  不久的一天晚上,繁星满天,皎月当空。雨亭和真真从景山万春亭往东走。这时已近十一时,周围一片漆黑。

  走了一段山路,真真有点害怕,小声对雨亭说:“前面听说就是崇桢皇帝上吊的那棵老槐树了,我害怕……我走不动了。”

  “那我背着你走。有我呢,别怕。”雨亭背起真真,她的肉磁实,还挺沉。背了一会儿,雨亭就气喘吁吁了,于是把她放到一棵古树前。

  真真望望四周,小声说:“这山上会不会有吊死鬼?!”

  “你别吓唬自己,我才不怕鬼呢!”

  “我想小便,憋不住了……”真真环顾四周,想找个方便的地方。

  雨亭看了看四周,漆黑一团,如墨汁一般。

  “除了这个下山路,别的地方太危险,你就在这树根下尿吧,我给你望风。”

  “你可不许偷看。”真真说完,脸上飞红;天黑,雨亭也没看到。

  “早晚是我的人,还怕看?”雨亭调侃道。

  “闭上眼睛!”

  “好,闭眼。”雨亭闭上双眼。

  真真掀起裙子,脱下内裤,露出半个屁股,正欲蹲下来,只听树后转出一个人来,小声说:“真真,走远点……”

  真真一听,唬了一跳,慌忙拽起内裤,尿流如注,湿了内裤。

  雨亭也是一惊,连忙睁开眼睛。

  原来是真真的妈妈,正躲在树后。

  真真又急又羞,说:“妈,你怎么又来了?这黑灯瞎火的,也不怕摔着!”

  那好人道:“我是火眼金晴,神行太保。”

  雨亭一把拽起真真,说:“我是跟谁搞对象?搞什么搞?!走!”

  穿过崇桢皇帝当年吊死的那棵老槐树时,雨亭仍疾走如飞,真真被他拽得一摇一晃,踉踉跄跄。

  真真见雨亭真的动气了,连忙说:“雨亭,你别生气了,你抱抱我……”

  雨亭没好气地说:“我还敢抱你吗?!后面跟着个老特务!”

  雨亭与真真就这样分手了。

  真真大哭一场,眼睛肿得像兔子。

  雨亭也不好受,郁闷了整整两天。

  这天晚上,雨亭到一个同学家里叙话。那个同学家里正巧有母女俩登门拜访,一个是柳堤,另一个是柳堤的妈妈。柳堤娴雅恬静的气质一下吸引了雨亭。她冰清玉洁的外表和气质,彬彬有礼温文尔雅的姿态,使雨亭恍入一种世外桃源的境界。雨亭与柳堤一拍即合,如果再晚一天,柳堤就会被介绍给另外一个同学,那么这种机缘就会擦肩而过。

  缘分,缘分,缘是天意,分在人为。

  雨亭听过一个故事,说的是一个男孩热恋一个女孩,每个周未都会给这个美丽女孩写一封长长的信,倾吐心声。而那个女孩每次的回信都是一页白纸。两年后,在男孩寄出第一百封信后,他终于决定放弃了。他想女孩的回信肯定又是一张白纸,于是看都不看就扔到抽屉里。两年后,那个女孩成为别人的妻子,而且生有一个聪明可爱的小女儿,生活安定幸福。一天,这个男孩整理抽屉时,他看到角落里那个没有开启的信封。他淡淡地笑着,一边想着被记忆尘封的往事,一边随意地拆开信封,想着肯定又是一张白纸。然而,刹那间,他全身像被凝固了!在那第一百封回信里,那个他热恋的女孩用娟秀的字迹写道:“我也爱你,我在考验你的执著。我的嫁妆已经准备好了,你来娶我做妻子吧!吻你!”

  缘分,就在一个不经意间擦肩而过了。

  雨亭与柳堤热恋后,一直感到迷惑不解:他与柳堤已结识一年,柳堤从未邀请他到她家做客,柳堤的妈妈也只是逢年过节在北京城里的老字号饭庄请他吃饭。

  这是一个谜!

  他决心揭晓这个谜。

  这天晚上,已近子夜,雨亭骑着自行车在美术馆前与柳堤告别,当他看到柳堤骑自行车拐进沙滩北大街后,便骑车跟踪。

  柳堤在景山后街的一个小洋楼前停下了,她推着自行车进入一个黑黑的过道。

  雨亭赶紧锁好自行车,紧紧尾随。

  柳堤锁好自行车上了小楼。

  本地板传出她高跟鞋留下的“嘎吱嘎吱”的声音。

  这座小楼是欧式建筑,灰蒙蒙的,就像西方的一个幽灵在夜中飘荡。

  雨亭尾随柳堤上了二楼,昏暗幽深的过道,霉味扑鼻。

  “谁?”柳堤听到了雨亭的脚步声,警觉地问。

  “我是雨亭……”雨亭赶紧往前走了几步。

  “你怎么来了?”柳堤现出惊讶的神色。

  “快跟我来。”柳堤牵着雨亭的手走到一扇门前,用钥匙开了门。

  柳堤开了灯,现出一个辉煌的世界。

  正面是一个彩格百叶窗,玫瑰花图案的纱帘,一个欧式梳妆台上摆放着精致漂亮的小花瓶;旁边有个书柜,第一层摆着雨亭的著作,下面是中外文学名著,大多是竖字旧版的书藉,有屠格涅夫的《贵族之家》、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白夜》、司汤达的《红与黑》、歌德的《浮士德》、但丁的《神曲》,还有普希金、海涅、雪莱、拜伦等名家的诗集。书柜的第二层是雨亭和柳堤的合影,背景是故宫的御花园,六角古亭、曲折假石。对面是一个欧式铁架单人沙发床,床头是小天使图案,有的铁皮剥落,床的年代有些久远。床头堆满了各种小绢人和洋娃娃。壁上挂着一幅俄罗斯油画,茂密蓊郁的大森林里,一条古老的小溪潺潺而出……

  雨亭被这环境和氛围所感染,情不自禁地拥紧了柳堤,喃喃地说:“我太爱你了,想知道你更多的秘密……”

  柳堤“嘘”了一声,用粉色的小手指在嘴唇上划了一下。

  “小声点,这麽晚了,妈妈和邻居都入睡了。”

  雨亭啧啧赞赏道:“这真是个奇妙的地方!奇妙的女人,奇妙的小楼!”

  雨亭兴奋地抱起柳堤,在屋里转了两圈,说道:“轻轻地抱起一片落叶,送给我心爱的姑娘,感叹地说:这就是你青春的残骸!”

  “去你的!”柳堤娇嗔地推了雨亭一下,身体轻盈地从他怀里滑落下来……

  “花开易见落难寻,青春一过,有谁来收拾你们呢?!”雨亭似在自言自语。

  柳堤嗔道:“人的一生,有他童年的烂漫,少年的离奇,青年的激情澎湃,中年的成熟稳重,老年的夕阳如霞。人的一生应该有许多悬念,正是这些悬念,使人们去思索、探索和奋斗,否则一览无余,淡然无味……”

  雨亭笑道:“轻轻地剥开一颗花生,露出洁白无瑕的花生仁,送给我心爱的姑娘;看,这就是你青春的胴体!”

  柳提听了,嫣然一笑。

  “你口渴吗?”她问。

  雨亭摇摇头,“不,我心渴……”

  雨亭又一次抱起柳堤。

  柳堤深情依依地望着雨亭,脉脉地说:“我早晚是你的人,可是我家太传统,我怕……”

  雨亭此时正是心潮澎湃,热血沸腾,一种前所未有的巨大愉悦,使他不能自持。此刻,他沉浸在巨大的幸福之中,什么名啊利啊,统统抛之脑后了……

  “我太爱你了,我不动你,能否让我欣赏一下麽……”

  “欣赏什么?”柳堤双手揽紧了雨亭的脖颈,故意俏皮地问。

  “欣赏我恋人的玉体……”

  柳堤顺从地点点头,小声说:“可不许乱动……”说到这时,她觉得脖颈都羞红了。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雨亭信誓旦旦。

  柳堤去了浴室,雨亭等得有些心焦。这时,他听到门口仿佛有粗重的喘气声,他推开门,没有人;他感到奇怪,于是关上门。

  这时他又听到楼道里回荡着踢踢沓沓的脚步声,在这静寂的夜中,这声音显得沉重。

  他又推开门,只见一道白影一闪,消逝了。他有些害怕,定睛一瞧,是一个衣架,挂着一件洗好的白色连衣裙。

  谁把衣服晾在楼道里?

  他暗自思忖。

  雨亭关好门,躺在柔软的沙发床上。柳堤身上的香气向他袭来,他感到舒适甜蜜。床单上、枕巾上都沁发着她的淡淡的香气,这种香气没有夹杂任何脂粉和浴液,而是一种体香。

  门,悠悠地开了,柳堤仅穿着一件藕荷色的薄薄的睡袍,笑吟吟出现在他的面前……

  柳堤微笑着缓缓地脱去睡袍,把它轻轻地搭在木椅上;然后爬上床,做了一个睡着的维纳斯的姿态……

  雨亭揉揉眼睛,疑是在梦里。

  人生真是太奇妙了,神话传说中的天仙般的美女就在眼前,而且是赤身裸体,精赤条条,一丝不挂。

  她是那么矜持,娴雅,风姿绰约,风度翩翩。

  雨亭读过《红楼梦》、《金瓶梅》、《玉蒲团》、《蜃楼志》等古典名著,可是这些名著中对女性的描写,也不如现实生活中的人物那么绝妙绝肖。

  柳堤静静地卧在床头,含情脉脉,目光充溢着静谧、慈善、温柔和矜持。

  裸体的微笑比起着装的微笑,更是一番风景。

  雨亭简直陶醉了,他拼命地欣赏着,努力捕捉着,寻觅着,生怕漏过每一个生动的细节。但尽管这样,他仍然生出一种难以驾驭的感觉。

  人生的悬念太多了。

  突然,门被撞开了,一个披头散发的青年女子,穿着一个大红肚兜,举着一把菜刀冲了进来,见到雨亭,挥刀就砍……

  雨亭顿时惊慌失措,抄起一个花瓶左躲右遮,难以招架她凌厉的攻势。

  “杀死你这个踩花贼!杀死你这个踩花贼!”他一边狂叫,一边挥刀乱舞。

  柳堤一见,又羞又急,不顾赤身裸体,翻滚下床,用双手狠命抱住那个青年女人,然后大叫:“雨亭,快跑!”

  雨亭如丧家之犬,冲出门去,一路撞下楼梯,冲出这个神秘恐怖的小洋楼……

  雨亭站在胡同口喘息未定,一忽儿,柳堤穿着一条白裙子跑了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这是一座鬼楼?还有一个女鬼……”雨亭劈头问道。

  柳堤也是娇喘吁吁,“所以我一直没让你来嘛,我姐姐是精神病人,狂躁型,非常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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