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七重梦境
一般人看到两把枪对准自己，没有马上尿出来就算不错了，但是那个人居然只是轻蔑地笑了笑，不作任何反应。
上尉和安德烈小心翼翼地向他逼近。“你们都他妈的是该死的幻象！”那个人突然咒骂起来，拿起一张凳子就向上尉砸过去。
上尉当然不可能被他砸中，他一闪身就避开了，然后枪托一挥，就把那人砸得鼻血长流，仆倒在地。那人摸着脸上的鲜血，却吃吃地笑着说：“没有用的，你们没有办法愚弄我，这只是幻象而已。来吧，干脆把我整死好了，老子受够了。”
“我去你妈的幻觉！”安德烈愤恨地扑上来对他拳打脚踢，因为这个家伙在背后的操纵控制，导致了谢尔盖的死亡，他当然是对这家伙恨之入骨。
“不要杀他！”我连忙大声说，这个家伙可能是唯一知道所有真相的人了，可千万不能把他干掉。
上尉把安德烈推开，然后揪着阿列克赛的衣襟把他提起来，声色俱厉地喝问：“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基地里的人全部都变成了僵尸？”
但是阿列克赛却一味嘻嘻地傻笑着，丝毫没有理会上尉的问题。
“这家伙不是疯了吧？”安德烈插口说，因为阿列克赛的言行举止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正常人。
我也有点怀疑他是疯了，因为这里是一个完全密闭的空间，所以他才可以幸存下来。但是他却从闭路电视中看到了刚才的惨况，所以被活活地吓疯了。
“你们才疯了，”阿列克赛忿忿地说，但才说完他又笑了，“我跟你们说这些有什么意义呢？居然跟幻象说话，我他妈的真疯了。虽然你们想把我逼疯，但是我不会的，我的意志比钢铁还坚强。”
大家都面面相觑，如果这家伙真的是疯了，那么我们就别指望能够从他的嘴里打听到什么了。
这时候如果高冰剑还在就好了，因为他的摄魂术可以让对方说出心里的所有秘密。只可惜高冰剑已经死了，虽然他把《混沌东蒙》天书传给了我，但是这本天书才刚刚开始运行，能够使用读心术已经是意外惊喜，像摄魂术这样高级的异能暂时就不要痴心妄想了。
我问老莫：“你有办法吗？”老莫摇摇头，被他控制的人连理智都会丧失，更别说开口说话了。
好不容易才逮到了一个活口，难道就要这样轻易放弃？为什么他一直都认为我们是“幻象”呢？我决定还是以这个为突破口，再问他一下。
“你是怎样识别出这一个幻象呢？”我认真地问他，我不再“否定”这是一个幻象了，只有站在和他一样的立场上，才有可能获得他的信任。
阿列克赛就像是刚刚才看到我似的，目光怔怔地盯了我很久，然后才慢慢叹息着说：“我不知道。”
“为什么？”我连忙追问，他刚刚才那么肯定一切都是幻象，现在怎么又说不知道了呢？
“就像是一个梦，”阿列克赛喃喃地说，“如果你做了一个很真实的梦，然后你以为自己从梦里醒来了，但结果却是没有，你只是在第二重的梦境里而已。
“当你终于以为自己醒了，并且意识到自己刚才只是做了一个梦中梦而已，但是谁知道你是不是在第三重梦里？而在第三重梦的外面，还会不会有第四重、第五重梦？”阿列克赛越说越快，双手也神经质一般地舞动起来，“你终于明白了，这是一个没完没了的梦，你永远都走不出去！”
阿列克赛声嘶力竭地叫喊着，我终于理解他的恐慌与绝望了，一定是某种原因让他产生了接连不断的幻觉，一个永远走不出去的梦境，没有什么比这个更可怕的了！
当他无法分清楚幻觉与真实之后，就把我们也当成是幻觉，出于对“幻觉”的报复，所以他就设计了一个死亡陷阱让我们往里面跳。
“那你已经‘醒’了几次了？”我小心翼翼地问。
“六次了，连你们在内，是第七次！”阿列克赛抱着头，呜呜地哭着说，他经历了七次连环幻境，精神居然还没有完全崩溃，他的意志力真的可以像他自己形容的那样，比钢铁还硬！
“阿列克赛，你现在看到的是真的了，你的梦，已经醒了！”我竭力用最温和的语气来告诉他这个事实，“看看这一切，现实和梦境是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阿列克赛的态度立刻就变得冷漠了。
就在这时候，安德烈突然叫了一声：“他们在干什么？”所有人的目光立刻都和他一样，集中到了监视屏上。
只见屏幕里的那些僵尸竟然不再盲目地四处游荡，而是非常有“秩序”、非常“协作”地把那些破碎的尸骸收搭起来带走，然后有清洁工清理地上的血迹，还有维修工在掩饰被子弹和炸药破坏后的痕迹。
阿列克赛对着屏幕哈哈大笑：“看到了吗？这就是幻象，你们骗不了我的，你们再也不骗不了我！”
为什么会这样？难道城镇里的所有人都恢复正常了吗？不对，他们还是受控的，因为他们在毁灭证据。
“虽然痕迹可以消失，但是尸体不会！”我肯定地说，“他们把尸体藏到哪里去了？”那些死掉的人，就是曾经发生过灾难的最确凿证据！
“看不到！”安德烈喃喃地说，从监视画面上我们只看到他们把尸体拖走了，却没有看到尸体被拖到哪去了。
“能看到那些人把尸体运到哪去了吗？”我问阿列克赛。
“这里的闭路电视只能看到C翼区域，不过转用红外扫描模式可以找到他们的位置。”上尉在电脑键盘上敲击了几下，主屏幕上立刻就出现了一个三维结构透视图。
这就是整个地下基地的原貌吗？我惊讶地发现，这个地下基地的面积远远超乎我的想象。它的外围是一个巨大的圆形隧道，按照显示比例估计，它的周长起码超过二十公里，也就是说，它刚好可以把地面上的那个小镇套进圆圈里。
而在圆环的12点位置，有一个雪花一般的六翼建筑。如果说圆形隧道像戒指，那么这个地下建筑就像是镶在戒指上的宝石。
这朵巨大的“雪花”每一个尖端都有通道和地面上的一幢建筑物相连。灰色大楼正位于A翼的尖端，而我们是从医院下来的，现在正位于C翼接近中段的位置。
屏幕上的很多红点代表着移动着的人体，从他们移动的方向来看，他们正从各个方向一起朝着“雪花”的中心靠拢。
“拖到中心去干什么？”安德烈讶然地说，“那里可是撞击点啊……”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但已经被上尉用眼色阻止了。
“撞击点是什么？他们到那里去干什么？”我连忙追问阿列克赛，我看到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讥讽的微笑，他应该是知道那里发生了什么事的。
“我也希望你能够告诉我，这是什么！”阿列克赛用愤恨的声音对我说，“为什么要设计一个消失了又可以再出现的幻象，难道你们以为这样就可以让我把你们当作神吗？”
“不过我问你也是白问，你只是一个幻象而已，我和幻象说这么多话不是无聊加白痴吗？”阿列克赛说完，又像嘿嘿地傻笑起来。
我根本就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我可以肯定的是，他已经没有兴趣和我这个“幻象”说话了。本来他对我是真实的还抱有一点点希望，但是屏幕上发生的情况却让他这一点点的希望都破灭了。
消失了又出现，到底是什么意思？我紧盯着屏幕，只见那些红点在“雪花”的中心聚集成一堆之后，却不断地缩少，最后所有的红点都消失了，屏幕上只剩下一片空白。
人都不见了吗？我愕然地问上尉：“那个地方有什么秘道吗？”
“没有！”上尉坚定地摇了摇头，从他脸上的困惑表情来看，他也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现在是我们的机会！”老莫却突然说。
我们都恍然大悟，我们最害怕的只是僵尸而已，现在僵尸全部消失了，我们正好可以趁这个机会来找到狄安娜，救出薛柔，然后离开这里。
“让我再来找找她！”我立刻再次凝神打开灵视，搜索狄安娜所在的位置。
“她们还在灰色大楼，不过在移动了，她们在往楼上跑！”我大叫着说，因为我看到了整个基地的三维结构图，所以我现在对她所处于的位置有了更准确的判断。
“她是想夺取直升机！”上尉立刻就明白了。
她是想逃走吗？我心里突然泛起了一个疑问，如果这些僵尸真的是狄安娜造成的，那么她为什么不对我们赶尽杀绝，反而要让僵尸消失，然后逃走呢？难道她真的和僵尸没有关系，她也只是像我们一样想趁僵尸消失的机会逃走？
但无论如何，在没有查明真相之前，我是不会让她就这样逃掉的。
“让我来阻止她！”我立刻来到控制台前，飞速地按动键盘，在这里是可以控制整个基地的门禁的。我要仿效阿列克赛引我们进陷阱的办法，利用门口的开关编造出一个“迷宫”来，让她走来走去都走不出去。
当我把“迷宫”建造好之后，转身对上尉说：“现在到了要你们帮我的时候了！”
“乐意效劳！”上尉和安德烈都立刻把枪举了起来，如果狄安娜是整个事件的幕后主谋，他们当然不可以放过她。
“但我需要她更详尽的资料。”上尉对老莫说，他原来说和我们合作的时候，根本就只是打算利用我们而已，从来就没有把我们的话当成是真的。但经历了这一路来的艰苦战斗后，他已经意识到老莫的话不听是不行的。
“狄安娜，女性，年龄20岁左右，身高约1.75公尺，中俄混血，棕色头发，黑色眼睛，非常漂亮！”老莫着重说了“非常漂亮”这个词，因为美丽对于男性来说就是一种天然的杀伤力。
从老莫介绍开始，我就已经竖起耳朵来听了。狄安娜的“美貌杀伤力”我是当然清楚的，但是她还有什么其他能力我就不知道了。但是在“平行凶间”事件中见识过禁杀人于无形的摧心咒之后，我就知道每一个禁的成员都有着极可怕的能力，绝对不可以掉以轻心。
“她是异能人，拥有用意念控制物体移动的能力。换句话说，一切她能够用意念搬动的物体都有可能成为她的武器，我和她短暂交战过一次，初步估计她念动力大概是一百五到两百公斤。”
“两百公斤？”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如果是这样的话，她捏死一个成年人还不是像捏死一个虫子般简单？
“但是她的‘遥控’范围是有限的，我估计不超过十米，所以尽量和她保持距离，用枪来攻击是最好的作战方式。”
我点点头，以锤子这样恐怖的战斗力尚且在她手里受了伤，其他人更加别指望能够和她肉搏了。
“她的左手上臂有伤，但估计不会影响发挥异能。和她交战的时候，千万要记住她是一个极度危险的恐怖分子，千万不要被她的外表给欺骗了。”老莫特地叮嘱说。
“还有这个！”听老莫讲完之后，我连忙从钱包里把我“私藏”的薛柔照片拿出来。
“她是我的女朋友，也是被狄安娜劫持的人质，请你们注意，千万不要伤害她。”
“哇！”安德烈赞叹一声说，“怎么绑匪和人质都是美女呢？”
“目标已经清楚，作战计划呢？”上尉又问。
“我已经把灰色大楼布置成一座迷宫，她走不出去的，我们可以预先埋伏在她的必经之处来狙击她。”我指着屏幕上设定好的路线说。
“好，行动！”上尉立刻就下令出发了。
金成桂的眼神很复杂，我猜想他一定是在考虑还要不要跟我们一起走，因为外面已经没有僵尸了，理论上他们是可以自己逃走的。但是谁也不敢保证僵尸们会不会再次出现，而且如果没有直升飞机，就算他能够逃得出这个小镇，也逃不出外面的千里雪原。
“你，带上阿列克赛！”上尉却早就考虑过他了，阿列克赛对我们很重要，这个人绝对不可以丢掉。而且金氏一家人都已经知道这座基地的秘密了，他当然不可能让他们就这样偷偷地溜掉。
金成桂虽然有点不情愿，但是为了活命，只好乖乖拖着阿列克赛一起走。阿列克赛虽然不情愿，但是在金成桂的硬拽之下，也无奈地跟着跑了。
我们从监控室里出来，回到了C翼的通道，通道上果然没有一个人影。我们畅通无阻地穿过了整个C翼，来到一道巨大厚重的钢门前。
钢门前几米的地面上有显眼的红色警戒线，门上喷着一个三角形的红色标志。标志上半部分画着一个代表核辐射的圆形图案，下半部分是一个骷髅头和一个逃跑的人形。就算再不认识字的人看到了这个标志，都应该知道在这扇门后面有极度危险的东西，要赶快有多远跑多远！
我知道钢门的后面就是“雪花”中心的“撞击点”了，基地的所有人是不是真的全部消失在里面呢？会不会在我们打开门的时候又全部涌出来呢？
上尉在门上的键盘按动了几下，三重六扇互相咬合着的钢门依次打开了！我们走进门内，终于看到这个秘密城市最核心区域的真面目。
因为那些僵尸的关系，在我心里已经先入为主地把保尔-17想象成一个生化研究基地了。我原以为这个核心区域一定会像电影《恶灵古堡》里的“蜂巢”一样，充满了培养病毒的试管或者是培养克隆人的大瓶子。但没想到眼前的却是一个宽五十多米，高近三十米的圆形大厅。
大厅的中间被整块玻璃隔开了两层，上层是连接六个区域出入口的平台，下层则是连通着那条二十公里长的隧道。
我们站在玻璃平台上看下去，感觉就像是站在月台上看火车——因为下面确实有两台比火车头还大好几倍的机器，和火车头不同的是，它后面“拖”着的不是车厢，而是直径超过两米的圆形管线，这两条钢管分别从大厅一直延伸到两端的隧道里，用肉眼根本就看不到尽头。
难道这条长隧道就是专门用来安放这台机器的？因为圆形隧道是闭合的，所以这两端的管线其实是连接着的，它是一台机器，这两个“火车头”分别是这机器的一头一尾。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太惊人了，一台总长超过二十公里的机器，它是用来作什么的？这台机器无论如何都无法让我和生化研究联系起来。还有“撞击点”是什么意思？这机器的两端虽然像火车头，但是却没有轮子，是不能移动的，怎样“撞击”？
我真的很想向阿列克赛问清楚，但是阿列克赛却惊恐地尖叫着：“我不去，我不去！”任凭金成桂怎样拖他，他都死活不肯踏上玻璃平台半步。
“安德烈！”上尉打了个手势，安德烈立刻就在阿列克赛的肚子上给了一拳，然后就像扛面粉袋一样把他扛起来就走。
我们从平台上走过“火车头”上面的时候，我突然看到了两个“火车头”之间的空隙里有一片黑影。我原来以为这是一片悬挂着的东西，但是仔细一看，才发现它是完全悬空的，上下左右都没有支撑的东西。而且当我的注意力一集中到它上面时，就突然有一种万丈悬崖失足的感觉，好像整个人都会跌进这片黑色的东西里。
我吓了一跳，心脏“怦怦”乱跳，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如此害怕，以致于我甚至都不敢再低头看它一眼，连忙抬起头跑了过去。
上尉走到对面，打开了通往A翼的大门，眼前立刻又出现了一条和C翼一模一样的通道。当我走进A翼的时候，心里突然有一种极其慌乱的感觉，仿佛身后忽然有什么东西要扑过来似的。
我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下，A翼的那三重大门已经关上了，当然是不可能有东西扑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