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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厄运临头

书籍名:《走投无路》    作者:张宝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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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亭听了,惊得一言不发。

  “这件事我本不该对你说,我怕吓着你,可是我又不得不告诉你,你千万不要到他的屋里去。”

  过了几天,雨梨上班了。

  这天晚上,楚韵来看她,她拎着一袋印度苹果。

  楚韵笑吟吟坐在雨梨的对面,说:“这种印度苹果特别甜,是别人给老黄带来的,给你们尝尝。”

  雨梨没有说话。

  楚韵说:“雨梨,你应该到医院看看,好好查一查,是不是神经系统出了毛病,或者是妇科。我认识一个老中医,是清宫御医,看这种病特别灵验。”

  雨梨连忙说:“不用,不用,我没有什么病。”

  “那就是大寂寞了,老夏走了以后,你一个人带着雨亭,太辛苦。你长得又漂亮,又有风韵,一个人生活,总不是事,咱们女人是离不开男人的。成熟了的女人如果离开男人,内分泌系统就会出现问题,何况咱们还年轻。”

  雨梨心想:她心里倒挺明白。

  楚韵又悠悠地说下去:“《笔记》中有一则故事:一个老百姓家里一天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情。大年三十那天,有人敲门,出门一看,原来是一个卖花的老头。老头说:‘我在这里等了好久了,怎么还不把买花的钱送出来啊?’房主感到奇怪,去问家里所有的人,家里人都说没人买过花。老头一听,急了,说:‘有一个漂亮的女孩子曾经买了5枝花,说回去取钱,进的就是这家人的门。’正在吵闹的时候,房主的妻子忽然叫唤道:‘厕所里的扫帚把上,插了5支花!这可太奇怪了,没人动过它啊!’房主把扫帚拿过来一瞧,上面摘的5支花果然跟卖花老头卖的花一模一样。惊恐之余,房主把扫帚烧了。烧的时候,扫帚发出了呻吟的声音,还流出了血!”

  楚韵讲得津津有味,雨梨听得心惊肉跳。

  楚韵叹了口气,说:“这个扫帚精还是没有修炼到家啊!到头来难断红尘,为戴朵凡间的小花,给自己惹来杀身之祸,太不值得!太不值得!”

  雨梨听了,心中不悦,知道她是借典故暗喻自己。

  这时,雨亭做完作业,走进客厅,叫了一声“楚阿姨”,见到苹果,拿过来就想吃,被雨梨拦住了,雨梨说:“一会儿洗干净再吃吧。”

  雨亭是个听话的孩子,便回自己的屋去了。

  楚韵走后,雨梨把那一袋印度苹果扔进垃圾道里。

  雨梨对楚韵的心情确实比较复杂,一方面她曾经是她的好朋友,有时形影不离,如同姐妹。两个女人各有风韵,在这个小区正形成一道风景线。雨梨的孤独和落寞,有了楚韵这个女人姐姐般的照顾,宽慰许多,如同高山流水,有了知音。可是当雨梨和黄景泰发生了这种微妙的情感关系后,特别是普陀山难忘的一夜婚外情发生后,雨梨便觉得和楚韵有了一层深厚的隔膜;而聪慧敏感的楚韵也在与丈夫相处与朋友雨梨共处中,敏感地意识到了。这个年代,政治风云的变幻,各种莫名其妙的压抑,无端和有端的猜疑和推测,每个人的心理都蒙上了一层阴影。

  黄景泰是一个用特殊材料制成的男人,他一直履行着自己的诺言,把心中燃烧的渴望深深地埋在心底。他对雨梨更加关心和照顾,同时也尊重她的要求,另一方面又小心翼翼地处理好和妻子楚韵的关系,尽可能的给予她更多的温暖,不致于使她受到伤害。他深深地知道,楚韵是一个聪慧敏感而多疑的女人。普陀山归来后,他被幸福甜蜜的热浪推促着,难以入眠,难以忘怀。他始终忘记不了那一夜的情景,觉得那场面实在壮观,实在是激动人心,实在是刻骨铭心。他和自己的妻子楚韵从来没有过这种场景,楚韵算得上是美丽的女人,可她有些象聋子的耳朵——摆设。像花瓶,没有美丽的鲜花,他就像守护着一个美丽动人的木偶生活,是玫瑰花,可它浑身长满了刺儿,摸不得。这种状况,让他尴尬,使他的心态也逐步变得不太正常。他从心里也喜欢楚韵,楚韵的机智、博学、关键时刻出谋献策,力挽狂澜,使他佩服,他和她生活在一起,仿佛有了主心骨。可是她在浪漫方面的无所作为,又使黄景泰大伤脑筋。每次楚韵洗澡出来,都遮着一块大毛巾,特别是遮住她那两颗饱满上翘的然而奇小的乳房。其实黄景泰很想欣赏品味这两个小东西,可是楚韵却撅着小嘴说:“有什么看的,丑死了!”可是每当他回忆起雨梨那两颗晶莹丰腴的高耸乳房时,不禁心旌荡漾;特别是雨梨那两条修长匀称的大腿,像两条白缎子闪着银色的光泽,他更难以入眠了。

  黄景泰徘徊在这两个奇特的女人之间,在那个暴风雨即将来临的年代,他偷吃禁果,常常揣揣不安。有时在惊梦中震醒,全身顿出一身冷汗。甚至有时还有梦呓。有一次深夜,楚韵把他推醒,质问他道:“离(梨),离(梨),离(梨)什么?!”他听了,呆头呆脑,怔了半天,半天才恍然大悟。为了躲避妻子的追问,他只有懒懒地下床,钻入卫生间,痛快淋漓地小便,溅起一串串闪着淡黄色泡沫的水花,然后傻头傻脑地笑了。

  命运是无情的,天有不测风云。那时正值“四清”阶段。楚韵的故乡,湖南一个小乡镇传来消息:当“四清”工作队来到她父亲家里调查时,发现里屋灶王爷两侧有一对联,左联是:二三四五;右联是:六七八九。缺一少十,寓意缺衣少食。这副对联引起工作队的愤慨,后一追查,楚韵的父亲成份应划为“逃亡地主”。老父亲舞文弄墨,自视清高,常感叹怀才不遇,一急之下,喝了大量灭鼠药,一命归天。这件事成为楚韵命运的转折点。因此,“史无前例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开始后不久,就有戴着大红袖章的红卫兵,驾梯上房,悬贴大字报,题目赫赫:坚决揪出地主阶级的孝子贤孙、反动学术权威楚韵;她是一条害人的美女蛇!楚韵的两个字是倒写的,还划上红叉叉。小标题是:老子英雄儿好汉,老子反动儿混蛋。基本如此,鬼见愁。

  在“拿起笔作刀枪,集中火力打黑帮”的乐曲声中,楚韵被揪上了大操场的主席台,做了土飞机。她左右瞧瞧,左边是院党委书记,右边是研究所所长,都是土飞机式,女所长还被剃了阴阳头。她感到一阵宽慰。

  远远地,她在人群中发现了黄景泰,她消瘦许多,眼圈红红的,睁大眼睛望着自己。他的旁边站着雨梨,眼睛哭得桃儿一般,用手绢抹着泪儿。

  楚韵心里涌起一片酸楚,心想:这小蹄子还真惦着我,想起一年来的种种作为,她有点感到自疚。她有一种不祥之感,在父亲自杀那日起,她觉得这种不祥的气氛周围向她围拢,使她无处藏身。她好像到了山穷水尽走投无路的地步。或者是离冥界不远了,这么多年的夫妻恩爱,特别是自己生就的冷漠性格,她倒觉得有些对不住黄景泰了。如果自己一走,倒不如成全了他和楚韵,楚韵这女子善良温柔,会比自己更能照顾好他。想到这里,她禁不住望了楚韵一眼,二人正是双目相遇,目光里却是爱怜。

  她的热血沸腾,上涌着,浑身充满了力量。忽然,“嚓”的一声,她的腰带断了,裤子脱落下来,露出了红色内裤……

  造反派头子见状,哈哈大笑,叫道:“这个牛鬼蛇神,在众目睽睽之下还想兴风作浪!”

  楚韵拼命挣扎,想用手去扶裤子,无奈双手分别被两个女造反战士死死拽住,不能脱手。

  这时只见台下冲上来一个女子,手里握着一根皮带,造反派们还以为她上台是要惩罚“牛鬼蛇神。”她走到楚韵面前,把她的裤子提好,把手中的皮带将裤子系牢。

  楚韵一看,正是雨梨,心头一热,眼睛一闪,两行热泪,簌簌而落……

  雨梨质问造反派头子:“也应该讲点男女之别。”

  造反派头子咆哮如雷:“你是什么阶级立场?你们是一丘之貉!”

  雨梨气昂昂走下主席台,消失在人群里。

  楚韵的眼泪已经落到地上,湿了一片,与她的汗水融合在一起……

  晚上,楚韵被关在地下室里,十几个“牛鬼蛇神”男女不分集中在一起,席地而睡。地下室里非常潮湿,气味难闻。到处是漏洞,硕大的老鼠贼头贼脑地窜来窜去。水管漏水,“滴滴答答”地淌着水,声音单调沉闷。

  就这样,白天接受批斗晚上宿在地下室,楚韵一直坚持了十几天。这天夜里,她实在忍不住了,把一条绳子拴在水管上,爬了上去,将头钻入绳索之中,双脚离开了窗口。这时,她被一人抱住了,那个人说:“孩子,你可不能寻短见啊!”那个救她的人正是满头乱发的院党委书记。她伏在老书记肩头伤心地哭起来。

  过了几天,她被领入一个单间,这是一个堆砌废物的房间,到处都是尘土,地上扔着一条又破又烂的被子,被子露出了棉絮。墙壁上写满了“我是牛鬼蛇神”,“我有罪,我对不起党,对不起人民!”、“我罪该万死,遗臭万年!”等标语。

  楚韵白天依旧被拉去游街批斗,晚上便睡在这小房间里。

  一天晚上,门开了,冲进来两个女造反战士,其中一个拽着粗粗的水管子。其中一个恶狠狠地说:“现在流行瘟疫,已经死了好几个人,现在需要大清洗。你赶快把衣服脱掉,统统烧掉!”

  楚韵脱得剩下一个裤头,不想再脱了。

  “裤头也不能留。”一个女造反战士命令道。

  楚韵无奈,只得脱下了裤头,一丝不挂。

  一个女造反战士卷起了她的衣物,出去了。

  另一个喊道:“放水!”

  水管里的水流疾泻如下,泻在楚韵的身上,一会儿她就成了一只落汤鸡。她冷得浑身打战,颤抖不已。

  水流冲向她的面部,使她睁不开眼睛。

  “转过身冲!”那个人命令道。

  楚韵只得转过身去,水流击打着她的背部、臀部,冲起一股股水花。

  这时她听到了一个男人的喘气声,回头一看,那个造反司令正站在造反女战士旁边,贪婪地望着她的胴体……

  她大叫一声,龟缩在屋角。

  她的身心受到极大的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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