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有你的地方，就一定会有我 (2)
“只听一半话的男友是什么意思？”
“就是……听夏只要永远喜欢我就可以了，不要永远陪着我！”
“为什么？难道若嫌我烦了？”
“我怎么会嫌听夏烦呢？只是……你的若注定要早早地离你而去啊……”
“所以才要一起死掉嘛！能牵着若的手去下辈子，是件多么幸福的事啊，呵呵……”
“那……如果根本就没有下辈子，根本就没有死后的世界呢……”
“若……”
“被遗忘才是最彻底的消失啊，所以，为了以防万一，在我离开以后，听夏更要好好的活着，因为只要听夏还在，苏若就会一直活在你的记忆中，永远都不会离开…………”
“若……”
“听夏，答应我，做个只听一半话的男友，好不好？”
“……”
“……听夏如果不答应，我死的时候，会很难过很难过哦……”
“……”
“好不好嘛？”
“……好。”
……
……
面无表情地跟着那两个护士走进电梯，听夏的脑海里翻涌的都是苏若的影子，一个又一个，微笑的，皱眉的，抽泣的……
“若，你希望我和她都能幸福是吗？可是，你不是要我做个只听一半话的男友就好吗？那么，就让我努力的给千雪幸福吧……至于我，我不要幸福，我听别人说，幸福是会让人昏了头的，那样的话，也许就会忘记若了吧……你说过，被遗忘才是最彻底的消失，而我，怎么可能让你消失呢，我的若，我善良的若已经很可怜……很可怜了不是吗……”
他细弱无声的在心里自言自语，终于，当记忆定格时，听夏用力地闭了一下眼睛，眨掉了眼里全部的泪，属于苏若最后的画面，是张素净得一点表情也没有的脸，跟狄千雪，很像很像……
“对不起，千雪，我们只能是朋友……”
听夏的别墅。客厅里，电视开着，播放着上周的新闻集锦。
“……上周五，在潮州路发生了一起严重的交通事故，一辆轿车在刹车失灵的情况下，与迎面而来的卡车相撞，车祸后约五分钟，轿车车体爆炸……”
画面上，听夏的那辆车已经破碎成了残骸，然而当救护车赶到，听夏和狄千雪被抬上担架的时候，他们显然还是有呼吸的，莫非是他们自己爬出车子逃过一劫？又或者，他们有神灵庇佑，即使车身炸得四分五裂仍能侥幸无事？也许，其他看电视的人都会这样以为吧。
可苏悉不同，她清楚地知道，电视上播放的那段录像是被剪辑过的，因为，里面少了一个人，如果没有他，听夏和狄千雪就算有铜皮铁骨，恐怕也早已化作烟尘，魂飞魄散了吧……
推门出去的时候，苏悉一眼便看见了那个站在不远处的高大少年，一身剪裁得当的黑衣，衬着他夜一般谜魅的眼神。
逆光中，他缓缓走向她，带着让人备感压迫的气息。
“久等了，苏小姐。”停下来的时候，他淡淡地笑了一下，阴沉冷酷如冰一般。
“……学长好，叫我若就可以了。”强迫自己稳住心神，她也微笑起来，却多少显得有些狼狈。
“嗬，若？苏若吗？那么苏悉又是什么人呢？难道是因为太过想念妹妹，所以还魂附体了？”他把笑意调整得很低，声音沉静得如同冬日海水。
“你……”苏悉惊讶地看着眼前的人。
难道，他已知晓了一切吗？
“没错，我都知道了，所以……”
像是已经洞穿了她的心一般，他依旧笑，边说边笑，越笑越投入，越笑越美丽，不过可惜，那笑却在绽放得最绚丽的那一刻凋谢了，瞬间凋谢了……
“说！为什么要假扮苏若？为什么三番两次的想要害死莫听夏？”
“不是说都知道了吗？干吗还问我呢？”
既然已经挑明了一切，她也就不必伪装。苏悉凝视着他，眼神同样锐得能够刺穿人心。
“不说也可以，我本来就没多大兴趣，不过，最好立刻停止你那些无聊的把戏。”
声音似是漫不经心，语气却是绝对的命令口吻。
“若是不停止，你又能把我怎样？”毫无惧意，她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先奸后杀，或者先杀后奸，都是不错的完美手段。”
“哦？是吗？那狄先生觉得我死后，相同的方法用在狄千雪身上，是否一样完美？”
“你敢？”
“即是死人，有何不敢？若是狄先生不信，大可一试，放心，苏家势力虽不及狄家，但想要弄死个人，还不算困难。”
如是说完，苏悉的笑容瞬间嚣张起来。
终于，长久的对视以后，那个向来胜券在握的男人动摇了，继而，漆黑的瞳孔里闪烁起了一丝不确定的恐慌。
“说吧，什么条件才肯放手？”某一刻，狄罂玄这样开口。
苏悉的笑，也慢慢地停住了。十秒还是二十秒？那个外界传言战无不胜阴狠毒辣的狄少爷，是什么让他如此紧张如此不安如此没有耐心，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缴枪投降了？
“放过她，什么条件我都可以答应。”他淡淡地说。
原来，他的弱点他的软肋就是狄千雪，那些他的敌人，或许死都不会想到，冷酷无情的狄罂玄竟然也会有这样足以致命的要害。若是她要他去死，他是不是也会毫不犹豫的结束生命呢？
“我要你喜欢我，做我的恋人。”她这样跟他说。
“好。”一秒都不到的思考时间，他便给出了这个答案。
愣了一下，苏悉以为他会犹豫，以为他会考虑……可她没想过，他竟然会这么快就答应了。
“嗬，好爽快啊！那么……恋爱就要有恋爱的样子，来，为了显示你的诚意，亲我一下吧！”
轻佻地冲他扬起了脸，用力地闭上了眼睛，重新笑起来，这一次，他应该会厌恶地瞪她一眼，然后再厌恶地离开了吧……这样想着，苏悉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她看见，他的头正缓缓低下……
嘴唇，被他轻啄了一下，似蜻蜓点水一般，傻傻地看着他，她已经彻底地呆掉了。
“……再吻一次……”
无意识地说，接着，那个人的唇又一次地落了下来。
“……再吻一次。”
“……”
“再吻一次……”
“……”如此重复了不知多少遍，却看见他的脸上始终有不厌其烦的微笑。
“狄罂玄，你究竟有多爱她？”
某一刻，苏悉这样问。她的脸上，都是泪，狄罂玄的泪……到底是怎样的爱，能够让这样骄傲的他心甘情愿被摆布呢……
“……我也不知道。”
很久以后，他风一般轻柔的回答。那瞳孔里无尽的茫然，让苏悉在看到的刹那便忽地难过了起来。
“那段车祸的录像，是你叫人剪辑的吧？”
“没错。”
“为什么不让她知道，是你救了她呢？”
“因为没那个必要，至于你，如果想让那个条件永远生效的话，最好也不要说。”
“放心，我还没蠢到那种程度。”
“那就好。”看着她，狄罂玄的眼神恢复了惯常的冷漠，“我可以离开了吗？”
“可以，不过周一早上记得来接我，情侣是要一起上学的。”
苏悉的声音结束，他已经转过了身。静静地看着他，看着他颀长挺拔的背影，看着他坐进车里，头也不回的扬长而去……
“楚离哥哥，对不起，我想我不能再帮你了……”
“……”
“也许吧……不过那已经不是最重要的……”
“……”
“我爱上了一个人，为了他，什么我都可以放弃……
“……”
挂断电话，苏悉泪眼朦胧地抬起头，凝视着头顶一望无垠的蓝天。
“姐，我知道，你不会怪我的，对不对？”
轻轻地说，轻轻地笑了一下。
微风贯穿在四周，庭院里秋菊的香气若有似无地飘荡，忧伤而芬芳。
风，随着疾驰的车速，肆无忌惮的贯穿在狄罂玄的四周，纷乱了他的心，也纷乱了他的思绪。
为什么不告诉她……
刚才，小爱和苏悉都曾这样问他。轻舔了一下被风吹干的嘴唇，苦涩地笑了笑。
告诉她？告诉她什么呢……说喜欢她？还是说一切的伤害只是因为喜欢她？
冷漠如狄千雪，听到这些的时候，应该也会哑然失笑吧……
潮州路，红灯，狄罂玄慢慢地停住了车子。
“慢点开，上礼拜在那边就发生车祸了！”
旁边的那辆车子上，一个女生这样对他的男友说。
“死在一起不是更好？”她的男友这样回答。
“……笨蛋！！！”女生瞬间羞红了脸，小声地责骂着低下了头。
……
侧过头，顺着刚才那个女生所指的位置，狄罂玄缓缓地皱起了眉。
“千雪，你也是那样想的吗？跟他死在一起，也会觉得很好，是吗……可是，如果你死了，我要怎么办呢？”
痴痴地盯着那块明显被焚烧过的地面，那天的心痛跟惊恐再一次地席卷而来，在记忆里不断地飞扬，让他刹那便迷失在了那片绝望的难过里……
……
……
那天，漫天的夕阳中；狄罂玄从福记走出来，坐进车里，微笑地吃起了鸡腿跟菠萝包。
“嗯……也没有特别好吃嘛，千雪，为什么你会那么喜欢呢……”
他缓缓地说，缓缓地笑。某一刻，耳边忽然传来一阵刺耳的刹车声……于是，本能地抬起头，视线却在一瞬间定格……透过那辆车子半开的车窗，他看见了里面那个少女秀美的侧脸……
“千雪……”下意识地低唤，鸡腿慢慢从他手里滑脱。