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杀机再现
走出机场的时候，我的心情就像外面的积雪一样茫然。该先回末日工作室，还是直接去新风仓库，又或者应该先去确认一下薛柔的安危？
现在我已经从听从指挥的棋子，变成了必须自己掌控棋局的棋手。已经没有人可以给我指示，从现在开始，每一步都必须由自己来作出决定，而且必须是正确的决定。
最后，我哪儿都没去，而是在工作室附近找了一幢高层建筑爬上去。从高楼的阳台上可以看到别墅的全貌。如果古教授出事了，工作室就有可能暴露了，所以我第一件事就是必须先自己确定工作室是否安全。
我用望远镜仔细观察了别墅的每一个角落，别墅的好几处地方，我都做了巧妙的机关，只要有人进入过就一定会留下痕迹。还好，并没有人入侵过的痕迹，这让我稍感安慰。
确定安全后，我才回到别墅里，第一时间就坐电梯回到地下室。电脑依然和古教授的电脑保持着连线，这是我们之间的专用无线网络，信号还经过加密，所以比起电话和公共网络都安全得多，其他人就算截获了信号都无法破译我们通话的内容。
我立刻就在电脑上呼叫古教授，让我喜出望外的是，古教授居然马上就出现了。
“你回来了！”古教授有气无力地说。我心中一愣，才不过一天没见，他怎么会憔悴了那么多？只见他的两只眼睛都快陷入眼眶里去了。
“我在约旦给你打了好几次电话，怎么你都没有接听？”我惊疑不定地问。
“我这个地方是收不到手机信号的。”古教授心不在焉地说，他的眼神在游移，很明显和我说话的时候，他的注意力仍然集中思考着某个问题中。
“我还以为你出事了呢，”我终于略略放心了，“我在佩特拉古城得到了很重要的情报，要马上告诉你。”
“是吗？”古教授的眼睛里终于闪起了一丝亮色，“我也有一个重要发现！”
“这台机器是可以和人沟通的。”他兴奋地说，“它能够感应到人的思维，意念输入就是这台机器的控制方式，但是我们却不知道它的启动密码。
“我尝试了很多种方法，我甚至把自己的思维速率提高到极限，采用了穷举法进行密码破解，但是完全没有效果！我相信真正的启动密匙一定很简单，真正高明的设计者不会设计一种难以操作的机器的。但是那个密匙是什么呢？它一定是非常简单，我怎么就想不到？”
古教授越说越急燥，双手神经质地挥舞着，我看在眼里却是越发感到不安。因为眼前的古教授已经不再是那个冷静理智的古教授了，他就像一个输红了眼的赌徒，他越是想着赢，结果就越是丧失理智，输得越惨，陷入了一种恶性循环之中。
“古教授，停一下！”我大声地打断他的话，“我觉得你现在最需要的是休息，你不觉得自己的心态已经乱了吗？你的心乱了，还怎样思考问题？”
古教授愣了一下，然后略有所悟地抬起头来看着我。就在这时候，我感到画面一阵模糊，好像被什么阴影笼罩着似的。
我下意识地揉了一下眼睛，我的眼睛没有问题，电脑屏幕也没有坏，那阴影是从古教授的脸上“渗透”出来的。那阴影开始的时候很淡，但是很快就像星火燎原般地蔓延起来，变成了象9·11世贸大厦上一样的滚滚浓烟。
“古教授！”我失声叫了起来，声音都不由自主地颤抖了。
“怎么啦？”古教授察觉到了我的神态有异。
“我看到了，你的身上有死气！”我张口结舌地说。
“什么？”古教授愕然地说，“但是我这里应该是很安全的！”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屏幕上的画面突然剧烈地闪烁起来，好像是受到了什么强烈干扰似的。
“发生什么事了，教授？”我焦急地大声疾呼。
只见古教授突然抬起头看着前面，惊呼着说：“怎么会？”
“你看到什么了？”我大声地问，因为摄像头的角度关系，我没有办法看到他前面的东西。
古教授张开口想说些什么，但是他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屏幕上“刷”地就只剩下一片黑屏，什么信号都消失了。
古教授有危险！我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就打开柜子，从那一堆枪械里挑出一把GLOCK自动手枪。这一次将会有真正的战斗，面对拥有强大精神力量的对手，我可能根本就没有办法去瞄准，使用这种轻便又可以连续发射的武器就最合适了。
我驱车赶到新风仓库，这里本来是市粮食集团的仓库，但是现在已废弃。每一个窗户都被红砖封了起来，看起来就像一个个补丁似的，又破旧又丑陋。
几乎就在我到达的同时，也有六辆汽车停在了仓库的门口。这六辆汽车上的人都没有下车，仿佛在彼此审视着对方。过了几秒钟，六辆车上的人都同时开门走了出来。
这六个人脸上都戴着脸具，手上戴着戒指，其中一个从身形上我可以认出是高冰剑。原来都是工会的！我才松了一口气，但那六个人彼此交换了一下眼神，竟然一起向我看过来。
我立刻就有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就像好几把刀架在了我脖子上一样。我突然想起来了，我的身份是“伏兵”，除了古教授外没有别人知道我的存在，他们会不会把我当成是敌人呢？
“我不是敌人！”我打开车门，慢慢地走了出来。如果我再不表露身份，恐怕他们马上就会发起攻击了。
“他是伏兵！”高冰剑一看到我，就向其他人解释说，“前几天在薛园围捕史丹的时候，我们见过一次面，虽然当时我戴着面具，但我既然能够凭体形认出他来，他肯定也可以做到。”
其他人听他这样一说，眼中的敌意立刻就缓和了不少。
“他们是井、鬼、柳、张、翼五宿的主星。”高冰剑也向我介绍说，“我们都是收到了朱雀的紧急求救信号后赶来这里的，你呢？”
“我正在和他通话，发现他脸上有死气，然后信号突然消失了，所以我就赶过来了。”我拔出手枪，“咔嚓”一声把子弹拉上膛。
“别浪费时间了，我们进去吧！”
我们一起冲到仓库的门边，我正想拉开那道破旧沉重的大门。
“我先进去！”鬼宿拦住我，但是他并没有开门，反而是把手放在大门上，低头瞑目。我看到他身上仿佛有什么透明的东西忽然就“注”进大门里去，过了几秒钟，那些透明的东西又穿过大门“流”回到他的身内。
鬼宿浑身一颤，抬起头说：“里面没人，可以进去了！”
我们拉开那道锈迹斑斑的大门，里面竟然又是一道光洁锃亮的钢门，门边有一个用来输入密码的触摸屏。我飞快地在触摸屏上输入密码，那道厚达数寸的钢门无声无息地打开了。
钢门一开，立刻就嗅到了一股极其浓烈的焦糊味，就像是有很多电子元件被烧毁了一样。由于所有的窗户都被封住了，所以里面只要不开灯就是绝对的黑暗。我站在门口什么都看不到，但是井鬼等五宿却似乎是闭着眼睛往里面冲。
“用灵视！”高冰剑提示我说，我立刻返观内视，让那个“光球”发出光亮来，透过这种奇异的光线我终于看清楚仓库内部的真面目了。和它破旧的外表比起来，里面完全是另有一番天地，整齐洁净的环境、宽阔的空间、成排的电子监控设备，感觉就像是进入了一个国家级的实验室里一般。
那个从薛园取来的神镜正安放在实验室的中央，几捆手臂粗的电缆连接在它上面。而古教授就倒卧在控制台前，手抓胸前，面容扭曲。
我的心猛地一缩，就像是被一条无形的套索勒住了一般。古教授的这个姿态我太熟悉了，宋之昌死的时候就是这样，警局的五个技术人员死的时候也是这样。
高冰剑冲上前去检查了一下，然后摇头说：“他死了，是摧心咒！”
“是谁干的？”柳宿紧捏着拳头说。这个问题我也很想问，虽然我是被他“逼”进工会里来的，但平心而论他对我一直以来都是悉心教导，现在眼睁睁看到他死在自己的眼前却无法救助，心里真的非常不是滋味。
“禁不止一个人，他就在我们中间。”鬼宿沉声说。
他这样一说，七个人都不由自主地相互退开了一步，警惕地望着对方。
“鬼宿说得没有错，”井宿缓缓地说，“这个实验室的密码只有我们七个人知道，内奸就在我们七个人中间。”
他说话的时候，双手都插进了宽大的衣服口袋里，其他人的身体都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仿佛对他这个动作大为紧张。
“我们可以检查一下那个触摸屏上的指纹的。”我建议说，如果有人打开密码门进来杀人，那应该会在上面留下指纹的。
那五宿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嗤笑了一声，高冰剑摇头说：“他戴着手套也一样可以输密码的，而且你刚才就已经留下了指纹，但这并不能够证明你就是禁。”
“朱雀居然选择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做伏兵，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翼宿毫不客气地说。
“不！”高冰剑却坚决地摇头说，“我们要查出真相就一定要靠他。但在此之前，我想我们都应该拿下面具，把真面目公诸于众。”
“为什么？”柳宿马上就反对了，“这是违反最高守则的！”
“守则是用于防范的，但是现在敌人已经在我们的身边了。”高冰剑解释说，“等一下我们进行鉴别的时候，禁有可能会突然出手。如果是以六对一的话，也许我们还可以取胜。但是我们不知道禁是几个人，如果是五对二，甚至是四对三，那么胜率就很渺茫了。所以，我们把彼此的真面目公开，就等于把禁的真面目公开了。只要有一个人能够逃出去，那么就等于整个工会都知道了，剩下的人也好作防范。”
“我又怎么知道你就不禁？”翼宿冷冷地说，“也许你是为了看穿我们的真面目，回头好一个一个地追杀呢？”
“我支持轸的提议。”井宿突然带头脱下了面具，“今天趁人齐必须把真相查清楚，否则我们也难保会落到朱雀一样的下场。”
既然井宿带了头，其他人也只好摘下了自己的面具，他们中年纪最大的翼宿有五十来岁，年纪最小的柳宿看起来居然还比我小一两岁。但他们都有一个共通点，就是外表都是非常不起眼的，走在人群中你根本就不会注意到他们。
“很好！”高冰剑对我说，“现在你可以进行招魂了！”
“我招魂？”我愕然地说，“朱雀只帮我上过一堂理论课，我可是连一次试验都没有做过呢。”
“很多事情都是逼出来的，”高冰剑说，“如果你招魂不成功，我就只好使用‘销魂’了。虽然是同归于尽，但总比让禁逃脱来得好。”
我不禁打了个冷战，我虽然不知道他的“销魂”是什么，但是看到他一副准备同归于尽的架势，就知道这一次我不拼命去试是不行的了。
我集中精神反观内照，脑海中的那个光球立刻就亮了起来。那皎洁皓白的光芒竟似比原来更亮了许多，看来我在坐了一次飞机之后灵力竟然提升了不少。
古教授说过，等我的灵力足够了，天书才会启动人体的潜能。但怎么才算是足够呢？我心里真是万分焦急，我已经没有时间再等下去了，天书你如果真的是一种“超智能程式”，那么你可不可以提前帮我开启异能呢？
我这样一想，那个光球突然裂开了，无数光线就像烟花一样突然喷射出来。在这些强烈光芒的照射下，我的身体变得有如水晶一般透明，我甚至可以“看”清楚自己脚趾头上的每一条毛细血管，但是那些光芒一旦照射到古教授的尸体上，立刻就像海绵吸水一般被那些死寂的黑气吸收了，根本就没有办法看透进去。
但这时候天书的光球又开始发生变化了，它就像旋涡一般猛地收缩成一点，然后在这一点中迸射出一道高度聚焦的能量光柱来。
那道光柱终于穿透了古教授身上的死气，我看到在那一片死寂的黑暗中果然还残存了一些星星点点的生气。那些生气在我的光芒照耀下，就像即将熄灭的火星遇到了风一样，立刻又燃烧了起来。
古教授的尸体立刻像触电一般剧烈颤抖起来，“成功了！”高冰剑又惊又喜地说，“快加把劲！”
我也想加把劲，但是现在已经达到了我意念的极限了，我感到自己的脑血管扩张到快要爆裂开来，心脏就像是一辆快没油仍然拼命加速的汽车，虽然冲得很猛，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突然停下来。
“快，起来了！”我咬着牙叫唤，古教授你再不起来，我就要像你一样倒下了。
古教授的手脚就像被一根根无形的绳索吊住了一般，“一截一截”地被分别“吊”了起来。“啊呵呵”，古教授的脸扭曲着，嘴里发出了痛苦的呻吟，很显然，招魂虽然唤回了他的“生命”，但是也唤回了他生前的痛苦。
“凶手是谁？”我竭尽全力提出了问题。
古教授的脖子扭动着，仿佛是抗拒着极大的阻力，最后终于挤出了两个语不成调的声音：“史……丹……”。
我的心一震，意志再也坚持不下去了，身体一软就和古教授的尸体一样，“扑通”一声栽倒在地上。
怎么可能是史丹？史丹不是已经死了吗？这个问题在我的脑子里“嗡嗡”回响。
“史丹真的是死了吗？”翼宿质问高冰剑说，当时给史丹进行检查的就是高冰剑。
“他的心脏都被刺穿了，大量出血，当时就已经没有生命特征，不可能会再度复活吧？”高冰剑自己也是莫名其妙，“而且警方的尸体解剖报告我都看过了，还能不死吗？”
“这是你们说的，但我没有亲眼见到，我又怎么知道你们没有说谎？”柳宿冷笑着说。
“他的尸体还在警局的冰库里没有处理，你们不相信的话可以一起去看看。”高冰剑不悦地说。
“也许，我们真应该去看看。”鬼宿阴恻恻地说。
“不能让所有人都离开！”我挣扎着爬起来说，刚才那短短几十秒的招魂竟似比连跑两个马拉松还累，我浑身的肌肉都像快要被拉断了一般，动一动都酸痛得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