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旧账 (1)
钟飞边往蛇口里钻，边用力地撑开蛇身。蛇的身体构造非常奇特，弹性十足，可以吞下比自己头部大数倍的猎物，所以整个人要钻到蛇身体里面去并不算很难。森蚺到目前为止出奇地配合两人，没有反抗和吞咽的动作，只是将身子完全贴到地面好让钟飞继续往里爬。大概十分钟之后，钟飞的腰身已经没入蛇口之中。钟飞匍匐在蛇身里，继续用手撑开蛇身往里爬。
片刻过后，“找到了！”已经在蛇身里的钟飞大喊一声，“松，你小心，我拔了！”
这句话刚传到林松耳朵里，只见森蚺身子一抖，一下挣脱正在撑住蛇口的林松，整个身子向后退去。林松心中暗叫一声“坏事”，抓起一旁的铁管就要向森蚺刺去。
不料那巨蛇比林松还快，后尾一盘竟已移到几米开外，林松懊恼地大吼一声向巨蛇冲去。自己就不应该答应帮这疯子，现在这疯子可算是如愿以偿地葬身蛇口了，最多再过十几分钟他就会窒息在蛇肚子里！
就在林松快扑到蛇头前的时候，那蛇竟头朝地面张开大嘴，后身快速弓起，将钟飞完整地立着吐了出来。钟飞浑身已经粘满了黏液，手中还紧紧抓着一根野猪的长獠牙。被巨蛇吐出来的钟飞没站稳，向后跌去，林松赶紧一把扶住他，“没事吧？”
钟飞喘了几口粗气，才笑了笑，“没事，我刚刚将獠牙拔出时有刺痛，所以它才有那个反应。这畜生真的很有灵性，知道我们在帮它。”
林松回头望去，只见那森蚺游走到钟飞面前，帮他舔去满脸的黏液。钟飞呵呵一笑，“好了，畜生，我们为你耽误了半个小时，现在也该继续上路了。”说完摸了摸森蚺的头，站起身子和林松向众人走去。
林松捂住鼻子，和钟飞保持着距离。现在钟飞浑身都是腥臭味，不比死尸差多少。钟飞回头看了他一眼，撇了撇嘴。森蚺这次不再跟着钟飞了，只是吐着信子默默地注视着恩人远去的方向。
众人一看林松的表情，知道是怎么回事。等钟飞走近，都自觉后退了一步。钟飞无奈地一笑，“行了，背包帮我拿着吧，我找找前面有没有潭子，冲洗一下。”
说完自顾自地向前走去，众人也默默地保持距离跟在他后面。不过林松倒是缓了口气，经历这次救蛇以后，钟飞的心情明显好了很多，不再没完没了地责怪自己没能救张雅。
钟飞终于赶在傍晚以前找到了水潭，冲洗了一下身子和衣服。虽然衣服微微还有点腥味，但已经没之前那么浓烈了。冲洗干净后钟飞看了看表，已经快五点，前面不远处有片灌木草丛，野草过胸。可以在那过夜，即使怪物和苏业辉追来也可以躲在草丛里。钟飞把自己的想法和大家一说，大家都同意。
接下来要考虑食物了，这里没有面包树，只能从潭子里抓些小鱼充饥了。钟飞于是直接在潭子里摸起鱼来，大家看到也纷纷挽起裤腿下去帮忙。潭水很浅，鱼也很少，大家忙活了半个小时才抓到了几条拇指来大的小鱼。钟飞看着这些小鱼无语地笑了笑，看来还是自己去林子里找些野果的好。
就在钟飞这么想的时候，只闻草丛一阵窸窣作响。几秒钟过后只见刚刚那条森蚺从草丛里爬了出来，嘴里还叼着一只刚长出獠牙的小野猪。来到钟飞面前将小野猪轻轻放下，吐了吐信子，然后转身离去。众人又再次惊呆了，没想到这种神话传说一般的事竟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
钟飞看着那只小野猪愣了愣，又笑了笑，转过头来对大家说道：“现在有烤乳猪吃了，赶紧趁着天还没黑，去附近捡些干柴回来，我来负责加工野猪。”说完摸出瑞士军刀给小野猪开膛破肚，清理内脏。大家也快步去附近捡干柴，准备篝火。
等大家将篝火准备好的时候，钟飞也已经将小野猪清理干净，用一根长树枝穿插起来架到篝火上。众人咽着口水等待那只小野猪烤熟，今天大半天没吃东西了，每个人都饥肠辘辘，面对如此美食更是情难自禁。
“想不到这蛇也懂知恩图报……哎，飞，它怎么知道我们在这啊？”林松感慨了一句，问道。
钟飞笑了笑，“蛇在一定意义上来说可算半个聋子和瞎子。但它有极其发达的嗅觉器官和红外定位，最奇特的是它的嗅觉不是嗅出来的，而是通过舌头舔出来的。所以蛇不停地吐着信子，其实是在舔空气中的各种气味。相信它已经熟悉了我们的味道，在这个小岛上要找到我们一点都不难。”
“难怪钟先生那么喜欢蛇呢，真是有灵性的动物。”邵子悦也感动地说道。
袁斌叹了口气，“蛇尚且如此，人何以堪啊。”
“就是它老是吐着信子的样子太可怕了，一口就能要人命。”庄小叶不寒而栗地回想道。
“在我看来，蛇其实是这世界上最温柔的动物，它攻击的方式就是亲吻对手，献出自己的死亡之吻。然后将身体缠绕住对手，给对方一个深情的拥抱。最后将对方整个吞下，将这份爱意永远留在自己心里。”钟飞略带玩笑地说道。
紫湘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拍了钟飞一下，“胡说八道，想不到你这么古板的人也会开玩笑。”
“我说真的啊，你们不觉得吗？”钟飞认真地望向大家。这下大家都笑了，有时候真不知道这家伙是真愣还是假愣。
天色已晚，小野猪也发出一阵阵烘烤的肉香。钟飞赶紧将火踩灭，将刀子递给大家：“可以吃了，先小块小块地切，小心别烫伤手。”
刘一航赶紧接过刀子切了一块递给庄小叶，庄小叶虽然不想这么快原谅他，但对于饿了一天的人来说，这种美食不容拒绝。庄小叶冷哼一声，看似不情不愿地接过，然后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刘一航在旁小心地嘱咐着：“小心烫、小心烫……”
美食当前，大家都自觉动起手来，不一会儿工夫上百斤的小野猪被众人席卷了个精光。钟飞看大家都吃饱了才开始用小刀仔细地剃下残骸上的剩肉送入嘴里，这时大家才发现他还没吃，不禁升起一丝愧意。大家能活到现在全靠了这个怪异的男人，每次他都是把最好的先给大家，也每次都第一个站出来面对危险。
邵子悦脸红地眨了眨眼睛，“对不起啊，钟先生……刚刚我太饿了，吃起来都忘了。我这里还有些饼干，你一起吃了吧。”说完就去背包里掏饼干，大家也赶紧从自己的背包里掏吃的递给他。
钟飞呵呵一笑，“放心吧，我不会让自己饿着的。”说完又从背包里掏出一根木薯，伴着碎肉吃了起来。
林松也会心一笑对大家说：“大家别为他操心了，这怪胎是个早上起床就为晚饭做计划的人，也是个说一不二的偏执狂。你们给他饼干，他也不会要的。”大家也只好作罢。
紫湘这时候也不禁开始回想自己和钟飞的从前，他为自己做了多少类似这样的事。虽然这个古板的男人连吻都没和自己接过，更没说过一句“我爱你”，但其实钟飞到底默默为自己做了多少？还记得那年冬天自己感冒了，说想吃西瓜，钟飞这个傻瓜就骑着自行车跑遍了整个城市，去为她找一个冬天里的西瓜。最后终于还是让他买到了，这傻瓜一个人跑到郊外的瓜菜集贸市场，买到了一个反季节的西瓜。
当这傻瓜捧着西瓜顶着已经被冻紫的脸出现在紫湘面前，像个孩子一样微笑的时候，紫湘惊呆了。这傻瓜就为了自己不经意的一句话，顶着大风雪，骑着自行车跑遍了整座城市。结果第二天这傻瓜也发高烧了，还不让林松告诉紫湘。
像这样的事还有多少，只怕连紫湘自己都数不过来了。或许就是因为一直这样，让紫湘习惯了、忽略了、淡漠了钟飞对自己那古板的爱意。
“对不起，紫湘，我为我上午的话道歉……”可能是受了钟飞的感动，庄小叶也轻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