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档案二十人夜会(7)
“在路上，我们看到许多绿色的军车向着我们乡的方向驶去，车上全部都是些穿着奇怪衣服的人，他们的脸上都戴着一个古怪的面罩，只有一双眼睛露出来。我想起了那些被白布掩盖的死人，心里不禁有点害怕，这些人会不会也和死人有关？
“爸爸原来说是带我到县城逛公园的，没想到最后去的却是一间在山上的医院。这间医院里的病人很奇怪，大部分都是不透明的，但他们不是疯子就是傻子。还有小部分人是透明的，像个影子一样，他们经常会晃来晃去，但是其他人都装作看他们不到。后来我才知道，这家医院是精神病院，被送到这里来的都是被认定有精神病，包括我在内。
“医生问了我很多问题，然后又随意摆弄我身体的各个部位，好像我是一部没感觉的机器似的。最后医生说问题应该不会很严重，留在这里观察一段时间吧。结果这一留就是好几个月，他们每天都给我吃药打针，氯噻吨、氯丙嗪、甲硫达嗪、三氟拉嗪……这些药物我现在还背得比户口本都熟。”
“这些药物都是有强烈副作用的，他们竟然把它们用在一个正常的小孩子身上。我后来为什么个子长不高，到处被人嘲笑，完全就是拜你们这些医生所赐！”周子弱咬牙切齿地说。
“如果我不听话他们就会把我绑起来，你们知道被绑起来的感觉会是怎样吗？”周子弱大声地质问说。
“我知道。”我长叹了一口气说，“我也有过被人强迫关在精神病院的经历。”这种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感觉比坐牢还要恐怖一百倍。不过我是个正常人，而周子弱现在看起来就不是那么正常了。
“你不知道，你根本就不知道！”周子弱摇着头，脸上流露出极度惊恐的表情，“他们把我绑起来后，那些透明的人就会从四面八方出现。你们没有办法想像他们的样子是多么的可怕，他们在你的耳边小声地说、大声地笑，用长长的爪子触摸着你的身体……”
“然后，”周子弱突然伸手在空中一抓，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插进了你的身体里，那冰凉的感觉游在内脏的每一处间隙，甚至紧紧地擭住你的心脏，你感觉自己就快要死了，但是却只能一动不动，毫无办法。”
“我告诉医生，但是换来的结果就是更多的药物和更多的捆绑。后来我才明白了，他们是想让我和他们一样，装作看不见。于是我就开始对医生说，没有看见那些东西，哪怕在他的身后就站着几个。
“他给我吃的药果然就减少了，如果我乖乖吃药的话，他们甚至不用绑着我过夜。几个月后，他们让我爸把我接走了。从此以后，我再也没有跟别人说过那些透明人的事情，尽管我还是经常看见他们。
“到后来我才逐渐明白，其他人是真的看不到的那些透明人的，只有我能看到，难道我真的是有病？”周子弱摇着头说。
“你这种情况有可能是先天性的妄想症，但是给你治疗的医生不够专业，又或者是受限于那个年代的医疗水平，所以没有在幼年期及时治愈。你现在应该继续坚持治疗，像你这种情况应该是可以控制住的。”高冰剑建议说。
“如果见鬼是妄想的话，那他村里不断地死人又怎样解释呢？”我代替周子弱反问说。
“这个问题也是可以解释的，”高冰剑点头说，“有一个很关键的东西大家有没有留意到？”
“你说的是那个白瓷坛子吗？但除了第一个死者外，其他死者并没有接触过它啊？”我反问说。
“但是死者之间是有过互相接触的，第二死者曾经给第一死者奠酒，第三死者是第二死者的亲属，而第四死者则曾经护送第三死者到医院，他们之间全部都有过近距离接触。”
“你的意思是，他们都是死于病毒感染？”唐可问，堂婶在被送到乡卫生院时，医生也好像说过类似的话。
“对！”高剑冰一锤定音地说，“日寇侵华的时候，曾经使用过细菌炸弹，它的形状恰好就是一个白瓷坛子。可能因为特殊的原因，它当年投放的时候并没有破裂，而是被埋到泥土里，直到几十年后再度危害人间。周子弱在路上看到的那些全身笼罩在防护衣下的人，不用说大家都应该可以猜到是部队的防化兵。这一点更加证实了，导致多人快速神秘死亡的元凶就是病毒！”
“说得好！”周子弱突然拍起手掌来，“这一点后来我也明白了，他们确实是死于某种特殊的病毒。但是高大医师好像还没有解释清楚的是，为什么我能够看到死者的亡灵，又能够预知别人的死亡？”
“我说了，你应该是患有妄想症，又或者你根本就是在说谎。”高冰剑理所当然地说。
“到底是谁在说谎呢？”周子弱冷笑着说，“请问高大医师您的专业是什么？”
“我已经说过，我是外科医生。”高冰剑重复强调说。
“既然你只是一个外科医生，你凭什么去判定一个人是否有精神病？”周子弱尖锐地质问说。
“没错！”高冰剑被他击中要害，说话的语气也没有那么肯定了，“我确实没有资格去判定，我只是根据医学的常识来作出推断而已。”
“那么，就让我以一个专业人士的身份来告诉你吧，”周子弱一字一顿地说，“你错了！自从在精神病院出来之后，我就再也不相信任何医生。为了治好自己的病，我在高考的时候就和你一样选择了医科。我在学校读了四年本科，现在正在攻读精神病专业的硕士学位。我用自己的专业给自己诊断后的结果是，我没病！”
高冰剑沉默了，但史丹却不服气地插了一句：“但我们又凭什么相信你说的是真的呢？你应该没有带着证书来参加聚会吧？”
“就凭我可以看见鬼魂，”周子弱阴恻恻地笑了一下说，“现在你身后就站着一个，你想知道那家伙正在叫着谁的名字吗？”
周子弱的眼光直接逼视着史丹，史丹的脸登时涨得通红，大家都以为性格自负的他绝对忍受不了这种挑衅，没想想他的嘴巴动了几下后，却最终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来。显然他也是被周子弱刚才的故事吓到了，那种杀人于无形的死亡预言无疑比有迹可寻的雪崩更可怕。
八第五个诡故事空镜子
史丹不说话，房间里就完全安静下来了。谁也不愿意出声，生怕一开口就会被周子弱“诅咒”了。
薛柔却突然伸了个懒腰，懒洋洋地说：“这种无聊的事情，谁愿意听。你的故事讲完了吧？现在该轮到本小姐发言喽！”
薛柔不由分说地把笔记本抢过来，在空白页上签下自己的名字，然后开始讲她的故事。
“每个人讲的故事里都有一些无法解释的地方，我的也是一样。我觉得真的很奇怪，而且到现在都还没有想明白。
“去年夏天，我和老爸老妈一起去约旦的佩特拉古城旅游。佩特拉古城在‘世界新七大奇迹’中排名第二，不过更吸引我的是，据说阿里巴巴的宝藏就藏在这座古城里。呵呵，谁让我是商人的女儿，有点贪心不算过分！
“在我的想象中，这座玫瑰色的古城应该是美丽而浪漫的，但是我们在约旦一下飞机，就立刻感觉到一股异乎寻常的紧张气氛。
“只见天边堆满了滚滚的乌云，好像随时要压过来。呜呜的风声好可怕，像是有什么怪物在叫似的。酒店派来接我们的司机一再催促我们快走，因为风暴快来了。
“我妈惊奇地说，‘如果现在都不叫风暴，那么风暴该是什么样子？’她运气不错，很快就见识到了。我们的汽车行走在空无一人的沙漠公路上，一团又一团的烟尘就像千军万马般朝我们冲杀过来，你可以感觉到车身都在发抖。这可是几吨重的豪华加长车，如果换了又轻又薄的日本车，那岂不是整辆都要飞起来了？
“但最可怕的并不是风，而是闪电！一道又一道的闪电就像炮弹一样炸在旷野上，最近的一道离我们绝对不超过二十米。我妈完全被吓傻了，我说‘老爸，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不，咱们回家吧？’”
大家都被她夸张的语气逗笑了，也许当时是很惊险，但她现在既然能够坐在这里，结果自然是安然无恙了。
“熬到酒店后，我觉得我们没有被雷劈死，简直可以算是‘世界第八大奇迹’了。从酒店的玻璃窗看出去，外面荒凉得像月球表面一样，哪有什么想象中的美丽而浪漫的古城。我感觉自己彻底上当了。就在这时候，我看到远处的一道闪电打在地面上，然后一道银色的光柱从地上直冲上天。
“我吓了一跳，以为自己看错了，世上哪有这种像探照灯般笔直的闪电？定睛再看，光柱不见了，却隐约看到有个人站在窗外。窗外可是二十几层楼的高空啊，是什么人能够站在外面？
“我吓得马上就大叫起来，老爸老妈匆忙跑进来，这时候我才发现窗外的人根本就是自己的影子。经过这连番虚惊之后，我对这座古城基本上是兴致全无，只想明天快点走人。但是第二天早上起来后，情况又完全不同了。
“阳光把一切都照得清清楚楚，昨晚的风暴好像从来都没存在过似的。传说中的古城在哪里呢？我左看右看，却只看到一条又长又深、丑怪得要死的峡谷，却看不到半点古城的踪迹。看来昨天的那个司机也是骗人的，他居然告诉我们古城就在酒店的旁边！
“吃完早餐后，酒店安排的导游牵着马来带我们出发了。去古城原来是要骑马的，这样子我又重新有了那么一丁点兴趣。我们骑着马走进那条又窄又深的峡谷。两旁的石壁起码有三十层楼那么高，往上一看，天空好像都关起来了，只剩下窄窄的一线。
“虽然是大白天，但是峡谷里却很静，只有马蹄声在‘嘚嘚’地响。哎呀，我的心就开始紧张起来了，感觉就像是在跟着阿里巴巴去找宝藏一样。”
“我问导游峡谷是通往古城的吗，导游却回答古城就在峡谷里。不知道是他的英语表达能力不好，还是我听错了，这个峡谷最宽的方也没有我家的客厅大，怎么可以容得下一座城市呢？
“导游看我真的不知道，马上就来劲了，他一本正经地说，既然我不知道就不能告诉我，以免减少了我亲眼目睹时的震撼。他可真会吹，不过我才不相信他的鬼话呢。但是当我们转过一个弯道后，前面的山壁上突然出现了一道只有几米宽的狭缝。而在狭缝的背后，我的妈呀，真的是太漂亮、太震撼了！”
“那是一座完全粉红的宫殿，它不是砖石砌成的，而是整座都是在峭壁上雕凿出来的，简直就和童话中的仙境一样。”薛柔的眼中闪烁着异彩，仿佛那座神秘美丽的宫殿再度出现在她的眼前。
“导游得意地说，‘这就是卡兹尼神殿了，传说中诸神的藏宝地。《圣战奇兵》里的钟斯博士就是在这座古城里找到圣杯的。’我说‘行了，我相信你了，你快告诉我，神殿里到底还有没有宝物，最好是神器，没有的话仙器也行。’”她这是说哪去了，网游还是修真？
“导游摇着头说，‘也许有，也许没有，两千年前东罗马人来这里找过，后来信奉伊斯兰教的阿拉伯人来找过，信仰基督教的十字军骑士也来找过，十九世纪的欧洲冒险家也有来找过。他们都相信这里有宝藏，可惜他们都没有找到，所以你还是有机会的。’
“我正要下马寻宝，但这时候不知道谁用阿拉伯语大叫了一声。我看过去，只见几个蒙着脸的阿拉伯人正盯着我。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听到了一声口哨响，我骑的那匹马立刻就像发疯似的飞跑起来。
“它带着我跑进了一条人流熙攘的街道，满街都是身穿传统服装的阿拉伯人，和打扮得花花绿绿的骆驼，白色的阿拉伯马穿行其中，感觉就像是跑进了《一千零一夜》的电影之中。”
“更诡异的是，那些人一看到我立刻自动地分开到两边，而我一跑过之后就又挤回来。导游和爸爸、妈妈全部都被拦在了后边，而我却像是如入无人之境般勇往直前。那匹马带着我跑到了一座像庙宇一样的建筑前才停了下来。庙前站满了人，他们全部都蒙着脸，只露出一双眼睛，但那些眼睛却都盯着我。
“我想，完了，没想到这里也流行拐卖，我可能要准备做哪个大胡子酋长的第十八个小老婆了。没想到有一个穿白袍的家伙跑出来，用纯正的英语对我说，‘尊贵的使者，我们终于等到你的出现了！请你跟随我来好吗？’
“我真的晕了，心想他们是不是认错人了。不过这事情挺好玩的，我倒想看看他们要玩什么花样。于是，我跟着他走进了庙里。我刚才已经说过了，他们的庙是在石壁上凿出来的，我跟着他拐了一个又一个弯，外面的光线早就看不到了，墙壁上的火把忽明忽暗地跳动着。我突然就有点怕了，如果他们把我关在这里，那我老爸永远都不用指望能够找到我了。
“我问他，‘你到底想把我带到哪里去？’白衣人就在前面，但我眼前却是一面光溜溜的石壁。有几个壮汉上前用力推开石壁，原来是一面可以转动的门。我忽然想，他们不会是带我去找传说中的宝藏吧？阿弥陀佛、耶稣、圣母玛丽亚，我会有这么幸运吗？
“我满怀期待地走进去，里面是一间很宽大的石室，墙壁上刻满了各种古怪图案和象形文字，完全符合电影中的宝藏造型。唯一不同的是，这里没有任何珠光宝气的东西，只有一个黑色的、像镜框一样的圆形金属架。
“那白衣人又向我鞠躬说，‘尊贵的使者，昨晚我们得到神喻之后，就知道您必将降临。在等待了一万四千年后，我们终于可以把这件东西交还给您，希望神能够饶恕我们曾经犯下的罪过。’
“我感觉自己被彻底忽悠了，我抬起头到处找摄像头，想自己一定是掉进了某个捉弄人的电视节目里。说不定在某处的电视机前，有些人正被我这个小傻瓜逗得哈哈大笑呢。
“但是我没有找到，白衣人也还在一本正经地炫耀他演技的专业。我不禁来气了，真想把他那个烂铁架子砸掉，但仔细看看，那个铁架子做得也蛮精致的，上面篆刻着许多谁也看不懂的图案和花纹，看来做这件道具也得费上不少心思。
“我问白衣人，‘这件东西是给我的吗？给我我就拿走喽。’那家伙竟然诚惶诚恐地说，‘尊贵的使者您是想测试我们是否有贪求之心吗？我们已经为此忏悔了一万年……’
“‘行了，’我打断他的罗嗦，‘既然你想送我的话，就帮我送到酒店去吧。’我才不会做那些无聊节目的被捉弄对象，让他们把这破架子送到酒店去，也算是捉弄他们一下。
“我跑出庙门后，老爸他们也杀到了，看样子他们都吓惨了，连当地的警察都被召唤来了。我说只是马受惊了，反正那些人也没对我怎样就不找他们算帐了。
“玩了一天回到酒店后，大堂经理告诉我，有人给我送东西来了。我一看，是那个黑色的铁架，他们还真把它送过来了。老爸问我是什么东西，我说是一个镜架吧。老爸仔细看了一下，然后问我花了多少钱。
“我说，‘老爸你不是最近在研究西洋古玩嘛，你替我看看这东西值多少钱？’老爸皱着眉头说，‘从镜架的造型和纹饰来看有古希腊爱琴海文明的风格，但是人类造玻璃镜子的历史最早也不过是三百多年，而那个时代流行的镜架式样根本不是这种类型。所以结论是，这个镜架是一个现代人刻意仿古的拙劣赝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